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史雪宜口中，宋詞得知，當年周曉慧跳樓自殺，并不只是簡單的校園霸凌那么簡單。
這件案子，但凡當年某些人認真一點，負責一點，這伙人應該早就受到法律的懲罰，可是并沒有。
其實這件事也和當年的社會形態有關，兩千年的時候，正是經濟大步增長的時候，也是人心最為浮躁的時候。
而作為國有工廠，那段時間大批人員下崗，同樣導致了大批失業人員，自然引起了各種混亂，雖然國家鼓勵再就業，鼓勵小攤小販。
但是毫不客氣地說，能在國有廠干了這么多年的人，就不是什么敢于求變的人，為的就是個安穩，為的就是個輕松，現在陡然鐵飯碗砸了，很多人根本接受不了，增加了許多社會盲流。
這股風氣，不但波及到當時的社會，作為職工子弟學校的鋼鐵廠中學也受到很深的影響。
特別是鋼鐵廠旁邊，就是鋼鐵廠技校，這所學校本身是培養廠職工子女專業技術能力，可最終卻淪為“社會閑散人員”集中地，說難聽點的就是小流氓、黑社會預備役。
在宋詞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史雪宜再次被黑色的氣息給吞噬。
理智喪失，變得瘋狂而又混亂，在本能的驅使下，圍繞著撞死她的車子不停轉悠。
她如果沒有回歸靈魂之海，最終的結局，就是變成在人間游蕩的游魂，因為受不到香火供奉，最終靈魂越來越虛弱，最終被孽氣吞噬，然后消散在天地之間。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熬到壽數耗盡，靈魂還沒被孽氣吞噬，得以回歸靈魂之海。
但這并非幸運，輕者上浮，重者下沉，而罪孽是增加靈魂重量的砝碼。
靈魂之海的海水會清洗靈魂上的孽氣，這個過程無比的痛苦，罪孽越深，沉得越深，地獄也就是由此而來。
海面天堂，海底地獄。
等罪孽洗凈之后，才能再次進入輪回。
人間只是審判人的肉體，而靈魂之海，審判的是人的靈魂。
“你把她送入靈魂之海吧。”宋詞向待在一旁的小米粒道。
行者可不只是能把人引渡至桃源村，也能把壽數未盡，背負罪孽之人，引渡至靈魂之海。
至于自身沒有罪孽，或者罪孽較輕之人，能保持清醒的，可以自主選擇是否回歸靈魂之海，也不需要麻煩行者了。
小米粒聞言走上前，很是熟練地先是給了史雪宜一錘，史雪宜的立刻發出痛苦的哀嚎，靈魂仿佛都在這一錘之下，變了形狀。
而小米粒根本無視對方的哀嚎，直接拽住她的一條腿，然后拖著她進入桃源村，接著利用老桃樹，把她送往靈魂之海。
小米粒的動作熟練，簡單而又粗暴。
等做完這些，見宋詞瞪大眼睛瞧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些都是壞人。”
宋詞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其實小米粒是三個小孩中最為勇敢的一個，在宋詞沒有來到此處之前，也一直是她守護著桃源村，為小蝴蝶遮風擋雨。
“你做得很好，因為有你，江州市才沒有那么多身負罪孽的亡魂四處游蕩。”宋詞夸贊道。
這個世界上，身負罪孽之人肯定不在少數，但是宋詞一直并未見到多少，現在有些反應過來，這些恐怕都是被小米粒給“捉”了去，還給了江州市一個朗朗乾坤。
可為什么是江州市？宋詞產生這樣的疑惑。
據他所知，在他沒獲得吞天蛤蟆罐之前，小米粒和小蝴蝶就經常掃蕩江州市，世界那么大，為什么她們只是經常在江州市出沒。
要知道，桃源村并不是位于江州市的虛空之中，而是介于靈魂之海與人間的中間位置，這個位置可以在世界任何地方。
那是什么原因，把她們吸引到了江州市來了呢？
是因為她們同樣屬于吞天蛤蟆罐下的“產物”？無形中被吸引過來，還是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推動這一切。
當然，這些話，宋詞肯定不會和小米粒她們說。
讓小米粒和小蝴蝶她們去玩，自己直接回到了人間，依舊是警察局外。
宋詞掏出手機，給云萬里打了個電話。
云萬里很快就從警局出來。
“這么快就來找我，是查到什么了嗎？”云萬里有些驚訝地問道。
“查到又怎么樣，沒查到又怎么樣？”
宋詞現在也有些頭痛，葛向前和周曉慧現在要都是死人，他還能直接抓回來詢問，可他們現在是活人，活人不歸他。
總不能把他們打死吧，人間有人間的規則，即使打死，也不能由他來動手，只有等待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伱過來找我是？”云萬里疑惑問道。
“能讓我見見周曉慧嗎？不，應該說是胡美霞。”宋詞想了想，還是決定和對方見上一面。
“按道理來說，不行。”
宋詞看著他不說話。
“但是不按道理來說，可以。”云萬里笑著道。
“看來有女朋友和沒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樣，都學會開玩笑了。”
“滾蛋，你小子，沒大沒小。”
“不說這個，遙遙的戶口問題怎么樣了？”
“沒問題，不過完全弄好，還要過幾天，現在不擱過去，一切都是電子檔，線上聯網，很不好搞，不過呢，干我們這一行的，通常需要一些假的身份，經得起查的身份，所以…”
宋詞懂了，他們查案，有的時候需要一些明面上的身份掩飾，為了防止被犯罪分子察覺，這些身份必須跟真的一樣，經得起查。
所以他們對檔案有著一定的篡改權。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警局，還是上次那間審訊室，只不過坐在對面的換了個人。
這一次云萬里沒再躲在外面偷聽，而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宋詞的身邊。
宋詞看了他一眼，也沒趕他。
轉頭目光看向坐在對面的“胡美霞”。
宋詞并沒有第一時間詢問對方是否是周曉慧，而是仔細打量著對方。
最后目光落向她雙手的指甲上，她雙手指甲上涂了指甲油，但是并不好看，而且還有些俗氣。
于是宋詞這才開口道：“現在大家都不涂這樣的指甲油了，這樣涂指甲，又俗又丑。”
坐在對面，一直神色鎮定的胡美霞聞言臉色變了變，原本攤開的手掌，下意識地握拳，遮住自己手上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