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奶奶怎么了?”即使單純的菜餃子,也一眼看出老奶奶有點反常。沒有一點老人的那種矜持,反而像是孩子一樣,嘟著嘴,手舞足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臉上滿是笑容。“大概是病了吧。”宋詞道。這模樣一看就是患有阿爾茨海默癥。“老奶奶是餓了吧。”小蝴蝶說道。“老爺爺是因為老奶奶才不愿意離開的嗎?”小米粒說道。“你們在這里吃,我去看看。”宋詞說完起身走了出去。“阿松,你也在這里玩嗎?我也想吃。”老奶奶看宋詞走了過來,立刻大聲嚷嚷起來,一邊說著,還一邊高興地拍著手。如果是孩子,這樣的動作會顯得很可愛,可她卻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這樣的動作就顯得有些怪異,許多人用看異樣的眼神打量,甚至有些從身邊路過之人,都會下意識地避讓。而一直跟在老奶奶身后的老爺爺,悄悄擋在了老奶奶的身前,雖然沒有絲毫作用。他認出三個小家伙的身份,并不知道宋詞的身份,但是能跟行者打交道,肯定也不簡單,既敬畏又害怕,所以才會下意識地把妻子護在自己的身后。“別害怕,需要和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嗎?”宋詞并未在意他的動作,而是向老爺爺道。老爺爺還沒說話,老奶奶已經興奮地推門進去,她以為宋詞的話,是對她說的。老爺爺只能無奈嘆了口氣,他本想拒絕的,不過倒是想讓宋詞幫忙給兒子打個電話,不過事已至此,只能作罷,等會再說。等他們倆進了肯德基,那老奶奶已經坐在宋詞原本的位置上,毫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的炸雞吃了起來。當然,三個小家伙也沒閑著,一邊吃著,一邊好奇地看著眼前的老奶奶。宋詞買得多,足夠她們吃的了。“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我妻子老年癡呆已經好些年了,等我兒子過來,讓他付你錢。”“沒事,伱也坐吧。”宋詞說著,自己也在菜餃子身邊坐了下來,小家伙吃得嘴角兩邊全是油漬,像個小貓胡子,于是順手拿起紙巾,幫她擦兩下。坐在對面的老奶奶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甚,手上,臉上,甚至額頭上都沾滿了油漬和碎屑。老爺爺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幫她把鼻尖上沾染的碎屑給拈走。可是手掌在碰觸對方的臉頰后,卻直接一穿而過。“唉”他無奈地嘆息一聲,只能作罷,這樣的事情,總不能求宋詞他們幫忙吧。“真是的,那么干凈文靜的一個人,怎么臨到老,變成這樣子呢?”他嘴里這樣抱怨著,但是看著老奶奶的眼神,卻怎么也藏不住愛意。宋詞想了想,解下手上一串護符遞過去。“這是什么?”老爺爺有些詫異問,并未第一時間就伸手去接。“拿著就清楚了。”宋詞道。而坐在菜餃子另外一邊的小米粒,已經放下吃的動作,兇萌兇萌地盯著對方。老爺爺見了,趕忙伸手接了過去,他倒不是害怕小米粒兇萌的模樣,而是小米粒作為引渡亡魂的行者,這種涉及到詭神之事,基本上一無所知的他,可不想貿然就得罪對方。可等他把護符接過來之后,才吃驚發現,自己竟然有了實體,他伸手碰了碰桌子,又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張紙巾,一切都沒問題,這才驚喜地看向宋詞。“馬上十一點,你大概有七個小時的時間。”宋詞看了眼時間道,同時指了指他手上的那枚護符。“謝謝,謝謝…”老爺爺雙手合十,不停地向宋詞表示感謝。有七個小時時間已經足夠了,這已經是天大的驚喜,還強求些什么呢?老爺爺用手上剛拿的紙巾,仔仔細細地幫老奶奶擦了擦,老奶奶仰著頭,好似一個孩子一樣,乖乖給他擦。“她老年癡呆已經十多年了,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他,去年我摔了一跤,再也沒起來,兒子兒媳請了個保姆照顧她,今天他趁著王阿姨不注意,自己從家里跑了出來…”他現在也不急著讓宋詞幫忙打電話了,他要好好珍惜接下來和妻子獨處的時間。宋詞又去點了一份套餐,一邊吃著,一邊靜靜聽著老人家的故事。老爺爺原名叫付江龍,老奶奶姓何,名叫何玉珍。老爺爺年輕的時候參過軍,復員以后,先是安排到江城,參加漢江大橋建設,也在那時認識了何奶奶,在江城干了幾年,又調往安西、接著陜西、山西、八閩等等,幾乎跑遍了整個大夏。開始的時候,何奶奶還跟著他到處跑,付爺爺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后來有了孩子,為了照顧孩子,這才在江州定居下來,何奶奶不但自己要工作,還要照顧兩個孩子,離多聚少,但是何奶奶卻無絲毫怨言。“到老了,孩子也成了家,心想這下子安定下來,要享點福了吧,可是沒想到卻得了這么個病。”付爺爺伸手把何奶奶額頭上的一縷銀絲往耳后捋了捋,眼中極盡溫柔。他嘴上這樣說,但是臉上并無難過之色,甚至還有幾分興奮。“她一輩子照顧人,現在輪到我照顧她了,看著她,守著她,這多好啊,她還聽話,再也不跟我拌嘴,當然,有的時候,也會跟我鬧點小脾氣…”付爺爺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這恐怕就是最美的愛情了,年輕的時候你不嫌棄我貧窮,老了我不嫌棄你年老累贅,只要守著你,看著你,就是幸福。“唯一的遺憾就是我比她早走,雖然現在照顧她的王阿姨人還不錯,可是…唉…”付爺爺有些遺憾地嘆息一聲。“真好。”宋詞感嘆地道。他也希望自己老了的時候,能和云楚遙如此相濡以沫,不求永恒,但求瞬間的燦爛,人生足矣。他從來沒想過永生,最起碼他現在是如此想的。永生又能如何呢,輪回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永生。ps:今天送孩子上各種興趣班,實在沒時間,更新少了,明天加更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