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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佛首很大,你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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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女史還沒來上值?”

  “嗯。”

  “她是去查案了嗎,突然有線索?昨日傍晚還喊我今早過來的。”

  “卑職不知。”

  “好,辛苦了。”

  歐陽戎放過了長廊上攔下的熟悉女史,扭頭原路返回,走出了監察院。

  他站在臺階前,抱胸隴衣,仰頭望天。

  今早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

  殘枝枯木瑟瑟飄搖,潯陽江上刮來的颯颯西風,正如同掃帚一般,將街道上那些深秋遺留的最后那一點敗葉席卷一空。

  看天色,好像隨時都要下雨一樣。

  入冬后的這一場寒潮,已經陸陸續續下了兩場小雨,歇了兩日,今日很可能是第三場。

  監察院門口,歐陽戎沒有立馬走,轉身走去旁邊那一家熟悉的早餐鋪子,點了一碗青菜熱粥配兩個白面饅頭。

  鋪子老板一邊揉面一邊笑問他,以前和他一起同來的那位冷冰冰俊俏小娘子怎么沒來。

  歐陽戎笑而不答,端坐等餐。

  今早他是被容真主動約過來吃早飯的。

  嗯,是上次容真說欠的那一頓。

  這位女史大人還是很守信諾的。

  不過,歐陽戎慫…不,是從心。

  特別是前幾天某個買一送一的“雙黃蛋福報”,敲響了警鐘。

  所以他也算是有備而來了,做好了今早可能是鴻門宴的準備。

  歐陽戎低頭,整理了下右手袖口。

  余光瞥了眼袖下露出的某只包扎繃帶的手掌。

  只見這只手掌的掌心,似是被利器劃傷,纏繞了幾圈繃帶,手心部位隔著白繃帶也能隱隱露出一抹淡紅。

  青菜熱粥送來后,歐陽戎這只包扎新傷口的右手都有些不便端碗,只能改為左手,慢吞吞喝粥。

  很快,一人獨坐,頗為悠哉的吃完早膳,歐陽戎站起身。

  “那個,老板,記在容女史的賬上,回頭她一起付了,嗯,這頓說好的她請。”

  他一本正經的叮囑鋪子老板。

  后者愣了下。

  “哦哦,好的公子,公子慢走。”

  反正都是常來吃的熟客,面前這位年輕公子瞧著也是知書達理、禮貌溫吞。至于那位容姓女官,應該是在隔壁的監察院里做事,經常見她進出,而且還是京兆口音,雖不知官職,但也不會缺錢賴賬。

  歐陽戎點頭,眸底滿意,轉身離開。

  不在最好,這頓就算已經回請了,不用再還人情。

  什么叫高手過招啊?

  結果,高興的某人還沒走兩步,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起來。

  “歐陽良翰?”

  “容…容女史。”

  容真單騎掠過街道,直奔監察院,卻眼尖瞧見了他,立馬呼喊一聲。

  她翻身下馬,擋住了歐陽戎的去路。

  “怎么不等本宮?”蹙眉質問。

  “看你不在…”

  歐陽戎十分老實的解釋,側目看了眼她腰間系的一只橘紅色香囊。

  容真轉頭,好奇眸光落在了他身后的早餐鋪子上。

  還沒等歐陽戎開口,鋪子老板熱情打招呼:

  “容小娘子晨安,要不要來一碗胡辣湯,對了,這位公子剛剛吃完,說記在你賬上。”

  歐陽戎:…

  容真回頭,看著歐陽戎。

  二人對視,氣氛稍微有一些尷尬。

  歐陽戎一臉認真說:“我看你沒來…”

  “好。記著吧。”

  容真朝鋪子老板點頭,同時打斷了歐陽戎的話語。

  回過頭來,她臉色認真說:

  “說好請客的,今日有要事…這次招待不周,不算,下次會再補你一頓。”

  歐陽戎所有話語都咽了回去。

  他保持微笑:“好的,好的。”

  容真眸光突然下垂,迅速聚集在他的右手掌上。

  歐陽戎下意識的往背后藏了下手。

  卻被她一把抓住袖口,拽了出來。

  “你手怎么回事?”

  歐陽戎臉色不好意思:

  “昨日在書房用裁紙刀,不小心捅破紙,連帶手也劃了下。欸,捉筆都不方便了,有些煩人。”

  他不動聲色的抱怨一句。

  卻沒想到這位女史大人出奇的反應激烈:

  “你這么大一個人了,怎么還這么不小心?書房不是有丫鬟嗎,裁紙的事還要你來?”

  容真俏臉神色很是不虞,一根蔥指指著他包扎成胡蘿卜的右掌,語氣生硬:

  “解開,本宮看看。”

  歐陽戎微愣,“啊?”

  她繃臉:“叫你解開。”

  歐陽戎只好老實低頭,緩緩解開了手心包扎的繃帶,嘴里嘀咕:

  “真劃傷了,還騙人不成…”

  宮裝少女沒有一點吱聲。

  “看好了沒…”

  歐陽戎說著,抬起頭,頓時一怔,發現面前的她,正身子前傾,低下螓首,一雙籠煙眉似蹙非蹙,仔細觀察他的手掌傷勢…沒去管他剛剛有點抱怨不滿的話語。

  “被利器斜切,傷的有點深,而且怎么感覺伱失血很多?受傷后包扎很晚嗎…怎么這么笨,裁個紙都受傷…”

  蹙眉自語間,容真小手入懷一掏,翻手取出一物,攤開手掌遞來。

  “這是…”

  歐陽戎好奇問。

  只見她白生生的手心里,躺有一粒翠綠色丹藥,隱隱有些草木之香。

  “吞下,此丹是監內配的,出自樓觀道派,可迅速療傷,補充氣血,內外兼治…”

  “額,其實養幾天就好了,吞丹是不是太浪費了?”

  歐陽戎臉色不好意思。

  “你是讀書人,右手重要,不可影響以后寫字。”

  她小臉出奇認真的說。

  “好吧,算欠你一個人情…”

  他無奈點頭。

  容真卻不接話。

  在她監督的目光下,歐陽戎重新用布帶綁好蒼白無血色的修長右掌,朝早餐鋪子老板借了一瓢水,吞下翠綠丹藥。

  容真并沒有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歐陽戎今日裝扮。

  “怎么穿的這般悠閑,官服呢?今日不上值嗎。”

  歐陽戎一襲青色儒衫,干干凈凈,頸處圍著一條雪白的狐白裘披肩取暖。這件儒衫是加厚款的,針腳細密,出自阿青之手。

  “上午潯陽樓那邊有一場詠菊的詩會,我等會兒直接過去。”

  容真輕輕頷首:

  “原來如此,好,你去吧,本宮還有事,這次可能沒法陪你,你順便幫我盯著點,看有沒有蝶戀花主人線索。”

  歐陽戎表情不變說:

  “好,反正這次是潯陽王府的那位小公主辦的,你可能不太愛接觸潯陽王府那邊,不去正好。

  “對了,你這是忙什么事呢?看你剛剛回來的腳步這么急,對了,你昨夜是不是去了一趟城外雙峰尖?”

  “對…你怎么知道的?”

  在容真突然凝目的直直注視下,歐陽戎指了指下方,她宮裙的裙擺和繡花鞋,說:

  “沾泥了,看這泥土顏色,應該還是雙峰尖那邊的…別這么看我,我以前經常去潯陽石窟,知道下雨天從那一帶回來,鞋子沾什么樣的泥。”

  他笑語,繼續問:

  “好端端的出城干嘛。”

  容真收回目光,微微吐了口氣,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歐陽戎卻注視著她。

  容真避開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她剛剛匆匆趕來的西城門方向,欲言又止。

  “當我沒問。”

  歐陽戎突然開口說:

  “我今日就不去江州大堂了,上午潯陽城那場菊華詩會,我只去湊湊熱鬧。”

  容真垂目:“好。”

  又自語道:“不去最好…不去最好…沒什么好去的…”

  也不知道她是在特指什么。

  “歐陽良翰,今日,你也別去星子坊那邊了,就在潯陽樓里好好玩,等本宮事了,就去找你。”她再三叮囑。

  “好。”歐陽戎面不改色的答應。

  容真像是想起了什么,問道:

  “你和潯陽樓那位姓秦的琵琶清倌人熟悉嗎?”

  “嗯,與秦大家有一些交情。”

  “好,改日介紹個有意思的老前輩給你認識下。”

  容真又抬頭道:“你玩你的,今日忙完,本宮帶他去找你。”

  “都行,不急的。”

  歐陽戎溫和點頭。

  眼見無事,他告辭離開。

  容真目送他離去后,匆匆進入監察院。

  不多時,帶著整個監察院的女官出門,趕往城門,迎接某尊佛首。

  歐陽戎回到馬車。

  沒有去江州大堂上值,他現在算是徹底遲到早退的咸魚了。

  他低頭看了眼右掌傷口。

  又轉頭看向容真匆匆趕去的西城門方向。

  臉色平靜。

  彎腰從下方取出一只琴盒,撫摸了下。

  馬車來到靜宜庭。

  謝令姜登上馬車。

  “大師兄。”

  “嗯。”

  打了個招呼。

  謝令姜下意識的接過琴盒,放在膝蓋上。

  二人一起乘車去潯陽王府,準備和離閑一家會合,再去潯陽樓參加詩會。

  謝令姜突然聚眉,似是感受到什么,低頭看向重量不對的琴盒。

  “這是…”

  在歐陽戎平靜表情下,她打開琴盒,發現里面正躺著一把琴。

  沒有劍。

  歐陽戎輕聲:“你們詠詩,我奏琴,在潯陽樓總得找些事情干。”

  “好。”

  關上琴盒,謝令姜沒有多問劍在哪。

  歐陽戎突然取出一只丹盒,遞給謝令姜:

  “陸壓給的,讓咱們交給大郎,你回頭私下轉交下。”

  “給大郎?”

  “陸壓說,大郎喝過袁老天師的紅黑符水,危機時刻可以施展降神敕令,這是上次叮囑過的…但是涉及世子安危,上清宗祖師堂商量了下,為了避免傷害到他的肉身,以防萬一,到時候還是配合服下這一枚補氣丹藥為好。

  “你把此丹交給大郎,叮囑一二。”

  “好。”

  謝令姜頓時想起那天在黃飛虹家門口,看見的陸壓師兄妹身影,點點頭。

  不多時,馬車抵達潯陽王府。

  可這時,刺史府突然傳來一道出乎意料的緊急消息。

  東林大佛的佛首已經運達,準備進城。

  刺史府那邊通知潯陽王一起迎接。

  眾人一愣。

  其實現在準備進城,才通知這事,已經很晚了,但是眾人也已經習慣。

  手握造像權的林誠與刺史府,已經把江州大堂和潯陽王府架空大半。

  “怎么現在才通知?”離大郎不爽。

  歐陽戎掀開車簾,朝王府門口的眾人道:

  “王爺和世子去看看吧,走個過場。我和王妃、小公主殿下先去潯陽樓等你們。”

  交換了下眼神,離閑與離大郎只好轉身換上正式衣服,匆匆趕去。

  歐陽戎轉頭:

  “小師妹,你也跟去,保護下王爺和世子安全。”

  “好。”她又問:“大師兄不去嗎?”

  歐陽戎笑著搖頭,手掌輕輕拍了拍琴盒。

  “好。”

  謝令姜躍下馬車,也懶得換衣服,她穿著今日這一身精心打扮的仕女裙裳,去往了西城門。

  王府門口,離裹兒一襲盛裝,小臉蒙著一片朦朧精致的紫紗,她全程側目注視著歐陽戎表情。

  十分平靜。

  分不清是沉著冷靜,還是毫不意外。

  離閑、謝令姜等人姍姍來遲趕到西城門的時候,城頭已經站滿了人。

  容真、衛少奇、林誠、王冷然已在城頭。

  還要裴十三娘、沈炳強等協助星子坊拆遷的揚商們也在。

  縱觀城頭上下,皆是刺史府的人,與監察院的女官。

  不過,昨晚某位白眼老太婆與老樂師的身影卻不見蹤影。

  一路護送大佛的關中折沖府八百精銳士卒,已經接管了城防,正嚴格戒備。

  負責西城門城防的陳幽與燕六郎兩位參軍,只能暫時退到一邊,名義上輔助他們。

  離閑與離大郎來的不算晚。

  后面,元懷民也匆匆趕來,一邊擦汗,一邊有些懵逼打量這副盛大肅穆的場面。

  顯然他也是才被通知。

  好家伙,現在有些事情,真的是一點也不通知江州大堂了。

  潯陽王父子對視一眼,臉色嚴肅起來,與元懷民一起登上城墻,加入其中。

  衛少奇往后瞥了眼,特別是看了下離大郎,冷哼一聲。

  林誠、王冷然沒空回頭和潯陽王父子寒暄,顯得有些無禮,不過眼下眾人也顧不上這個了。

  佛首與佛像今日就能合體,徹底建成!

  衛少奇、王冷然皆眼神火熱。

  林誠臉色稍微冷靜些,在城頭處,不時看一眼四周天空。

  只見城外官道上,一尊被防火油氈布遮蓋的大佛,緩緩被馬車運送而來,緩緩進入下方的橋洞。

  眾人靜默觀看。

  可是下一秒,佛首車隊停了,等了一會兒,依舊不動。

  林誠皺眉,王冷然不耐煩問:

  “怎么回事?怎么不動了?”

  眾人只見城樓下方,橋洞里跑出來一位國字臉校尉,朝陳參軍、燕參軍抱拳言語了幾句。

  陳、燕二人伸頭打量了下橋洞,參軍陳幽小跑上樓,來到眾人面前抱拳,臉色為難道:

  “稟告王爺、大人,佛首很大,這橋洞看著大,里面洞道卻有些窄,剛好卡住了一點,可能需要稍等一下,拆除些木柱橫梁…”

  林誠表情一怔。

  城樓上的眾人也面面相覷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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