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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提人審訊

熊貓書庫    港島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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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偉善看見大佬回來,馬上走了上去,大佬卻跟雷洛說了一句話,才看向他講道:“沒事了,去守兩年水塘,風頭過去繼續回我手下辦事。”

  “多謝長官!”

  錢偉善心里一松,連忙立正,緊接著就去交槍,辦手續。

  何定賢則同阿樂招了招手:“替我到濠江走一趟,把官炳森帶回來。”

  “走法律程序嗎?”陳嘉樂面色不解,因為港島警員在濠江是沒有執法權的,相應的,要下黑手應該找社團的人出面。

  一位華探員不值得為一個將死之人冒險。

  何定賢卻點頭道:“對,不過,在動手前去找一趟傅老榕,這位濠江賭王號稱傅半城,葡萄牙人也要給面子,讓他調司警走程序抓捕,再到碼頭上交接就行。”

  “石硤尾的火災上頭要結案,縱火犯已經定了,還差一個幕后主使,不抓他回來沒法交差。”

  陳嘉樂恍然大悟,頷首道:“明白,馬上去辦。”

  何定賢冷聲道:“快點!”

  “我可等著他呢!”

  這一次,官炳森捅出大簍子,肯定知道情況不妙,跑路到濠江是情理之中,甚至據可靠消息,他在聯公樂動手的前一晚就去濠江賭博了,但是要他急切之間跑到新加坡,歐美等地方藏起來,理論上可行,實際上不可能的。

  因為,目前國際客運沒有那么便捷,匆忙間訂購機票需要時間,因為他不可能放棄港島的身家、資產,因為,人總是有僥幸心理。

  就算官炳森足夠果斷,變賣資產也需要一定時間,否則急切間跑路,剩下一條爛命又用什么用?

  家人不用管了?

  錢財不要了?

  身無分文跑到海外也是一個死!

  然而,官炳森的紙廠短時間內沒人敢接手,就連位于尖東地區的樓宇也沒人出價,好似全港富商都在冷眼相看,等待一個結果…

  當晚。

  陳嘉樂帶著三名便衣探員來到濠江客運碼頭,準時準點等到一隊司法警察的到來,兩名華人司警手中正摳著一個雙眼通紅,布滿血絲的中年人。

  “多謝。”

  陳嘉樂遞上支已經點好的香煙,司警叼在嘴里,吸上一口,笑道:“小事情。”

  “人交給你了。”司警回頭揮揮手,兩名下屬立即松開手,轉而由兩位華人探員接手。

  陳嘉樂冷冷瞥向中年人一眼:“官老板,跟我們回去吧。”

  “大家都在等你給個交代。”

  官炳森吞下口唾沫,渾身顫栗,慌張著道:“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我只是讓他們防火燒個倉庫。”

  “沒想到…”

  “這TM不夠嗎!”陳嘉樂突然厲聲大喝,指著鼻子罵道:“看沒看新聞,白田村、窩災村、石硤尾村、大浦道村…十萬多屋村人受災,七萬多人無家可歸,新聞報紙上公開就燒死了兩百多人。“

  “剩下失蹤、找不到尸體的,一兩千人,不關你的事,呵,火是我放的啊!”

  官炳森給人指著痛罵一番,張張嘴,竟然說不出解釋的話。

  司警在旁低頭抽煙,一言不發,顯然也看到過新聞。

  陳嘉樂也不再講話,帶著人上船離開,當晚就給送進灣仔警署。

  廈門街。

  何定賢坐在屋企院子中飲茶,見到雷洛欲言又止的樣子,笑著出聲問道:“阿洛,有什么話就講。”

  “賢哥,我想借點錢。”雷洛想了想,終于開口。

  “十萬塊?”何定賢心里有數,笑臉吟吟。

  雷洛咬牙講道:“是!”

  “不瞞賢哥,我本身還背著高利貸沒還,想要再借的話,一來錢莊不一定賣面子,二來利息恐怕很高。”

  “我之前也沒想到有機會能上探長的位置,足足十萬塊規費啊!”

  “我全身家當放在一起只有一千多塊。”他嘆了口氣:“要是平時欠陳總探長一點錢,陳總探長也不會同我計較,恰逢陳總探長也要掏錢給鬼佬,不好再欠總華探長的錢。”

  “當然,我知道賢哥要重辦工廠,花錢的地方多,要是拿不出來…我再想辦法。”

  何定賢搖搖頭:“伱能想到什么辦法,要么找社團的人借錢,要么找背后老板拿錢。”

  “我早看出來,你背后有老板撐腰,但關系不是很近,想來陳總探長與那位老板關系也不錯,總歸是潮汕商會里的人。”

  “但是拿了錢,不受人所制嗎?我可以看自己兄弟矮人三分,但看不得兄弟做狗,拿社團的錢更別說,遲早要你加倍吐出來,十萬塊!我幫你借!”

  雷洛面露慚愧之色,出聲答道:“多謝賢哥。”

  華探長級別調動其實算是比較頻繁,平均一兩年的時間,或者調換防區,或者調職。

  總之,別的華探長調一個區,就在一個區買座樓。

  像他們這樣調一個區,租一套房的真是少數,倒不是說兩個人清貧,而是底層的人爬上位,積蓄資本也要一段時間的。

  別看十萬塊對兩人都是一個大數目,但不需要一年的時間,兩個人可以拿出很多個十萬!

  “阿賢,你要到哪里借錢。”這時老媽端了一盤開好的榴蓮上桌,面色警惕的順勢問道。

  何定賢出聲說道:“找點私人關系。”

  “阿姨。”

  雷洛連忙打招呼,多少有些尷尬。

  何定賢倒是無所謂,還指著榴蓮介紹道:“我兄弟從東南亞帶回來的好東西,嘗嘗鮮。”

  彭玲珊則道:“我這里有一千多塊,雖然不多,但是先拿去用。”

  “夠多了。”

  何定賢驚訝之余,卻沒有拒絕:“等會放桌上就好。”

  很明顯,老媽把之前給的零花錢、伙食費都省了起來,就算一千多是杯水車薪,但收下總好過客氣。

  讓長輩感覺自己也為家里獻一份力,多少能安慰長輩的內心。

  而石硤尾的事情其實也很讓老媽傷心…

  雷洛卻更露慚愧之色。

  “不要管我媽,她一個被抄家的地主女兒,死了老公,整天也怕我死著。”何定賢開了句玩笑,雷洛眼含淚光,抬頭望天色明月,心里想念媽媽。

  “榴蓮有這么難吃嗎?”何定賢不解風情的笑笑,卻不去深究,而是說道:“今早港府正式公開石硤尾的重建計劃,說是要在原址上修建公屋,遭災的市民們都可以申請一間免費公屋居住。”

  “你有聽說?”

  雷洛頷首講道:“聽說了,鬼佬難得摒棄一向的‘不干預政策’,主動出錢修繕大廈,目前打算修繕六十座七層樓高的徙置大廈,用來安置有身份證的災民。”

  “能夠上樓住大廈,不用再蝸住棚戶區,對于屋村市民而言也算一件好事。”雷洛嘆了口氣。

  何定賢卻冷笑道:“根據公開的方案,徙置大廈每個單位只有一百二十呎(13平方),每個單位卻至少要住五個人,兒童算半人,這也算是好事?”

  “鬼佬就是出錢保平安,堵天下嘴罷了。”

  這個方案是公開在新聞報紙上的,同歷史一模一樣,事實上,港島最早的屋村大廈也是由此開始。

  當然,“上樓”住大廈確實比住棚戶區好,起碼水泥房發生大型火災的概率會降低。

  徙置大廈也會采用公共廁所,留出走廊區域給市民洗漱、做飯,飲水用的水喉也會增多。

  但是,從木屋區搬上樓住棺材房,不代表生活品質有所提高,同時,港島地產行業也由此興起。

  屋村市民為了生活,將會把樓棟所有面積都利用起來,例如在天臺開辦操場、小學等,形成港島一種獨特的生活氣息。

  雷洛聞言也流露感嘆:“要在鬼佬的地頭謀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真難。”

  “港島是我們華人的地頭。”何定賢糾正一句,旋即無奈:“你同我現在連十萬塊拿不出來。”

  “算了,沒什么好講,將來出頭再說。”

  雷洛沉默不語,堅強的外表下,內心實則已經發生劇烈改變,一場大火燒死的不止是人,也有很多的人靈魂…

  第二天早上,何定賢來到差館上工,一進門就朝陳嘉樂問道:“阿樂,人呢!”

  “羈留室。”

  何定賢冷峻地點下頭:“把人提到審訊室。”

  “是!”

  “長官!”

  陳嘉樂立正敬禮,拿起鑰匙,馬上前去辦事。

  何定賢用手指了兩個人:“達仔,阿雄同我來。”

  “是!”孟元達,顏雄立即起身,同長官一起走到審訊室,灣仔差館的審訊室很干凈,每天都有人打掃,但推開門卻很嗅見一股很刺鼻的血腥味。

  在何定賢坐在審訊桌后,拿著茶杯飲茶時,孟元達、顏雄兩人已經開始準備審訊工具。

  首先,顏雄將室內的鐵椅撤掉,將一根帶著血漬的麻繩懸在房梁上,孟元達則拎起一根木棍,覺得不過癮,又換了一根鐵棍,把鐵棍塞進點好的煤爐里。

  官炳森在一陣掙扎聲里被拖進審訊室,望見坐在桌后的人影嚇得心驚破膽,用腳底抵著地面,不斷哀嚎尖叫,卻被探員直接抬起四肢,捆住雙手,活活吊上房梁。

  差館里“提人”、“喊人”、“請人”。

  各有一套規矩。

  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何定賢放下茶杯,風輕云淡:“叫這么大聲,力氣很足啊,先請他吃一套B餐開開胃。”

  “小意思。”顏雄冷笑一聲,掏出一把小刀,將官炳森的一只耳朵狠狠割下。

  何定賢平靜看著面前的場景,抬頭看一眼墻上時鐘,開口道:“再過五分鐘,有一位執業律師會到場,我請來的。”

  “當然,不是給你請的,是我的財務律師。”

  官炳森立即會意,嘶聲吼道:“好好好!”

  “我的樓、我的工廠、公司、全部都給你,總共價值兩百多萬,我簽字,我簽!有沒有可能放我走?”

  何定賢搖搖頭:“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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