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道道赤罡星河穿過星獸們的身軀,天空中就像是多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河網,將那些猙獰、扭曲的巨獸卷入了其中。
星霄雖然不知道林星想要做什么,卻明白戰斗的時候不能讓敵人順利進行自己的計劃施展自己的能力。
只聽他一聲低喝,咆哮著的星獸們便一只只扭動著身軀想要從這血河之中脫出,卻發現不論如何掙扎閃躲,那道道血河便如同是如影隨形一般,始終無法徹底擺脫。
與此同時,林星伸手朝著白依依所在的方向微微一抓。
“白師傅,又輪到你出鞘了。”
剛剛還在觀戰的白依依臉上一愣,下一刻伴隨著肉身轟然碎裂,一道劍影已經從這一團炸開的血光中飛射而出。
一把抓住白依依所化的短劍,林星反手一插,便已經將劍插入了他身旁的血河之中。
只見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劍身之中涌出,如同在血河中帶起了道道浪花,剎那間便席卷向了在場每一頭被赤色星河洞穿的巨獸。
剛剛還在奮力咆哮的星獸微微一頓,下一刻便如同一個個凝固的木偶一般,不但停下了動作,甚至一頭接著一頭沉入了那赤色星河之中。
與此同時,種種光影從那些星獸的體內流淌了出來,順著赤色星河一路翻涌向前,布滿了那漫天血河。
“記憶,是意識的基礎。”
“就算是所謂的惡念、惡欲,也同樣需要記憶來做支撐。”
殺人?想要殺誰?為什么要殺?怎么殺?
劫掠?想要劫誰?想要搶的是什么?搶來以后打算怎么用?
任何欲望,任何想法,都必然需要記憶作為基礎。
當一股股和惡念交纏在一起的記憶順著赤色星河流淌而出,那一頭頭墜入血河的星獸事實上已成為了一具具空殼。
而林星的這番手段,自然瞞不過在場的絕世強者,或者說他此刻出手之間也從來沒想過要有所隱瞞。
“林星…”
“這是太清門的手段,你根本就不會這門傳承。”
“你用的是劍姬殘魂,是依依的記憶。”
星霄憤怒地看著這一幕,眼中的殺意猶如凝結為了實質。
劍姬的記憶源自于星霄的女兒,也源自于白海流的姐姐白依依,可以說算是白依依的轉世之身。
在知曉這一點之后的星霄對于劍姬便有著一種復雜的情感。
但不論是什么樣的情感,當知道這一切時他都已經沒有機會去表達,因為他的女兒、他的姐姐…白依依已經徹底死在了林星的手上。
而現在,林星卻將白依依的殘魂打造為劍器,用以施展太清門玩弄記憶的手段,并在和他對戰中用出。
一旁的天璣子感應到這一幕,亦是心中一沉。
他暗想林星這手段堪比戰斗中拿對方爹的骨灰來當石灰撒,不論是物理攻擊效果還是精神攻擊效果都達到了極致,這一下星霄必然是要和林星戰到至死方休了。
可轉念一想,那化身為劍的白依依早已經跟在林星身邊日久,是如同自家寵物般的重要角色,不論是她自己還是林星,恐怕都不會認可和星霄、白海流之間的親戚關系…
“唉,這三個人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過錯綜復雜,其中的恩怨情仇就連他們自己恐怕都已經攪不清楚。”
“或許這便是命運吧,即使絕世強者也無法擺脫的命運。”
就在天璣子閃電般思索著的時候,另一邊的星霄口中爆發出一聲驚天怒吼。
下一刻便見他雙手合十,一股股武道罡氣伴隨著劍光便如同火焰一般從他掌心中溢出。
就如同過去的星霄一樣,此刻踏入了第四傳承境界的他同樣也是武道雙修。
不過同前次與林星進行天外之戰時有所不同,除了同樣來自星斗教的道術傳承之外,他的武道卻走上了另一條路。
“心無界劍無疆…”
六年前,當仙宮首領白海流將劍姬關于太清劍道的種種記憶交給星霄的時候,星霄便從這些劍道領悟之中感覺到了劍姬的情緒,他感覺到了她的茫然,她的恐懼,以及她的不甘和決絕。
而在耗費一月光陰之后,星霄終于成功參悟了劍姬自創的劍道升華。
心無界劍無疆:以心為鋒,以思為刃,以性為脊,以命為柄,以天地為鞘,斬兩界蒼生。創造者留言:滾。
之后星霄更是以太清劍道和劍姬的領悟為基礎,掌握了太清門的武道第四傳承——天劍。
在劍姬的自創升華加持之下,這門突破后的第四傳承便比歷史上的更可怕更不可思議。
“我那苦命的女兒若是還活著的話,便也早已經達到這個境界了吧。”
“今日伱便用為父的這具肉身來擊敗林星,證你劍道。”
只見星霄的背后,一個個或憤怒、或快樂、或清冷的少女身影從他的記憶中緩緩浮現出來,正是一個個不同狀態下的白依依。
此乃星霄以太清門的無上心劍之道斬出的記憶化身。
與此同時,伴隨著所有的白依依和星霄共同一指點出,只見劍指觸動之下,戰場中頓時劍意橫生,而原本從星獸體內流淌入血河之中的光影也一個個蠢蠢欲動了起來。
一旁的天璣子感受著星霄的劍意,心中暗道:“如果說林星這一招相當于撒骨灰的話,那星霄這就好比是直接拿牌位砸人了,不論是威力還是境界都更高了一層啊。”
另一旁的白海流看著這一幕心中暗暗點頭:“星斗教的四傳道術能夠煉化無盡星空惡念為己用,其威能上限在第四傳承中無有盡頭,法力雄渾堪稱是四傳第一。”
“不過這星空惡念難以駕馭,所化的神通法力更是太過粗糙和笨拙,致使實際的戰力折損太嚴重。”
“但若是道武雙修,以太清劍道作為輔助,便能深度駕馭這無盡的星空惡意,不只是各種精妙的武功道術,甚至是復雜的陣法也能布下。”
“更甚者…能以一人之力便能有足夠力量布下萬里大陣…”
只見星霄的劍意灌注之下,原本流入血河之中的光影盡數倒流,重新回到了星獸體內。
與此同時,原本一頭頭猙獰咆哮的星獸更是收縮變形,轉眼便化為了一道道閃爍著星空之色的劍光。
漫天星辰似乎都在這一刻化為了劍光,齊齊瞄準了戰場方向。
星霄眼中全是癡狂之色,看著那漫天劍光,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妻女在其中閃爍。
他喃喃道:“芳菲,你看到了嗎?”
“你送給我的最終境界,讓我和女兒一同推出這無上劍道。”
“這周天星斗劍陣便是由我們一家三口所合創的極招…”
剎那間,無窮無盡的星光閃爍了起來,映入了林星所化的漫天血河之中。
而原本星空戰場也瞬間破裂,將眾人重新送回了原本的綠洲上空。
此刻,整片月剎國的萬里星空都劇烈閃爍了起來,密密麻麻的星光亮得嚇人,更是驚的無數民眾跪倒在地,祈求上蒼。
而感受到星霄此刻散發出的強烈威脅感,白河流、天璣子都是一陣暴退。
“媽的,這家伙發瘋了。”
兩人都知道此刻的星霄全力發動周天星斗劍陣,以無上心劍之道駕馭無盡星空惡念后,便也進入了那最為狂亂的境界。
片刻之前,位于戰場下方,剛剛被再次卷入星空的鄭勇已經發現自己不會死亡的秘密。
他親眼看著雙方交手引發的沖擊波掃在了他的身上,看到散逸的劍氣斬在他的胸口,看到種種攻擊的余波席卷而來,卻都只是讓他吐血重傷。
鄭勇發現不只是自己,商隊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只會受傷,卻怎么都不會死。
“是有強者在保我們的命?”
“莫非是西帝王?他看在太和門門主的面子上,有意保下冥山派使者的性命?”
鄭勇感覺自己的猜測估計是對了,于是他干脆放下心來,或者說他除了接受也沒有其他辦法,認認真真地看起了雙方的戰斗。
但那閃爍的星光、橫跨天際的血河…種種戰斗的異象他發現自己便根本都看不明白。
直到星空破裂,整個商隊重新回到了原處,天空也重新變為了月剎國的幽暗夜空。
“這…”
看著夜空中那一道道越發刺眼的星光,鄭勇只覺得一種大恐怖自他心中涌起,讓他整個人在這種天地之威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這就是西帝王的真正力量嗎?”
無限、偉大、浩瀚、最強、不可思議…種種極致的形容詞連番涌上鄭勇的腦海之中,但卻沒有一種符合他此刻的心境,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詞藻能夠描述他心中在這一刻的感受。
下一刻,綻放的星光照亮了整片天地。
整個月剎國似乎是一瞬間回到了白晝,連天上的星辰也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這是因為熾烈的星光已經驅逐了每一絲黑暗。
而鄭勇也在這一刻徹底無法看見或者說感應到任何戰場的信息,只因為星光的照耀下,雙方爆發出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他能夠理解的層次,展現的速度也徹底超脫了他能夠感應的極限。
在他的觀測中,他只能感應到先是大地四分五裂,接著是遠處的萬頃碧波陡然蒸發。
然后是綠洲四周圍的所有一切人造建筑徹底化為粉碎。
不,不只是建筑,是所有的人造物,不論是房屋,家具還是木桶、菜刀等等用具,甚至每一個人的貼身衣物。
甚至連腳下的大地都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
就在這一切都被分解、蒸發后,只留下一個個“人”毫發無傷的漂浮在無垠“星空”之下。
感知到這一幕的鄭勇心中越發驚嘆起來:“如此絕世之戰下,西帝王竟然也能保證每一個觀戰者不死嗎?”
而隨著星光越發閃耀,天地間很快變得白茫茫一片,就連鄭勇也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感應不到任何存在。
在這片純粹的光芒中不知道渡過了多久,當鄭勇再次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不著寸縷地站在沙漠之中,四周圍則是一同來自冥山派的同伴。
就在這時,他看到前方的三道赤影突然張大了嘴巴,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只見前方數百米外,三座巨大的赤色方碑聳立在沙丘之上。
每一座方碑通體赤紅,如同由紅寶石所打造。
而在這如同紅寶石打造的方碑內部,則能清楚地看到三具人形就好像三只被做成標本的蟲子一樣,被死死封印在這三座赤紅方碑之內。
“西帝王…敗了?”
看著中間那座方碑中的美麗女人,鄭勇只覺得心中發顫:“不只是西帝王,同來的三大絕世強者竟是一同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