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看著手中的兩瓶酒,沉默無言。
這是羅四男送給他的,他走了,但他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蕩。
“宋先生,我兒挺好的,有吃有喝,他還說過年就回家,謝謝你幫我許多,這兩瓶酒,我兒自己都舍不得喝,他孝敬我的,可惜我現在喝不上嘍,送給你吧…”
見宋詞打量著手上的酒不說話,正在開車的唐胄從忽道:“我那里有菜,孫阿姨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宋詞聞言,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眼放在雙腿上的那兩瓶酒,笑道:“正好我有酒。”
“那…喝兩杯?”
“喝兩杯。”
唐胄從聞言,立刻一踩油門,向著家的方向而去。
至于唐胄從為什么會在這里,那就要從今天早上說起,宋詞帶著暖暖剛一出門,就見唐胄從迎了上來。
“昨晚你離開的時候,說今天還要辦點事情,我怕伱要用車…”
所以不得不說,唐胄從不愧是商人,就是會做人。
不但考慮得如此周詳,甚至沒讓司機來,親自在這里等。
所以才會有了眼前這一幕。
“爸爸…”
見到宋詞回來,暖暖立刻使勁蹬著一輛小三輪迎了上來。
這是小蝴蝶過去的小三輪,已經很久沒被騎過了,直到暖暖的到來,唐胄從的家很大,很適合騎這樣的小車子。
“你拎著什么東西。”
小家伙管事得很,一眼就是注意到宋詞手上拎著的東西。
“是酒,你要不要喝一杯?”宋詞笑著問道。
“我才不要,酒好辣,好難喝。”暖暖皺著眉頭,對酒的味道記憶猶新。
她可是喝過酒的小孩,因為之前有一次,她見宋守仁喝酒,聞起來很香,于是她鬧著要喝。
宋詞拗不過她,也有心給她點苦頭吃,于是用筷尖沾了點酒,點了點她的舌頭,那酸爽的滋味,讓她眉頭都打了結。
從那之后,她再也不嚷嚷著,她也要喝酒這樣的傻話了。
“你們回來啦。”
葉蔚藍抱著孩子迎了上來,她看起來略顯憔悴,但是精神狀態還很不錯。
唐胄從點了點頭,然后對葉蔚藍道:“孫阿姨呢,讓她簡單地弄幾個菜,晚上我和宋先生喝兩杯。”
葉蔚藍瞥了一眼宋詞手上的酒,心里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抱著孩子讓孫阿姨弄飯去了。
“你們大人真是奇怪,酒那么難喝,為什么還要喝?”
暖暖騎著小三輪,跟在宋詞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騎三輪累嗎?”宋詞低頭問道。
“累。”
暖暖說著,還大口喘了兩下粗氣,表示自己真的很累,很辛苦。
“那你為什么還要騎?”
“因為好玩。”
“那就對了,大人喝酒,也許并不是因為好喝才會喝它。”
“那是為什么?”暖暖仰著脖子,有些好奇地問。
“有可能也是好玩。”
雖然宋詞給了她答案,但是暖暖還是覺得大人好奇怪。
“你怎么樣,有沒有乖乖的?”宋詞問道。
去見羅四男這一段時間,宋詞把她留在了唐胄從家里,由葉蔚藍來照看她。
因為葉蔚藍是小蝴蝶的媽媽,所以暖暖自己倒也沒有什么抵抗情緒,反而比較愿意。
至于暖暖的安全問題,宋詞其實并不擔心,此時唐胄從夫妻倆對他可以說已經是百分之百的信任,除非蠢,在見過他的神通廣大之后,還敢起什么不好的心思,但是很顯然,夫妻倆都不是蠢人。
“我很乖的哦,我和阿姨一起畫畫,還幫阿姨一起照顧小寶寶,小寶寶好可愛,可是他拉臭臭的時候真的好臭呀…”暖暖一臉嫌棄。
“你拉你也臭。”宋詞隨口說道。
但是暖暖聞言卻不開心了,表示自己是小仙女,粑粑一點也不臭,于是蹬著小三輪,想要用自己的腦袋撞宋詞屁股。
唐胄從看著宋詞和孩子嬉鬧,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也更加的敬重。
特別是在見到宋詞,讓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變成活人,隨意走動,這種敬重達到了頂點。
這哪里是什么在家道士,這是擁有大神通,大能力的高人,說是仙神都毫不夸張。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如此低調,跟孩童嬉鬧,這說明對方心性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高人,不是高高在上的人,而是,心如稚子,至善至純,才能稱得上一聲高人。
當然,這些都是唐胄從的腦補。
宋詞只想說,他只不過是一個擁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而已。
晚餐算不上豐盛,只是簡單的家庭便餐。
六菜一湯,三葷三素,分量都很足。
孫阿姨做的是地道的申城本地菜,申城菜味道偏甜,說實在的,其實并不合宋詞口味,但并不難吃。
暖暖特別喜歡其中一盤紅燒肉,色澤透亮,甜而不膩,她一連干了兩碗飯,然后人靠在椅子上,一臉滿足。
宋詞也如約地和唐胄從喝了兩杯。
這“好酒”有點辛辣,有點拉嗓子,味道并不是很好,但很上頭。
這或許就是人生。
“宋先生,我給…我給小蝴蝶寫了一封信,您能幫我帶給她嗎?”吃飯的時候,葉蔚藍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可以。”宋詞沒有猶豫,直接點頭同意。
葉蔚藍和唐胄從聞言,皆都面露喜色。
葉蔚藍更是直接起身,拿來那一封“信”,或者是一幅畫。
因為小蝴蝶認識的字不多,所以他們同樣用畫的方式,給女兒寫了一封信。
不愧是專業的,畫畫得很好,很好地表達出他們想要說的話。
其實宋詞不是不想用電話,或者視頻的方式,讓小蝴蝶和小米粒和自己父母見上一面,但是后來卻打消了這種想法,因為桃源村的戒律,很顯然是介于規則層面的。
所以桃源村即使離開了主人,也依舊可以照常運行。
就因如此,所以宋詞才不敢輕易嘗試,如果電話和視頻,也算是與父母親人相見,豈不是害了兩個小家伙,得不償失。
而且宋詞也相信,憑借自己,讓她們正真與親人相見的日子也不太遠,所以就不要做這冒險的事。
宋詞并未在唐胄從家里留宿,吃過晚飯,就帶著暖暖出門離開,甚至拒絕了唐胄從開車相送。
沒急著打車,而是帶著暖暖,順著馬路溜達,順便消消食,暖暖晚上吃得有點多。
他負手身后,暖暖也負手身后,學著他的樣子。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