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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六、明暗先手,大婦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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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師妹呢?”

  潯陽王府,歐陽戎剛走進書齋,突然回頭問道。

  “額,謝賢侄女好像身子不適,今夜沒來,說是有什么事,咱們先商量著,咱們議事的結果與安排,讓裹兒回去轉述。”

  離閑與離大郎對視一眼,回答道。

  歐陽戎靜了會兒,環顧一圈書齋。

  韋眉、離裹兒二女正在等待,不見小師妹身影。

  書齋屋內有幾張空椅子,應該是留給他們的,另外位置上的茶水已經沖泡完畢,也不知道是母女二人誰倒的。

  不過能有幸進入這間書齋議事者,都有口福能夠嘗到王妃與小公主殿下的茶藝。

  “檀郎?”

  離扶蘇看見歐陽戎有些默然出神的表情,不禁呼喚了一句。

  “嗯。”

  歐陽戎醒神,走進書房。

  他沒坐下,站在眾人面前,端起茶水,先喝了一口。

  離閑一臉擔憂的問道:

  “檀郎,你沒來之前,本王就聽人說,你們江州大堂那邊發出了一份公告,要大伙近日少出潯陽城,更不允許靠近雙峰尖,說是有洪水危險,還說,有可能沖擊到潯陽石窟的工程,所以停工一旬,是真的嗎?”

  歐陽戎點頭:

  “是有這回事,公告也是我讓人擬的,讓人發布的。”

  “檀郎,這是何意?”

  眾人不解。

  歐陽戎輕聲:

  “容真前幾日和我提過一個特殊方案。”

  “特殊方案?所以今日這些事情,都算是其中一環?”

  “沒錯。”

  離裹兒驀然問:

  “大佛到底是延期一旬,還是在這‘洪水’來臨、官府管控的一旬之內,悄然落地?”

  書齋陷入寂靜。

  離閑、離扶蘇、韋眉三人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歐陽戎的表情。

  只見他有些平靜的說:

  “等這次我從那邊回來,一旬結束,潯陽石窟的局勢大致塵埃落定了,王爺、世子、小公主殿下安心等待在下,定不讓你們失望。”

  聽到“塵埃落定”四字,離裹兒了然,不再多問。

  離扶蘇皺眉細思。

  離閑與韋眉對視一眼,眼神有些擔憂。

  “檀郎注意安全,此行是不是要接近一旬回不了城了?”

  “嗯,期間,雙峰間那邊會封鎖,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人自然更不能出去。”

  “好,檀郎注意安危。”

  就在這時,歐陽戎好奇指著書屋內部的那一面花鳥屏風。

  花鳥屏風將書齋隱隱分為兩半。

  他好奇問:“這屏風誰送的,王爺會買這個?”

  離裹兒點頭:

  “是本公主新送給父王的,怎么樣,好看嗎。”

  歐陽戎搖頭不答,沉著冷靜道:

  “我不在的時候,六郎會負責和王爺匯報,了解城內情況。

  “除此之外,我還安排了一條退路,此前在潯陽渡秘密準備了一艘船,撤退路線也已經規劃好了,方便在迫不得已之際,接你們走人…”

  歐陽戎侃侃而談,離閑、離裹兒等人不由的側目。

  “最后,還有一件事。”

  歐陽戎放下茶杯,開口。

  離閑似是知曉前一句說的是什么,他繼續問:

  “請講,檀郎還有何安排?”

  “調走李從善與妙真,此二人不能留在潯陽王府,特別是在我不在的時候。”

  眾人紛紛皺眉,看向有些大膽的歐陽戎:

  “可他們算是奉皇命,強行調走是否不妥。”

  歐陽戎輕聲:

  “有何不妥,就算請示洛陽,路上也要時間,留不少時間給咱們找合適借口。

  “恩,就今夜調走吧,我已經帶來了刺史官印,王爺也取出親王印,咱們將親筆擬定的手信派發下去,他們安敢抗令不從,不從就是有鬼,自然有對付他們的方法。

  “這件事,其實我與容女史提前聊過了,已經確定的一點是,這次雙峰尖的封鎖,她可以默認妙、李從善等人回到石窟,就和我一樣,另外,我過去的時間可以稍微寬容一二…”

  歐陽戎細細講完。

  離閑一家人認真傾聽。

  說完后,歐陽戎放下茶杯,告辭走人:

  “時候不早了,我明日一早就要到潯陽石窟報告,先回去了。”

  “好。”

  “檀郎注意夜路。”

  趕著時間,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落座。

  眾人目送他的修長背影遠去。

  “檀郎,先等等。”

  離大郎突然喊住歐陽戎。

  后者背影微微頓住,沒有回頭:

  “何事?”

  離大郎盯著歐陽戎的背影看了會兒,問:

  “你這次過去,駐潯陽石窟,是不是也很危險,隨時可能面對天南江湖那些反賊?”

  歐陽戎搖頭:

  “小事,該來的總是要來。

  “大郎,你和小師妹,還有陸道長好好留在王府,保護好王爺和王妃,外面的事情不用擔心,有我來。”

  離大郎知道好友說的讓他保護是什么意思,深呼吸一口氣,有言語涌上他嗓子眼,準備開口,卻被一旁的離裹兒給拉住了。

  歐陽戎大步離開了。

  書齋內只剩下心事重重的眾人。

  歐陽戎走出王府大門,上車前,望了一眼門口的大紅燈籠。

  猶豫了下,沒有去找她。

  望了一眼深沉的夜,他微微垂眸,登上了馬車。

  取出一只滿滿當當的劍匣,橫在膝前,枯坐起來。

  某刻,他小聲呢喃:

  “文皇帝…文皇帝…何謂文皇帝…劍訣所缺的蓮舟曲,又被那位老前輩藏在了哪里…”

  不多時,歐陽戎望向遠處的潯陽石窟,眸子重新點亮。

  “先回槐葉巷宅邸。”

  “是,公子。”

  “他都走了,你還不出來?”

  空蕩蕩書齋內。

  只剩下一道淡粉襦裙的梅花妝小女郎身影。

  離閑等人皆已離去。

  離裹兒一邊低頭收拾了下茶碗,一邊開口。

  只見那一扇屏風后方,走出一位紅衣小女郎。

  離裹兒看見謝令姜臉色有些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離裹兒不動聲色問:

  “你還不見他?他都要走了。”

  謝令姜說:“只是去潯陽石窟,不遠。”

  離裹兒指出:

  “但很危險,誰知道這一旬內,兩邊會不會打起來,他一個人留在那里。”

  離裹兒瞥見,這位謝家姐姐端坐時放在腹部的玉手似是顫抖了下,欲言又止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擔憂之色,再夾雜著那些失落、后悔的神色…臉龐表情愈發復雜了。

  “想去就去唄,猶猶豫豫的,就算相信他能平安回來,但是萬一呢,你能賭嗎?”

  “你倆這屁事,本公主本來不想多言,可就是見不得你們這種擰巴之人,做事擰巴,猶猶豫豫,哪有這么糾結,愛就愛,恨就恨,不是很簡單嗎?”

  謝令姜抿了抿嘴:

  “不想見他。”

  離裹兒贊揚:“好,那就不見,一輩子不見,很好。”

  “不,只是現在不想見,我怕忍不住揍他。”

  離裹兒依舊點頭:“好,現在不見,回頭再說。”

  謝令姜忽然悵然若失的問:

  “你說,我剛剛是不是應該見他。”

  離裹兒俏臉徹底繃不住了:

  “你愛咋地咋地。”

  謝令姜搖頭:“你不懂。”

  “我不懂?我…也對,我是不懂男子,但我懂如何讓自己心胸舒坦。”

  “怎么個舒坦法?”

  離裹兒有些無所謂的甩袖:

  “我和你不同,我倒是覺得,男子多幾房妾室無礙,史書上那些大丈夫,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但不妨礙留名青史,由此可見,優秀男兒總是多紅顏的,桃花朵朵,也側面印證確實優秀,否則為何這么多女子爭搶…

  “當然,我是隨口說,對不對我也不知道,知道是如此認為的,我自然對此寬容一些,視之如常,反而覺得…”

  “覺得什么?”

  “你有點小家子氣了。況且那位繡娘姑娘才是先來的,你嚴格意義上,算是后面認識歐陽良翰的,有何可爭的。”

  謝令姜立馬道:“我沒怪罪繡娘妹妹。”

  “那你怪誰?歐陽良翰。”

  謝令姜不答,安靜了會兒,輕聲說:

  “你說的這些,有那么一絲道理。”

  離裹兒含笑問:“才一絲?”

  謝令姜抿唇,空望遠處夜色。

  這時,她聽到旁邊梅花妝小女郎嘀咕:

  “其實每次聽你講這些,我反而覺得有不少是你擰巴了,歐陽良翰倒是做的不算啥,對你那些上心的舉措,反而看著像是是個好男子…”

  謝令姜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

  離裹兒拍了拍手,扭腰離去。

  空余謝令姜一人枯坐。

  拂曉前,歐陽戎來到了幽靜小院。

  夜里他回槐葉巷宅邸,安排了下,讓嬸娘等人提前收拾好了行禮,隨時準備跟隨王府的人離開潯陽城,去坐船走人。

  歐陽戎深呼吸一口氣。

  邁入幽靜小院。

  “啊啊?”

  趙清秀在房中,對于他的清晨到來,似是有些疑惑。

  歐陽戎笑了笑,陪她一起吃著早點白粥。

  全程沒有說潯陽石窟的事情。

  “我可能要出去辦點事,一旬左右回來,繡娘好好等我,裴夫人會每日過來陪你的。”

  “嗯。”

  頓了頓,趙清秀主動寫字:

好幾日了,謝姐姐那邊如何了,檀郎和她說上話了嗎,有沒有哄好她  歐陽戎沉默少頃,說:

  “快了,她最近忙,我也忙,等我忙完眼前的事,好嗎。”

  “嗯。”

  趙清秀應了一聲,小臉有些好奇之色。

什么事這么急,馬上就要走  歐陽戎看了眼似是懵懂不知的繡娘,少頃,他給她夾了一口菜,輕笑:

  “小事,辦完就輕松了,后面就是嬸娘的生辰宴…”

  趙清秀沒再多問,認真傾聽起來。

  不多時,安頓好了繡娘,歐陽戎離開院子,大步走遠。

  院中安靜下來。

  拂曉過后,第一束天光落在了大江上。

  趙清秀在院子里收拾了下,洗了下衣服,提著木桶,準備去晾衣繩那邊晾曬。

  這時,她突然聽到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趙清秀立馬走去,打開院門。

  有一道熟悉的女子氣息撲面而來。

  趙清秀不禁歪了歪腦袋。

  “咿呀呀?”

  “嗯,是我。”頓了頓:“妹妹吃了嗎?”

  門口的謝令姜說出了第一句話。

  趙清秀立馬點頭:“嗯。”

  “那我還沒吃,你給我做些吧。”

  說著謝令姜低頭走進院中,一點也不客氣。

  但是趙清秀卻有些驚喜,快步去往廚房。

  “嗯嗯。”

  謝令姜忍不住叮囑:“你輕點,別摔跤,算了,要不我來。”

  趙清秀當然不會讓謝令姜親自下廚,把她輕柔推出了廚房。

  后者也沒強求。

  等到趙清秀端著熱粥出來時,她察覺到這位謝姐姐好像在幫她晾衣服。

  趙清秀默默停下腳步。

  謝令姜背對著她,踮腳晾衣服,突然問:

  “他是不是走了?”

  “嗯。”

  趙清秀感受到謝姐姐不再說話,似是有些失落與…后悔。

  少頃,趙清秀又聽到她重新正振作起來的語氣。

  “幫你掛好衣服了,來,咱們吃粥。”

  二女坐在桌前,謝令姜低頭喝粥,嘗著熟悉的東林寺腌蘿卜,這是上次歐陽戎從龍城帶回來的。

  紅裳女郎吃到一半,突然抬手,給蒙眼白裙少女撩了一下耳畔的發絲。

  趙清秀本有些害羞,旋即卻聽到她的輕飄飄話語:

  “這幾日,我來幫你收衣服,不過等他回來,你別提我的事,當我沒來,知道嗎。”

  趙清秀安靜了下,點頭答應“嗯”,又低頭不禁淺笑了下,不過在察覺到謝姐姐瞪來的嗔色眸光后,唇角努力壓住,她伸出一只小手,輕輕拉扯了下板臉的謝令姜的袖口。

  漸漸的,下方拉扯袖子的二女,兩手握在了一起。

  謝令姜別過臉去。

  這一回,她沒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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