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
山頂上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山呼海嘯,震耳欲聾,漫山遍野的旌旗搖擺,狽仙堡大軍如潮水般涌來。
戴不動、朱兌友一干人等擊敗強敵,帶領三軍強勢拿下月曜峰!
月曜峰峰主臨澧真人臉色蒼白,斗志全無,早在七天七夜中榨干了法力,此時哪有抵御的心思,帶領九曜峰余孽狼狽逃竄。
看著天上一道道流光四射而去,高層都跑了,下方負隅頑抗的聯軍陷入絕望,在圍剿中一步步放棄抵抗,跪地求饒。
戴不動精神抖擻,就要帶人繼續去追殺,朱兌友連忙喊住他:
“行了戴兄,窮寇莫追!”
眾人開始收拾戰場,瓦解零星抵抗,甄別俘虜,接管府庫,個個興高采烈。
一隊隊妖兵也在妖將指揮下收攏歸隊,個個身上掛彩,疲憊不堪,聚到一塊修整恢復。
這時,山下突然鼓聲大噪,吶喊聲也是一浪高過一浪!
“朱兄,他們在喊什么?”
戴不動奇怪問道,因為聲音實在太雜,他聽不真切。
朱兌友皺著眉,側耳傾聽少許:
“好像在喊...恭賀...什么...繼位?”
“什么玩意兒?”
旁邊幾名金丹真人也莫名其妙,他們剛打算下去查看一下,卻發現下面的有一群虹光小點飛了上來。
接著下面的大軍也烏泱泱拆營拔寨,向山上進發。
只見黔布一馬當先,被一群人前呼后擁,來到山頂之上,威風八面,氣勢洶洶。
“黔布,你不留在下面駐守大營,誰讓你擅自上來的?”
戴不動早就看他不順眼,直接當頭棒喝!
黔布沒有說話,旁邊已經有人站了出來,替他當嘴替應答,竟公然挑釁起來。
“大膽!戴不動,你身為人族,吃里扒外,勾結外族,還這么囂張,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
全場一片寂靜,不論是天上還是地下,所有人都被這場面驚呆了。
戴不動也是一愣,如果換成平時他早就勃然大怒,而后上去跟人大打出手了。
但是此人突然說了個‘勾結外族’,讓他一下子有點啞火,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朱兌友也察覺到不對勁,站出來冷言質問。
“堡主呢,現在還是戰時,你們沒有堡主首肯,怎敢直接拆營上山?”
黔布慢悠悠一笑,扔出一具尸體,就這么懸浮在半空。
“你說的堡主,可是這個?”
戴不動和朱兌友當場震驚!
狽先生的尸體!
這...怎么可能?
狽先生的厲害他們二人最清楚不過,本來在金丹期中就實力拔群,如果有軍陣輔佐甚至敢跟元嬰期掰掰腕子!
再加上沅鹿妖王的器重,肯定會額外賜予保命手段。
怎么可能突然死掉?
就憑眼前這些人,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對狽先生動手,要說他們能殺了狽先生,二人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
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怎么,說不出話來了,兩位軍師?”
黔布似笑非笑,欣賞二人臉上的表情,可謂相當精彩。
當著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倆因為一時沒反應過來,立馬就被坐實了罪名!
“狽仙堡前堡主,本體真身其實是一頭狽妖,帶領角馬妖族出走吞星山脈。”
“數年來,一直利用我們人族征戰,暗中輸送修真資源給吞星妖族,已經被少公子就地正法!”
“現如今,肅清門庭,撥亂反正,斬殺惡首,新主登基,各位現在醒悟,還來得及!”
黔布身后的金丹真人們早已商量好說辭,這時候紛紛站出來力挺,他們麾下的門人弟子占據整個勢力的半壁江山,一下子就在氣勢上壓蓋過了這邊。
而后又立馬把矛頭指向戴不動和朱兌友。
“這倆人,早就背棄人族,成為了妖族的走狗!跟隨狽妖一同前來,收割我人族修真界的資源,這種吃里扒外的家伙,就不該存活于世!”
“好笑的是,仗著自己讀過幾本書,跑去妖族招搖童騙,還混了兩個軍師的稱號,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
“今日,我們倒要看看,你二人如何狡辯?”
戴不動和朱兌友瞬間冷汗涔涔。
因為他倆根本沒得洗!
首先他們最開始就跟狽先生是一起來的,形影不離,每逢重大事情都是三人密謀商量,對其他人高高在上,陣線之隔涇渭分明。
現在狽先生被證實是妖族,他們倆也得跟著遭殃。
而剛剛狽先生尸體抬出來的一剎那,二人下意識的不可置信,也錯失了最佳狡辯的機會,現在反應過來,早就為時已晚。
黔布很會收攏人心,上前一步,對著這邊還沒有歸順他的金丹真人們拋出橄欖枝。
“各位道友,你們都是不知情者,一直以來也被蒙在鼓里,正所謂不知者不怪。”
“現在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一起出手,拿下二人,作為投名狀,我可以保證既往不咎!”
“如何?”
對面幾名金丹真人雖然也看出戴不動和朱兌友的不對勁,但還是心存疑慮,畢竟狽仙堡堡主是妖族這件事情,有點太出乎預料,一時間難以確定真偽。
“少公子,敢問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很簡單。”
黔布直接伸手拿出一枚大印,背面清晰地刻著‘狽仙堡’三個大字,鮮艷奪目。
這是狽先生生前,下達各種軍令飛書,會在上面蓋章加印,供各部以辨真偽,類似于其他宗門也有掌門大印,只牢牢掌控在狽先生手中!
“還有嗎?”
那幾人再度問道。
黔布又拿出了一桿令旗,這是狽先生一般指揮軍陣時,站在中軍將臺上揮舞的帥旗,上面繡有一頭神駿的老狽!
而恰好的是,這旗子上的老狽,和這頭剛剛拿出來的狽妖尸體,竟然一模一樣!
鐵證如山,真相大白。
對面幾名金丹真人再無疑慮,當即審時度勢,立馬互相傳音達成共識,瞬間對二人出手!
戴不動和朱兌友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轉身格擋,大聲喊道:
“你們瘋了!”
那幾人不光沒瘋,甚至理智得很。
狽仙堡堡主已死,黔布上位,不管這倆軍師到底有沒有勾結妖族,反正賣個好,交出投名狀就對了!
戴不動怒發沖冠,大展身手,恨這幫人剛才還并肩作戰,現在說翻臉就翻臉,果然是魔道不比正道,好歹這么多年的情分,竟然一點都不念舊。
朱兌友和他一同出手,只感覺身上壓力太重,尤其是天上地下這么多人看著,如芒刺背,針扎般疼!
二人剛剛跟月曜峰大戰那么久,法力都快告罄,現在內訌又起,形勢危急。
“朱兄,怎么辦?”
戴不動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遇事不決先問朱兌友。
后者索性一咬牙,反正已經暴露,也無所謂名聲不名聲,驀然開口大喊:
“角馬妖兵何在,速速匯合結陣!”
這聲洪亮的呼喚回蕩在群山之間,山腰處正在修整的數名妖將聽聞,當即架著妖云帶兵趕來。
尤其是看到狽先生尸體之后,全都雙目通紅,一個個長嘯嘶鳴不斷!
狽仙堡眾人大驚。
他們這么多年來,可是親眼見過這支妖兵有多厲害,幾乎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真要讓他們對上,絕對會頭疼不已。
誰料黔布早有準備,掏出一塊令牌,對著這邊一晃!
“兵符!”
那邊的戴不動和朱兌友時刻關注,一看到狽先生的兵符也在黔布手里,頓時大感不妙!
幾頭妖將剛打算帶兵沖殺,卻突然陣腳大亂,自相踐踏。
原來兵符本不是為了控制妖族而造,只是因為狽先生要操控三軍結陣,單純的令旗指揮,下面的妖兵不一定能及時配合,所以才要鍛造兵符,獲得它們的部分身體操控權。
這樣出發點是好的,狽先生也不可能害自己妖。
但誰料兵符到了別人手里,反而成了掣肘,成為拿捏自家兵馬的工具!
“諸位道兄,人妖有別,這些妖兵終究還是不能為我們所用,既然月曜峰已平,那便殺了了事。”
黔布吩咐左右,大手一揮。
“殺!一個不留!”
身后的金丹真人們沒有遲疑,既然上了船,那么必然一條路走到底,帶領狽仙堡的弟子們趁機,對混亂的角馬大軍痛下殺手!
“你們這是...反了!”
戴不動這下真的慌了,看向旁邊的朱兌友,但朱兌友也沒有辦法。
角馬大軍失控,今天看來注定難逃一劫!
混亂沖殺中,四下全都是人,他們倆左沖右突不得,急得滿頭大汗。
整個月曜峰上下,亂成了一鍋粥!
剛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時突然耳邊灌來呼呼呼的大風,清晰中帶著悲切,又有一種難言的情緒傳遞。
朱兌友猛然看過去。
是那幾頭妖將,帶著妖族兵馬浴血奮戰,給他硬生生撕開一個缺口,晃動著頭叫他趕快走!
沒有遲疑,二人知道時間緊迫,必須爭分奪秒。
黔布眼看著這倆人要跑,連忙吩咐人去堵截,但是那幫妖兵們奮不顧身,前仆后繼,用血肉之軀硬生生堆出了兩堵墻,護送二人離開。
它們因為目標群體太大跑不掉,所以決定舍己為人,沅鹿妖王已經失去了狽先生,不能再失去兩位軍師!
等戴不動和朱兌友殺出重圍,剛好遇到了下方鏖戰的嫡系親衛,這是由當初追隨叛逃的戴家子弟組成,回頭再看向身后的月曜峰,天上成片成片掉下血肉尸體。
嘩啦啦啦像下雨一樣!
“戴兄,我們走吧!”
戴不動強忍難過,虎目含淚,為了不浪費上萬妖兵給自己爭取的機會,只好帶領一行人,遠走高飛。
朱兌友臨走前,仇恨目光和遠處的黔布對上,二者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卻勝過千言萬語!
“少公子,我們要不要去追?”
有金丹真人過來問道。
黔布擺擺手,他知道戴不動和朱兌友的厲害,自己如果派人去追的話,很有可能被反殺,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
“全力把妖族絞殺干凈,而后打掃戰場,今后月曜峰就是我們的大本營!”
“是。”
金曜峰上。
烏云密布,黑壓壓一片。
唯獨正下方,四十九盞明燈搖曳,圍成一座高臺,里面的人影自始至終坐在那里紋絲不動。
“嗚嗚嗚嗚”
狂風肆虐,山頂上依舊站滿了人,都是鯤教的弟子,只不過守衛在外圍,根本不敢踏入核心。
這些人一批又一批輪換站崗,不敢有絲毫懈怠。
那些金丹真人、筑基期執事們則是全天候待命,謹防周圍的一草一木,全山上下都無比重視這次儀式。
就連偶爾閑聊,也都是暗中傳音,生怕打擾。
“教主這次閉關,得有二十多天了吧?”
“可不是呢!”
“你聽說了嗎,狽仙堡前段時間攻下月曜峰,然后就發生了嘩變,據說內訌死了好多好多人!”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下去輪換時,聽其他執事跟我講的,據說狽仙堡堡主竟然是妖族,潛入我人族修真界暗中掠奪,也太不可思議了!”
“后來呢,后來怎么回事?”
“后來聽說黔布以下犯上,殺害了狽仙堡堡主自立門戶,大肆清除異己,那天血流成河,殺瘋了都!”
“嘶黔布又又又又又造反了?這是第幾任義父了?”
“好像...第五任吧,咱們教主不是第四任嘛...”
“當他義父真是倒霉,沒一個善終的,也就咱們教主八字過硬!”
一幫人私下交流,議論紛紛,好奇心爆棚,十分在意外界局勢。
就連那些金丹真人們也忍不住把神識悄悄加入進去偷聽,這段時間暗無天日,與世隔絕,他們也都心里沒底。
唯有鸞春面色平靜,只是靜靜看著祭壇中央,雖然那里什么都看不真切。
關于外界的情報,也只有她在接手,不告訴其他人,也是為了安全著想。
只有徹底封鎖山門,里面的消息傳不出去,就算有內奸想要通敵,也無法泄露出去。
同理,外面的消息也進不來,同樣掐斷了聯系,杜絕了里應外合的風險。
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拖到林山的開靈儀式結束,其他一切都能靠邊站!
而下面人議論的消息,其實早就滯后了,外界已經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