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兩臉皆懵。
大道君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小家伙。
等等?
這小家伙…
雖然說大道君和玉清不同,素來不喜歡那些掐算之術,但是這可是專門為了躲太乙救苦才弄出來的法門,可謂是專門反玉清一脈追蹤的神通,便是太乙救苦都找不到這里。
眼前這小家伙,斷無太乙那般法力。
卻是靠著本能和吾找到了同一個地方貓著躲人么?
而少女云琴則是迅速地弄清楚了現狀,而后小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很是理解地拍了拍大叔的肩膀,感同身受,一副老成模樣,慨然嘆息地道:“我懂,我懂的,大叔,你是不是也是要被人抓住去參加一些好無聊的事情,然后偷偷避開來這里的?”
黑衣大道君一拍手,‘感同身受’道:“對啊!”
“是啊,就是之前我和你說的那個,古板無趣的家伙。”
“本座也就是發現了件有趣的事情,而后稍微去湊了一點點的熱鬧。”
“既不曾出手,又不曾真的傳什么法,就是看人打架去了對吧,這算是什么事!”
“便是險些被他堵門,差一點點就要被他發現了。”
黑衣大道君表示憤慨。
“雖然說發現了也不怎么樣,但是只要想想看,每日清晨他都會準時出現在我面前行禮,而后每十年論道,每百年壓著我去給人講課,而后每三百年還要開壇布法一次,規律無比,莊嚴清凈地仿佛那個世上最古板的家伙。”
“往后再不能所謂的‘懶散度日’,便是覺得頭都要痛起來了。”
云琴滿臉感同身受的模樣,連連點頭:“我懂我懂!”
“所以老師每次來抓我,我都會很煩惱的。”
一大一小就蹲在這一片靈草院子里面,憤憤不平。
然后整齊劃一,齊齊嘆了口氣。
苦也!
大道君忍不住笑出聲,道:“罷了罷了,不必提那個古板認真的小子。”
“哼,想要抓住本座,還差了十個劫紀呢。”
“卻說你,卻又為何來此?”
“我?”
少女雙手托腮,滿臉愁苦,嘆了口氣:“大叔伱是因為有趣的事情,我卻是因為無趣的事情啊,天上又有科儀和儀軌,但是科儀和儀軌很無聊,動輒就好幾個時辰,有時候幾個月都有可能的,我才不想要去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里。”
“所以才悄悄溜出來了。”
“大叔大叔,我這里還有無惑之前給我搜集的點心,咱們一塊兒吃了吧,都很好吃的…”云琴想到一事,從自己身上的容納法寶里面拿出來先前少年道人云游時候買來的點心,分門別類地擺放在了小盒子里面,雙手拖著,在大道君面前展示。
一個個介紹過去。
這個是什么,在哪里買來的,味道又是如何,皆極詳細。
最后得意洋洋道:“這個可是我的朋友在人間云游時候給我找到的。”
“哼哼,可是很好吃的哦。”
“大叔你每天窩在那藏書閣里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肯定沒吃過。”
大道君也不惱只撫掌笑道:“哦?也有我的一份嗎?”
云琴伸出手抵著下巴咳嗽一聲,然后很有大姐大氣度地一揮手:
“咱們也是朋友,當然給你留一份啦!”
大道君放聲大笑,卻被那少女抬手一丟,很是精準,一個點心就扔到了大道君的嘴巴里面,少女眸子瞪大,一根手指抵著嘴唇邊兒,杏眼瞪大,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警告道:“小心啊大叔!”
“我和你說,這時候,可是不能發出聲音的!”
“要是給人發現了怎么辦!”
“一看你的經驗就不夠多。”
大道君蹲在靈草之中,咀嚼著這些個凡間的點心,卻是覺得這個孩子頗有意思,實在是對自己的脾性,而后道:“味道嘛,確確實實是不錯的,就是可惜,在這兒悶著沒什么意思啊。”
“嗯?怎么會沒有意思呢?來,大叔!”
“我教你點好玩的東西。”
“嗯?你教我東西?”
黑衣大道君看著少女蹲在一側的靈草旁邊,眸子認真,于是也過去,好奇道:“有什么意思?”少女指著這一片靈草,道:“看這里啊。”
大道君失笑,道:“不過是些許片瓦,幾根靈草,一片碎瓷,并一些泉水而已。”
少女伸出手指搖晃了下,道:“錯錯錯。”
她小心翼翼地撥開了靈草,道:“你隨著我來啊大叔,你看,這是那撐天的建木…”大道君忍不住失笑,可是卻還是隨著那少女看去,就由著她所說,就當做這是建木了,少女指著那一片碎瓷上的些許泉水,道:“這是那無量東海。”
“這些草木,就是塵世的森林,而起伏不定見到的就是山川起陸,萬物一切。”
伴隨著少女的描述,眼前這不過是一片尋常之地的靈草田,就像是真的發生了變化,若是沉浸其中,可見山川萬萬里,見東海浩瀚,見到建木高大無比,見到有無數蒼生追逐,少女忽而手指抵著嘴唇,微微呵氣,于是自有云霞生出。
大道君沉浸其中,忽而‘見’蒼茫眾生,有一巨物振翅,轟然拍開層層云氣。
絕云氣,負青天!
轟然而起!
大道君眸子閃過一絲驚艷,卻見那讓自己都驚訝的,不過只是一只蝴蝶振翅而已,卻又非蝴蝶,乃棲息于建木,俯瞰于蒼生,掠翅千萬里,升騰破云霞,黑衣大道君看著少女笑容燦爛,道:“這就是我在無聊的時候發現的哦,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大,那么高大。”
“用眼睛看,只是看到了沒什么的一堆草。”
“可是用心看,則萬象無邊,皆在我眼中,不也是很好嗎?又怎么會無趣呢?”
“況且所見之大非大,所見之小亦非小,大小之辯,唯我一念之間。”
“外物有其窮盡,但是我心卻無涯。”
“大叔,你看到了什么?”
黑衣大道君微笑道:“看到了很有意思的東西…看到了我的心。”
少女疑惑,黑衣大道君沒有說下去,只是笑著道:
“不過,確確實實是個能夠消遣煩惱無趣事的小心得。”
少女得意洋洋:“嘿嘿,是吧!”
“很有趣,所以,我也來教你一點好玩的。”
黑衣大道君眸子溫和,伸出手,隨意折了幾根樹枝,道:“看好了,是個很有趣的小戲法,你本身根骨,擅長的織云布霞,那么…”
大道君把一根小樹枝放在地上,于是地上的靈蟲螞蟻可以攀爬過去,而后大道君放下第二根樹枝,則那些靈蟲卻似乎是失卻了其方向似的,這樣的變化,一下子就拉住了少女的注意力。
大道君道:“此是陷。”
又放下一根樹枝,于是這些螞蟻則是畏懼不敢動。
“這是絕…”
伴隨著一根根的樹枝放下,于是此地忽而有絲絲縷縷的云氣飛騰而起來,觸及到了這些靈蟲,也不會傷害他們,只是幾根樹枝而已,第四根樹枝放下的時候,已經是云氣重重仿佛編織,將這一片區域全部籠罩起來。
任由其中的靈蟲飛起奔走,卻都會被困在其中,都會被‘云氣’封鎖。
而后大道君平淡地放下接下來的樹枝,于是變化無窮。
編云織霞,禁絕九霄!
大道君只是用樹枝。
當場衍化一門大神通。
少女看到的只是一個有趣的戲法,嘗試還原,卻是做不到。
黑衣大道君道:“我不擅長教人,你可以讓你那個朋友給你解釋,傳給他的話,倒也無妨,本座倒是也好奇,他可以悟出什么東西…”
“說起來,你不去參加那科儀,無妨嗎?”
少女被這個‘戲法’吸引了注意力,點了點頭:“沒關系啦!”
“反正這么大的科儀。”
“北極諸多仙神都會去,少了我一個微不足道的也沒關系。”
“總不至于他們就不開了。”
大道君嘴角勾了勾,看了看云琴,眸子幽深似乎看到了將來可能發生的種種可能性,想了想,道:“確實是無妨,倒不如說,這樣的話,更是有趣了些。”
北帝宮之中。
氣氛已經冷峻壓抑到了一定程度。
卻見一側,北帝巍峨,籠罩于群星萬象之中,眸光平淡冰冷,其麾下諸北極星神,群星河漢之星君皆在,而其對面,則是南極長生大帝,并半跪在地上行禮告罪的朱陵大帝,氣氛壓抑,而這些仙神,都在等待一個人。
左輔星君歸來,道:“回稟帝君,未曾找到。”
于是諸多仙神都齊齊安靜下來。
今日南極長生大帝前來見北帝子。
也是北極諸仙神來見當代北帝子是誰的科儀。
群仙列真皆至,北帝南帝也在,但是等待許久之后,北帝子根本不曾過來!
若是其余科儀的話,這是輕慢,但是此刻是南帝一系有錯在前前來賠罪。
于是這種行為本身就帶有一種說不出的冷冽霸道。
左輔星君取出了那信箋,道:“大帝君,北帝子她,此刻正在…,嗯,修行,臣,不曾尋找到她。”北帝淡淡頷首,看過那信箋,而后,素來嚴苛峻法,鐵面無私的北帝頓了頓,而后才道:“確實如此。”
“她在修行。”
“可惜了,南帝,今日看來,你是見不到她了。”
北帝開口,自不是虛假,于是所有仙神心中都生出一種微微被震動的感覺,其中南帝一系的仙神則是感覺到了被冒犯,南極長生大帝親自來,北帝都出面,而北帝子竟然不肯出來,而北帝一系的仙神們則是覺得痛快,如此秉性——
你來告罪,我等就要原諒你不成?
又有北帝親自說的去修行佐證。
當真無愧于北帝一脈!
南極長生大帝微笑道:“可以讓吾看看那位的信箋嗎?是朱陵有錯在先,我等在這里多等等,也是理所當然的。”而北帝屈指微彈,少女先前留下的第二句話升騰而起,顯化在此地,遮掩了氣息,又因為是北帝所施展神通顯化這兩個字,自然有一股凌冽。
勿念!
干脆利落。
群星列宿星君微怔,旋即贊嘆。
“是北帝子也!”
這一日,四御之一南極長生大帝攜朱陵大帝前來賠罪。
而北帝子不曾出面,只去修行。
留有兩字,勿念。
自始至終無人知道北帝子的真容,但是如此冷傲的行為,以及即便是南極長生大帝親自來訪,卻也仍舊只是修行的大毅力,在群仙之中勾勒出了北帝子的真容,皆道是北帝子也,有殺伐氣,有修行心。
于是大贊嘆,大欣喜。
而在人世間,少年道人解開了元始祖炁的考驗。
看到了炁字,看到了那中年男子,看到他雙目睜開,眸子蒼茫威嚴,且有淡漠氣,道者的出塵和縹緲之中,卻又似乎有種無視一切的霸道,語氣平和道:“此功流傳萬年,終有可破解者,悟性,可也;汝與吾道有緣法,當為吾真傳。”
“聽無上妙法,修至上之道。”
“名列十二圣真。”
“汝,可有師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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