盧米安沒敢讓自己緩太久,怕有別的怪物過來,他稍做休整,就忍著脖子和后背的疼痛,以及身體內部的一些不適,蹲到了那怪物尸體旁邊。
他右手依舊握著那把斧頭,擔心獵物并沒有完全死亡,也許還會像之前那個無皮怪物一樣突然蹦起來。
他純用左手,摸索著怪物的身體,找出了三枚被稱作“里克”的5科佩銅幣,以及一個空掉的布袋。
“就這么點?”盧米安失望的不是找到的錢少,而是沒發現涉及超凡力量的物品。
要不是為了后者,他閑著沒事和這怪物拼得你死我活?
如果不是本身在夢境里具備一定的特殊,現在他已經成為對方的食物。
盧米安撐起身體,望向獵槍怪物滾到一邊的腦袋,祈禱自己想要的事物在那里。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怪物滿是貫穿傷的身體表面有一點點深紅色的光芒析了出來。
它們如同螢火蟲,以不可阻止的姿態緩慢飛向同一個地方。
盧米安看得兩眼發直,心中逐漸泛起喜悅的情緒:
這種現象絕對和超凡力量密切相關!
沒過多久,怪物的胸口出現了一片粘稠的深紅,周圍不再有別的光點析出。
盧米安小心翼翼地彎下腰背,伸手抓向那團事物。
這事物很滑,他掉了兩次才成功拿起,于掌心掂量了一下:
很輕,有一定的質感和彈性,表面非常光滑…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盧米安再次認識到自己在神秘學上是真正意義的文盲。
無聲低語中,他隱約聞到這團奇怪的深紅色事物散發出血的腥味,而自己迅速變得浮躁,有種難以言喻的戾氣在體內滋長。
有那么一個瞬間,盧米安想提起斧頭,再砍那個怪物的尸體幾下,以宣泄內心的暴戾情緒。
還好,奧蘿爾一直強調追尋超凡力量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他對此有所預防,始終在監控自身的情況,沒有因喜悅而放松警惕,提前發現了不對。
“它會影響我的精神狀態?”盧米安將那團深紅丟入了怪物身上找來的布袋內。
雙方一失去直接的接觸,他立刻就找回了死戰后的平靜和還未完全平息的少許興奮。
他的身體還存在一點點顫栗。
“果然!”盧米安恢復正常后,欣喜地低語了一句。
他隨即把那個布袋系緊,掛到了皮帶環扣上。
想了想,盧米安又把布袋取下,將它塞到了皮制夾克的內兜里。
這樣更不容易丟失,更讓他有安全感!
隨著衣物的解開,盧米安背后有本書籍失去支撐,啪地掉了下來。
它表面已坑坑洼洼,整體破破爛爛。
這是奧蘿爾給盧米安編寫的習題冊,叫做高等學校統一入學考試模擬訓練集,本身封皮柔軟,開本極大,可以用來做外層保護,并填充空隙。
今天,它在關鍵時刻為盧米安擋了獵槍一擊。
當然,這并不是它一本書的功勞。
盧米安撿起這本習題冊,走回怪物尸體旁,對著死去的獵物呵呵笑道:
“看吧,知識確實等于力量!”
說完這句話,他本打算順勢把習題冊丟到怪物臉上,可想到這是姐姐花費不少心血編寫成的,又舍不得。
他反手把習題冊插到了腰后皮帶內,俯下身體,將怪物尸身拖到陷阱旁,扔了進去,然后,他又把怪物掉落的腦袋踢了下去。
簡單清理好戰場,盧米安強忍著疼痛和不適,別好斧頭,拿上那把已沒有子彈的獵槍和自己的鋼叉、鐵鍬,往荒野方向退去。
他邊走邊注意著身后,不敢有絲毫大意。
終于,他穿過荒野,回到自己家中,上了二樓,進了臥室。
直到此時,盧米安才真正地放松下來,身體的疼痛、明顯的不適和強烈的疲憊同時爆發。
他坐到床邊,足足緩了好一陣才找回點行動力,但沒急著入睡離開,而是脫掉衣物,放好書籍,走到衣柜附帶的全身鏡前,檢查起傷勢。
他的脖子已高高腫起,青黑之中有五道透著血色的指印呈現,他的背后則多了一塊塊明顯的淤血,至于輕微的擦傷、碰傷,一時難以數清。
“甚至有點奧蘿爾說的那種內傷,也不知道下次進來會不會直接恢復好?”盧米安忍不住將之前的戰斗回想了一遍,對自己的表現做了個評價,“不及格,但相差不遠。”
其實,戰斗的前半段,他可以給自己打個高分,因為不僅充分利用了怪物智商不算太高的弱點,成功引導它踏入第二個陷阱,而且嚴格遵循著事前的計劃,完美地與目標周旋許久,將它拖到了傷勢即將徹底爆發的狀態,唯一不足的是,他缺乏足夠的經驗,選擇用鋼叉去刺深坑底部的怪物,而不是找些重量不小的石頭直接扔進去。
到了戰斗的后半段,接近勝利的喜悅、戰斗經驗的不足、對怪物智商的輕視導致他上了怪物的當,險些被殺死。
這樣的表現肯定不及格,幸運的是,他前面的成功讓怪物也到了極限,沒能快速將他弄死,給了他完成冥想,召喚“特殊”的機會。
坦白地講,在此之前,盧米安完全沒想到那“特殊”居然有這么大的作用,讓怪物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恐懼之中,連被人攻擊都掙脫不出來。
他原本還擔心召喚“特殊”帶來的瀕死狀態會讓敵人輕松解決自己。
“真的很特殊啊,也很強…”感嘆之中,盧米安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廢墟里那些怪物之所以不進自己家,讓這里變成“安全區”,是因為屋內有更加恐怖的東西存在,比如,自己召喚“特殊”時聽到的那個神秘聲音的主人!
嘶,想到這里,盧米安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他下意識的反應是趕緊搜查家里每一個角落,找出那個恐怖的東西,但迅速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連獵槍怪物都打不過的人,還是不要招惹將獵槍怪物嚇到不敢反抗的恐怖之物!
既然家里一片平靜,那就不要去揭開那層遮羞布,盡量保持住當前的“安全屋”狀態。
能這樣過一天是一天。
至于以后的危險,等以后再來面對。
“不,不是以后,是我成為非凡者并強大到了一定程度后。”盧米安將目光投向了左手提著的布袋。
——哪怕赤著上半身在鏡前檢查傷勢,他也不想讓好不容易獲得的超凡力量源泉脫離自己的掌控。
“這玩意兒該怎么用?”盧米安打開布袋,望向那團深紅。
它靜靜躺在布袋底部,本身形體不算太固定,但又明顯沒有生命力。
缺乏神秘學知識的盧米安一時不知該直接吃,還是舉行儀式,將那團深紅與自己融合,或者獻祭給哪位隱秘存在。
后面這兩個辦法,還是因為他看了隱秘的面紗雜志才能想出來,換做以前,他只憋得出一個單詞:
“吃!”
盧米安沒急著做決定,打算先找老酒館內那個神秘的女人咨詢一下。
他感覺對方應該會指點自己怎么利用那團深紅獲取超凡力量。
雖然他并不清楚對方為什么愿意這么做,但他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實在不行,他還能找姐姐套話。
動作不快地穿好衣物,盧米安將那團深紅和獲得的所有金錢都塞到了內側口袋里。
做完這一切,他躺到了床上。
強烈的疲憊涌來,戰勝了脖子、后背處的疼痛和體內的不適,讓他迅速昏睡了過去。
盧米安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已穿過窗簾將整個屋子全部照亮。
他緩慢坐起,只覺全身都很酸痛,就像夢里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確實被狠狠揍了一頓…夢境里的傷真的反應到了現實,但有明顯的減弱…盧米安嘗試著做了些動作,除了肌肉比較酸痛,沒感覺有別的影響。
這讓他放下了心。
接著,他掏起身上每一個口袋。
“沒有…沒有!”盧米安未能拿出那團深紅。
這讓他表情凝重,眉頭緊縮,不知該怎么辦。
作為涉及超凡力量的物品,那團深紅并沒有跟著他來到現實,這與老酒館內那個神秘女人的說法有點不一樣!
盧米安定了定神,快速換好衣物,出了房間。
盥洗室的門敞開著,奧蘿爾正面對鏡子,認真刷著牙。
“早。”盧米安打了聲招呼。
“不早了,是你太遲…”奧蘿爾含糊不清地說道。
咕嚕咕嚕呸,隨著金發扎成的馬尾甩動,她將嘴里含的漱口水吐了出來。
接著,她側頭望向了盧米安:
“昨晚偷偷出去干什么壞事了?”
“那只貓頭鷹在外面,我哪敢出去?”盧米安很是淡定。
“也是。”奧蘿爾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等會記得拿5費爾金去行政官那里拍電報。”
盧米安點了點頭。
這可是他和奧蘿爾逃離科爾杜村的關鍵,他不敢有片刻忘記。
用過早餐,盧米安直奔村廣場,行政官的辦事地點就在那里一棟兩層建筑內。
他抵達的時候,行政官貝奧斯特還在家里,但別的人員已經開始一天的工作。
交了費用,拍好電報,盧米安轉身就往老酒館而去。
雖然那個神神秘秘的女人此時多半沒起,但他愿意去等待。
在追尋超凡力量上,他已經等了很久,不介意再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