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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六、他是傳奇,神話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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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真從潯陽樓那邊疾馳趕回星子湖工地。

  當接近工地,遠遠看見前方工地內的混亂情景后。

  她突然腳步慢了些,一字抿唇,小臉嚴肅的走去。

  已經來晚了。

  容真此前在潯陽樓外蹉跎時,系在腰上的橘紅色香囊,還有手里的欠條,已經消失不見。

  剛剛察覺到星子坊這邊的不妙動靜,她第一時間扭頭返回,找他討詩之事只能暫緩。

  容真踏入工地,一路穿過群龍無首的混亂場面,來到了佛像前。

  或說,倒塌的佛像殘骸前。

  從剛剛在潯陽坊察覺到星子坊大佛倒塌起,就已經有一個詞涌上心頭。

  “容女史…”

  “秦長史來得早,有何發現?行兇賊人可有嫌疑對象,兇手怎么混進來的,又是如何殺人的,難道是云夢越女…”

  不過,眼下還不確定是李正炎等反賊干的,還是其它天南江湖反對大佛的勢力干的,亦或是兩者合流。

  只見,來到愛徒身邊后的,白眼老嫗寂靜下來,那佝僂身影背對著她,也看不清表情,白眼老嫗正彎腰,一粒一粒的撿起地上陛下賞賜的某串佛珠。

  沒錯,天塌了,不只是江州、江南官場的天。連整座朝野的天,都要震動一二。

  白眼老嫗猛的轉頭,魚肚般眼白內似是燃火:

  “誰敢襲殺誠兒和魏王公子!血債血償!”

  “把她帶下去,現場先不要動,此地所有人全部控制起來,傳本宮手令,從現在起,任何人都不準踏出星子坊一步!”

  “容女史還是自己來吧,仔細聽聽證人的目擊之事為好。”

  就在容真沉默之際,不遠處射來一道白影,同時還伴隨著一道尖銳憤怒的嗓音。

  無首大佛已經倒塌,不過所幸的是,那一尊珍貴佛首,沒有砸落下來。

  一眾女官包圍起倒塌的佛像廢墟,與林、衛四人慘死的現場。

  哪怕容真對此三人也是十分厭惡,沒有好感,可此舉實在是狠狠抽了女皇陛下與大周朝廷的臉。

  在大佛倒塌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趕來,召集將士們控制了星子湖工地上的混亂。

  她手握一盞宮燈,另一手鷹爪般死死抓著塊不久前還完好的碎玉。

  天塌了。

  “老前輩節哀…”

  越是無聲,越是壓抑。

  當眾斬殺朝廷命官,魏王第三子,還有司天監的夏官靈臺郎、陛下欽點的江南督造右使。

  眼下,倒是派上了用場。

  宋嬤嬤手里拿一盞宮燈,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與越女交手的緣故,有些黯淡無光。

  “是誰!”

  容真疑惑皺眉,目送秦彥卿背影匆匆退下,她走上前,審問起了人證。

  慘死場面讓她有些作嘔。

  監察院女官立馬上前,把尖叫嚎哭、情緒崩潰的裴十三娘扶了下去。

  很快,秦彥卿也帶領十幾位前線精銳黑甲將士,一臉凝重的走來。

  容真轉頭看去,只見宋嬤嬤已經出現在林誠丹田攪碎的無首尸體前,一臉悲憤的看著愛徒的尸骸。

  容真臉色難看起來。

  在盤問了一番目擊證人,容真臉上的疑惑神色消失無蹤,轉而露出精彩紛呈的表情…到最后,只留下了一雙死死緊鎖的眉頭。

  宋嬤嬤發現,容真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保持十分凝重的神色,一字一句說:

  “蝶戀花主人,又是那一口鼎劍,而這一次…好像更加不妙。”

  眼下,他又接下容真手令,準備帶人離開工地,配合監察院女官,接管并封鎖整座星子坊。

  此前林誠等人本就為了防止牛馬等牲口被驚擾、導致絞車滑輪不穩滑落,使大佛砸的稀巴爛,專門做了一系列預防措施,例如布條遮住牛馬眼睛等。

  秦彥卿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眼后方空地上,被暫時控制安撫住的數百工人與相應官吏。

  可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容真此刻目睹林誠、衛少奇、王冷然、沈炳強四人的死態時,依舊瞳孔驟縮。

  “誠兒!”

  雖然此禍引起的混亂很大,但是眼下整個星子坊工地的唯一死亡,只有林誠、衛少奇、王冷然、沈炳強四人,加上一批鮮卑侍衛,得虧了之前工地遣散了佛像周圍的工人,這次被倒塌大佛的余波、大火誤傷的,只有寥寥幾人。

  容真驀然轉頭,厲聲吩咐周圍嚴陣以待的女官們。

  不過佛首卻也面目毀壞,眼下也不知道它還是否無虞。

  深呼吸一口氣,移開些眼睛。

  容真默然,暫時遣退了女官,獨自走去。

  性質極度嚴重,可能僅次于李正炎等人的西南叛亂。

  “什么意思?”

  宋嬤嬤滿臉不解,劈頭蓋臉問:

  “蝶戀花主人怎么還活著,他不是死了嗎?就算沒死,有姓俞的老家伙琴音在,今日星子坊內怎么還會有敵人練氣士?”

  “不知。”

  容真搖了搖頭,眼底有些匪夷所思的神色:

  “全場所有人都目睹了那一口鼎劍,布劍殺人,錯不了,兇手一定是蝶戀花主人無疑。

  “情況更糟的是,今日這口鼎劍…有火。”

  “火?什么有火?說清楚。”宋嬤嬤皺眉問。

  容真轉頭回望倒塌佛像,語氣悵然若失:“鼎劍生火。”

  宋嬤嬤陡然安靜下來。

  眼神開始晦暗不明,咬字極重:

  “鼎…火?他們沒看錯?”

  容真默默點頭,深呼吸一口氣,語速慢慢道:

  “此火與這口鼎劍的劍氣同色,如晴空之藍,世間無此怪異之火,是傳說中的鼎火無疑了。”

  宋嬤嬤頓時寂靜下來。

  能使鼎劍,生出鼎火,非傳奇執劍人不可。

  這也是古往今來的青史上,傳奇執劍人誕生的象征之一。

  執劍人作為神話絕脈,本就不常有。

  而傳奇執劍人更是稀世罕見,在青史上確切留名的也就那么幾個罷了。

  而且傳奇執劍人,無不是妖孽之姿,

  能創造出相應鼎劍的劍訣,開鑿出這條神話絕脈的一品上限。

  因為絕脈后面的每一品境界,都需要新劍訣來開啟。

  而且傳奇執劍人因為創造出新劍訣的緣故,也是這一口鼎劍的最匹配者,能發揮出這口鼎劍的最大效能。

  在練氣士一道上,涉及九條神話道脈,每一位“開宗立派者”,都是有冥冥之中的大氣運加身的。

  傳奇執劍人更是如此。

  而鼎火,就是冥冥之中,某種不可知的神話源頭,獎勵給其的。

  鼎本來就是上古的烹飪之器,后來演化為了禮器,鎮守九州,用以傳國,國滅則鼎遷。

  而現今,每一口鼎,又都被鑄造為了鼎劍,引發先秦后的一場場鼎爭,成為了殺伐之器。

  所以,山上江湖一直有人猜測,鼎火是返璞歸真,是鼎劍骨子里傳承的某種最原始的上古記憶…

  至于用處,無人得知,因為執劍人本就少,別提傳奇執劍人了,沒人宣揚,這些隱秘知識壓根就不在山上流傳,即使知道,也是某些曾誕生過傳奇執劍人的山上大勢力、隱世宗門里,最機密之事。

  反正成立于乾初的大乾、大周司天監,肯定是沒有的。

  “不可能!”

  宋嬤嬤怒道:“這小賊何德何能,成為傳奇劍主!假的,是左道邪術!這不是鼎火。”

  容真沉默。

  她眼神有些復雜,縱使她十分痛恨此人,眼下得知有鼎火現世,也不得不既震驚又沉默,甚至…臉色麻木的接受這個事實。

  容真突然有些懷疑起自己以往對他的態度來,在歷史上無不是大毅、大勇之輩的傳奇執劍人,真的會是愛偷女人家肚兜兒的淫賊形象嗎?

  “這蝶戀花主人的成長速度比我們預計的都快,這次他定然是總結出了劍訣,一篇新鼎劍的劍訣出世,才引燃鼎火,若按以往經驗,此子…要成大氣候了。”

  “成他娘的頭!把姓俞的找來,借他琴音,星子坊再搜一遍!老身管他是不是傳奇執劍人,還能由藍化紫,一步成為紫氣宗師不成?搜出來,老身必誅殺之!”

  宋嬤嬤突然尖聲。

  傍晚。

  星子坊內,一段琴聲飄蕩了一下午。

  伴隨著從星子湖工地到星子坊最邊緣地界內一位位女官、將士們失望而歸的表情,琴聲也緩緩散去。

  依舊一無所獲。

  老樂師像是打卡下班一樣,被小宋姑娘從潯陽樓抓過來,又彈了一下午琴,也不惱火。

  眼下老樂師按時下班,眼神示意了下小宋姑娘,見其不反對,隨后在她難看的臉色下,轉身離開,吃晚飯去了。

  主打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完成任務。

  宋嬤嬤、容真臉色凝重。

  找了一下午,依舊沒有線索。

  整個星子坊內,確實沒有一位其它練氣士了。

  一老一小,二女回頭。

  只見她們身后方的佛像廢墟旁。

  潯陽王離閑、江州別駕離大郎、江州長史元懷民、中軍大營長史秦彥卿,還有燕六郎、陳幽等江州官員,能主事的,全部在場。

  氣氛有些緘默。

  宋嬤嬤、容真作為司天監的代表,女帝的心腹,已經臨時接管了整座潯陽城。

  在宋嬤嬤的強烈要求下,城內到現在還處于特殊戒備狀態。

  離閑、離大郎、燕六郎三人是被從菊華詩會那邊喊來的。

  謝令姜把某位江州司馬扶上了樓休息。

  離閑環視一圈左右,最先開口,語氣威嚴:

  “快天黑了,一直封城也不是個辦法,特別是星子坊,總不能耽誤了民生,有不少百姓白天還要干活呢,討營生不容易…”

  元懷民也開口:“工地上,幾百個勞工都還在等著,請問兩位女史大人現在排查完后,怎么安排…”

  秦長史也開口說:

  “現在需要有人主持大局。秦老元帥在前線,太遠了。”

  容真突然開口:“諸位有什么意見。”

  潯陽王離閑、元懷民、秦長史對視一眼。

  秦長史突然開口:“末將推薦江州司馬歐陽良翰。說起來,末將此番秘密出發,領將士來潯陽城前,老元帥特別叮囑過末將,在潯陽城地界,遇事不決可問良翰。現在城中,只有他既服眾,又有總攬大局的能力。”

  離閑、離大郎、元懷民、燕六郎、陳幽等人紛紛點頭:“大元帥說得對。”

  幾乎所有官員都同意此提議,壓力落在了主張繼續封城查案的司天監女官勢力身上,類似逼宮。

  容真也默然,宋嬤嬤擰眉出聲:

  “他一個小小司馬跑來干嘛,敢惹陛下,大逆不道,沒賜死就已經很慈悲了,斷不可把潯陽城決策權交給這種有前科之人之手,話說,你們這么多大男人,就這么沒用?”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沒人回答。

  陳幽小聲嘀咕:“歐陽長史不上誰上,你上啊?行嗎你…”

  明明是嘀咕聲,卻讓所有人都聽到了,而且里面似是口誤的那一句“長史”,作為現任長史的元懷民絲毫沒有不滿,反而小雞啄米般點頭嘟囔:“確實得良翰來。”

  宋嬤嬤本就很差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你說什么?再給老身講一遍!”

  離閑出面,溫和開口:

  “宋副監正大人有大量,別和下面人一般見識。

  “不過本王覺得,若是母皇在,可能也會作出此選。對于歐陽良翰的能力,母皇還是認可的。

  “宋副監正,本王理解你喪失愛徒的悲戚之情,不過眼下大事為主,這次星子坊造像,歐陽良翰全程置身事外,從始至終也沒再去惹您愛徒與您,再去牽怒,恐怕不妥。”

  宋嬤嬤有些氣短:“老身沒有徇私枉法…”

  “好了。眼下全城戒嚴,特殊情況,司馬之職又何妨,既然眾人舉薦,那就先請他來吧,宋前輩,你覺得如何?”

  一旁的容真打斷了雙方的爭執,建議了一句,頓了頓,再眾人側目眼神下,又解釋一句:

  “只是臨時過渡一下,處理亂局,等后面朝廷有了新安排再說。而且有精通政務的他配合,咱們查案也方便。”

  眾人迅速點頭同意,容真雖然沒替歐陽戎說什么好話,但這番詢問其實已經是表態了,宋嬤嬤見狀,也只好按捺下來,勉為其難的點了下頭。

  元懷民弱弱舉手:“等等,有個事。”

  準備拍板的容真頓住:“什么事?說。”

  “留下這一堆爛攤子,良翰兄他…他萬一不來呢?”

  眾人啞然,容真抿嘴,宋嬤嬤鼻翼顫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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