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的手挺瘦,但觸感有點軟軟的,熱熱的,和硬硬的。
最后一個,說的是她經常持弓的左手虎口與小拇指根部的繭。
不過不管怎么說,被小師妹突然抓起手,歐陽戎的心跳還是下意識的快了一拍。
主要是他又不禁想到了昨夜薇睞抓握茶具的那雙小手…
馬車內,某人一霎那的胡思亂想,倒也沒扣功德,畢竟君子論跡不論心。
小師妹真不把我當外人…歐陽戎暗道,右手用力后縮,卻被謝令姜拉住,她秀眉淺顰:
“別瞎動,看下捏的重不重,當時我沒控制住體內靈氣,臨門一腳,邁的有些突然。”
歐陽戎頓時老實下來,瞧了瞧正低頭打量他右小臂的小師妹。
她側顏面色如常、眼神專注,似是沒有想太多,只是師妹對師兄的單純歉意與關心。
“師兄看什么呢。”
像是察覺到他目光,謝令姜頭也不抬,淡道:
“師兄是人盡皆知的君子,我…不防師兄。嫂溺尚且援之以手,更何況師兄妹呢。”
她頓了頓,抬頭看了眼歐陽戎,嘴角微扯了下:“還好,沒傷到骨頭,師兄回去讓貼身丫鬟用熱水袋敷敷。”
謝令姜面色不改的工整放下歐陽戎的袖子,松開他右手。
歐陽戎手縮回,立馬十分老實的點頭:“行,多謝師妹。”
“謝我什么,真是呆子,明明是我不小心抓的。這回又借師兄的‘氣’邁進朱氣七品,該我謝師兄才對。”
歐陽戎笑道:“能入七品是師妹自己有天賦。不過師妹說借了我的氣,這是何意思,難不成這玩意兒還能倒吸?”
他忍不住瞥了眼自己手腕,有點擔心會不會把他吸干。
謝令姜搖搖頭:
“不是汲取,是觀摩,再修行領悟。吾輩練氣士,說到底,修的就是一口氣。
“每條神話道脈所練之氣都有一個大致范圍,儒講正心誠意,佛講明心見性,道講寂寞無為,越女又講清心寡欲,劍修還要一往無前…
“可單純靠練氣術修煉這一口真氣,靈氣修為的增長卻是極其緩慢的,很難修成,說是滴水穿石都不為過,當然,也需要看練氣士個人天賦如何,同樣的水磨工夫,有些修道種子就是天生契合,更易頓悟,修成此氣。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被視為終南捷徑的法子,便是像我這樣,能在師兄身上借氣,用來觀摩、修行、頓悟,最后一氣呵成的升品。
“只是這個法子,實在有些可遇不可求,因為不同道脈,不同修士,甚至不同階段要找尋的那一口氣都不盡相同,能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境界遇到一個擁有正確之氣的人,猶如大海撈針。
“不過這也是練氣士要入世行走歷練的因素之一,多走走看看,多經歷經歷,總歸有些收獲,萬一遇見某事或某人,突然念達通透,一氣呵成入品了呢。”
“原來如此。”歐陽戎點點頭,“難怪有時候小師妹總盯著我看,原來是在努力修行。”
“…”謝令姜頓時無言。
歐陽戎隨口問:“難道就沒有什么靈丹妙藥之類的,吃下就能修行一日千里?”
謝令姜臉色認真起來:
“師兄問這個干嘛,這種便宜捷徑可不能隨便亂走,已經是外丹術的范疇了,眼下正統練氣術都屬于內丹術,以修煉自身為主;服用外物的外丹術已經淪為異道邪術,只有那群不怕死的神仙方術士在走。
“連南方道門中最擅長煉丹的玉清皂閣山,也不過是煉制一些補充靈氣或白骨生肌的丹藥,那些所謂能長生成仙、入品升階的仙方,千萬不能亂信。”
“只是問問。”歐陽戎笑了笑,又道:“所以師妹現在是中品練氣士了?靈氣朱紅?”
小師妹提過一嘴,練氣士有九品,最頂端的三品已是傳說,剩下的六個品秩,每兩品為一大階,劃分上中下。
九品、八品為下品練氣士,藍色靈氣;七品、六品為中品練氣士,朱色靈氣;五品、四品為上品練氣士,紫色靈氣。
小師妹今夜晉升七品,便是從下品練氣士邁入中品練氣士之列。
這一步,可比九品入八品的跨度還要大,提升巨大,光是靈氣顏色都變了,只可惜當下歐陽戎望不見氣。
“沒錯,師兄,我不再是君子了,以后請叫我翻書人。”
謝令姜昂首挺胸,驕傲道。
歐陽戎點頭,“好的翻書人,我是你的撕書人。”
“?”謝令姜。
二人又玩笑了會兒,歐陽戎問:“師妹這回借我的氣入了七品,接下來的升品是不是又很艱難了?”
謝令姜眼神有點古怪的看著他,“這倒也不是…”
“什么意思?”
她語氣有點不太好意思道:
“當時我是思索師兄的做法,拒絕敬酒后晉升的七品,按道理無氣可借了,但師兄后來又用我沒想到的方式拒絕了敬酒,然后我又在師兄身上看見了‘氣’。”
好家伙,又來?
上癮了對吧,要把我吸光?
歐陽戎下意識往座位里面縮了縮。
他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小師妹的經驗大禮包。
冤種師兄實錘了。
歐陽戎搖搖頭,不再玩笑,正色問道:“那若是再遇到上回東庫房的妖人,師妹是不是就能立馬擒服了?”
謝令姜頷首:
“中品練氣士與下品練氣士,不可相提并論,雖然依舊無法像上品練氣士那般真氣外放御風而行,但卻可靈活調用丹田真氣,附著周身任何一處地方。”
說著,她泰然自若攤開一只纖掌,當著歐陽戎的面,翻手輕輕覆蓋在長凳凳面。
歐陽戎未見小師妹的細胳膊細手如何用力,身下整座馬車的行駛速度陡然遲鈍慢下;整個木制車廂開始咯吱咯吱作響,像是被老鼠啃食過一般搖搖欲墜;車簾適時傳來數頭馬匹吃力的嘶鳴聲…
下一刻,一切聲響恢復如初。
歐陽戎眼神恍惚看去,原來是小師妹的纖掌已脫離凳面。
“老爺,謝姑娘你們沒事吧?”馬車外傳來柳阿山的驚疑聲。
“沒事,剛剛一點小意外,你繼續駕車。”歐陽戎安慰道。
他回過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小師妹宛若小荷才露尖尖角般半卷縮回雪白袖口的素手。
誰能想到這只柔荑附著真氣后竟能如此強大。
謝令姜朝他笑了笑。
歐陽戎忽然覺得,自己右手小臂沒被當場捏碎,真的小師妹辛苦克制手下留情了。
這么一想,還有點暖心,師妹確實小棉襖…
夜色下,馬車緩緩駛入鹿鳴街,先來到蘇府門前停下。
謝令姜與歐陽戎道別,掀開車簾下車前,她身子停頓了下,回首道:
“師兄不是說,回去要管教我嗎?”
“要不還…還是算了吧。”
某人暗暗抹了把汗…師妹武力值爆棚,這誰敢啊?誰管教誰還不一定呢。
謝令姜嫣然一笑,只可惜她正背對馬車外蘇府門前的大紅燈籠,背光的角度讓歐陽戎一時間有些看不清小師妹的表情,只聽見她脆生生道:
“那也行。不過大師兄,伱看,師妹今夜這么爭氣,也算是你之前管教有方,就沒有一絲絲成就感嗎?”
“有,有…吧。”
“那來一點小小的獎勵如何?”
某人聽到‘小小’這個重疊形容詞就有點頭疼:
“師妹想要什么獎勵?”
“還沒想好,想好再與你說,師兄先幫我記著,欠一個小愿望!”
話音還未落下,小師妹那一雙大長腿就已經輕盈的跳下馬車,進入了蘇府。
只余下莫名其妙欠了一個愿望的歐陽戎愣愣坐在車里嘀咕;
“欠個小愿望?明明蹭我的氣,還要我獎勵…阿山,我是不是虧了?”
隔著一張藍布車簾的柳阿山表情木訥,像是什么都沒聽見,揚鞭打馬,返回梅鹿苑。
標題想歪了點進來的LSP,邦邦給兩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