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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惡過古惑仔

熊貓書庫    港島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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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定賢跟長官陳立一起回到彌敦道的一間唐樓前,陳立正打算交待兩句就回屋企時,豬油仔拿著一包黃油紙氣喘吁吁的跑到跟前:“賢哥,東西拿來了。”

  “好。”何定賢接過黃油紙包裹的一萬港幣轉手遞給長官:“立哥,我想升職!”

  陳立表情不變站在原地:“靠一個軍裝組長是打不過別個的!只會逞兇斗狠一輩子只能古惑仔,現在的局勢可跟對黑心華不一樣!”

  何定賢笑笑:“總不能給人當泥捏,要想吃掉我,也得磕掉他一顆牙,我骨頭就是這樣硬!”

  “哈哈哈!”陳立大笑出聲,用手接過黃油紙包,一捏就知里面放的是港幣,以常摸錢的手一量就知夠一萬:“我答應過你,隨時拿一萬港幣出來就賣你一個軍裝組長,今天你既然拿出來肯定就要賣給你,規數收下了,明天調人馬給你。”

  軍裝組長管轄兩到三條街道,一切正行偏門生意的收數工作,比僅負責一條上海街賭檔的小軍裝要強上一大截。

  手底下的人馬也有十幾個人,關鍵是能夠打著軍裝組長的名號辦事,每個人都要多賣一份面子。

  軍裝警員說到底只是一個普通警察,每個人只賣你一個人的面子,你有名聲就多敬一分。

  軍裝組長卻必是轄區警長的左膀右臂,走門辦事代表軍裝警長的面子,動軍裝組長就是動轄區警長。

  何定賢在意的不是手下多兩條街地盤,而是在意陳立的態度,現在陳立信守諾言把軍裝警長賣給他,就代表答應他扛著軍裝組的名義辦事,出什么事會出面扛。

  前提是陳立扛得住,否則陳立也會把他作棄子,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有利益價值,如果機會很好陳立也會調動潮汕幫的資源。

  “謝謝長官!”何定賢立正敬禮,出聲喊道。陳立拍拍他肩膀把錢拿在手上搖一搖,嘆了口氣轉身走進唐樓,剛剛豬油仔沒有前往石硤尾就是到家里取錢,現在把錢送給陳立,眼神看向一旁:“賢哥,錢送出去了。”

  “升職了。”

  何定賢笑的很得意。

  本來升職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豬油仔卻有點笑不出來,表情尷尬的道:“可軍裝組長打不過華探長啊!我聽說晚上趙志遠都站出來了,那可是華探長的表弟,軍裝組長怎么去拼?還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其實賢哥,要不然我們撤出九龍塘的地盤好了,將來專心發展深水埗和油麻地也夠賺錢。”豬油仔語氣真是有點膽寒,他一個底層的難民能混上一碗飽飯吃就不容易,怎么敢去賭上一切去跟華探長拼。

  他已經不是一無所有的人,已經是五間電影店的經理人。何定賢見狀也沒有怪罪豬油仔,因為豬油仔本身就是一個食腦的人,怎么把生意經營好是他的職責,怎么跟人搏命不歸他管。

  何定賢張開右臂摟住豬油仔的肩膀,在口袋里掏出支煙叼在嘴里,豬油仔便拿出火柴替他挫燃:“滋。”

  “呼…”何定賢吐出一口白霧,輕拍豬油仔的短衫肩頭輕聲寬慰道:“身上的棍子拼不過槍,但做生意不止靠子彈,邱德更就算有趙玉堂撐腰又點樣?如果他做生意破產了,趙玉堂會掏錢給他救回來嗎?”

  “現在九龍塘華探長、尖東華探長的人都在做一元店生意,這種正行生意就很惹警察眼熱,普通社團根本插不上手,頂尖社團又盯著碼頭,看不上岸上的小生意。”這年頭一流社團還是需要碼頭的地盤開工,有工才留得住兄弟,一元店賺的又沒碼頭多,更給不了會員開工的機會,哪里會有社團想碰。

  社團后來上岸干的工作也都是地產等勞動密集型行業,撈KTV,黃賭毒的都礙于社會形勢變化。

  “現在邱德更只在九龍塘開店,就代表尖東的生意插不上手,兩個區的華探長在做同一樁生意做給誰看?”

  豬油仔越想越心驚:“總華探長劉福?”

  “是!”

  “不管是爭功還是暗斗,反正劉福都在居高臨下看著,我們斗不過趙玉堂卻能讓趙玉堂輸,一個輸的人會有好下場嗎?到時候先讓他輸,到時候再痛打落水狗。”何定賢說道:“或許我們就能贏呢?”

  豬油仔咽咽唾沫:“但是就算趙玉堂倒霉也不代表我們的手能插進九龍塘,劉福公署就在九龍塘呢!”

  “那可不一定,我上輩子就明白一句話,人生不是天注定,搏先!”何定賢和豬油仔講的太明,丟掉煙蒂踩下一腳,順勢坐上黃包車說道:“去上海街找潮州鄒,不能動手就用腦子,沒腦子的我早死掉了,要成功就要吸取教訓。”

  “知道了,何老板。”倪坤抬起了車。

  潮州鄒坐在烏煙瘴氣的賭檔賬房里,一只腳翹在木桌上靠著太師椅,穿著一件白褂子在用蒲扇扇風,直到馬仔阿風帶人進入的賬房時候,他才把蒲扇放下站起身道:“何長官怎么大駕光臨寒舍了?”

  “阿風,今天何長官新店開業,封個利是給何長官,祝何長官生意興隆。”他揮手把小弟趕走。

  “知道了,大佬。”

  何定賢面露自嘲道:“不用了,豬油仔現在正帶著兄弟們去醫館看跌打,祝我生意興隆過早了。”

  潮州鄒拱手恭維:“何長官有身手有腦子,肯定有辦法對付那幫東莞人。”

  “別說廢話,我托你帶的一批放映機呢?”何定賢說完,潮州鄒就露出笑容:“全都已經在倉庫了。”

  “這批貨可費了我好大功夫才拿到,在南洋新的放映機好買,舊的放映機可難。”

  何定賢輕輕點頭:“明天我讓人把錢給你送來,把最好的那一批貨送來。”

  潮州鄒眼神有點猶豫,遲疑的道:“這批放映機要是放到市場上又是一場龍爭虎斗,何長官,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當初何定賢托潮州鄒走水路幫忙買一批二手放映機,目的是降低開設電影店的成本,隨后又托潮州鄒買了一批劣質放映機,劣質放映機基本上就只能放,不能看,存在各種丟畫、燈光的問題,南洋院線市場比較成熟,報廢的放映機只能在垃圾買到。

  走水路來的東西是沒有“新舊”之分,水貨就是水貨的價,所以其它一元店老板買的水貨放映機,實際上就是二手放映機,價格比新貨便宜很多,但每一臺也要三千五百塊,給走私商賺一筆。

  潮州鄒上回欠了何定賢一個人情,才會用“二手”的價格賣給他,收下一點辛苦費每臺放映機兩千五百塊。

  之后何定賢又來找潮州鄒要他去國外淘一批報廢的劣質貨回來,現在打算干嘛用已經顯而易見了。

  何定賢上輩子干犯罪的事情就知道紅火的人、紅火的生意最容易被人盯上,怎么可能不對競爭對手留一招?

  生意人在資源緊缺、市場潛力巨大的情況下,不可能放過一批低價拋售的器械。

  答案是呼之欲出的,斗爭也是在所難免…

  何定賢滿臉陰霾,瞪著潮州鄒說道:“我已經被陳立長官提拔為軍裝組長,晚上曾探長、陳警長親自替我去的石硤尾出頭,如果龍爭虎斗的話,我倒想看看誰是龍、誰是蟲!”

  “把貨給我!”

  潮州鄒見他想要殺人的樣子也不再相勸,拉開木桌抽屜取出一把老式的鐵鎖鑰匙,將鑰匙遞給他道:“尖沙咀苗蒲野碼頭,把鑰匙遞給我們潮義勇的人,會有人帶你提貨。”

  “走了!”何定賢奪過鑰匙轉身就快步出門,潮州鄒則是咧了咧嘴:“差人惡過古惑仔,真是撲街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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