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證明。”
這一句話,讓手杖或者說祖靈,顫動了一下。
祖靈堂內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幾秒。
程瀚平靜的說道:“祖靈先生,你只能選擇賭一把。”
他豎起了兩根手指:“要么賭危機不會降臨,然后什么都不做,要么賭危機降臨,奮力搏一次。”
長老的眼睛變得更亮了,但沒有說話。
這代表著祖靈正在糾結。
作為這一界天然誕生的神奇意識,它隱隱感應到了莫大危機正在迫近,偏偏又下不了改變的決心。
祖靈的本性,更加傾向于守成,也可以認為是保守,故而它天生就不太喜歡變化,不愿意去改變。
程瀚并沒有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著。
這一次的沉寂,持續了長達五分鐘。
隨后。
程瀚忽然扭頭看向北方,開口打破了沉默:“我似乎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說完之后。
他揮了一下右手。
一蓬光芒揮灑而出,變幻為一道光幕,其上赫然顯現出一朵烏云。
仔細觀察。
這其實并不是云朵。
而是一只格外龐大的鳥群。
“呼!”
“呼!”
這是鳥群振翅產生的聲響。
粗略估計。
鳥的數量不少于五十萬只。
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
長老的一雙“燈泡”眼睛,立即對準了光幕。
程瀚輕聲嘆了一口氣:“過去的很多年,從未有過如此大規模的鳥群遷徙,看來鳥群也預感到了什么。”
“嗡”
手杖再度輕震了一下。
長老眼眸中的光芒又亮了一點,嗓音聽著有點沙啞:“我誕生了一千多年,確實沒有見過這種現象。”
程瀚的目光看向了懸空的手杖,問道:“你覺得這是偶然嗎?”
之所以這么問,自然是為了施加壓力。
長老沉默不語。
雖然沒有回答,可這種沉默本身,已經說明了問題。
過了幾秒。
長老忽然問道:“盲者先生,你主動找上門來,到底打算做什么?”
程瀚并沒有隱瞞的意思:“我想要借助祖靈的力量,探尋威脅著這一方世界的元兇。”
長老馬上回應道:“很抱歉,就算我想要幫你,我也沒有這個力量。”
老者的“燈泡眼”閃動了一下:“我的能力只局限于領地范圍之內,對于領地之外,我實在無能為力。”
程瀚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不,你有!”
長老聽得一臉懵逼,一對“燈泡眼”連續閃動了好幾下,顯然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程瀚說得更詳細了一些:“確切的說,當所有祖靈聯合在一起,你們應該可以感應到敵人的大概方位。”
長老皺起了眉頭:“盲者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老者表達出了疑問:“每一位祖靈只能待在領地范圍內,這是世界對祖靈的限制,我們怎么聯合在一起?”
程瀚微笑起來:“在特定的情況下,限制并非不能突破。”
“嗡”
手杖強烈的震動了一下,顯然對此相當震驚。
事實上。
一個世界施加的限制,實質上就是世界法則,即便是神將也沒有辦法,一個月前的程瀚,也沒有解決方案 不過現在的程瀚,得到世界之石后,從中解析出大量關于世界意志的奧秘,已經有了一點頭緒。
程瀚一臉鄭重的問道:“那么,你愿意嘗試一下嗎?”
長老沒有馬上回答。
程瀚也不著急。
幾秒后。
長老猶豫一下,問了一個問題:“盲者先生,倘若采用這種方法,對我會有損傷嗎?”
程瀚搖頭:“不會!”
長老這才給予了答復:“我愿意嘗試。”
程瀚滿意的笑了笑,送上一頂漂亮的高帽子:“如果我們的世界得以保全,你的功勞無可比擬。”
“嗡”
手杖震動了一下。
幅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程瀚緊接著提出一個要求:“對了,我需要你提供一枚祖靈印記,這樣更方便去說服其它祖靈。”
手杖又顫動一下。
一點明亮的光點,從杖身飄了出來,慢悠悠的飄了過來。
程瀚攤開右手掌,光點撞入了手心,就此消失不見。
他干脆利落的提出了道別:“過幾天再見。”
話音剛落。
這一片空間隱隱晃動了一下,程瀚不見了蹤影。
長老的“燈泡眼”閃了一下,輕聲嘀咕了一句:“厲害。”
祖靈堂是一個特殊的法則空間,祖靈沒有打開空間之前,長老根本無法進出其中。
它實在沒有想到,程瀚居然有手段從空間中脫離。
半個小時后。
程瀚悍然闖入了周邊一座村莊的祖靈堂。
以他的能力,只要進入過一次法則空間,便可輕松破解其中的奧秘。
其它祖靈的法則空間,對他來說與自家后院沒有任何區別。
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
而這一間祖靈堂,裝飾的像是一間小孩子的臥室。
有一張不大的床,還有小桌子、小椅子,旁邊還擺著許多木頭玩具娃娃。
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小女孩,正在快快樂樂的玩著一個小木頭人。
就在程瀚出現的一瞬間。
小女孩“啊”的驚叫了一聲,一溜煙鉆到了小床底下。
這一副小模樣,看著相當可愛。
程瀚笑瞇瞇的說道:“居然是人形祖靈,這倒是相當少見嘛。”
根據他的了解,這一界的祖靈,具現的形態千奇百怪。
絕大多數都是物品,石頭、樹木、花草等應有盡有。
動物所占的比例不超過百分之五,人類形態更是不足百分之一。
人形的祖靈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具備直接溝通能力,無需借用其他人的身軀。
此時此刻。
小女孩一臉警惕的問道:“你是誰?為什么闖入我家?”
這只祖靈清晰感應到,對方的實力強得可怕,故而她絲毫沒有與之戰斗的想法。
程瀚微笑著說道:“不請自來,還望海涵!”
小女孩大著膽子探出小腦袋,朝著房間張望一眼,又驚叫道:“你怎么是一個瞎子?!”
她迅速縮回腦袋,眼眸中閃過滿滿的畏懼:“你的眼睛好可怕。”
這句話說得有點沒頭沒腦。
可程瀚瞬間聽懂了。
他知道,祖靈從自己的眼眶中,感應到了來自“劫”的一絲極微小的力量,對此產生巨大的驚懼。
這讓程瀚變得興奮起來。
這證明了他先前的猜測——祖靈果然可以對“劫”產生感應。
程瀚退后一步,安撫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小女孩依舊躲在床下,死活不肯出來。
程瀚與之聊起了天:“你是中位祖靈吧?”
這只祖靈有能耐感應到“劫”的力量,實力比那一件手杖強得太多了。
小女孩悶聲不吭,繼續在床下當縮頭烏龜。
程瀚轉頭望了一眼玩具,走著玩具走了幾步,擺出一副“打算干點事”的架勢。
小女孩頓時一驚,連聲問道:“你要干什么?”
程瀚看了看玩具,又瞅了瞅小女孩,回了一個微笑:“你很喜歡這些玩具嗎?”
小女孩先是點頭,接著又連連搖頭:“呃,我不喜歡它們。”
從它的反應來看,這顯然是一個拙劣的謊言,這只祖靈哪里是不喜歡玩具,分明是視之為珍寶。
程瀚又走近一步,一臉似笑非笑:“既然你不喜歡,我幫你將它們丟了吧?”
小女孩“啊”了一聲,連忙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丟就好了。”
程瀚堅持說道:“不,我來丟。”
小女孩一下子著急了:“不要丟!”
程瀚就像沒聽到一樣,自顧自走向了玩具。
小女孩更急了,小腦袋又鉆了出來:“求你了,不要扔掉我的玩具。”
程瀚轉過頭來,開出了條件:“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不丟你的玩具。”
小女孩咬了咬嘴唇,猶豫了幾秒,問道:“什么事?”
程瀚快速說道:“我們的世界正面臨一個巨大的威脅,我需要所有祖靈的幫助…”
他花了一點時間,將前因后果講述了一遍。
程瀚最后說了一句話:“隔壁村子的祖靈,已經同意參與這件事,你愿意加入嗎?”
他豎起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點光點。
這就是證據。
小女孩探出頭來,先看了一眼光點,接著又瞄了一眼他的眼窩,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看得出來。
這只祖靈的小腦袋瓜相當聰明,它敏銳意識到,其中恐怕蘊含著相當大的危險,故而不太想摻和進來。
程瀚收起了光點,等待著對方的答復。
小女孩思考了一會,吞吞吐吐的說道:“盲者先生,我…我覺得其它的祖靈…應該愿意…”
程瀚聽到這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腳下又朝著玩具走了一步,右手握成拳頭做勢將要砸下去。
他已經意識到,這只少見的人形祖靈,是一個罕見的奇葩,玩具就是它的致命弱點。
小女孩馬上注意到這一幕,嚇得趕緊改了口:“盲者先生,能夠幫助您是我的榮幸!”
它垂下腦袋,眼珠子卻轉了一下。
程瀚“哼”了一聲,語氣開始不客氣了:“等我走了之后,你該不會馬上收起玩具吧?”
小女孩的心思被戳穿了,嚇得又縮回了腦袋,口中卻不肯承認:“我…我沒有!”
程瀚索性拿出了惡霸的嘴臉:“我跟你講,這件事你參加也得參加,不參加也得參加。”
小女孩縮到了床底的角落,可憐巴巴的懇求道:“盲者先生,您是一個好人,您饒過我好嗎?”
程瀚板起了臉,命令道:“三秒之內,交出一份‘祖靈之光’,否則別怪我下狠手了。”
所謂的“祖靈之光”,正是祖靈的核心力量源泉。
三秒后。
小女孩被迫屈服了:“好吧!”
它張口吐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像炮彈一樣朝著程瀚飛了過來。
正是祖靈之光。
光團所過之處,周圍泛起層層疊疊的波紋,它的威力顯然一點也不小,哪怕是玄士也會被砸成肉泥。
程瀚只是面色淡然的揮了一下手,光團頃刻不見了蹤影。
小女孩的眼眸閃過一絲驚異,它完全沒有看出來,這個可惡的家伙使用何種方法收走了祖靈。
他沒有多廢話,丟下一句“后會有期”,便從祖靈堂內消失不見了。
小女孩不由呆住了。
它迅速從床底爬出來,望向旁邊的一堆玩具,發現玩具全都完好無損,頓時大大松了一口氣。
小女孩想起被迫交出去的祖靈之光,以及“壞人”的丑惡嘴臉,又變得眼淚汪汪起來。
“太討厭了!”
它伸手抱住玩具娃娃,一臉的傷心。
玩具娃娃詭異的活了過來,全都張開雙手抱住了小女孩。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程瀚馬不停蹄的拜訪了一位又一位祖靈。
當然。
“拜訪”這個詞的前面,應該加上一個詞——強行。
程瀚總是招呼都不打一個,便直接進入祖靈的法則空間,將對方嚇得夠嗆。
這是有意為之。
目的自然是為了秀肌肉。
再加上從各路祖靈那里獲得的“信物”,或是祖靈之光,或是印記。
如此一硬一軟,說服力變得更強了。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信物越來越多,說服難度開始直線下降。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算得上是一種“從眾效應”。
即便是祖靈,也難以免俗。
不過。
由于祖靈的性格各異,實力也各不相同。
并非所有的祖靈,都可以用語言來說服。
對于少數冥頑不靈的祖靈,程瀚毫不客氣的使用了暴力手段。
比如——一個形似水缸的中位祖靈。
“轟!”
只聽一聲巨響。
如同陶器作坊的祖靈堂,當即遭到了狂暴能量流的沖擊,頃刻崩塌成了一片廢墟。
超凡力量從法則空間散溢而出,還影響到了現實時間。
“轟!”
“轟!”
村莊所在的山丘,開始輕微顫動起來。
不少房屋屋頂的瓦片,接二連三的往下掉。
村民們都被嚇得不輕,全都逃出了家門,唯恐房屋倒塌掉了。
祖靈堂內。
大水缸已經倒扣在地面,竭盡全力的掙扎著。
“咚!咚!”
缸壁撞擊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但不管祖靈如何用力,始終無法翻身過來。
因為一只腳,毫不留情的踩著水缸底部,防止它翻過來。
這自然是程瀚的腳。
他惡狠狠的喊道:“三秒之內,如果不交出五分祖靈之光,我就把這個破水缸砸碎。”
才過了兩秒。
大水缸便老實下來了。
毫無疑問。
死亡的恐懼,迫使這個祖靈屈服了。
程瀚“哼”了一聲:“算你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