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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九、女君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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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水閣三樓,青荷包廂內。

  氣氛一片寂靜。

  在容真面無表情的視線下。

  歐陽戎轉頭,臉色有些出神的看著地上的茶水,又看了看面前正襟危坐的冰冷冷宮裝少女。

  “容女史怎么在這里?”他問。

  “歐陽長史在等誰?”

  容真不依不饒問。

  歐陽戎回過神來,皺眉問: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等,你該不會一下午都在云水閣嗎?跟蹤我來的?之前怎么不進來?等了一下午?”

  容真淡淡說:“你不也等了一下午嗎。等誰?”

  歐陽戎臉色有些猶豫:

  “這不一樣,我…我還以為是秦兄或者他的人趕回來。”

  “秦兄?”容真瞇眼看他。

  “嗯。原折沖府果毅都尉秦恒將軍。”

  歐陽戎點頭承認,不過老臉微紅,有些拘謹的偏開目光:

  “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太好,容女史別笑話…其實我和秦兄關系很好,當初我在龍城還是縣令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現在又在同一個地方共事,后來約定了一些只有兩個人知道的信號。

  “眼下,他不是出征了嗎?可今日我的人卻發現,那邊又有新的信號傳來…”

  容真聽著聽著,臉色有些怔住,緊接著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她蹙眉盯著徐徐道來的歐陽戎臉色,目不轉睛的打量他臉龐,一點細微表情也不放過。

  此刻,容真見到歐陽戎環視了一圈左右,嘆氣道:

  “所以我請了半天假,就來這老地方等人,只是遲遲不見人來…額,容女史到底怎么我在這里的?碰巧遇到?”

  容真不答。

  歐陽戎臉色好奇的看了看眉頭緊鎖的她。

  他起身走去,蹲下把茶杯撿起,緊接著取出一只新茶杯,重新給面前的冰冷冷宮裝少女倒了一杯熱茶。

  容真沒有去接茶杯,兩手籠仍舊在袖子中,隱隱有著戒備狀態。

  歐陽戎小心翼翼的把茶杯推到她面前,問:

  “與秦恒的關系,是我本人私交,秦恒將軍其實還沒有見過潯陽王府的人。

  “雖然這件事,王爺世子他們早就知道,但是他們兩方并沒有過書信交集,應該算不上藩王勾搭領兵將領的程度吧?”

  容真看見歐陽戎露出些猶豫臉色,嘆氣說:

  “硬要說的話,也不瞞容女史,因為當初曾給未反叛前的北歸戍卒上書求情,秦將軍確實挺感激王爺和我的,算是有一份不為人知的交情在。

  “但是秦將軍從始至終都沒有透露過前線機密軍情給過我們,這一點,我歐陽良翰可以以人格擔保,不信容女史也可以嚴查。

  “另外,秦將軍與包括蔡勤在內那些北歸戍卒們已經沒有了糾葛,眼下國家大事為重,他也不會念及舊情…”

  坐在茶幾后方的歐陽戎調整了下坐姿,挺直腰桿,一臉認真的說道:

  “其實我們約定的這處信號預警,更多的是為了別的方面,早就準備好了,未免太過無趣。容女史你應該也破壞清楚,潯陽王府和在下,與某些人的關系不太好…”

  “當然,有一點,在下是必須要正視的,我也不逃避此錯。”

  他發誓般的抬起右手,像課堂上舉手認錯檢討似的,一板一眼跟著說:

  “我作為江州長史,本該只管民務后勤,不該和領兵將領過多接觸,不像是刺史那樣有現行的相應兵權,這一點,是在下之錯,還不怪容女史追查,今日前來興師問罪!”

  容真突然道:

  “你是覺得,本宮是為這事來的?”

  歐陽戎微愣:

  “啊?不然呢?不是容女史見面就問我在等誰嗎…”

  他話語頓了頓,苦笑道:

  “容女史該不會不知道我在等誰吧,還是說,以為我在等其他一些人?”

  說到這里,歐陽戎一臉好奇:

  “以為是在等誰?”

  容真鎖眉看著他,一言不發。

  歐陽戎頓時有些尷尬起來,低頭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坐姿端正、十分嚴肅認錯的自身。

  表情愈發窘迫起來,支支吾吾:

  “容女史,剛剛那些話,你能不能當做沒聽見,就當耳邊風,咱們…咱們重來,咳咳你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好不好?”

  他一本正經的建議。

  “歐陽良翰!”

  容真不知為何,突然就來氣,板臉呵斥:

  “你以為是過家家呢,還收回?!”

  歐陽戎閉上了嘴,眼觀鼻鼻觀心。

  容真柳眉倒豎的盯著老實下來的某人,她不顯山不露水卻分量不輕的胸脯處宮裙一陣起伏。

  可能看到是他這張不太正經的臉龐,也可能是今日似乎誤會了的事情。

  冰冷冷宮裝少女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她突然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滾出來。”

  歐陽戎立馬穿靴出門,發現容真正徑直走下樓,于是他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歐陽戎走在后面,看不清前方她的表情。

  “咱們這是要去哪。”

  “閉嘴。”

  歐陽戎左右四望了下,轉移了話題,一臉疑惑問:

  “所以容女史起初以為在下是在等誰?”

  容真不搭理他,走在前面。

  二人一路下樓,抵達云水閣的后院。

  來到了停放客人馬車的地方。

  此刻接近黃昏時分,遙望遠山,最后一抹橘紅夕陽將天地切割為陰陽兩半。

  潯陽城正處于白日與晝夜切換的間隙。

  大多數人家還未點起燈火,尚無萬家燈火的景象,城內大多數建筑還是漆黑一片,包括云水閣附近。

  可是當歐陽戎跟隨容真走到后院時,還是立馬看見了隱藏在院內黑暗中的二十幾道寂靜身影。

  全是司天監女官!其中甚至不乏歐陽戎頗為熟悉、每日還打招呼的個別存在。

  她們的站位很有講究,隱隱圍繞住了院子內的一輛普通馬車,還有面前的云水閣主樓。

  伴隨著歐陽戎的走出,黑暗中的一眾女官默默轉頭看來。

  可歐陽戎的眼睛,直直落在了院中央的熟悉馬車上。

  回頭看了眼他逐漸凝重的臉色,容真粉唇輕抿。

  這時,旁邊黑暗中有一位中年女官走出,在容真耳邊小聲道:

  “女史大人,林誠也來了,詢問是有何事,需不需要他幫忙…”

  歐陽戎聞言轉頭,隱約看見院門外不遠處巷子里,某位夏官靈臺郎的身影徘徊。

  容真籠袖走向馬車,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

  “讓他滾。”

  “是,女史大人。”

  中年女官點頭,先是瞥了眼東張西望的歐陽戎,緊接著走出了后院,出門后還捎上了院門。

  容真在馬車邊停步,回頭,冷眸投向歐陽戎。

  后者默然,繼續跟上去。

  二人一齊登上了馬車。

  馬車內烏漆抹黑,沒有人點燈,黑暗中有兩道屬于女子的鼻息,一急促,一平穩。

  是葉薇睞和妙真。

  歐陽戎看見后,凝重臉色沒有絲毫意外。

  因為這就是上午葉薇睞離去時,所乘坐的馬車。

  當時,歐陽戎吩咐她開完包廂,立馬返回槐葉巷宅邸。

  此刻,葉薇睞小臉憔悴,幾縷鬢發滑落額頭,看見歐陽戎上車,她依舊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嘴巴緊閉,只有眼睛可以左右轉動。

  妙真坐在她身邊,手掌搭在她消瘦肩膀上。

  二人宛若雕像,全都一動不動。

  容真落座。

  從前線軍營趕回來的妙真,深深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歐陽戎,她站起身,走下車去,離開之前,丟下一句:

  “小丫頭嘴還挺嚴。”

  妙真走后,馬車內只剩下容真、歐陽戎、葉薇睞三人。

  歐陽戎沒有多看葉薇睞,轉頭直接問:

  “司天監安排在江、洪兩州的全部練氣士戰力,全都來了吧。嗯,除了那個新來的林誠。”

  容真像是沒有聽見,從車廂小茶幾上,拿起一柄小短劍,低頭端詳。

  歐陽戎認識,這是葉薇睞防身的短劍。

  而此刻,妙真走后,白毛丫頭依舊一動不動的坐著…似是定身。

  今日并未帶琴盒前來的俊朗青年當即笑問:

  “所以,這是要對付誰?女史大人是有賊人線索了?怎么捉賊不喊在下…

  “不過幸好,在下剛好在這里喝茶,不算缺席。”

  容真眼睛看著他,不說話,在她的無聲視線下,某人繼續點點頭說:

  “所以,容女史這是恰好碰到了我,還是說,想等的賊就是…我呢?”

  黑暗中,宮裝少女垂目觀劍,輕聲答:

  “等伱等的人。”

  歐陽戎皺眉問:“秦恒?”

  容真轉動短劍,寒光照射到了男子半邊臉龐上,只見他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你等的,真的是秦恒和他的人?”她反問。

  歐陽戎臉上表情緩緩收斂,平靜下來,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容女史不要再繞彎子了,在下…有些累了,一直話里有話,那些明知故問的話在下不想再重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何來這么多彎繞。”

  “你生氣了?”容真問。

  “沒有。”

  “你生氣了。”她認真說。

  “只是心累。”

  “心?”

  一旁,保持端坐姿勢的葉薇睞,側目瞄向正在進行一波快言快語的二人。

  歐陽戎眼不睜道:“其實有些事,女史大人可以直接問下官的。”

  容真像是沒有聽見,盯著他表情看了會兒,忽然有些大聲的說:

  “歐陽良翰,你生氣,本宮就不生氣嗎。你心累,本宮就不…”

  她話語頓住,手中短劍的寒光一下刺進旁邊斜眼偷看的白毛少女眼睛。

  葉薇睞緊閉眼睛,被“光”刺疼的眼角噙淚。

  容真目不斜視,重新開口: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沒有和本宮說實話,是…關于云夢越女的。”

  “越女?”歐陽戎點點頭:“懂了,女史大人是信了當初監察院議事時,在下戲言的話?輕信了王冷然、衛少奇他們潑的臟水?”

  容真睫毛低垂,說:

  “沒有聽信他們。還記得,上次會議結束,走之前,本宮問過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當初第一次見面也是像現在這樣,咱們在西城門外的馬車里,你提供線索的事情嗎?”

  “記得。”

  “當時提起這件事后,本宮其實還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時刻”?

  容真把葉薇睞的那口短劍丟在車廂地板上,目不轉睛說:

  “處子劈觀。

  “你的貼身女侍,會越女的劍招。

  “這一招是來自春秋時初代越處子斬蛟劈觀的傳說,雖然她只學了皮毛,但絕對是來自云夢劍澤的劍術。

  “所以,歐陽良翰,你這婢女和云夢劍澤是何關系?熟識女君級的越女?還是說,她本就是一位小越女?

  “這件事情,你始終沒有和本宮解釋過,你是以為本宮忘了,還是什么?

  “放在以前,那也罷了,當時云夢劍澤還沒有卷入東林大佛的跡象,可是現在…”

  冰冷冷宮裝少女話語點到即止。

  “哦。”

  歐陽戎平靜點頭,問:

  “所以這些天,你不見我,上午也不見人影,是給我體面,想等我主動說呢,還是說…已經嚴重懷疑我,在默默查找線索,像今日這樣,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容真認真問:“這區別…重要嗎?”

  “不重要嗎。”

  “重要嗎?”

  “可能確實不重要吧。”

  歐陽戎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后嘆氣:

  “在下以前一直覺得,與女史大人是相互信任的…的戰友,能一起做好潯陽城的事情,為大周百姓盡責。”

  容真打斷:

  “那場議事之前,本宮同樣很信任你,但是本宮必須嚴查任何疑點,越是信任的人,越是要排查干凈,不能單憑關系,本宮這是對所有人負責。”

  “好。”

  歐陽戎睜開眼睛,眸子出奇寂靜,他不再喊什么女史大人。

  “容真,我記得,有人曾說,任何人都有私心,或大或小罷了。”

  “是說過。”

  “容真,我確實也有私心。”他說。

  “你,說。”

  “那次在會議上,我其實不算開玩笑,我確實知道一位越女的閨名,也算認識,她…可能是一位女君。”

  “為何?什么叫算認識?”

  “因為…她曾是在下童養媳。”

  容真驀然轉頭。

  “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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