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聽著倪大正的問題,眨了眨眼睛,平靜地說道:“我說的那些事情?”
“如果你說的是法界上和你溝通的事情…那應該都是假的。”
“其實在法界上和你溝通的甚至都不是我,而是姹女幫中的一些幫眾,他們專門負責在法界上撒網騙人…”
看著倪大正有些惱羞成怒的模樣,天樂仙子柔聲說道:“不過我現在不就在你的身邊嗎?有什么事情想知道,倪郎你直接問我便是了。”
對于欺詐的事情,因為太過容易被拆穿,天樂根本就沒想過要隱瞞,此刻說出實話雖然可能得罪對方,但她有把握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重新建立對方對自己的好感。
畢竟從上一次見面交談,和這一次對方最終讓她留下來的態度來看,眼前的少年在她看來并不難拿捏。
倪大正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問道:“你…你也是道院出身嗎?”
天樂回答道:“嗯,太和門附屬星海城道院。”
聽到這和自己一個道院的答案,倪大正沉默片刻后,又問道:“你明明出身道院,學了那么多東西…為什么還要來這里?”
天樂愣了愣,接著自嘲一笑道:“當然是為了賺錢啊。”
“賺錢…”倪大正看向對方的目光之中似乎閃過一絲惋惜,喃喃問道:“伱很差錢嗎?”
天樂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星海城里有誰不缺錢嗎?”
倪大正說道:“可是…以你的道院出身,難道在這星海城里還養不活自己嗎?”
天樂看著他的目光中似乎有輕蔑一閃而逝,接著淡淡道:“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是在養濟院長大的。從離開養濟院的那一刻起,我身上就背了一大筆養育債。”
“理論上在還完養育債之前,我身上的一切都歸屬于養濟院。”
“所以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很窮,窮得什么也沒有,但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我才想要賺錢,想要擁有更多仙氣,想要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努力學習,苦苦修行,好不容易才考進了道院。”
“但是道院的束脩可以借,平日修行、生活的花費又從哪里來?”
“煉體法寶、技藝學習…光是溝通法界需要的眼睛,我就花了兩個月時間打工才勉強湊上。”
“那段時間里,每天上完課我便去打工,但道院的課程很多,我更不可能缺課。”
“而剩下的那些時間我就算全部用來打工,也不過是勉強維持花銷,但那樣還哪里有時間修行?”
“我要成功出師,我絕不能被道院趕出去,所以我不能為了賺錢而削減自己修行和學習的時間。”
天樂似乎又想起了當初在道院修行的日子,幽幽說道:“三個月的時間,我所有的積蓄就全部花完了。”
倪大正目光復雜地看著天樂,低聲說道:“所以你開始…”
天樂自嘲地笑了笑:“一開始只是陪人聊聊天,喝喝酒。一個月里干個七八天,就足夠我維持在道院的日子了。”
“但后來從道院出師之后,又要準備文吏的考核,又要去學社學習,又要參加詩會酒會,時間越來越緊,錢便也越發不夠用了。”
倪大正不解道:“詩會酒會?”
天樂看向倪大正的目光微微波動,就好像在看一個懵懂的小孩,緩緩開口道:“想要被入選文吏,光靠自身能力是不夠的,必須要進入那個圈子才行,這就需要應酬。”
“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我需要更多的錢,便打算出閣…”
倪大正聽完默默無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原本心中對天樂的敵意、憤怒似乎也在對方的這一番話后漸漸消散了大半。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雙手微微一涼,天樂的手掌已經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而感受到倪大正身形的僵硬,天樂繼續說道:“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天樂期待地看著倪大正,只要她這次能好好接待對方,姹女幫幫主便答應了以后會給她一筆錢,足夠她一路用到成為文吏。
她心中想到:“只要能先成為文吏,未來慢慢再熬成仙吏,我就能真正在星海城扎下根來…再也不用過現在這樣的日子。”
倪大正沒有回答天樂,而是在猶豫片刻后,試著以自身的意念說道:“前輩,能不能讓她留在這里?”
白依依不屑道:“這你都信?她這一套也不知道跟多少人說過了,一句句說下來都不帶卡殼的。”
倪大正猶豫道:“我覺得…她應該沒騙我。”
白依依心中一陣無語,詢問林星的決定。
林星卻是隨意道:“我只是你這具身體的暫時房客而已,至于個人交際的主張,那是你自己的決定,選擇權也在你自身的意念。”
“不過你們可以放心,你們的問題不只是個人的問題,更是整個仙庭,整個上界的問題。”
“等我開啟了新世界之后,你們都將改變自己的命運,也一定會解決現在這些問題。”
感受著林星那略帶興奮的氣質,倪大正只覺得對方胡言亂語了起來,心中也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處境。
“唉,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
一旁的天樂感受到倪大正突然萎靡起來的精神,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對方明明剛剛還被她輕松拿捏,怎么一下子又情緒低落了起來。
于是她再次試著和倪大正進行交流,同時旁敲側擊地詢問對方和姹女幫的關系,還有一旁那貌似人形法寶的又是什么東西。
她心中暗道:“難道他喜歡玩玩具?”
“但這玩具看起來是個男的啊。”
雙方的交流自然沒被林星放在心上,此刻他正進行著帝御神初次煉制的最后一步。
此刻的帝御神看上去就像是一具三米多高的純黑盔甲,從頭到腳都被如同寶石般的黑色覆蓋,甲面上則布滿了細密的紋路,散發出一種深邃的氣息。
而伴隨著他意念的灌入,帝御神被徹底打入了他的烙印,一絲絲仙氣從大腦流向全身上下,讓這具神軀漸漸活了過來。
但此刻的帝御神便像是一具剛剛誕生的嬰孩,如一張白紙般展現在林星的面前。
他接下來要決定的,便是為帝域神選擇傳承路線,再將之推動到第五傳承。
“林星,是要選傳承了嗎?”白依依激動道:“這具帝域神你打算選什么傳承?”
哪怕來到上界之前,對于傳承的重要性,白依依便有著深刻的體會。
而林星的腦海中,那些在他跨入五傳之后的復蘇記憶不斷翻滾,從中涌出了一套又一套傳承體系的知識。
其中的每一套,都包含了從第一傳承到第五傳承的路徑。
總共十八套傳承體系,全都是這一次的記憶復蘇中涌現而出的,不論是在數量上,還是在高度上,都遠遠超過了過去林星任何一次記憶突破的收獲。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顯然都是為了帝域神所準備的。
腦海中閃過一套又一套的傳承體系,林星開始根據眼前的情況,試著選出一套最契合當前局勢的傳承。
時間一天天過去。
就在林星進行帝媧神造的修行,姹女幫幫主為他湊集仙氣的時候。
星海城的一棟高樓內。
純白的顏色鋪滿了整間修煉室。
一名身材強壯的長發男子看著眼前的青年,滿意道:“你的各項基礎都打得很牢固,我現階段能教給你的東西,也全都教給你了。”
“接下來若是想要晉升到第四傳承,必然是水到渠成。”
“你有想好選哪個傳承了嗎?”
青年微微搖頭:“還沒有想好,玄霜老師你有什么推薦嗎?”
被稱為玄霜的壯漢呵呵一笑,說道:“以你的資質和條件,琳瑯上仙未來必然是要求你沖擊第五傳承的吧?”
雖然被稱為老師,自身也是四傳的仙人,但玄霜在言談之間對青年都十分客氣,只因為對方乃是星海城八位上仙之一,琳瑯上仙的血脈后裔。
還是有著資質和機會,去沖擊第五傳承的血脈后裔。
特別是對方還未真正突破四傳,琳瑯上仙已經為他安排好了入籍仙庭,甚至開始籌謀起了五傳的位置,這就讓自己一路辛苦打拼上來的玄霜艷羨無比。
事實上玄霜在第四傳承的境界上已經修行了九百多年,早已經有了沖擊第五傳承的把握。
事實上要不是如此深厚的修為,也輪不到他來指導對方的修行。
但在仙庭光有能力和資質是不行的,沒有位置和權限,再天才的修士便也不被允許進行突破。
就像是上界廣為流傳的一句話,一個人如果出生的時候沒有踏入第五傳承的資格,那這輩子估計也就沒有了。
那一份資格,正是仙庭最貴的東西。
所以此刻的玄霜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總是忍不住地泛起羨慕和嫉妒。
只因為對方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他這輩子修行千年也難以擁有的東西。
心中情緒翻涌,玄霜的臉上卻是一片平靜:“我給你的建議,其實就是不需要考慮第四傳承的戰斗力,而是盡量追求未來突破五傳的可能性,以及在第五傳承的潛力。”
“像是萬劍、真武、雷公…這種在四傳時期追求破壞力的,都不用考慮。”
“倒像是龍王、星宿這些在四傳時期實力一般,但晉升五傳更容易一些的,我覺得是不錯的選擇…”
青年聽著對方如數家珍一般的介紹,有感而發道:“老師您雖然未有掌握第五傳承,但對如何突破五傳,以及五傳的走向卻是了若指掌啊。”
玄霜尷尬地笑了笑:“有所涉略而已。”
青年接著說道:“我覺得老師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想要選能夠在五傳擁有頂尖戰力的傳承。”
玄霜目光微微一動,表情似乎也變得微妙了一些。
能夠有晉升第五傳承的機會,自然誰都想要在五傳時期擁有強大的戰力。
但這世上的事情總是難以十全十美,修煉之道上尤其如此。
在第五傳承時期擁有強大戰力的方向,往往也一個比一個更難掌握和修煉。
特別是五傳的九難三災,一共十二個分層,包含了從上仙門檻一直到站在仙道巔峰的仙尊,這其中代表的更是漫長的修煉時間,以及不同層次間的巨大差距。
一些前期能夠勇猛精進的第五傳承,到了中后期便容易止步不前。
而一些厚積薄發的第五傳承,往往在前期需要更多的積蓄,在戰斗力上便比不過其他傳承。
所有大器晚成的第五傳承,更是有著極高的修煉難度,其中突破的關卡不知道攔下過多少驚才絕艷的仙人。
“唉,還是年輕啊。”
“等你撞了墻,發現遲遲難以突破,就該選擇容易突破五傳的方向了。”
玄霜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只覺得心里有點酸,在他還在苦苦求著一個突破五傳的資格時,對方卻還挑了起來。
就在這時,青年突然說道:“不好意思,玄霜老師,下面似乎遇到了一點事情,我要聯系一下。”
玄霜微微點頭,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而青年的目光一閃,一道只有他能看見的身影浮現在了面前。
“少主,我們從地下接到了一個關于下界野仙的線索。”
青年心中微微一動:“確定是真的了嗎?”
對方說道:“暫時聯系不上那舉報之人,不過我讓人想辦法驗證了一下,很可能是真的,是一個叫姹女幫的幫派窩藏了野仙。”
青年微微一笑:“躲去下水溝了嗎?倒是不像下界那幫瘋狗的行事。”
他稍稍踩了踩腳下的地面,如同要將地下的某種東西給震出來。
“那就按計劃行事吧,不能攪了老祖的雅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