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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他是神

熊貓書庫    戰錘:我不要成為臭罐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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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熱的風帶來陣陣灰燼,最后一架炮艇呼嘯著穿過層層煙塵,在這巨大的悲傷和不解中落地。

  艙門打開,珞珈站在那片陰影里,他顯得是那么地倉促,手足無措,他站在那里,站在完美之城的灰燼中,站在他那同樣迷茫的子嗣之間。

  他…他緩慢地眺望著,他看見那些仍在廢墟和余燼中徒勞翻找著一絲可能殘存著典籍的懷言者們,他看見牧師們跪下,在灰燼間祈禱,人們堅不可摧的內心出現了一道奔潰的裂隙。

  漸漸的,有聲音響起來了。

  “奧瑞利安,”

  他們呼喊著,

  “奧瑞利安,吾父。”

  珞珈·奧瑞利安,他們呼喚著他的名字,在這片烈焰的荒原之上,他的名字遠遠地順風傳開,他們站起身,茫然地看向他,看向他們的父。

  他們在問,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

  子嗣的迷茫和痛苦包圍著他,珞珈感覺自己身體內的某處破碎了,變得不完整了——為什么?他也想詰問,為什么?!

  他們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何突兀地斥責他們?為何用完美之城羞辱他們?直至目前,除了極限戰士的通訊,珞珈并無收到其他的解釋。

  難道是極限戰士…?珞珈的理智在沸騰,他不愿去思考另一種可能,那是思想無法接受的深淵,珞珈寧愿去接受另一種可能——而不是…而不是…

  但他不能…不能…至少不是現在,珞珈看向懷言者們,他試圖擠出一個微笑,作為一個代表,原體不能透露出軟弱,他們是子嗣的精神依靠——他們是完美的。

  某種意義上,永遠保持鎮定,永遠保持理智,這就是原體們所要承擔的重量,如果保持不了,那至少需要表現地像那樣。

  安格爾泰站在廢墟中,他望著他的原體。

  珞珈走出炮艇,他看上去是那么地鎮靜自若,但那平靜下又透露著憤怒和悲傷,艾瑞巴斯和科爾法倫跟在原體的左右。

  安格爾泰的老師,首席牧師艾瑞巴斯正沖著懷言者們溫和又疲憊地笑著,他似乎依舊難以接受完美之城的噩耗,較其他的戰士們不同,懷言者的首席牧師在大多數的情況下總是輕聲細語,但他語言中的力量是難以被忽視的——這也是為什么艾瑞巴斯贏得了大部分懷言者的尊重,原體也如此器重他。

  安格爾泰依舊對他的老師抱有必要的敬重。

  而原體的另一邊,則是第一連連長科爾法倫,除了原體本人,懷言者們普遍不喜這一位“內部晉升”上來的連長,科爾法倫穿著銀灰色的,亮閃閃的終結者甲,貪生怕死的家伙,他的甲厚度簡直堪比坦克裝甲了,任何一個戰士穿上那樣的盔甲,都會有耀眼的戰績——而不是把這套好裝備浪費給這樣一個連星際戰士手術都沒有做全的人身上。

  安格爾泰并不想評價這個人,而就在他打量原體身邊的兩人時,原體發話了。

  我們將永遠銘記這一刻,我的子嗣。

  珞珈垂了垂他的眼,他金色的眸子在完美之城的灰燼下變得灰暗了。

  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發生了,但我向你們發誓,如果帝國,如果極限戰士無法為這一次的事件解釋——那么我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代價,這個詞匯在安格爾泰腦中回響,他感受著灰燼拂過臉龐的觸感,那么我們的代價又會是什么呢?他想著,奧利瑞安,我的父親,我們接受這一切的代價又會是什么?

  他僵硬地聽從著原體的命令,四散在廢墟中的懷言者隊伍開始集結,即使他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感到困惑,感到不解,但他們依舊是懷言者,是帝國最精銳的戰士,很快,十萬懷言者軍隊集結在了這片區域。

  作為第一連長和首席牧師,科爾法倫和艾瑞巴斯有權在隊列之外,他們一左一右地站在原體身后。

  最后一位懷言者歸隊,這像是某種訊號,但并非是對他們而言的,空氣中傳來某種不安的躁動,安格爾泰希望這會是飛艇的轟鳴聲,但很遺憾,他猜錯了。

  太陽即將落下,在灰燼與余燼的彼岸,橘紅的天燒得滾燙,某種難以直視的金色光輝籠罩了這片大地,不,那不是恒星的光輝,祂遠比一顆恒星更加璀璨。

  祂來了。

  安格爾泰看見珞珈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那是某種…面具破裂時發出的聲響,奧瑞利安,你也在期待著基利曼,馬卡多…或者是別的什么帝國的官員嗎?除了祂——祂降臨在此處,降臨在這片巨大的廢墟之上,那便是徹底證實了…

  …證實他們做錯了。

  珞珈的顴骨緊繃,他緩慢地轉過身,光線太刺眼了,即使是原體,也不得不瞇起眼,珞珈直視著太陽,直視著…那個從一片光耀中走出的存在。

  父親。

  珞珈輕顫著念出這個詞匯,這個代表了一切的詞匯。

  神皇看著他,那是珞珈從未見過的祂,祂不再穿著那厚重而榮耀的金甲,祂深褐色的長發垂下,身著粗糙而簡陋的亞麻袍子,橄欖葉系在那荊棘編成的桂冠之上,眼底一片冷淡——

  那里面什么都沒有。

  “跪下。”

  祂說。

  這不是請求,這也不是命令,這是遠比請求和命令更加強硬而原始的存在,安格爾泰的大腦在一瞬間出現了空白,他的肌肉緊繃,動力甲吱呀作響,最終,他跪下,跪在一片灰燼之間,當他徹底跪下,徹底服從的那刻,懷言者的大腦中浮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和慰藉。

  現在,十萬個懷言者,十萬個戰士,全都跪在完美之城的廢墟之中了。

  珞珈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他的子嗣,他的瞳孔在顫抖,然后他回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父親?

  他的父親,此刻正看著他,眼中不含一絲情感。

  “跪下。”

  祂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匯死死地擠壓著珞珈,他感覺他快喘不上氣了,他的大腦顫抖,脊背彎到一種難以想象的弧度——最終,他跪了下來。

  “珞珈·奧瑞利安,”

  那聲音從他們的上方傳來,

  “我對你很失望,我對你的軍團很失望。”

  珞珈感覺自己腦中嗡的一聲,血液仿佛停滯了,他無法呼吸,他無法理解,為什么——為什么?!

  他想要抬頭看向他的父親,但他的嘗試失敗了,巨大的失望扼住了他,他做不到抬起他的頭顱。

  “你認為我是神。”

  神皇淡淡地說。

  珞珈的嘴角扯出一抹抽搐的笑,難道就因為這個原因,難道就因為你還在反駁你不是神明,你就毀滅了完美之城?你就要我們跪下?真理屬于我們,你不能——

  “那為什么你和你的軍團無法滿足我對你們的希望,奧瑞利安?”

  珞珈的瞳孔驟然縮小,祂…什么…難道祂…不…祂不是…祂為何…

  祂默認了?

  珞珈的腦中再次陷入了一片空白。

  在巨大的震驚中,珞珈緩緩抬起了他的頭,他看見神皇站在那里,即將落下的太陽是祂的光環,難以置信的金光籠罩著祂,冰冷,但——

  但卻給了他一股熟悉的溫暖感?

  珞珈啞著張了張嘴,神明在詰問他的信徒,他又該…他又該如何回答。

  我們…我們將您的真理撒向寰宇,絕無一絲懈怠,軍團征服了一個又一個世界,父親,您為何…

  神明啊,您為何如此刻薄而殘酷?

  最后的話語消失在珞珈喃喃的嘴唇間,他直直地看著神皇,帶著莫大的不解和絕望。

  神皇抬起了一只手,祂的雙瞳是耀眼的灼金,祂仿佛在讓珞珈看著這一片完美之城的廢墟,這一片信仰被焚燒后的余燼。

  “珞珈·奧瑞利安,你認為你遵從了我的話?”

  難道不是嗎?珞珈顫抖著。

  “你們的進度是所有軍團中最慢的,珞珈,大遠征的步伐不容一絲遲緩。”

  珞珈感覺自己的聲帶在滲血,

  懷言者身后的世界從不是一片廢墟!被我們征服的世界可以立刻投入生產——并且他們絕對地忠于您!忠于帝國!

  “忠于我?”

  神皇緩慢地說出這句話,巨大的窒息感和壓力再次扼住了珞珈,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和惶恐籠罩了他,他突兀地想起前幾日禱告時的異常。

  “看著我,我的孩子。”

  珞珈顫抖地盯著他的神明,神明身后的太陽幾乎是爆炸那般地熊熊燃燒,將一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耀金。祂的面龐被陰影所籠罩,唯有雙瞳是那同樣耀眼的赤金。

  “我的孩子,珞珈,用你的真心回答我,你忠于我嗎?”

  我忠于您!我是您最忠誠的信徒!神皇!我的父親!您為何——

  珞珈咆哮著,但他看見一滴金色的淚滴順著神明的眼角緩緩滑落,神明垂眸,那其中含了太多的悲傷與嘆惋。

  “那么你便自己看吧。”

  珞珈神情一晃,他周身的一切都在扭曲,改變,恍惚間,他看見人們砸向神皇雕塑,他想要怒吼著阻止,但下一刻,雕塑內涌出的膿水讓他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之中。

  這——這——為什么?!

  他看見人群熙攘的完美之城,他看見隱匿于小巷之間的骯臟,他看見披著人皮的邪教徒狂舞著向圣蠟燭堆揮灑鮮血,他看見…他看見…

  珞珈緩緩顫抖著,他彎下他的上身,幾乎就要昏厥過去了——在那些畫面中,他看見懷言者灰甲的一角。

  他快要溺斃在這一片巨大的自責和絕望中了。

  “這便是你向我獻與的,珞珈·奧瑞利安。”

  神皇平靜的聲音響起,

  在一陣絕望的沉默后,珞珈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響起,

  神皇,吾主,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親自剮去腐肉,請給我,給懷言者,給您的子嗣一次贖罪的機會…父親…我的父親…

  神皇輕輕搖了搖頭,

  “我無法信任你。”

  珞珈感覺自己已與死無異——他僵硬地跪著,仿佛呼吸都已停止。

  “但我愿意給你和你的軍團一次贖罪的機會,你是聰慧的,珞珈,你率領你和你的軍團踏上了正確的道路,盡管你們在這條路上做錯了太多。”

  珞珈猛地抬頭,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神皇,眼中滿是血絲,那輪炙熱的太陽馬上就要落下了,在他們的身后,夜幕開始接管白日的權柄。

  “是的,珞珈·奧瑞利安,這世間存在著神明。”

  沉重的腳步聲自軍團背后的遠方響起,帶著輕微的,清脆的金屬敲擊聲。

  突如其來的外來者,已經無法承受太多的珞珈一驚,他想要回頭,但神皇的威壓死死地扼著他,扼著軍團的所有人。

  “我不愿再欺瞞你了,珞珈·奧瑞利安,我不愿再看見你誤入歧途了。”

  神皇淡淡地說,金色的淚痕閃閃發光,祂閉上了眼,不愿再看他。

  “我是神,珞珈·奧瑞利安,我是神,但你永遠無法理解,承認這一點會為我帶來什么。”

  神皇微不可微地嘆了一口氣,說出這句話似乎耗費了祂太多,祂變得疲憊起來。

  “你需要重新去做對的事,我的子嗣,而現在,低頭,感受你的罪孽吧,奧瑞利安,你需要懺悔。”

  感受我的罪孽?感受什么?珞珈張嘴還想再度詢問,但神皇閉目,祂對他太失望了,祂不愿再看看他的子嗣了。

  珞珈的心中仍有著無窮的疑問,無窮的懺悔和自責,但現在什么都沒有用了,無助間,他遵從著神明的指示,他虔誠地低下他的頭。

  兩者均不再言語,現在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除了那個腳步聲,祂越來越近。

  珞珈的視線里,一切都開始變得昏暗起來了。

  夜幕降臨,黑暗而冰冷的冥河之水緩緩上涌,它輕拍著懷言者那灰暗無光的盔靴,人們變得虛弱,變得——更加清醒。

  珞珈屏住了呼吸,他想要抬頭再問現在是怎么回事,但他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神明不愿他再行動。

  腳步聲走進了十萬懷言者跪下的海洋中,黑暗無聲地吞噬著他們。

  人們想要抬頭,想要看一眼這到底是誰?他又在做什么?但正同他們原體感受的那樣,他們無法抬頭,他們不被允許窺探。

  安格爾泰屏住了呼吸,他感覺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他就在他的背后,黑暗幾乎完全籠罩了他,安格爾泰艱難地在黑暗之海的沖刷下保持自己的理智,他看見一雙黑甲的腳從他身旁走過,伴隨著微弱的瑩綠淚滴。

  那…那是什么?

  哈迪斯沉默地行在跪著的懷言者軍團中,他手握兩支腕大的黑石長矛——或者說是長長的尖刺,那頂端有著精心雕飾的三頭獵犬,在哈迪斯的手上,它們正無情地俯瞰著蕓蕓眾生。

  最終,他停在了隊列的前端,科爾法倫的身后。

  科爾法倫穿著厚重的終結者甲,他跪著,保養精細的盔甲正閃閃發光。

  哈迪斯聽著這附近三人加速的呼吸聲。

  他舉起右手的長矛。

  “呲!!!”

  尖利的金屬穿透聲響起,緊接著是沉悶的刺入血肉的聲音,然后再是捅出血肉和金屬的聲音,但科爾法倫的尖叫聲掩過了這一切——

  “啊啊啊啊——!”

  他掙扎著雙手向后握,想要拔出這支早已死死釘在地上的矛,那長矛精準地從他的后脖穿入,刺透肺部,貫過股部,牢牢地扎在地面之上。

  他無法抬頭,亦無法回頭,長矛擊碎了他的脊髓,他無法做到這一點——他甚至能感受到這矛上涂了毒藥,它們放大他的感官,阻止血液凝固。

  執刑人還沒有離開,這個殘酷的怪物握著矛,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和無力感順著長矛緩緩下墜。

  “呃——嘶啊啊啊啊啊!”

  科爾法倫大聲喘著氣尖叫,但他連星際戰士的手術都沒有做完,血沫從他的口中噴出,他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只能發出破碎的喘氣聲。

  珞珈低著頭,他聽著右手邊科爾法倫的慘叫,不——不——他意識到什么,是他的養父——不——

  猩紅的汗液順著他的頭顱流下。

  而另一旁,艾瑞巴斯感覺自己的耳邊一片轟鳴,不不不不不不不,科爾法倫被發現了!那么他估計也早已暴露——他要跑,他要跑!但他怎么跑?!像是察覺到他的心思,艾瑞巴斯周身的靈能閃光更強烈了一些。

  去你媽的!艾瑞巴斯在心中大聲呼喚著那些神明的名字,他將自己獻于它們,他許諾將懷言者,珞珈獻給它們,它們不能拋棄他!他是必要的!帝國破碎的命運中有他艾瑞巴斯的名字,而不是在這里終結,不——!

  那個腳步聲開始移動,從珞珈的背后走過,珞珈永遠不會承認在那一瞬間他松了一口氣。

  艾瑞巴斯絕望地聽著那個怪物朝著他走來,他開始在口中胡言亂語著四神的旨意,他猛烈地掙脫撞擊著偽帝的靈能,終于,艾瑞巴斯猛地抬起了頭,劇烈的掙扎讓他的頭顱猛地向后——

  他看見,一個黑暗中的怪物正在他的正上方直視著他,眼中冰冷無光——

  剎那間,哈迪斯舉起矛,猛地下刺!

  他聽見清脆的頭骨破碎的聲音,然后是金屬聲,脊柱一路粉碎的聲音。

  最后,三頭地獄犬穩穩地站在頂端,鮮血從矛的下端流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瑞巴斯開始尖叫,他開始大聲叫罵,他開始怒吼,他試著用手拔下這貫穿了自己面部,又避開了致命腦組織的長矛,但這一切都是注定徒勞的。

  怪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它穩穩地握著矛,艾瑞巴斯絕望地看見一抹令他想要逃避,想要哀嚎的黑暗順著怪物的手部,向著長矛攀爬,它們緩慢地垂下來,就像是艾瑞巴斯那下垂的臟器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瑞巴斯發出了劃破天際的凄厲尖叫,那尖叫伴隨著科爾法倫瀕死的哀嚎喘息聲,在珞珈的耳邊不絕響起。

  珞珈死死地低著頭,他跪著,感覺自己快瘋了。

  太陽即將消失,最后一絲光芒也要垂入大地,

  神皇張開口,

  “你懺悔吧。”

  下一刻,神皇消失了,伴隨著祂一同消失的還有先前令他們下跪的靈能威壓——但十萬人,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他們死死地低著頭,感覺汗珠緩緩劃過自己的臉。

  輕柔而冰冷的黑暗包裹著他們,似乎在說祂并不殘忍,祂只懲罰罪者。

  那是…那是什么?那不是禁軍…也不可能是原體…那是什么?

  罪人的尖叫聲還在持續,但這尖叫聲更襯出了那存在可怕的沉默。

  哈迪斯冷漠地盯著艾瑞巴斯,科爾法倫已經快不行了,發出死人的大口喘息聲,但艾瑞巴斯顯然要更加具有活力,他大聲叫著四神的信徒,叫著大魔的名字,在意識到這一切都行不通后,他開始試著向哈迪斯吐口水,大罵哈迪斯,試圖激怒哈迪斯。

  哈迪斯只覺得他可笑。

  他平靜地看著艾瑞巴斯的掙扎,首席牧師試圖把長矛拔出來,但這只會讓他更狼狽,他的眼球都快爆出來了,碎肉伴隨著鮮血從七竅噴出。

  哈迪斯沉默地走到珞珈的身后,他站定,從腰間抽出那柄斷劍,以它做權杖,雙手支在劍上,不言語。

  他聽著珞珈驟然急促的呼吸聲,聽著科爾法倫發出嗬嗬的聲音,聽著艾瑞巴斯的叫罵聲,聽著身后十萬懷言者心顫的聲音。

  黑暗籠罩著他,現在是黑暗的時間。

  珞珈顫抖著,他快瘋了,他瞠目結舌地聽著他最信任的首席牧師口中叫罵出邪教的污言穢語,他聽著養父瀕死的喊聲,科爾法倫好像在呼喚他的名字——不,不要喊他。

  除了罪者,剩下的一切都沉默著,完美之城的殘骸沉默地注視著他們,仿佛在無聲地流淚。

  當這個星球的月亮升到天空正中時,科爾法倫那越來越小的嗬嗬聲終于停下來了,輕微的,盔甲蹭過沙土的聲音響起——那是肌肉自動抽搐發出的響動。

  艾瑞巴斯開始辱罵珞珈,辱罵懷言者,他口無遮掩地罵他們每一個人,艾瑞巴斯罵珞珈是軟弱的羔羊,罵懷言者是一群失了那本圣言錄就什么都不會的傻子。

  行刑者依舊保持著沉默,而珞珈和懷言者們自是不敢動彈。

  當月亮劃過四分之三的天空時,科爾法倫那里徹底沒有了聲音,連滴水聲也已消失,艾瑞巴斯開始懺悔,他大叫著說自己只是被邪神欺瞞,但他現在已經在懲罰的痛苦下醒悟,給他一個機會,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哪怕把他做成機仆!

  艾瑞巴斯大聲叫喊著,他有意朝著行刑人的方向叫喊,他的聲音是那么地懇切和深情,有那么一段時間,他就像是沙漠中受傷的小獸般那樣嗚咽。

  珞珈感覺自己都快被艾瑞巴斯的懺悔所動搖了,但在他身后——

  行刑者一動不動。

  一小時后,艾瑞巴斯重新開始叫罵,但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當月亮消失,他們身后的夜幕逐漸變亮時,艾瑞巴斯的聲音停下了,最后,他發出了兩大聲嗬嗬的怪叫,然后垂下了他一直握在長矛上的手。

  罪者死在了黑暗中,他們沒有挺過夜幕。

  輕微的金屬碰撞聲,珞珈感覺他身后的行刑者,噤者行動了。

  珞珈的大腦一片混亂,在科爾法倫發出瀕死嚎叫,艾瑞巴斯怒罵,他身后站著行刑人的那個漫長夜幕,他在想些什么呢?

  哈迪斯舉起斷劍,下揮,他看見珞珈驟然繃緊的四肢,但他最終沒有站起來反抗——

  “叮——”

  斷劍敲擊上甲胄的聲音清晰可聞。

  哈迪斯頓了頓,然后重新收回了劍,他轉身,準備離去。

  您…您是誰?

  珞珈微弱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哈迪斯向后瞥了眼依舊跪著的巨人,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不語,他徑直離去。

  腳步聲順著來時的路離開了,天邊亮起一抹璀璨的魚肚白。

  天亮了。

  我沒對象嗷,我要是有我他媽情人節碼這個逼字,不說了殺兩個人渣解解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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