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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五、關于年輕刺史與公主殿下緋聞起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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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丫鬟小芳說,檀郎五更天后才回來的…怎么還起這么早,今日不是還有一天假嗎。”

  早上,歐陽戎一邊揉眼一邊喝粥之際,甄淑媛好奇問道。

  羅裙美婦人沒問歐陽戎昨夜去干嘛了。

  “額,等下要送老師走,完事還要去下監察院,元宵…”

  歐陽戎捂嘴打哈欠道。

  甄淑媛又側目問:“薇睞這根簪子是檀郎送的?”

  “嗯。”

  頓了頓,歐陽戎抬了下眼皮:“嬸娘也喜歡?”

  “是挺好看的,不過都是年輕人戴的,妾身戴啥…”

  甄淑媛點了下頭,可話還沒說完,就發現眼前多出一根鴛鴦翡翠簪子。

  在歐陽戎熟練擺了擺它,甄淑媛神色愣愣,伸手接下打量。

  “送嬸娘了,中午不用等侄兒回來吃飯。”

  歐陽戎叼著一塊饃餅,背手出門。

  不過走到門口時,頭戴冰白玉簪子的他突然停步問道:

  “對了嬸娘,你好像說過,這根簪子是娘親家族那邊的,出嫁時送的…是不是那邊南隴趙氏嫁出的女兒都會有一枚相似的啊?”

  “檀郎怎么對這個感興趣。”

  甄淑媛臉色奇怪,搖搖頭回答:

  “不全是,出嫁時能得到南隴趙氏送簪子的趙氏女都是嫡出的,是少數,例如趙姐姐,大部分偏房的女兒是沒法獲得這待遇的。”

  歐陽戎追問:

  “當初娘親為我挑的那個童養媳,被接來咱家時,南隴趙氏有沒有送這簪子?”

  “開玩笑,她怎么可能會有,本就是偏房不受待見的啞女,要不是趙姐姐善心,哪有機會來咱們家享福。

  “不過趙姐姐好像說過,以后要把這根簪子給她,不過后來沒這個機會,另外因為那事,南隴趙氏更不可能補根簪子給她了…

  “欸都是些老黃歷了,檀郎怎么今天翻起來了。”

  “好奇。”他垂目:“想多聽聽娘親的事情。”

  甄淑媛眼眶一酸,不等她悵然,歐陽戎已經大步出門,看不清表情。

  “明白了,謝謝嬸娘,這么看,娘親這件遺物確實珍貴…”

  潯陽渡碼頭。

  上午巳初刻的陽光,將拍打岸堤的江水染的橙黃。

  歐陽戎與謝令姜并肩站在江畔人群中,送謝旬、謝雪娥上船。

  這是昨夜二人分別前,約定好的。

  謝雪娥指揮下人搬運行李,謝旬正在與幾位江州文人朋友依依惜別。

  謝令姜轉頭看了眼歐陽戎臉色。

  “大師兄昨晚沒睡好覺?”

  “吃的太飽,有點撐。”

  “良翰。”

  這時,謝旬告別其它故友,走上前來,他手拿著一份折子,一臉感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這一首《青玉案·元夕》是良翰作的?沒想到為師昨夜元宵宴上退席的早,竟然白白錯過了。”

  只見周圍一齊送行的文人墨客們,皆向打哈欠的歐陽戎投去敬佩目光。

  “大師兄昨晚告別后,還跑去潯陽王府做元宵詞了?”

  謝令姜一邊接過阿父手中的折子,一邊臉色好奇問。

  歐陽戎不動聲色的朝謝令姜道:

  “王府沒去,是托大郎和公主殿下帶回去的…這次王爺舉辦元宵宴會,我不表示一下,有點說不過去。”

  他含糊解釋了下。

  不過謝令姜已經沒空多問了,原本疑惑的眸光,已經被折子上的一首《青玉案·元夕》所吸引,再難挪開。

  “良翰,為師本來還愁著,回洛陽給夫子、沈兄他們送什么禮物呢。”

  在送行的一眾有頭有臉人物面前,謝旬容光煥發,指了指折子,撫掌笑說:

  “這不巧了,那就以良翰之禮代替為師之禮,哈哈,想必他們肯定喜歡。”

  他的臉色十分滿意。

  也是,到了謝旬這個階段,個人的成就榮耀很多都已經大致可以望得到頭了。

  到了這種時候,也只有自家學生高徒的才華,能和周圍圈子里的好友們相互打趣炫耀的了,也算是寡淡生活里有數的能開懷大笑的趣事。

  俗稱曬徒。

  “良翰的修文館學士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謝雪娥指揮完奴仆搬運行李上船,重新施施然走下船來,掩嘴含笑道:

  “妾身也帶回去給令姜她姑父瞧瞧,省的他天天一人在齋作一些無病呻吟詩詞,孤芳自賞,讓他看看良翰的才華絕詞…”

  歐陽戎謙遜擺手。

  一番盛贊言語過后,謝旬與謝雪娥登船離去。

  歐陽戎放下揮舞告別的手,扭頭看了眼從剛剛起就一直安靜的小師妹。

  只見她手里還拿著那份抄錄《青玉案·元夕》的折子。

  這份潯陽王府統一抄錄并發放出去的折子,歐陽戎今早在不少人手里瞧見過,昨夜潯陽王府的元宵晚宴,離席的賓客們,走時應該是人手一份。

  歐陽戎與潯陽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離閑他們當然是十分熱情主動的幫他揚名。況且以這一首《青玉案·元夕》展露出的波瀾反響,不少人都是主動求著要一份,帶走紀念。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大師兄這一句不簡單,真是意味深遠,包含真情。”

  謝令姜突然抬頭道。

  “什么意思?”

  歐陽戎不動聲色問,瞧了瞧小師妹此刻認真專注的小臉。

  謝令姜眸子凝起:

  “大師兄在上闋極寫花燈耀眼、樂聲盈耳的元夕盛況,下闋,著意寫主人公在好女如云之中,尋覓一位立于燈火零落處、求而不得的孤高女子…

  “表面上是如此,但其實卻是含蓄婉轉,此詞的真正的內核,不是什么情情愛愛的低等格局,而是大師兄把自己類比香草美人,述說仕途失意時不愿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孤高之品格…

  “大師兄,我猜這首元宵詞,應當是你在被林誠、王冷然排擠,貶官江州司馬時,就已經在構思的了,對也不對?”

  “額…不對,這其實是我夢里的…”

  “好,大師兄夢里的。”

  謝令姜收起折子,抱在胸前,鵝蛋臉上露出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微笑,頷首說:

  “希望下次能夢到新的,大師兄能與我說。”

  歐陽戎咳嗽捂嘴。

  “好,一定一定。”

  目送謝旬、謝雪娥的船只遠去,歐陽戎與謝令姜轉身離開了潯陽渡。

  “大師兄去哪?”

  “監察院。”

  “然后呢?”

  “回…槐葉巷。”

  “那我跟你一起,正好去看看甄姨。”

  “好。”

  歐陽戎點頭,瞥了眼小師妹的發鬢,只見她今日正戴著鴛鴦翡翠簪子。

  二人乘坐馬車,經過鬧市,方才路過一半,謝令姜游離打量的眸光,突然被某處吸引,定定看去。

  只見,街邊一家珠寶行門口正走出一位歡喜笑顏的豐腴婦人,珠寶行小二客氣恭敬的將她送出門去。

  而謝令姜的目光落在了這豐腴婦人珠光寶氣的發鬢上,后者正一臉滿意的撫摸發鬢間的新簪子。

  “等等,馬車停一下。”她不禁喊道。

  潯陽王府的元宵晚宴過后,翌日,一首《青玉案·元夕》在江州士林瘋傳。

  此詞的影響一路發酵,眼下才剛開始,最后的影響力肯定遠不止此。

  而伴隨《青玉案·元夕》走紅的,還有一物,是元宵晚宴結束前,潯陽王府小公主殿下佩戴的一枚鴛鴦翡翠簪子。

  根據小公主殿下所說,是她逛某處燈謎長廊時所贏得的…聽店家說,還有一段難分難舍的姻緣故事在其中…

  第二日,潯陽城東市立即有一家老牌珠寶行專門售賣此款簪子,一模一樣。

  一時間,同樣樣式的這一枚鴛鴦翡翠簪子成為了江州仕女貴婦們的熱門首飾,紛紛采購。

  引為風尚。

  歐陽戎所不知道的是,翌日的傍晚,經過從熱鬧東市走出的孫姓爺孫倆,表情目瞪口呆,不禁反復回頭,望向把鴛鴦翡翠簪子炒到三、四十兩一枚的東市某家珠寶行。

  “阿翁,那個叫元懷民的公子,沒騙咱們!”

  “元懷民…等等,老夫想起來了,這是不是現任的…江州長史?”

  “不對啊,江州長史都三、四十歲了,那個折扇公子才多大啊,看起來就二十出頭…”

  “年齡確實對不上,等等,二十出頭,難道說是他…”

  胖老頭孫澤突然噤聲。

  “是誰,阿翁?”

  “孫兒,以前是不是有傳聞說,這位元長史與那位代理刺史的歐陽司馬私交極好,還傳出過什么亦未寢的佳話?就是兩人大半夜都不睡覺,出去鬼混。”

  “好像是有這么個事,阿翁意思難道是…”

  孫澤皺眉,暫且沒說話,臉色嚴肅的拉著孫兒孫行,去東市上仔細打探了下。

  立即得知,此簪爆火正是因為某位小公主殿下在元宵宴會上親自佩戴給它揚名,并且后面,這些殿下還當初公布了一首名叫《青玉案·元夕》的絕品元宵詞,署名檀郎,而這個檀郎,眾所周知是現任代理刺史歐陽良翰。

  走出八卦茶館,孫澤一雙眼睛已經瞪的渾圓,拍手道:“這次真八九不離十了。”

  叫孫行的胖小孩食指點著下巴,關注點奇怪的歪了下:

  “等等阿翁,難道這位公主殿下也是被他帶去的小娘之一?那三位中的一位,唔,沒想到一晚上能見到這么多貴人。”

  孫澤聞言,表情怔住…對啊,那位尊貴的小公主殿下不是在潯陽王府元宵宴上說,這根鴛鴦翡翠簪子是她在某個燈謎長廊上贏得的嗎,講的那個故事還是“元公子”找他討要的,很可能她昨夜也在場。

  只是讓孫澤不理解的是,這位“元公子”和小公主殿下為何要幫他們揚名此簪,難道說,二人之間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借此掩蓋?

  爺孫二人面面相覷。

  不過旋即,孫澤噤若寒蟬起來。

  只見胖老頭十分嚴肅的叮囑道:“乖孫兒,此事千萬不能亂說,咱們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嗎?”

  “嗯嗯。”

  “好了走吧,趁著熱度高,還沒同行賣贗品假貨,咱們速去東市擺攤嘿嘿,這次發了,咱們這回真是遇到貴人了…”

  孫行語氣驕傲:“阿翁,我就說吧,這位貴公子只是想給天下可憐女子一個家。”

  “好好好,他給幾個家都行,都歡迎,咱們快去擺攤吧,找個好位置…”

  歐陽戎并不知道自己在某些人心里已經和離裹兒牽扯上了八卦。

  就在剛剛,小師妹打聽過后,發現頭上的鴛鴦翡翠簪子成為了當季爆款時,表情十分精彩。

  最后,謝氏貴女臉色無可奈何,啐了一句:

  “那燈謎攤子老板,真是奸商。”

  “小師妹別和他們一般計較。”

  歐陽戎十分沉穩,安慰道。

  “那些小娘子們也是,附庸風雅…唔,還是大師兄養氣功夫好。”

  “只是怕小師妹失望,因為寶簪成了路貨。”

  “沒有,至少咱們的簪子不一樣,是憑師兄才華贏的。”

  歐陽戎用力點頭:“小師妹能這樣想最好。”

  謝令姜陪歐陽戎去了一趟監察院后,沒再跟隨,返回去找離裹兒了,看樣子是要問昨夜之事。

  不過有《青玉案·元夕》的原稿堵嘴,離裹兒又是聰明人,估計不會漏口風,而且昨夜當眾演戲,總不能自己拆臺自己吧,后面肯定守口如瓶。

  在監察院時,謝令姜和容真也沒有碰頭,謝令姜在門口等著,容真也沒有出去。

  歐陽戎松了口氣,不過就算二女碰頭應該也沒事。

  畢竟簪子已經被離裹兒帶貨后化解了。

  馬車內,歐陽戎揉了把臉,先去找了裴十三娘。

  “公子,截至到現在,半天時間,咱們在東市已賣出一百一十二枚,共計利潤三千一百七十二兩…公子真是神機妙算…”

  “好了,不用和我說這些…你今日之事辦得很不錯。”

  “多謝公子夸獎。”裴十三娘臉色欣喜。

  沒有多和她聊,歐陽戎登上馬車,前去星子湖那邊。

  “睡這么晚,也不知道繡娘醒了沒,現在在干嘛…”

  他嘀咕間,耳邊響起一連串的清脆木魚聲,微微一愣。

  “是青玉案在發酵,還是誰謝我…”

  歐陽戎好奇,少頃,趁著還在趕路,閉目進入了功德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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