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六本打算,見完大哥有時間的話,再去師父和四哥家坐坐。身為一個好徒弟,好弟弟,回來一趟怎么能不去拜見老師和四哥四嫂?
才不是為了去劉璃和徐妙清見面呢。
但大哥都這么說了,老六也只能老老實實待著,聽他說那說不完的煩心事兒。
一直到夕陽西下,那太監從吏部拿回了官告,朱標才意猶未盡結束了談話。
“想干嘛干嘛去吧。”大哥笑瞇瞇送他出宮。
“…”老六苦笑道:“都這點兒,我還能去干嘛?老老實實回學校了。”
“哈哈哈哈。”太子暢快大笑道:“不要苦著個臉么。還能有點時間都去找心上人?也要多陪陪父兄,當然主要是大哥。我也很孤單的…”
“唉,哎,遵命遵命。”老六無奈應下。他就說么,今天大哥也沒啥事兒,非拉著自己東拉西扯,原來是故意的。真腹黑。
不過大哥最后一句倒不是開玩笑。大哥一手帶起來的弟弟里,二哥三哥都就藩了,四哥神神秘秘搞特務,五哥直接神隱,自己也不大回宮。
再往后的弟弟,就有代溝了。就連老七都在長兄面唯唯諾諾,更別說年紀小一大截的老八了。至于什么老九老十老十一,都還穿開襠褲呢。
所以習慣了兄弟們熱熱鬧鬧在一起的大哥,確實閃得慌。
“其實臣弟也時常懷念當年,大哥帶我們一起玩的時候。”老六輕嘆一聲,與大哥一同望著滿天的紅霞。
“唉,以前盼著你們快點長大,讓我少操點心。現在卻又懷念你們小時候了。”太子自嘲的笑笑道:“有夠矯情的。”
說著拍拍他的肩膀道:“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哎,臣弟走也。”老六朝大哥一呲牙,便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閃人了。
太子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午門,才轉回。
胡顯和鄧鐸早就等在宮門外。
一看到殿下出來,表哥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殿下,咋又要去上學啊?”
“是啊殿下。”鄧鐸也附和道:“恁都把話放出去了,咱再灰溜溜的回去上學,那不是笨豬拱刺蓬——自找苦吃么?”
“你說誰是笨豬?”朱楨一瞪眼,一腳就踢在他腚上。
“唉唉,我就是一比。”鄧鐸趕緊捂著腚跳開。“我錯了,我錯了。”
“我是想不去,可敢不去,老頭子就會揍我。”老六嘆口氣道。
“殿下真是太可憐了…”胡顯鄧鐸不禁同情道:“還得繼續玩命兒寫作業。”
“那倒不用了。”老六得意洋洋,手指撣一撣那張墨跡未干的官告道:“伱們以后得管本王叫先生了。”
“什么?”兩人趕緊湊上去打量,不禁驚呼失聲道:“什么什么,你又當上學丞了?”
“好家伙,國子學是你家開的么…”鄧鐸詐唬一聲,又訕訕道:“哦對,確實是你家開的。”
“哈哈,當上學丞,應該就不用做作業了吧。”老六嘴角忍不住的上翹,對這個職務心水極了,簡直比給他設立總理海政衙門還開心。
“那肯定不用了。”哥倆跟在他身邊往國子學走去,滿臉討好的笑道:“那我們倆呢?有沒有安排?”
“你們還是學生…”老六道:“三個人一起轉職,太扎眼了。”
“嗚嗚…”哼哈二將淚目道:“殿下,恁一個人轉也夠扎眼的,還差我們倆嗎。”
“好吧,但我得靠你們倆跟學生保持聯系啊。”老六笑道:“哪個教導主任不得在學生中,安插幾個眼線?”
“哦…”兩人不情愿的點點頭。
“往好處想,繩愆廳是本官的地盤了,你們至少不用擔心受罰了。”老六又笑瞇瞇道。
“我們原先也不怕進繩愆廳,怕的是助教手中的戒尺。”兩人苦著臉道。
“聽說我還可以處罰老師呢。”老六便笑道。
“我擦,那感情好!”兩人一聽又來了精神。“先把我們那個姓何的助教收拾一頓,他媽太不是玩意兒了。逮著機會就弄我倆!”
“不應該啊。”老六之前是學生視角,被課業壓得喘不過氣,根本沒時間瞎尋思。現在身份一轉變,大腦也可以終于正常思考了。
按說太學都是勛貴高官的子弟,不過是在襲職前進國子學,學點忠君愛國的道理,還有禮儀規范啥的,從課業到紀律,較之普通學生,管理本就很寬松的。
正常而論,學官們也不該為難這些二代,松松手、賣個好,你好我也好,這樣才對味兒吧。
“是不是想要你倆意思意思?”老六問道。
“啥意思意思?”倆人不解問道。
“送禮啊,你倆這都不知道?”老六無奈道。
“哦…”兩人恍然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你們連這都不知道”老六看著自己的哼哈二將,沒想到他們還這么純潔。
“知道是知道。”兩個活寶訕訕道:“可都是別人給我們家里送禮,沒想到我們還要給別人送禮。”
“…”老六直接無語:“好吧。”
說話間,三人回到國子學門口,這時天色不早,學生們大都業已歸校。
山門前人影寥寥,‘乂’字舍的幾個舍友卻都等在那里。
楊士奇身高脖子長,一眼就看到老六三人。
“來了,來了。”他趕緊招呼一聲,眾舍友便呼啦一下圍上來,攔住他們仨的去路。
“這是咋了?”朱楨笑問道。
“洪兄,先別進去了。那侯助教已經帶了繩愆廳的人,在校門口堵你呢。”胡儼焦急道:“還揚言說要打你一百鞭子,然后發配臨高呢!”
“是啊,洪兄。”鐵鉉也一臉擔憂道:“他們可不是在瞎咋呼,今年已經好幾個學長被枷號發配了。”
“好家伙…”老六直呼好家伙,父皇還真是亂來,居然給了國子學司法權。
“洪賢弟,現在不是死要面子的時候。”馬君則的臉更長了,神情嚴峻道:“我知道你家里有勢力,快點回去,讓你家大人想想辦法,看看他們能不能走通宋祭酒,或王司業的門路。”
“我不認識什么祭酒司業,但認識學丞,可乎?”老六問道。
“學丞更好,縣官不如現管!”馬君則大喜道:“侯助教帶的都是繩愆廳的人,學丞能說句話。你這事兒就過去了。”
“哈哈哈,那就好辦了。”朱楨三人大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