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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四章 記吃不記打

熊貓書庫    父可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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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門前響徹皇帝的咆哮。

  “朱亮祖,咱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得是什么樣的狼心狗肺,才會膽大妄為到利用君父去殺害大臣的地步?!”

  “罪臣真是愧對皇上,罪該萬死啊!”朱亮祖腦袋砰砰磕在金磚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現在知道怕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朱元璋冷冷質問道。

  “罪臣當時鬼迷心竅,被魘著了一般,這會兒已經醒了,追悔莫及啊!”朱亮祖痛哭道。

  “晚了!世上有后悔藥嗎?!”朱元璋陡然提高聲調。“回話啊!”

  “沒有。”朱亮祖使勁搖頭,鼻涕甩的直晃悠。

  “那不就結了!”朱元璋怒喝道:“別裝了!伱以為哭一哭,裝裝慫,就能從輕發落了?咱是心軟的人嗎?”

  “臣不是裝的,臣是真的痛心疾首,羞憤欲死…”朱亮祖腦門都磕青了,兩眼通紅,胡子上沾著鼻涕,那造型凄慘極了。

  “那你就死去啊!”朱元璋重重一拍扶手,咬牙切齒道:“從廣州到南京,再到上朝,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你怎么不去死呢?!”

  這不光是氣話,多少帶點真實想法。朱亮祖這樣的開國功臣,還有免死鐵券,怎么處置都很棘手,還是像汪廣洋那樣,自己自覺的死一死來的省心。

  結果他居然敢活著來到南京,還跟自己上演苦情戲,恨的朱老板牙癢癢:

  “到現在還不老實!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會怕死怕成這個慫樣?”

  “罪臣不怕戰死,是怕被皇上處死,那樣臣半輩子的功業,就全都化為泡影了…”朱亮祖依舊磕頭不迭道:“罪臣進京的路上就跟兒子商量過了,求皇上把我們父子降為普通士卒,送入先鋒營,讓我們在攻云南的時候戰死拉倒吧!”

  這話說的眾公侯心有戚戚,好多人張張嘴想幫他求情,但看到皇上那張驢臉卻又不敢。

  “放屁!”果然,朱元璋完全不吃他這套,狠狠啐一口道:“少拿元軍那一套說事,咱的先鋒營是最勇敢,最光榮的將士,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把你們爺倆塞進去,豈不是對勇士的侮辱,誰還愿意再給咱當先鋒?!”

  “…”朱亮祖一時語塞,沒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想到了說辭,在朱老板面前一點用都沒有,還換來他毫不留情的詈罵。

  看來皇帝是鐵了心要弄死自己了…

  “開濟,”朱元璋又問刑部尚書道:“朱亮祖父子該當何罪。”

  “回皇上,”開濟出班沉聲答道:“當以大不敬等罪處以大辟之刑!”

  “朱亮祖,你還有什么話說?”朱元璋又沉聲問永嘉侯道。

  “皇上,臣有御賜的丹書鐵券,可免己身二死,免子一死。”朱亮祖趕緊舉起一塊瓦片狀的鐵牌牌,那是他家人好容易才送到他手里的。

  朱老板瞳孔一縮,半晌沒說話。

  群臣全都屏息凝神,定定看著這一幕,不知道這鐵片片對朱老板有多大的約束力。

  尤其是那些功臣,已經暗暗下定決心,拼著被皇上怪罪,也得保下朱亮祖的命來。不是為了救朱亮祖,而是為了保住他們鐵券的效力。

  “好好,咱是該夸你記性好呢,還是該罵你健忘呢?”卻聽朱元璋幽幽道:“罵你健忘吧,你還記得咱洪武三年頒給你的鐵券。夸你記性好吧,你卻把咱洪武八年頒的申斥公侯榜忘得一干二凈。”

  說著他指了指身邊不遠處,重新語氣嚴厲道:“那么大的鐵榜,就在那里豎著呢,你要是忘了,現在就過去看看!咱在上頭寫得清清楚楚——”

  “‘跋扈之臣,恃其有功,數作過惡,累宥不悛,不得已而誅戮,此臣下自取之也!’”

  “又有禁令九條,違者初犯、再犯,免罪附過,三犯準免死一次,四犯與庶民同罪!”

  “你看看那九條,你父子犯了幾條,每條犯了幾遍,別說一塊免死鐵券,十塊都保不住你們父子!”朱元璋恨鐵不成鋼的高聲道:

  “那上頭一個字就有你這個鐵片片大,當初咱還讓你們每個人都必須背誦,為什么你只記得免死的鐵券,不記得咱警告你們的鐵榜呢?!”

  “…”這下不光朱亮祖,那些公侯也趕緊低下頭,唯恐被皇帝尋晦氣,讓他們背一背,現在誰還能背得下來啊?

  “你們都背不下來了吧?”朱元璋果然把矛頭轉向了眾公侯,這才是召他們回來的目的。

  皇帝痛心疾首道:“但咱能背的過…其詞曰‘朕觀古昔帝王之紀及功臣傳,其君保恤功臣之意,或有始無終,使忠良股肱不免受禍,誠可憫也。間有聰明圣主,待功臣之心皎如日月,奸臣不能離間,故君臣得以優游,終其天年,在社稷有磐石之安,在功臣之家享富貴無窮,朕甚慕焉…’”

  朱元璋竟將長長一篇榜文,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末了背完后沉痛的嘆息道:“咱一直記得當年的承諾,真心實意想跟你們君臣始終。奈何有人恃功而驕,無視禁令,屢教不改。再不嚴加處分,咱真擔心,你們也會有樣學樣,都走上他這樣的不歸路。”

  說著朱元璋神情凝重的說道:“為了儆效尤,正國法,跟更多的人善始善終,朕意已決,將朱亮祖父子各鞭兩千三百二十七下!”

  朱亮祖父子聞言,險些暈過去,皇上這是擺明了車馬要抽死他們。

  文官們聽了覺得奇怪,心說怎么還有零有整的。

  “你們誰有異議?”朱元璋卻不再理朱亮祖,只冷冷看著那些公侯。

  眾公侯都看向韓國公,指望老大哥能說幾句。李善長卻身體微微搖晃,眼觀鼻鼻觀心,好像睡著了一樣。

  韓國公不說話,曹國公也不用指望,李文忠是從來不會跟皇帝公開唱反調的。更不用說信國公那個老滑頭了。

  鄭國公和申國公又太年輕,輪不著他們說話。全村人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宋國公身上。

  “這…”馮勝只好硬著頭皮道:“皇上,兩千下是不是太重了些?”

  “是啊是啊,會打死人的。”眾侯爺趕忙附和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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