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麗呢?后面你們會怎么樣處理她?”錢伯仁看了眼張沐,思索片刻,還是依然提問。
警察嘆了一口氣,說:“劉麗目前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經過我們的鑒定,她可能需要送往相應的精神衛生機構進行治療。等待治療結束之后,會由檢察機關和法院再對她進行相應的處理。”
這個結局,對于錢伯仁他們來說,似乎也是最能接受的了。
警察和錢伯仁又再聊了幾句,詢問完相關情況之后,和錢伯仁等人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沒有想到,最后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錢伯仁止不住地嘆息,感慨這一路的崎嶇坎坷。去程光明家只是開始有些尷尬,最后結果似乎還是好的,還不至于留下陰影。而來張沐家這次,可是差點把小命都給丟了。他甚至都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當初做的來見一見他們父母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爸,您還好吧?”張沐蹲在錢伯仁身旁,雙手握住錢伯仁的手,眼含熱淚,關切地說。程光明也上前來,手搭在錢伯仁肩膀上,滿臉關懷。
“沒事兒,沒事兒,你爸我堅強的很呢!”錢伯仁強裝自信,拍拍胸脯,哈哈笑道。然而內心里,他還是有點發虛的,指不定什么時候,這場夢魘又會在夜里再次襲擊到他。
這件事情之后,此地也不宜再過久留了。錢伯仁在身體恢復之后,便主動提出要離開這里,回到東海省去處理一些個人事務。程光明和張沐心里其實也都清楚,便主動提出要一路護送錢伯仁回東海省去。
錢伯仁本想推辭,但程光明和張沐卻堅持要送。他們在本地的事情已經都處理完畢,劉麗也是順利地被送往了精神病醫院,他們在這邊也沒有什么好停留的了。加上二人公司那邊工作催得急,也不能再不斷地休假了,得趕緊回去返工。
于是三個人又一起坐上高鐵,踏上了返回東海的旅途。
回程的那天,正是暴雨天氣,風雨大作。
在回去的路上,他們三人之間氣氛顯得有些異常的沉重,都只是默默地看著手機,沒有一個人說話。
錢伯仁望向窗外,云還沒鋪滿了天,地上已經很黑,隨著風勢,天邊忽地一亮,一聲震耳的霹靂,接著嘩嘩的暴雨從天上直瀉下來。又一個閃,正在頭上,白亮亮的雨點緊跟著落下來,大雨點砸在列車的車窗上,連城無數的雨線。天地已分不開,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水橫流,成了一個灰暗昏黃,有時又白亮亮的,一個水世界。
去往程光明和張沐兩家的這兩次行程,談不上波瀾壯闊,倒也顯得狀況百出。
第一次行程,遇到了自己曾經的死對頭和大學戀人,了解了各種狗血的事實,真實地扮演了一回小丑的角色。
而第二次行程,則差點讓自己丟了命,還同時揭開了張沐家里沉重的往事。怎么看,都不像他去之前所想象的那般親切、和睦、友好、一家親的景象。
錢伯仁想著想著,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錢伯仁正站在一片翠綠無比的草原邊上,腳下是萬丈懸崖和咆哮著的驚濤巨浪。他望向遠處,是由灰白色云朵編織而成的天空,壓在海面上,悶得人喘不過氣來。在云朵當中,幾縷陽光努力從縫隙中鉆出,潑灑在海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爸。”聽到聲音,他向身后轉去,正是自己的幾個子女,錢薇,錢悅,錢嬌,錢飛在笑盈盈地看著他。周文璐則站在遠得多的地方,面無表情地看著。
“我在這呢。”錢伯仁微笑著想要前去擁抱他們,腳下卻似乎被狠狠黏住,怎么都動彈不得。
他身體不得動彈,但是子女們卻一個個地向他走來。
他們走得越來越近,臉上的笑容也越發詭異。
“你們…這是要干啥呢?”錢伯仁有些害怕了。
幾個子女沒有說話,而是一步步走到錢伯仁面前,臉貼著臉。
突然,他們一同猛地伸手,將錢伯仁推下了懸崖。
錢伯仁往下墜落,感到一種失重感遍布全身,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他似乎就要裝上海底的礁石了。他控制不住地大喊起來…
這一墜落,也將錢伯仁從夢中驚醒了。
“爸,醒醒,到站啦~”程光明看見錢伯仁醒了,順手遞給了錢伯仁一張紙巾。
錢伯仁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睡得連口水都出來了。他不好意思地接過紙巾,擦了擦自己臉上的口水。
“爸,一會兒您到站之后,我和張沐一起送您回家吧。”程光明主動提議。
“不用不用,你們直接回海都吧,我已經叫了錢薇他們過來接我,不麻煩你們了。”錢伯仁連忙擺手。在出發時,他就已經聯系好了家人過來接他。
程光明還想堅持,但也都被錢伯仁拒絕了。他和張沐沒有辦法,只能依錢伯仁的意思。
于是,他們三人在車站緊緊擁抱告別,三人都眼含熱淚,心中充滿了不舍。錢伯仁出了站,而程光明和張沐則換乘了去海都市的列車。
錢伯仁出站后,看到的是自己的四個子女,正排成一排等待著他。他高興地奔向前,一一擁抱。他發現周文璐沒有來,便提問:“你們媽媽呢?”
“她去海都有事了好像。”錢薇笑了笑回答,順手接過了錢伯仁的行李。
“她一個家庭主婦,去那干啥?”錢伯仁百思不得其解。
“沒說,估計是去玩了。”錢飛想了想,回答道。
錢伯仁沒有多想,家里發生了這么多事,妻子心情不好,出去跟著旅游團玩玩,也很正常。
“對了爸,您這趟路途怎么樣?”錢嬌好奇地提問。
這下可問到了錢伯仁的痛處。他思索半天,最終只能結結巴巴地憋出:“不錯,很開心。”他那無所適從的神情,把大家逗得發笑。就這樣,錢家人有說有笑地回了家。
錢伯仁望向遠方的夕陽。他明白,自己和程光明和張沐的故事剛剛開始,可能還是會有些波折,但他不知道的是,前面還有幾場巨大的風暴,正在人生之路上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