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
依舊是南荒修仙界,地下洞府內。
方夕盤膝而坐。
他的神識卻通過青銅鑒,能看到另外一個視角。
流水潺潺、波光粼粼…
鵝卵石遍布溪流之底,有水草叢生,魚蝦游弋…
再往四周,方夕卻發現自己的神識不夠用了。
“我的神識筑基之后,已經能探測五十丈方圓,怎么到了這里,只有五丈?”
他心中有些疑惑。
似乎是穿越世界,或者說,隔著一個世界聯系的消耗,他在那邊的神識受到了恐怖的壓制!
“等等,那‘我’是誰?”
方夕神識掃視自身,就看到了半塊青銅鏡面一樣的物品,正靜靜躺在河底。
這青銅鏡碎片邊緣呈現鋸齒狀的裂痕,表面有模糊的篆刻痕跡,線條粗糙,宛若天然形成。
“這碎片,似乎是我識海中青銅鑒的一部分?”
“我在以它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神識?”
“糟糕…只有神識,動不了啊!”
“這面碎片,該如何收回?”
方夕感覺腦殼疼。
并且,一直維持神識連通,也會漸漸感覺疲憊。
于是,他收回神識,斷開與那個世界青銅鑒碎片的聯系。
“已知…我能通過青銅鑒,能與另外一個世界的殘片產生聯系,并且以那個殘片為錨點釋放神識…”
“除此之外,似乎根本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我當然知曉靈寶的本能在讓我重聚碎片,但這該怎么集齊啊…我人都過不去…”
方夕一陣無語。
他還希望打開門對面就是仙界,從此功法、寶物、丹藥都不缺,輕輕松松便化神道成,得道飛升呢!
結果就這?
“這金手指壞了啊!”
“算了,我還是回去老老實實打五十年的工吧!”
白澤仙城。
外城。
茗青閣。
此閣陳設典雅,當方夕進入之時,有樂師正在演奏。
“這位前輩,您…”
一位中年美婦迎了上來,見到方夕,眸子中不由閃過一絲狐疑:“您可是姓方?”
“正是,陸芝道友已經訂好包間了吧?前面帶路…”
方夕頷首,又掃了眼這中年美婦:“云夢仙子,多年不見…當初咱們能認識,還多虧陳平道友介紹呢。”
“是啊…”
這美婦人正是云夢仙子,此時提到陳平,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之色。
她想到當初自己等人鼠目寸光,竟然為了所謂的貴客,將如今的筑基大修士掃地出門,不由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對方怪罪自己。
畢竟她早年沖擊筑基失敗,后來被安排接管家族產業,早已漸漸被剔除出家族核心了。
吱呀一聲!
包間門打開,里面坐著幾人。
陸芝也在,旁邊跟著一個白發蒼蒼,骨瘦如柴的老頭,臉上滿是老人斑,依稀可以看出當年陳平的模樣。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紫袍大漢,額寬眼大,相貌威猛,修為在筑基初期左右。
紫袍大漢見到方夕,不由一笑:“可是方夕道友?在下徐爍雷,青葉徐家太上長老。”
“見過徐道友!”
方夕坐下,見到云夢仙子想要離開,便道:“此事也與你有關,不若留下一敘。”
云夢仙子當即嬌軀一顫,用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家老祖。
熟料徐爍雷視若無睹:“既然如此,云兒你便留下沏茶…”
“是!”
云夢仙子跪坐在茶桌前,先行了一禮,再開始素手點茶…
淡淡的茶香飄逸…
方夕先打量一番云夢仙子,再看看陸芝,不由暗自感慨。
這云夢仙子一看就是吃過駐顏丹一類的丹藥,如今都五六十了卻依舊美貌。
相比較而言,陸芝這些年必然吃了很多苦。
當然,更苦的是旁邊的陳平,此老見到方夕,都哽咽到說不出話來,眼淚汪汪的。
感受著此人風中殘燭一般的生命力,方夕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打破了包廂內沉默的氣氛。
徐爍雷開口,義正辭嚴:“我青葉徐家從不干擄人的事,陳平陳道友乃是受我徐家熱情邀請,擔任我徐家客卿一職,從未有過圈禁、逼迫等事…陳道友,你說是不是?”
陳平被嚇了一跳,連忙點頭:“是、是…”
方夕微微一笑:“原來是一場誤會,那便再好不過,只是陳平是我少時好友,如今想在白澤仙城安度晚年,不知徐家?”
“我徐家自然支持!陳平道友勞苦功高,當送一座外城宅院,供其養老!”
徐爍雷大拍胸脯地保證。
“既如此,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只是云夢仙子這里?”
方夕試探地問了一句。
徐爍雷眉毛一挑:“云兒之前多有得罪,老夫代她賠禮道歉了,稍后家族會給她嚴懲,并命她賠償一筆靈石給陳客卿…”
“徐道友處事公正嚴明,在下佩服…”
方夕沒什么好說的,一抱拳,帶著陸芝與陳平起身,告辭離去。
等到三人離開,云夢仙子才惴惴不安地看向老祖:“老祖宗…”
“云兒伱想問老祖為何放走陳平?”
徐爍雷笑瞇瞇地品茶:“此人用處已盡,壽元不過一月,莫非要死在我家,坐實我家虐待之名?”
云夢仙子恍然大悟:“原來老祖宗是為了名聲?”
“咱們畢竟是正道家族,總得講究些臉面…況且此人已經被我們種下手段,不得出白澤仙城一步,也不得敗壞我家名譽,住的又是我家宅子,相當于還在我家監視之下,只不過換了個地方而已,符箓傳承也留下了…如今有個白澤仙城的筑基客卿說情,那就賣個面子吧。”
“再說,此人的道侶陸芝一直都在我們掌握之中,縱然臨死之前,也不敢弄出什么事情的…除非不顧家人了!”
筑基修士都是一方老祖,勢力高層,沒必要的話不至于打打殺殺。
畢竟壽元二百,何必拼命?享受人生才是要緊啊。
徐爍雷搖搖頭,又有些惋惜:“只是可惜,此人在我家多年,卻并未誕生出具備靈根與靈體的后裔…看來強扭的瓜,終究不甜。”
云夢仙子聽了,臉上不由微微一紅。
大街之上。
陸芝攙扶著陳平,宛若兩個平凡的鄉間老夫老婦,慢慢地往前走著。
陳平卻是眼睛不停亂瞟,望著這四周的景物,仿佛怎么也看不夠一般。
“方道友…不,方前輩…大恩不言謝!”
到了住宅之前,他突然鄭重向方夕行了一個大禮。
“我們畢竟是朋友,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方夕連忙攙扶,然后手中就被塞了一枚血色玉簡。
他不動聲色地收好,看著陳平與陸芝進入家門,轉身離去。
“道友之恩,陳平沒齒難忘,唯以畢生心血相贈…”
“此道符箓傳承還請道友品鑒,日后或可傳給陸芝子嗣…”
煙柳巷,八十七棟。
方夕拿著血色玉簡,看見開頭便是陳平的留言。
“留給陸芝的子嗣?那不是宗符師的子女么?”
“宗符師當年,可是很有可能被當成血符靈體開啟之血祭材料的啊…”
他喃喃自語,陳平此舉算是什么?內疚與補償么?
“人性…真是一個很復雜的東西啊。”
方夕繼續看下去,發現玉簡之中的符箓傳承,赫然到了二階上品!
甚至,隱隱有觸及三階之意!
“血符靈體,不愧符道所鐘…”
“可惜,我的符箓造詣才一階中品…莫非以后還要畫符賺靈石?”
方夕想了想,還是將玉簡收起。
這時候,藤蘿仙子穿著一襲半透明的宮裙,款款走了進來:“前輩…”
她聲音嬌嫩,柔媚入骨。
“藤蘿仙子…這幾日多謝你幫忙,這些靈石就當酬勞吧。”
方夕臉色冰冷,丟出幾塊靈石。
藤蘿仙子面色一變,俏臉煞白無比:“前輩?”
“你走吧!”
方夕卻是揮揮手,不想多說。
凡人之中,越是高門大戶,知客與門子便越重要,往往由心腹擔任,用得好人際往來游刃有余,用不好就是四處招惹仇家。
“前輩,妾身犯了何錯?”藤蘿仙子大驚拜下。
“頭上發簪不錯,是新買的法器吧?”
方夕搖搖頭:“本座剛剛與袁道友會晤,還未答應,消息便滿天飛…光這兩樣,本座殺了你都無錯!”
說到最后,他聲色俱厲,恐怖的殺氣,令藤蘿仙子嚇得連連后退:“妾身錯了,妾身錯了…”
“還不滾?!”
方夕暴喝一聲,讓藤蘿仙子連滾帶爬地逃開,身影狼狽萬分。
他望著藤蘿仙子的背影,則摸了摸下巴,一臉若有所思。
實際上,此女愛慕虛榮,他早就知曉了。
之前不過是順水推舟,為自己造勢,順帶為營救陳平做準備。
到了如今,卻是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
哪怕真要收侍妾,也不能選此種沒有眼色、不知輕重的女人。
“前輩…”
這時,嬌俏可愛的金靈走了進來:“藤蘿道友似乎被嚇壞了呢…”
“金靈道友…”
方夕臉上表情變得柔和,又嘆了口氣:“這幾日,倒是多虧你了…”
此女倒是不錯,迎來送往規規矩矩,甚合方夕心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