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步的距離,用投擲器全力投出的尖利標槍,足以穿透明軍的魚鱗甲和柳葉甲了。尤其是戰馬身上,可沒有內罩絲綢,標槍一旦破甲,便直接入肉…
在標槍巨大的沖擊力下,明軍戰馬紛紛悲鳴著摔倒,將背上的騎兵甩落在地。
昔剌亦見狀大喜,馬上下令擲出第三輪。錫剌禁兵看到進攻終于奏效,也是士氣大振,反手從背后抽出第三支標槍,瞄準了用投擲器猛地擲出!
強大的力道加持下,標槍電射而出,嗖嗖的破空聲中,明軍騎兵再度遭到沉重的一擊。一陣人仰馬翻之后,地上出現了一片插著人馬尸體的標槍林。
明軍將士目眥欲裂,想要靠近這些該死的標槍兵,卻被麓川騎兵死死纏住…思倫發的戰前動員是管用的,至少本族的錫剌兵愿意為他的大傣人主義豁出命去。
結果明軍騎兵一時掙脫不得,只能跟麓川騎兵一起承受著麓川標槍手一輪接一輪的投射。
這種同歸于盡的打法,讓兩軍糾纏在一起的騎兵全都損傷慘重。
眼看著自己的精銳騎兵就這樣一片片的倒下,明軍左路指揮官金朝興心痛萬分。這些可都是跟著寧河王挺進過昆侖山的寶貴老兵啊,折損一個他都舍不得。
更何況,明明己方的戰斗力強于敵軍,只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陣腳大亂,才會出現這樣的傷亡。
猶豫片刻后,他神情凝重的下令騎兵后撤,拉開距離,重整隊伍再卷土重來。
但戰場上,無論是戰局還是氣勢,都是此消彼長的。眼看明軍后撤,右路的麓川軍士氣大振,忘情的歡呼聲中,對明軍和失敗的恐懼瞬間蕩然無存。他們像打了雞血一樣,跟著強大的錫剌禁兵一擁而上,從側后方撲向明軍中路!
中路明軍雖然對敵軍形成了壓制,但所有軍隊的中路,都是兵力最厚實的地方,麓川軍自然也不例外,哪怕被大象踐踏,又被明軍反復沖殺,在沒有潰敗之前,依然是兵力占優的一方。
如果讓左路的麓川軍包抄到位,他們將立即改變被動挨打的局面,被包圍的就是中路的明軍了!
“好!”開戰至今,思倫發終于有了一絲笑模樣,指著戰場笑道:“本王就說吧,在絕對優勢的兵力面前,任何不利局面都是暫時的。”
“是,大王高見。”刀干孟等人忙奉上馬屁:“當然也是因為大王的直屬精兵太強了,一投入就瞬間扭轉了戰局!”
“哈哈哈,那是當然啦!”思侖發高興的大笑起來:“此戰之后,本王的錫剌禁兵,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了!”
對面的明軍帥旗下,沐英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左路的退卻。而且失去了左翼的保護,中路明軍也暴露在麓川軍右路的兵鋒下,戰局大有急轉直下的勢頭。
他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怒氣勃發,重重一拍扶手,喝道:“金朝興在搞什么鬼?他不知道我們兵力太少,必須有進無退才能全面壓制敵軍嗎?”
在兵力處于劣勢的時候,任何局部的退卻,都可能招致戰局扭轉。因為一旦被壓制的敵軍緩過這口氣來,就能發揮優勢兵力,對己方進行反擊甚至反包圍,此時便攻守易形,甚至勝負逆轉!
所以以少勝多的關鍵,就在于一往無前,一鼓作氣的破敵!像左路軍這樣后退,只會引發可怕的后果!
沐英當機立斷,摘下自己的御賜佩刀,交給自己的侍衛長、傅友德之子傅忠,冷聲下令道:
“去取金朝興首級來!”
傅忠雙手接刀,卻愣怔不敢奉命。因為只有皇帝才有權處死,一位獲賜免死鐵券的侯爵。就連王爺也不行,更別說征南將軍了。
“愣著干什么?本帥已經有令在先,‘退衄者必斬’,你當是兒戲嗎?”沐英當場劈頭蓋臉的呵斥傅忠,那兇狠的樣子跟平時判若兩人。
“是!”傅忠趕忙應聲,才想起這些有的沒的,不是個工具人該操心的事兒。
這時,正好金朝興派自己的親兵頭領來向沐英求援,聞言嚇出一身冷汗,這下也不敢求援了,趕緊轉頭就跑,策馬回到陣中,直奔自家侯爺。
“沐帥怎么說?”金朝興劈頭問道。
“不好了,侯爺。沐帥派人拿刀來取你人頭了!”親兵頭領惶急稟報道。
“啊?”金朝興忙轉頭望向中軍,正好見到傅忠帶了一小隊騎兵,直奔自己這邊而來。
他眼神很好使,一下就看到被傅忠高舉在手中的,不正是征南將軍的配刀嗎?
金朝興猛然想起開戰前沐英三令五申過,退后一步者斬首,登時驚出一身冷汗,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別看他有免死鐵券,但軍法大過天,又是在戰場上,沐英真殺了他也就殺了…就算后面他家里人找皇上打官司,那也跟他沒關系了。
金朝興明白此時唯有死命向前,先將功贖罪再說了。于是他接過自己的偃月刀,對將士們咆哮道:“兒郎們,不想老子死的就跟我上啊!”
“誓死追隨侯爺!”左路軍將士轟然應聲,重新發起了進攻。
金朝興便將所有騎兵分作兩隊,自己指揮一隊,馮程指揮一隊!
然后‘將功折罪組’的兩位將領,便率領各自的數千騎兵,從不同方向對那一萬錫剌禁兵展開突擊。
有了上回的教訓,這次明軍打的十分聰明,他們利用速度優勢快進快出,反復抽插右路敵軍,不停消耗那些錫剌禁兵…
為了投擲標槍,錫剌禁兵在戰場上是不騎馬的。所以一旦明軍騎兵快速移動起來,他們就很難再有機會,造成大量的殺傷了。反而不停被呼嘯而過的明軍騎兵,用鐵槊刺倒在地。
而且明軍還有意識的驅趕前來支援的麓川軍仆從兵,攆著他們擠壓錫剌禁兵,使其想要投標槍時,總是被自己人阻擋。還在不知不覺中,被明軍騎兵沖散了陣型,分割開來。
不過這些頭盔插著孔雀翎,背后披著青黑色披風的錫剌禁兵,無愧于麓川最強軍隊的稱號,不管戰局如何,一直表現的十分英勇。
標槍不好使了,他們就舉起盾牌抵擋明軍的鐵槊,翻身滾地去砍明軍的馬腿,依然給明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