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聞之后,說道:“這倒是有的,過幾天就是給王室獻酒的日子,那時候釀酒的幾大家族,會將酒獻給酒正,由兩位酒正,以及宮中負責祭祀的宗伯選出最好的酒,用作天子祭祀時的用酒,其余酒按照等次,為他們命名。”
“但是這些年,最好的酒一直是胡氏的吧?”凡乜問道。
小九點頭:“沒錯,他們所釀之酒的確是最好的,其余幾家大多是釀制昔酒的,清酒很難釀制。”
“看來競爭的對手,就只有這胡氏了。”辛莫想到。
他轉念一想,然后問道:“小九,在選酒的時候,酒正和朝中宗伯,可否做到公正?”
這種事情,最大的決定權還是三位選酒的官員。
辛莫可不覺得古代人都很實誠。
“這個…”小九尷尬的笑道:“我只能保證家父不會徇私,宗伯大人應該也不會。”
果然如此。
辛莫心中一沉。
如果能被定位天子所用的清酒,那么這種酒的價格就會飛漲。
這樣的事情,肯定有貓膩存在。
至少不會是隨便一個人拿去一種酒,就能入那些選酒之人的法眼的。
要賄賂嘛?辛莫可沒有這么多的閑錢。
“不管了,先把酒做出來再說吧。”辛莫暗道。
“辛君,釀酒都是從仲冬開始釀造的,這一次的選酒你恐怕無法參加了。不如我送你幾個擅長釀酒的工匠,今年仲冬就可以開始釀酒了,保證讓你釀的酒達到胡氏的水準。”
“這倒是不用了,我就準備明天開始釀酒,今年的選酒之會上,將我造的酒拿出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凡乜等人連連搖頭,都以為辛莫瘋了一般。
春秋時釀酒,有嚴格的規定。
釀酒必須在仲冬才能進行,釀造的時間至少得一個月,而且所有釀酒的數量、法式、原料,都由酒正來規定。
總之釀酒是嚴格的政府行為,可不是隨隨便便誰就可以釀的。
況且選酒之日迫在眉睫,辛莫一來沒有提前釀好酒,二來并沒有釀酒的資格,想要參加選酒他們斷定是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在選酒之日前,造好了酒,是不是就可以參加了?”辛莫問道。
小九道:“當然可以!不過釀酒已經來不及了。”
“莫非辛君是想自己買一些酒,拿去讓酒正去選?”榮岳問道。
凡乜道:“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反正大部分卿大夫所要的酒,都是在冬至之后才要的。”
“這樣是萬萬不行的,如果有人就在最近需要大量的酒,難道讓辛君先買來酒再賣給人嘛?且不說這件事被人發現了改如何,辛君也沒有那么多的錢做這件事啊。”小九道。
辛莫心中暗道,這小九看起來傻傻的,實際上十分精明。
“諸君放心,我肯定不會做這種事。”辛莫道:“我祖上有一書中,記載了一種方法,可以將普通的濁酒變成色澤清涼、味道香醇,只需要一兩日的時間即可,所以我并不打算釀酒,只是要將濁酒變為清酒。”
“將濁酒變為清酒?!”小九感到難以置信。
出身于酒正之家的他,雖然沒有親自釀過酒,但是對各種釀酒的方法極為精通。
從未聽說過有直接將濁酒變為清酒的。
“莫不是什么鬼神之術?”小九問道。
“自然不是什么鬼神之術。具體的方式,贖我不能告知各位。我現在只是擔心,我們辛氏并沒有釀酒之權,能否拜托酒正,給我們辛氏一道釀酒的符令。”辛莫道。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小九拍了拍胸脯:“我父正愁狄泉城釀酒的家族越來越少了呢,胡氏的酒雖好,可是剛供應王室和那幾個大諸侯就已經不夠了,其余幾家,因為缺少糧食,今年都少釀了不少。”
“如此甚好!”辛莫終于放下了心。
只要有了釀酒的資格,那么他有自信自己的酒絕對比其它的酒好一大截!
無他,因為這是劃時代的一種新酒。
蒸餾酒!
一般釀造的酒,度數不會超過二十度。
蒸餾酒就是在釀造酒的基礎之上,將酒精從酒水中蒸餾出來。
這樣的酒度數更高,味道更純,最重要的是,經過蒸餾后的酒,雜質都被留在原酒當中,色澤自然清涼。
這不就是天然的浩酒?
自從看到了酒,辛莫就想到了用蒸餾酒來代替“浩酒”。
要知道蒸餾酒可是在將近一千年后才出現的,如果現在搞出來,絕對的碾壓!
關于蒸餾酒的技術,辛莫倒是仔細了解過。
因為酒精的沸點比水的沸點低,所以受熱后酒精會率先蒸發成蒸汽,向上后遇到冷空氣冷凝,就會成為蒸餾酒。
最古老的蒸餾技術,也叫“天鍋釀酒法”。
“看來辛君對釀酒的事情,很有把握啊!”凡乜道。
辛莫苦笑,嘆了一口氣:“都是迫于無奈啊!”
眾人皆以為辛莫在開玩笑,紛紛大笑。
一直將兩甕酒喝完,已經到了深夜,才在家臣的護送下回家。
辛莫雖然酒量甚好,可是喝了這么多酒,也難免有點暈暈乎乎的。
善解人意的薇已經準備好了加熱的漿汁,端到了辛莫的跟前。
“君子,醒醒酒吧。”薇說道。
辛莫接過了盛滿漿汁的陶杯,喝了一口,腦子清醒了不少。
“薇,家中還有多少金?”辛莫問道。
薇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得問一問老家宰。”
老家宰是辛莫的家臣,一位辛氏的遠親,算是辛氏的管家。
“嗯,明日再問他吧。”辛莫伸了一個懶腰:“我得拿點積蓄。”
事情并不像辛莫想象的那樣順利。
老家宰董甑,一臉的愁容,用干巴巴的聲音說道:“君子,家中還有不足三百錢,以及一些存糧和干菜。”
三百錢…
辛莫滿頭黑線,這也太少了點。
一石糧食的價格,大約是四十到六十錢,三百錢也就夠買五石糧。
可是一斤上品清酒的價格,就要六十錢之多,比一石糧食還貴。
還不夠一大家子人過冬所需的糧食。
“如果君子能成為內朝小史,所得俸祿足以補貼一些家用。”老家宰苦心相勸。
“那才有多少。”辛莫扶著眉頭說道:“況且王室空虛,能給我給多少俸祿。”
“君子的意思是…”老人感覺到這少年家主,似乎要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
“把三百錢全部給我,我要買一些酒。”
“買酒?!!”
老家宰董甑愣了愣神,看了一旁的薇,一臉難以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買酒。”辛莫說道:“不過我算過了,這些錢還不夠,我看家中還有幾件銅器,一并賣了,換取一些最便宜的濁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