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獅子青景威抬頭遠遠看著齊無惑遠去的方向,手中之槍,足以瞬間將此刻離開的齊無惑擊落下來,雖然說還是會被東岳阻攔住,但是卻不會讓齊無惑走地這樣輕松,但是他手中的長槍抬起,指著自己的圣胎,終究還是放下。
轉而以極端霸道的方法砸下,攻擊在東岳大帝的身上。
巨大無比,以天地之炁匯聚而成的兵刃狠狠地擊在一起,只是純粹的聲音就仿佛是雷霆在震動,肉眼可見的漣漪自兩柄兵器碰撞的地方逸散出來,像是整個天地都在晃動,被漣漪掃過的山川直接坍塌成齏粉,有上面的妖怪慘叫一聲,伴隨著轟隆隆砸下的石頭而落在地上,摔成肉泥。
而這只不過是余波。
東岳大帝怒發沖冠,渾身都在用力,腳下的大地晃動不已,而青獅子青景威只用單臂握槍,就能夠和東岳大帝的兵器架在一起,而后昂首長嘯,氣力暴漲,一槍猛地震動,讓東岳大帝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大地轟然塌陷,而青獅子的長發被激蕩起來,眉宇凌厲。
氣力和手段的強弱,已經可見一斑。
荒爻仍舊是原本模樣,淡淡道:“他的根基已經斷了,肉身和元神也幾乎耗盡。”
“只需要等待一會兒,他自己就會死。”
“哼…是嗎?”
青景威道:“這是你最后的一股炁了嗎?”
出乎荒爻的預料,青景威沒有選擇更穩的戰法,幾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青景威長槍抵著地面,徐徐呼出一口長氣如云,放棄了此刻去甩開東岳大帝,去追殺齊無惑,伴隨著身軀的微微顫抖,他粗狂卻也不乏威嚴的面容之上出現了一道道皺紋,而后變得猙獰,失去了原本的人的特性,臉龐變得膨起,化作了雄獅的模樣。
身軀比起先前更為巨大,頭發朝著上面揚起,化作了獅鬃,自身之氣再度暴漲。
妖族的真身,以及法天象地的共同運用。
妖族大圣這個層次上全力發揮時的標志性手段。
面對著已經要死的對手,不顧自身的根基壓力,強行用出了這個手段。
青景威雙手握著長槍,身子微微下壓,自身之炁越發恣意張狂,天穹都被引動得壓下,法天象地,這是高層次交鋒時候的全力標志,道:“來吧,東岳!”東岳大帝握著長刀,朝著青景威拼殺而去。
舉手投足盡是神通。
荒爻垂眸,沒有參與。
手腕一動,手中兵器,化作一道流光,轟然若雷霆,沖向遠處。
徑直將那一座城池之外,妖族和人間的裂隙,直接抹去!
這樣的話,根本無法再靠著空間裂隙離開此地,先前匆忙抵達了陣法之處的秦王等人緊趕慢趕,靠著王室的氣運手段都已經拼上去,讓秦王的根基受損,這才勉強抵達了陣法,踏入人間,轉眼之間,基于裂隙的通道就崩塌。
而齊無惑則不可能靠著此地而進入人間。
欲要自妖族地方前往人間,需要跨越無邊漫長的距離。
散發著金色光焰的孔雀鳥橫掠過了長空,羽翼之外散發出的,純粹由大日的光和炁匯聚化作的火焚燒了一只又一只的妖怪,將他們盡數都焚燒成了灰燼,齊無惑能感覺到小孔雀已經拼盡了全力,那個往日懶散地,只是愿意在草尖上飛的小家伙已經紅了眼睛。
本來想要將齊無惑送到出口之外的,但是在小家伙朝著那裂隙瘋狂前進的時候,看到了天穹上落下了的流光,將整個裂隙擊碎,再不能夠靠著這個途徑回到人間,小孔雀一咬牙,猛地轉身,雙翅震動,繼續向前。
頂著那些攻擊而來的神通,以烈焰焚燒之。
而后朝著更為遙遠的方向飛去了。
沉重的,裹挾著東岳錦州地脈最后力量的刀鋒揮舞,本身已經類似于是東岳這個概念在征戰廝殺,蒼老魁梧的老者已戰斗到了自己的極限,炁的運轉如同是波濤洶涌,每一刀劈斬下來,都像是還能夠見到故人似的,刀鋒掃過虛空,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戰斗讓大地開裂,讓天穹失去顏色,讓山川崩塌,萬物湮滅。
東岳的每一招都傾盡全力,似乎他現在還在全盛的姿態,前面的青獅子以同樣硬碰硬的方式硬接下來了東岳的招式,東岳的目光死死鎖定眼前的敵人,似乎要將自己的憤怒全部都傾瀉出來,而在這樣拼死的攻勢之下,青獅子終于狼狽地朝著后面退卻。
震散了他的炁,也同樣讓他的招式出現了錯亂。
下一招,再下一招!
下一招就可以贏了!
東岳大帝放聲長嘯,最為簡樸的招式,只是匯聚了全身的力量,而后朝著前面刺穿過去,而青獅子沒有躲避這一招,選擇了正面硬抗,東岳的招式被以更為霸道的方式正面的擊潰了,散開了的余波讓這一刀重重劈下,卻失去了足夠斬殺青獅的力量,而下一刻,胸腹一痛。
來自于雷霆鑄造的兵器貫穿了東岳大帝。
而那無限逼近于,甚至于凌駕于尋常大帝妖圣層次的力量,沒有絲毫的保留。
幾乎可以感覺到那種,同樣用盡了一切力量毫無保留的攻擊。
青獅子以正面的最強一招,以對敵人最大的敬意結束了東岳最后殘留的氣息,看著眼前這魁梧的老者,青景威道:
“如何,東岳。”
“此戰,可還有遺憾。”
東岳大帝目光失去了神光,但是很奇妙的,對于自己的失敗,卻沒有了怨恨,這拼盡全部力量的一戰,也已經是他的極限,不曾誅殺對手,但是卻也已足夠,那孩子也已經遠離了這里,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耳畔又聽到了那一道道熟悉的聲音,眼前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容。
老者心中低語。
抱歉,諸位…
錦州的大地已經干涸了。
但是,有朝一日,風終究還會再起,那時的錦州一定還會變成曾經的那樣…繁華似錦,老者‘看到’錦州的大地,看到歡笑的人們,看到奔走的獸群,看到萬物生靈,看到那孩子們歡笑,紅塵如煙,稚嫩的聲音在唱著歌謠——
“誰知錦州千萬里,處處好風光。”
“四時不敗之花草,常年長青之樹木。”
“一品茶,五色瓜,四季花…”
歌謠越來越遠,也越來越飄渺。
東岳大帝的雙目失去最后的神光,朝著下面倒下去,倒下去的時候,風拂過面龐,讓他想起過去的春天,錦州的風,青景威一只手伸出,攙扶住了因為失去神光而要倒下跪下的對手,右手之槍倒插在地,全力支撐著東岳的分量。
讓東岳大帝站在那里,斷絕了氣息。
青獅子的面容冷峻而緘默,他抬起頭看著遙遠的星辰,看著勾陳的方向。
他的實力本不需要如此的狼狽,可是面對著這失去地脈,失去真身,失去了九成元神和印璽,卻也拼死戰斗到了最后一刻的地祇,他給與了自己最大的敬意,用出全力去戰斗,一只手攙扶著對手,讓他站著死去了,荒爻看著青獅子,道:“你擊敗了東岳…”
“不。”
青景威回答道:“我只是殺死了根基碎裂的對手,卻沒有擊敗他。”
“你只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僅此而已。”
“我從不曾,擊敗他。”
青獅子不管荒爻是否懂得,他讓那老者頂天立地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兵器高舉,似乎是在送別一般,昂首長嘯,道:“東岳!”
手中的兵器重重抵著地面,道:
“無雙!”
一口氣飛出了極遙遠的距離,就連后面的青獅族圣地都已經看不到。
唯獨隱隱還可以聽到轟鳴的雷霆聲音,證明著那一場恐怖的大戰還在繼續。
直到這個時候,小孔雀金色的火光一斂,落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四方看去一片平原,它在空中飛行,散發出那一股火光,反而是一種極為顯眼的目標,非但不能帶著齊無惑離開,反而還容易吸引注意小孔雀恢復到了原本的模樣,齊無惑看到小孔雀為了救自己出來,身上沾染了鮮血,其中右邊翅膀上被一道長槍貫穿,此刻變小了,那傷口卻仍舊極為猙獰,流出鮮血。
小孔雀看著少年道人,眼底有擔憂和焦急:“阿齊阿齊,伱沒事吧?”
齊無惑此刻一身狼藉,唯獨目光沉靜,比起往日的時候更沉靜,小孔雀覺得,如果一開始認識的齊無惑,眼睛里面是風輕云淡的話,那么現在的他,眼底是一種沉靜的山川般的安靜,是不一樣的,少年道人伸出手,施展神通幫助小孔雀止住血,才道:“無妨。”
他脫離了戰場,但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做。
東岳是四御之中后土名下最重要的大帝之名,必須要送回去。
可是,這里是妖族的地域…
小孔雀忽而振翅起來,遲疑了下,道:
“那,阿齊,我要回去那里了。”
齊無惑怔住,而后少年道人盤坐在這雜草地上,詢問道:“為什么呢?”
小孔雀看著那邊的大戰,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阿齊阿齊,我救你出來的力量是那個大叔教我的,現在好像還有很多妖怪在對大叔出手,大叔是壞的,但是,大叔教我修行,傳授我很厲害的吃飯的功夫,還給我釣魚吃。”
“他對我好像很好。”
“我能把你救出來,也是他教我的神通才能做到。”
“所以,我不能這樣走掉。”
“我覺得,我要是走掉的話,就會丟掉什么很重要的。”
小孔雀自己也不明白。
它詢問道:“所以,阿齊你照顧我很長時間,是我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好像不只是阿齊的好朋友這一個意義,我要更復雜一點,我還應該是和小藥靈一起玩耍的,也是那個被教了神通的小孔雀。”
“我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我要救你。”
“可是大叔也教導我很好的東西。”
“所以我要和他一起打其他的妖怪。”
小孔雀想了想,道:
“我是獨立的小孔雀,我要自己去做決定,我要自己決定我要做什么事情,我不想只是跟在阿齊你身后,那樣的話,我好像就只剩下是阿齊你養的小孔雀這一個身份了,雖然跟著阿齊你很開心,但是那樣的話,我有時候也會覺得失落。”
“我不想要心里面缺一塊。”
“我想要變得,更厲害,非常厲害!”
“這一次打掉其他的妖怪之后,我就不欠大叔的了,然后我就來找你!”
小孔雀膽怯道:“我這樣想是錯的嗎?阿齊…”
齊無惑看著它為了救自己而承受的傷勢和沖擊,羽毛上面還沾染著血液,然后看到齊云吞詢問自己的看法,少年道人坐在草地上,炁還在緩緩地流動著,伸出手輕輕觸碰小孔雀,道:“你是你,不是我,也不應我而存在。”
“我只有建議你的資格,卻沒有引導你的權利。”
“但是要記住。”
“從沒有對錯,只有選擇,這句話之后,還有另一句。”
“選擇之后,必有因果。”
少年道人手指輕輕觸碰孔雀的羽毛,道:“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
小孔雀看著齊無惑,它振動翅膀,而后掠身離開了眼前的少年,調轉了方向飛向了遙遠的戰場,背后的羽毛和落葉都升騰著,被振翅時候掀起的風席卷,讓坐著的少年和重新掀起金色火光的小孔雀畫面定格。
往后余生之中,不知道多少次的夜間,妖族的傳說抬起頭望著空中的明月,都會回憶起這一次的離別,以及未來那盛大的重逢。
不曾離開,則永不能真正成長。
所謂的命運,究竟是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的故事,還是在結局的終點回望過去,每一次的抉擇匯聚在一起化作的河流,那河流流過歲月,也將所有的生靈囊括在里面,安安靜靜的往前。
少年道人托舉著這印璽。
在青獅圣地的頂尖陣法之中,無法外傳訊息,而現在則不同。
少年道人并指,在這難得的,短暫平靜喘息時候,起決聯絡。
很快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無惑?你這是!”
“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