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何定賢身穿綠色制服,手臂夾著警帽,走出大館穿過馬路,來到對面街道,踏步進入一間茶餐廳。
阿明、大宗、馬夫陳,十幾位義群頭目齊齊起身,望向大老板低頭喊道:“賢哥!”
“賢哥!”
何定賢帶著蔣天生來到空位前,信手放下帽子,坐好再介紹道:“同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叫蔣天生,是義群的下一屆話事人,也是以前石硤尾屋村的老兄弟,反正我支持他,你們有什么意見嗎?”
這些義群頭目大的管兩三百人,小的只有幾十人,但起碼都是兩三間檔口的負責人。
他們是伍世豪上位后,一力提拔起來的人,一直將伍世豪當作大哥,但大哥是兄弟們捧的,大老板卻不是。
有鈔票!
才叫大老板!
因此,他們沒有資格反對大老板的意見,聞言便深深俯身:“蔣哥。”
“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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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蔣哥。”
雜亂的稱呼喊成一片。
事實上,卻可以通過很多人的眼神看出,大半人是認識蔣天生的。畢竟,義群與電影店、整個東方集團一樣,都是以石硤尾屋村仔為根基發展起來。
蔣天生之前在電影店干活的時候,便是與伍世豪同輩的江湖人,只是而后兩人選擇兩條道路發展,互相間不再有交集。
但是很多屋村仔、義群人、都知在商會跟船的“大蔣”,“小蔣”。
蔣天生看著一班頭目,舉起雙手壓一壓,笑著道:“好了,好了,各位兄弟太客氣,往后,大家給面子叫我句蔣哥就行,其它的,就還請各位兄弟支持我工作。”
“大家都是為老板做事。”
眾人齊聲道:“蔣哥。”
“蔣哥。”
何定賢坐在旁邊,拿過服務員遞上的叉燒飯,一口接一口吃著,一句話都不需要講,僅僅坐在旁邊撐場就夠了。
蔣天生招呼兄弟們坐下,一邊吃飯,一邊開始做人事安排,借著大老板在場,狐假虎威,快刀斬亂麻,義群未來的發展計劃倒還可以再慢慢談 看得出來義群兄弟們,多少對豪哥的死有些暗怨,乃至于兔死狐悲,害怕受到牽連,將來得好好整治整治。
“幸好大老板答應把調一批船隊的兄弟們回來幫我。”蔣天生安暗暗慶幸,同時明白:“義群急需新的靈魂人物!”
他當仁不讓!
何定賢大快朵頤的吃完叉燒飯,便拿起帽子戴好,起身掃過一眼蔣天生,擺了擺手,轉身離開茶餐廳,把整個社團都交給其管理,只是在走到門前時,身體不轉,頭轉,回首暗含警告地狼顧眾人一眼。
回到大館重案組,新調職來的葛白已經來過一次,委托陳子超轉述。
只見陳子超找到長官,立正敬禮,朗聲道:“何sir,葛白sir說有一個重要消息,請你前往財務科一趟。”
“知道了。”何定賢點點頭,并沒有立即前去財務科,而是轉到旁邊一棟樓的活動室,葛白正與幾名鬼佬長官在打桌球,葛白看見好朋友到場,臉上浮現笑容,用一塊巧克擦著桿頭,頗為瀟灑的招呼道:“何sir,來。”
“葛sir!”何定賢抬手敬禮,以示敬意,又禮貌性地轉身朝向幾位長官,才放下手臂笑道:“來一桿?”
身旁一位管理處總督察很自然的遞出球桿,給足三支旗話事人的面子。
葛白見到何定賢居然很是嫻熟的彎腰架桿,表情訝然,但見何定賢輕輕用力,桿頭一擊,一顆石球便精準落袋。
隨后,何定賢換了一個方位,再度擊球,專挑了分少的一邊打,但依舊一桿清桌,看得球桌周圍許多鬼佬大覺精彩,舉手鼓掌:“啪啪啪!”
何定賢把球桿放回球架,望向對面:“可以聊正事了嗎?”
葛白將球桿隨意放在桌邊,上前摟住何定賢的肩膀,興奮道:“何sir,球技高超,以前玩過?”
何定賢笑笑:“讀書的時候玩過幾年,比較有天賦。”
他在桌上項目、床上項目的運動中,確實有比較過人的天賦。
葛白大為贊嘆:“可以啊!以后常來玩!”
這里是警隊鬼佬中高層的活動中心,沒有兩顆花在肩膀上,鬼佬都不敢常來,時不時更會碰見警司。由于鬼佬們居高臨下的心態加之刻意排外,華人警隊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此的,華人警官們有另一間休息室,可以讀報紙,買馬,賭字花,打撲克。
何定賢笑而不語,并沒有答應,再度說道:“能不能聊正事!”
“何sir,不要整天都忙工作嘛…人生不就是要享受?”葛白故作姿態,表情坦蕩,好似真的很享受人生。換作以前他是絕對說不出類似的話,但自從卡爾死后,他的心態好像放得很平,整天不是花天酒地,便是貪污受賄,十分使勁花著收來的錢,又導致不管怎么收錢都不夠。
至于工作按時按點完成就行,要優秀是絕對沒有,但與大館的鬼佬高層們卻混得十分熟絡,果然人才走歪了也是人才,讓人不得不佩服,搞得何定賢都有點羨慕。
葛白也沒有再賣關子,而是來到吧臺,遞給何定賢一杯咖啡,出聲說道:“上回,你希望重案組能夠獲批臥底名額的事情,行動處已經同意了。”
“這么快?”何定賢表情頗為詫異,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警隊高層能夠批準一個從未有過的申請,辦公效率極其難得。
葛白嘗了口咖啡,津津有味,出聲道:“我特意去找行動處的高級警司徐天德,經過活動才獲得批復,在原有三個名額的臥底人員上,增加到每年三個名額。”
“不過臥底經費需要重案組自籌。”
原本以為兩三個月才能搞定的事,一個月就有答案,同時名額獲得大量增長,何定賢臉上已經喜不自禁,欣喜道:“經費自籌沒問題,什么時候可以去警校選人?”
重案組本身就是負責江湖事,申請需要臥底很正常,因為誰都知道“用奸”的重要性,但涉及自行組建情報系統,本身在政治上有點敏感。
葛白笑道:“文件已經擺在伱的辦公桌上,拿著文件隨時可以到警校選人,怎么,你要用警校的學生?”
他還以為何定賢申請的臥底名額,可能會用于安置親屬、家人,給朋友混一筆薪水,但看來是想多了。
何定賢發笑道:“呵呵,剛剛吃完飯就來找你,還真沒回過辦公室,葛sir,下午有沒有空陪我去一趟警校。”
港島警隊目前完全是鬼佬在負責,有一個鬼佬總督察跟著,事情會順利很多。
葛白笑道:“當然沒問題!”
“葛sir,這是一筆活動費,臥底名額的事情費心了。”下午,何定賢坐上警車便塞去一個紙袋,葛白坐在駕駛位上,打開袋子瞄了一眼,得意道:“其實沒有什么。”
“一點點特產,也算不了什么。”何定賢坐在副駕駛笑著回應。
葛白把三個名額加成一年三個,真沒有費什么大工夫。
他只是想著價碼開高點,方便討價還價,但一次性安排十個八個臥底不現實,干脆就往每年額度上做手腳。
沒想到,行動處很支持相關行動,大手一揮竟然直接批復,看來警隊上層是很關注港島情報的,也對,港島作為內地的貿易窗口,充斥著中、英、美、臺各地情報機構,本身便是一個間諜之都,二戰后,多次震驚東亞的刺殺案都在港島發生,英方作為殖民者重視情報是應當的,不僅有軍情六處的部門在活動,手下的警隊也在伸出觸角,重案組有心搞情報暗合如今政策。
加之,重案組確實辦案得力,有用臥底的需求,自然不好拒絕。
黃竹坑警察訓練學校。
此校是港島警隊在二戰后,使用警察宿舍改建而成,前身為“梅含理”警務處長在1893年設立的警校學堂,往后,將是港島著名的警察學院,百年多年間為港島培養出幾十萬的警察,在不同時期都有著重要作用。
學校門口,站崗的四名正式警員立正敬禮,接過車內遞來的證件,再度敬禮放行。轎車十分順利的開過操場,來到一棟辦公樓前。
四個三十人的學警方陣,正在操場上操練。
何定賢與葛白并肩走上臺階,徑直就來到訓練學校的校長辦公室,當前警校校長為警司銜,僅比葛白高上一級,很是給客人的給二人奉上熱茶。
何定賢把手上處長批準的文件交給警司,出聲道:“sir,我想在警隊挑三個人走。”
校長“艾倫”上半年剛剛就職,是管理副處長麥sir的一步棋,接過文件很是干脆:“三個人沒有問題,但是好苗子都已經給其它部門挑走,剩下的學警恐怕素質不是很高。”
何定賢十分敏銳的問道:“哪個部門也來挑人?”
艾倫穿著制服,留著小胡子,攤開雙手,無奈的示意無可奉告,何定賢暗暗把事情記在心里,嘴上卻笑了笑,輕松跳過:“沒關系,臥底合適比素質重要。”
“那好吧,我給檔案室打電話,你們可以先去看看檔案,有興趣了解的再私下聊聊。”
何定賢有在警校受訓的記憶,心知警校目前是采用“華人師爺”講授法規、制度、警隊教官負責操練的“中西結合”制度,非常具有特點。
訓練市場遠沒達到后世的三年,更沒有學警試用期,一年期訓練后,即可直接分配入職。
“多謝sir。”何定賢在親眼看著校長打完電話后,與他握手道謝,然后同葛白剛走出辦公室,便難掩好奇的道:“有什么部門需要提前來挑選學員?”
“警校生這么搶手啊!”某種意義上講,清清白白的警校生,確實比老油條們更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