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張道亨。
陳道俊明白,陳養喆一定擔心自己像依賴姜勝宇那樣依賴張道亨。
問題是這兩個人的性格,以及與自己父子的關系完全不同。
姜勝宇是把公司當做事業來做,他也有股份,逐日公司就好像是他的孩子一樣。
但張道亨則不同,他從內心來說,只認為自己是一個打工仔。
“我會小心的,如果情況不對,我會及時踩剎車的。”
“好的,別叨叨了,忙完工作,記得馬上來找我。”
“呵呵,好的,校慶典禮后馬上去您書房。”
陳道俊深深鞠躬。
陳養喆點了點頭,又開始往前走。
隨著他腳步的挪動,保鏢們沖出禮堂,開始阻攔記者。
記者們哪里能放他就這么走,扛著攝像機的,拿著話筒的人,全部都激動起來,人潮洶涌,向陳養喆涌過來。
然而,財閥家的保鏢豈是浪的虛名之輩,十來個身材魁梧的家伙就這么一攔,任憑人潮“浪擊”,防線巍然不動。
一直到陳養喆上車時,都沒有一個記者能夠突破保鏢的封鎖。
等到陳養喆上車后,方才微微有些卑躬屈膝和拘束的毛至誠恢復常態,他摟著女兒的肩膀問她:
“你知道剛才父親為什么要裝傻充愣么?”
毛賢敏眼神忽閃,她咬了咬嘴唇,反而先問了句:“爺爺之前當過大總T幕僚的事情,怎么連我都不知道,您是在顧慮什么嗎?”
“傻丫頭,那都是過去式了,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何況只是幕僚而已,你沒看見大總T的后人都非常低調么.”
第一任大總T,在寒國民間,對他的負面評價高于正面評價。
當初,寒國建立后,在戰爭時期的表現,也就是在H城危難之際,第一任大總T先乘坐直升機跑到釜山,也成為后人的笑柄.
就算現在隨便一個人坐地鐵4號線銅雀站,看看寒國顯忠院()——類似于八寶山的地方。
看到了大總T墓,給人的感覺是他相比其它人悲涼!
第三任樸之墓反而是是最引人注目的。
身為國家的創始人,竟然不被后人認可,何其無奈。
大總T如此,他的幕僚又能得到大家幾分尊重?
毛至誠搖了搖頭,把這些雜念從腦海中清楚。
這些從剛才陳養喆的話里,他聽出來了。
對方當時可沒少遭到父親的刁難,什么等了3個小時,請客吃韓牛之類的,時隔多年,竟然如數家珍。
不過,好在,他對自己的女兒,總體來說,還是滿意的!
想到這里,毛至誠回頭看了一眼女兒,意味深長的說道:“在娘家有地位的女兒,嫁過去之后當媳婦,別人可也不敢輕視呢.”
“哎呀,嫁過去,您說什么呀,還早呢”
賢敏臉瞬間通紅了,拉著父親的手,只是不依。
校慶典禮之后,陳道俊讓金成哲從保險柜里拿出那份合同。
隨后就來到了正心齋。
“這是送給爺爺的禮物。”
陳道俊拿出幾張單子,遞給陳養喆。
當時為了快刀斬亂麻,盡快結束與何老的談判,他直接把股份放在自己名下。
現在見到了陳養喆,也是D場能夠拿下來最大的功臣,他是萬萬不敢據為己有。
“那不是你的股份嗎?”
“是的。”
“雖然價值幾個億,可對我有什么用呢?”
出乎道俊意料的是,陳養喆反應很平淡,似乎一點興趣都沒有。
和他進入中Y大學時所表現出來的表情,有著天壤之別。
“嘿,中Y大學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額?”
“他號稱管理最嚴,畢業還不容易嗎?每年有30學生沒有拿到文憑?”
退學的有幾個,但沒有一個是因為學業跟不上而被開除的。
講真的,中Y大學的學生,學風確實不錯。
這也是很多寒國企業比較喜歡招他們學校學生的原因。
“這才是真正值得的投資。”
陳養喆把股份轉讓書還給道俊。
“您這是…?
“物歸原主,對我來說,這是你的錄取通知書,這比所謂的股份還要值幾千幾萬倍。
看著道俊把股份轉讓書放回口袋里,陳養喆笑了。
“這些年,你給我的禮物已經夠多了,剩下的唯一禮物,就是未來不斷增加順陽旗下的公司數量,你明白了嗎?”
“是的,我會努力的。”
“請務必讓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它。”
陳道俊重重的點頭,其實現在如果有可能,他將BAT集團的招牌換成順陽并不難。
但有些涉及到股權,沒那么簡單。
“好的,我答應您,您會看到那一天的。”
“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呵呵。”
陳養喆欣慰的看了眼道俊,這個小孫子從來沒讓自己失望過。
他相信道俊說道能夠做到。
為了做到這一點,道俊需要從現在開始慢慢準備。
“那現在,是我給你送禮物的時間了嗎?”
“您的意思是?”
陳道俊抓了抓頭皮,不明覺厲。
“下個月是你的生日,這是我給你的禮物,現在看來,你也是需要更多幫手的時候了。”
陳養喆拿起話筒,中氣十而充滿威嚴的說道:
“進來。”
就好像那個人一直在外面等著一樣。
他剛放下聽筒,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就開門走了進來。
陳道俊認出來,這是今天在中Y大學校園中,指揮那些保鏢的家伙。
“向您問候,我是吳秉俊,少爺您好。”
陳道俊起身朝他回了個禮。
“你好,我是陳道俊。”
“很高興見到你。”
干巴巴的語氣,面無表情。
接過遞過來的名片,很明顯,就是順陽安保公司的。
陳養喆點點頭,說道。
“把吳常務的號碼存到你的快速撥號里。”
“是的。”
吳秉俊在道俊保存電話號碼時看了道俊一會兒,然后對著他鞠躬后說道:
“為了方便,我就叫您社長吧,可以嗎?”
“當然。”
“從現在開始,會長的車將由我們的員工駕駛,其他人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安保公司的團隊主要是四個人在帶,當您在順陽集團本部、汝矣島逐日、大亞建設、BAT公司時,他們會一直在大樓門口待命,嚴密看守,直到相關負責人回家,而且,他們不會打擾您”
“好的!”
得到陳道俊確認的吳秉俊,向陳養喆低下了頭。
“會長,那我去安排了。”
“好的,以后你辛苦了。”
“您客氣了,我只是做我必須做的事。”
隨后,當著陳養喆的面,吳秉俊問道:
“您之前知道我是誰嗎?”
“哦,你不是順陽保安的嗎?”
“對,但也不對,我們已經另外組建了一個團隊,在未來為您工作,我將負總責,由大約40到50人組成。”
40或50個人來做安全工作?
陳道俊吃了一驚。
就算輪班,10個人也夠了。
直到這時,道俊才知道他們真正的使命是什么。
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護自己。
當然,集團的會長并不是真正的幫派老大。
這些人,他們大多由前保鏢或軍人組成,但他們從事的工作是介于合法與非法之間的,保安工作除外。
陳道俊沉默了,這些人,自己如果安排他們做安全以外的事情,他們會聽從么?
“您似乎很驚訝?”
“額人有點太多了。”
“會長可是一直都覺得人少了呢,很多事情都不好開展。”
看著旁邊陳養喆意味深長的笑容,陳道俊一直在想,暗處的手段,就是指這個么?
出現問題的時候,一句話就能解決得隱蔽干凈。
而假如自己身邊有一支訓練有素的50人部隊,使用他們的誘惑力有多大?
“從現在開始,我們會優先考慮您的指示,并將全天24小時待命,因此請隨時致電我們。”
“你能處理一切事物嗎?”
陳養喆插話:“當然,他們會照顧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不要忘記一件事,最好不要讓他們做有傷自尊的事情。”
陳道俊會意:“您是說和女人打掃衛生、酒后駕車、肇事逃逸之類的小事嗎,讓他們去做這種,屬于大材小用?”
“戰略室的人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陳養喆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把他們的作用和分工進行了說明。
陳道俊明明知道。
但電光火石,吳秉俊卻全部都明白了。
“所以,會長,您的意思是,我跟著道俊少爺,甚至都猜不到我什么時候會被委以什么樣的工作。”
“那是自然,如果你平時沒到打電話給我的時候,那就說明你就做得很好,但是,道俊。”
陳養喆回過頭看向陳道俊。
“您說,我在聽。”
陳養喆打了個比方:“如果你正在道路上安全駕駛,而某個瘋子從后面撞你的車怎么辦?”
“我應該打電話給保險公司并報警?”
陳道俊順著他的比喻聊下去,這是通常情況下的處置。
“吳將成為能夠替代保險公司的人,至少這意味著它可以防止你在與別人競爭時,不會因為被人陰了而賠錢。”
“不僅如此,如果你用得好,你可以讓別人覺得這世道不公平。”
陳道俊猛然抬起頭看著笑瞇瞇的陳養喆,
現在說話隨意的爺爺,某種意義上也是個反派呢。
“對了,爺爺。”他斟酌著開口。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吳秉俊…我能信任他到什么程度?”
陳養喆想都沒想,也沒多想就回答了。
“就算你告訴他隱藏在你內心最深處的丑陋秘密,也只有到你死了才會有人知道,這個答案滿意了嗎?”
明代皇帝最重要的兩個力量,一個是軍權,一個是錦衣衛。
這是把暗處的力量給自己了!
陳道俊內心感動,點點頭:“好的,您既然把他們托付給我,我會好好利用的。”
“而且你要準備一些東西。”陳養喆抬起手,示意還有話沒說完。
“您說。”
“既然我們拆分了集團,我們也必須拆分法務部,該怎么辦?怎么分?”
順陽集團法務部的律師,是在接受陳養喆獎學金的同時,擔任法官和檢察官的人。
他們是在為陳養喆工作并辭職后,拋棄法律良知加入集團的家伙們。
陳道俊從未見過,比那些家伙更擅長從法律中找漏洞的家伙。
所以,之前法務部的律師主要在集團內部工作。
只有出了大案子,為了穩妥起見,最后才會委托給大律師事務所。
他們沒有從道俊手里拿到過錢,所以他們更有可能成為兩個大伯的工具。
陳養喆的意思很簡單,如果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他們只會傷害道俊,百害無一利。
陳道俊搖了搖頭:“不需要,我畢業于寒國最負盛名的法學院,我會自己組織公司的法務團隊。”
“好的,你自己處理。”
陳養喆臉上絲毫沒有吃驚,他也沒有說什么,下了逐客令。
“好了,現在你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我今天有很多時間,你給了我一份這么大的禮物,從禮節上來講,收下長輩禮物就消失是不禮貌的。”
“噢?那要不要來一杯?”
“你應該考慮你的健康,我去泡茶。”
“嘿,今天我開心,至少應該喝一杯慶祝酒吧?”
“那就來一杯酒吧,只喝一杯。”
然而,一杯變成一瓶,他們聊到天亮才回家。
翌日,張道亨在陳道俊辦公室拿出了三份資料。
將要坐上順陽信用卡、人壽、保險等負責人位置的人,他們的往事,都被記錄的非常詳細。
首先,陳道俊查看了負責信用卡公司的候選人的詳細信息。
“誰都知道,反正順陽信用卡公司要買給我兩個大伯,維持不了多久,可還是有人想坐上負責人的位子嗎?”
陳道俊邊看邊笑著問。
張道亨彎腰解釋:“所以我更加謹慎地選擇了,當公司在非常時刻時,資歷深,表現好絕對可以把事情做好的家伙。”
但他看著道俊的眼睛,似乎隱藏著一些東西。
道俊沉吟片刻,問他:
“如果我們賣掉信用卡公司,他們會留下這幾個人嗎,我不認為他們會接受這個安排.?
“所以,在出售之后,我就答應了這個人,讓他轉任順陽人壽的副社長,然后他就欣然接受了,他將盡最大努力盡可能提高公司的價值,直到做出業績為止。”
這是在跟自己畫大餅嗎?
陳道俊知道,張道亨會選擇一個親近的人,并提供這個職位。
雖然最后的職位是順陽人壽的副社長,雖然不是一把手,卻也是晉升的保障。
算是曲線救國了。
通過這樣的安排,他向其他人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很劃算。
陳道俊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像爺爺說的那樣踩剎車?
想到這里,他不得不給激動的張道亨潑上一盆冷水。
“不行。”
“額?”
張道亨的笑容瞬間凝固,甚至有些不自信,剛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高管們需要明確,你也給我永遠記住,主持工作的副社長是最后一個可以給的席位,從信用卡公司負責虛擬業務的副社長到順陽人壽負責具體業務的副社長的轉變,實際上是一種晉升,因為順陽人壽在我們公司的地位和順陽電子沒什么區別,那是核心的核心。”
“社長,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這位社長的任命,就跟免職沒什么區別。”張道亨連忙解釋,并說明這么干會造成的后果。
陳道俊淡淡的指出:“對你有益。”
“額?”
“在高管中,輪流任命需要調整的人,收他們的辭呈,你要花什么氣力?”
張道亨掩飾不住尷尬的表情。
因為他的計劃徹底落空了。
“順陽信用卡的社長位置就像一個雙刃劍,我的要求是,從今天開始,清除掉所有會妨礙我們的高管,然后由你暫時處理出售工作。”
“我?”張道亨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是一塊肥缺。
“對,我們現在最緊迫最重要的問題,不就是信用卡公司的出售嗎?為什么?你不自信嗎?”
張道亨還在迷迷糊糊的狀態,陳道俊邊翻資料又開口道:“還有順陽保險的候選人,你為什么選擇肖理事,沒有副社長嗎?”
張道亨有些慌了,他勉力解釋:“啊,那位副社長關系網比較復雜,肖理事和陳榮基副會長關系不深…”
陳道俊輕笑一聲:“如果你這樣想,你不應該裁掉大部分高管嗎?都在家族企業上班,我就這樣問你,你有沒有至少通過過一次我大伯管理的附屬公司來做事?”
“我不是告訴過你最好別搞空降嗎?如果你看看他的職業生涯,就會發現不止一兩個企業或項目取得了成功,怎么能這樣侮辱一個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有這個本事,委托保險公司就可以了,就這樣,保險公司的副社長,直接提任代理社長”
“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