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古怪。
一個夜間丟失的娃娃,在一口厚重棺材中找到。
并且當她看到母親時,小臉怯怯的說她怕。
怕的是誰?
肯定不是母親。
否則小妞妞不會伸出小手,做出向母親要抱抱的動作。
這件事,很不正常。
一個小小孩童,不該半夜消失躲到棺材中。
但是那婦人不疑有它,只以為孩子是調皮才躲進棺材玩,她一邊擦眼抹淚,一邊伸手去抱妞妞,道:“妞妞別怕,娘親不罵你,快點讓娘抱抱,以后可不敢再這么調皮啊…”
哪知小女孩身子一縮,竟然下意識縮回小手,躲在棺材角落,小臉怯怯發白,道:“我不要出去,我躲在里邊。”
那婦人頓時一怔,下意識道:“妞妞你咋了啊?怎么連娘親都躲?”
張靜虛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出這小娃根本不是躲母親,而是因為某種害怕的事,讓她認為躲在棺材里最安全。
絕非是因為調皮,躲在棺材里玩耍。
但是,她在躲什么呢?
看來需要試探一番!
張靜虛終于開口,滿臉溫和道:“小妞妞,莫要怕,乖乖聽你娘的話,讓她把你抱出來。”
說著微微靠前,手中的仙山小草悄無聲息揮動,隱隱有一股暖流,籠罩在棺材之中。
也不知是因為小草暖流的緣故,又或是因為張靜虛語氣足夠溫和,只見棺材里的妞妞像是受到了舞,她小臉上的怯怯正在飛速退去。
終于,這小娃娃又伸出來小手。
“抱抱!”
她終于像個正常孩童,祈望大人對她抱抱。
但是令在場眾人迷惑的是,妞妞并非向母親伸手要抱抱,反而是小手伸向張靜虛,臉蛋帶著明顯的渴盼。
“讓我抱?”
張靜虛心中一動。
雖然他感覺有些疑惑,但卻并未任何遲疑,迅速伸出彎腰,將小孩輕輕抱出棺材。
抱出來之后,小妞妞頓時甜甜的笑,臉上最后那一絲膽怯,仿佛在瞬間消失無蹤。
張靜虛能夠清晰感受到,這孩子這一刻認為她很安全。
那婦人找回孩子,明顯長出一口氣,在一旁頗感不好意思,語氣拘謹的道:“真是對不住,原來妞妞沒有丟,這孩子太調皮了,竟然躲在棺材里玩。”
張靜虛哈哈一笑,故意附和道:“沒關系,找回來就好,孩童天性調皮,你可不要罵她。”
婦人連忙點頭,道:“不罵不罵,民婦肯定不罵。”
張靜虛又是哈哈一笑,目光卻微不可察又看向棺材。
這口棺材如此厚重,光是棺蓋就得幾百斤,剛才打開之時,衙役們氣喘吁吁,孔武有力的漢子尚且要三四人聯手,小妞妞一個人是怎么掀開棺蓋進去的?
但他心中雖然警惕,面色卻毫無異常。
反而故意訓斥孫三一般,佯裝生氣道:“你這臭小子剛才還說,棺材里面有奇怪人味。這哪是奇怪的人味,分明是個可愛的小娃。”
說話之間,順手把妞妞遞向婦人,這次妞妞沒再躲避,乖乖讓母親接過去抱著。
婦人抱到孩子后,歡天喜地跑出屋,連連道:“捕頭大人,衙役兄弟們,今日伱們辛苦,民婦去燒點茶水給你們喝。”
張靜虛再次哈哈一笑,道:“正覺得口渴,想要潤潤嗓子。但是茶水就免了,燒點白開水就行。”
轉頭卻看向李三,壓低聲音道:“你到底能不能確定,小妞妞身上是人的味。”
李三先是遲疑一下,隨即鄭重點頭,道:“是人味,沒有錯,只不過,很奇怪…”
這小子說著又是遲疑一下,抓抓腦門道:“這種奇怪的味道,就像是潮濕的水汽一般,我從小就鼻子靈敏,任何味道都聞出來。”
“但是張叔,這孩子身上的味道似乎沒有威脅。不但沒有威脅,反而很是寧靜。”
“并且她給我一種感覺,讓我十分想要親近她。仿佛是因為那種特殊的水汽,可以讓我的身體特別舒服。”
張靜虛緩緩點頭,低聲道:“剛才我抱著她的時候,身體也感覺特別舒服,并且心神寧靜,有種莫名祥和。”
這時李三猛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是蕓娘,是蕓娘身上的那種味。這妞妞身上的水汽味道,給我的感覺和蕓娘一模一樣…”
“但是張叔,這不可能啊!”
“蕓娘是個靈妖,小妞妞明明是人,她們兩人的身上,為什么會有同樣的靈妖味?”
李三明顯迷惑不解。
張靜虛目光灼灼,口中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道:“這世上有太多奇怪的事,我們做不到盡皆知曉,但是現在有一點可以確定,小妞妞應該不是詭異之類。”
他說著微微一頓,意味深長看了看李三,緩緩又道:“只不過,這事并不能完結。”
“除了小妞妞躲藏的這口棺材,另一口棺材也讓你聞到了人的味,并且你還說,那味也奇怪…”
李三連忙道:“是的張叔,另一口棺材也有人味。”
張靜虛臉色看不出異常,眼中卻隱隱閃過一抹精光。
“兩口棺材,都有人味,一口打開之后,找到了丟失的妞妞。那么另一口棺材呢?我很想知道里面又是誰…”
“最主要的是,你聞到的奇怪人味又是什么味。”
張靜虛徐徐吐出一口氣,再次把仙山小草和石頭拿在手。
不管是好是壞,都要打開看看!
旁邊李三察言觀色,立馬領會張靜虛的意思。
這小子轉頭看向衙役們,壓低聲音道:“哥哥們,事兒還沒完。另外幾口棺材,怕是也得打開看看…”
此時衙役們也都察覺異常,紛紛點頭道:“是是是,該看看,這戶人家情況,委實古怪了一些。”
當下眾人出了正屋,一路直奔那間偏屋,仍是剛才那幾個孔武有力的衙役,再次齊心協力掀動棺材蓋。
“給我起…”
伴隨著斷喝之聲,衙役們額頭上青筋暴起,然而這次卻出現古怪情況,七八個漢子竟然掀不動這口棺材蓋。
“莫非是釘死了?”
一個衙役喘著粗氣,低頭想要查看。
其他衙役同樣氣喘吁吁,紛紛道:“肯定釘死了,否則怎么抬不動?這口棺材并不是水曲柳木料,按說它不可能比剛才那口更重…”
剛才正屋的那口棺材,乃是用料十足的水曲柳,光是一個棺材蓋,重量就有幾百斤,但是他們這些漢子齊齊動手,照樣能將那口棺材的蓋子打開。
現在這口棺材明明用料不好,重量絕對比不上剛才那一口,但是同樣七八個漢子動手,棺材蓋子卻紋絲不動。
這如果不是釘死了釘子,哪會出現如此抬不動的情況。
然而當衙役們細細之后,每個人的臉色隱隱變為蒼白,幾乎是下意識之間,人人感覺心里發毛。
其中一個衙役由于恐慌,咕嘟一聲咽口唾沫,目光看向張靜虛,語氣明顯打著顫:“張…張捕頭,有…有古怪啊,這…這口棺材的蓋子,它根本沒有釘死。”
沒有釘死,卻打不開。
幾乎每個衙役的表情,都是面帶蒼白打著哆嗦。
唯有李三斷喝一聲,猛然這小子躥到棺材前,厲聲厲色道:“有張叔護著大家,咱們怕它個卵兒?哥哥們再使把力氣,今天非把這口棺材打開…”
張靜虛則是在一邊緩緩開口,大有深意的道:“若是打不開它,那就把它砸了。本捕頭脾氣不好,我現在已經一肚子火氣。”
這像是一句莫名威脅,又仿佛當官之人的脾氣真不好。
然而說也奇怪,事情真的出現異常。
當張靜虛淡淡威脅一句之后,衙役們再次動手去掀棺材蓋,這一次眾人臉色又變,他們竟然輕輕松松抬了起來。
剛才還紋絲不動的棺蓋。
這一次忽然變的輕飄飄…
而當棺材打開之后,衙役們下意識往后退縮,雖然紛紛向后退縮,但是目光卻看向棺內。
下一刻,所有人口中‘咦’的一聲。
只見棺材之中,并無任何兇危,反而是一個老人,十分安靜躺在里面。
只不過這老人雖然安靜的躺著,但他臉色卻帶著清晰的痛苦,眾人目光看向他的大腿小腿,發現血淋淋一片全是撕咬的洞。
李三陡然抽動鼻子,然后急急湊到張靜虛身邊,壓低聲音道:“張叔,我聞出來了,這口棺材之中,很濃很濃的老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