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沒開這種拖網漁船,差點頭皮都要被吹沒了。東升號好歹有個駕駛艙在,起碼風吹雨打不著,還算舒服的,這個船就只能站在甲板上面迎風直吹,天靈蓋都要被吹起來了,春天的海上照舊冷的凍人,尤其是夜里,還好他戴了帽子。父子倆照舊是兩個人出海,也沒有叫其他船工,剛打完海盜,也讓大家多休幾天假,緩沖一下,在家吹點牛逼。主要也是不需要那么多人,今天也只是出來把延繩釣放下去,收的話,等第二天再出來收,干得輕松一點。原本也不用夜里出來的,白天出來下網其實也一樣,就是這兩天聽到村子里大伙兒在聊賠裴父八卦的同時,也在講著烏賊汛期的事。所以父子倆就想著夜里出海看一下,舀一瓢海水看看有沒有夜光蟲。這是判斷烏賊汛期的最直接標準。也還好,雖然東升號有所損壞,但是廠里先給他交付了一條船,還能讓他有船可用,不然的話他得拍大腿錯過。其他船都已經租出去了,沒道理現在巴巴的收回來。晚上出來放延繩釣就只是順便的。兩人還是去到以前熟悉的那片近海海域,一路上一個人開船,一個人剁魚餌。到地方后,就先舀了一瓢海水,試了一下,看著只有一兩個夜光蟲,就也不著急,不疾不徐的邊掛餌料邊下鉤子,漁船也在同時緩慢的前進著,將戰線拉長,好方便下鉤子。父子倆熟練的忙活著,直到將帶來的20筐延繩釣都下到水里后,才又要拍拍手,準備返程。新船上面什么工具也沒有,也沒辦法拖網,空閑的時間不可能一直在海上飄著當傻子,離天亮都還早呢,倆人直接就打道回府,等著明天上午潮水漲上來了,然后再出海收魚貨。再著,前面已經發現海水里有一兩個夜光蟲,他們白天還得打發小弟去山上搞點樹枝回來捆綁,做烏賊附卵器,準備起來等著這兩天汛期一到就投放。是真的運氣好,賺錢的活計一點都沒讓他落下。等汛期結束,他的東升號肯定也修好了,又能繼續出海,互不耽擱。他們夜里兩三點出海,放完延繩釣回到岸上,天也亮了。清晨的碼頭也是人來人往,都是一些小船漁民一大早出海下網收網。父子倆邊走邊跟周圍的一些漁民熱情打招呼,然后回家后,葉耀東交代了看著作坊的小弟去山上多砍點樹枝回來,就準備回去再繼續睡回籠覺。不過,才進家門,老太太就喊他先吃稀飯,他不餓,卻也拉著他,非讓他吃飽了再回去睡,不然一覺睡醒估計得到中午了,怕他餓著。為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他只好服從了。半個月前才腌的咸菜,還不能吃,桌上今早是準備的腌蘿卜干,還有炒酸豆角,再有就是賣剩下的那個魚罐頭。天天咸魚,家里已經沒人吃了,現在也就偶爾隔個幾天會蒸一碗。一般家里做什么,就最不愛吃什么。葉耀東剛吃完早飯準備回屋睡覺,就聽到樓上砰砰砰的下樓聲響,他立即停住腳步,去看了一下日歷,等著兩個小子跑下來。周日啊,又不要上學,這么早起來干嘛?上學也沒見起這么早。“你們兩個干嘛起這么早?”“啊?爹你夜里不是出海了嗎?”葉成洋也朝后門看了一眼,“沒下雨啊?”“你倆干嘛?天才剛亮你們就爬起來。”“我們要去山上放小羊,睡了一晚,它們肯定肚子餓了。”“這么勤快,伺候祖宗也沒見你們這么積極。”“嘿嘿,多吃草,小羊才會長大。”“順便帶個籃筐去,這時候指不定有野草莓長出來,有看到的話摘一點回來。”兩兄弟的眼睛更亮了,“好啊好啊。”“看好小羊,要是少了一只,回來腿打斷。”“洋洋丟了,羊都不會丟。”“哥哥丟了,羊也不會丟。”葉耀東瞥了兩兄弟一眼,也不管他們,直接回屋睡覺,隨便他們滿山亂跑。在他躺下去的時候,阿清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問了一下幾點。他抱著她,一條腿壓她身上,“才6點,繼續睡。”“好像聽到兒子的聲音。”“兩個吃太飽了,天才剛亮要去放羊了。”“這兩個…讀書要是有這么認真就好了。”葉耀東摸了摸她腦袋,“睡覺。”林秀清閉上眼睛,又安心的繼續睡。不過,兩人也沒睡多久,就被裴玉的一泡尿尿醒了。葉小溪在那里哇哇亂叫著妹妹尿床,妹妹羞羞臉,不斷重復著魔音,兩夫妻也躺不了了,葉耀東也頭疼的爬起。“祖宗啊,明天隔壁間的床鋪鋪一個,我去那邊睡。”“好。”裴玉還傻呆呆的坐在床上,不知所措。“你先去幫我打盆溫水進來,屁股跟大腿都濕的,擦一下再換。”林秀清也沒罵她,也沒打她,別人家的孩子可不是自己家的能隨便打罵,她抱過孩子,吩咐完葉耀東后,就先給她把尿濕的褲子換掉。等把倆孩子都穿戴好,讓葉耀東帶出去玩先,她才繼續收拾床鋪。葉小溪一跑出去就大聲的朝老太太嚷嚷著,“妹妹尿床了,妹妹羞羞臉”這還不夠,等她吃完飯出去門口后,還跟周圍的小伙伴也講了一遍。氣的裴玉都不理她了,直接回到院子里,跟老太太挨著坐一塊。等中午放羊的兄弟姐妹們都回來后,她又跟大家說了一遍,仿佛要昭告天下。“你不也尿過床。”葉成湖不客氣的也揭她老底。“我已經不尿床了。”“可是你前段時間還睡狗窩了。”“沒有!”“有,爹說的,爹說你睡狗窩,害他跟娘大半夜找不到人。”“沒有!”她生氣的雙手環抱在胸,跺了一下腳,用更大聲的語氣又強調了一遍,“才沒有!”“有有有有有!”“沒有,沒有,害得得,害得得”葉耀東聽著門口的吵鬧聲,才走出院子,也打斷了他們的爭吵,“吃飯了才曉得回來,總共就三只小羊,竟然要勞動你們七八個人去放?我就說怎么一上午都沒瞧見人。”“爹,我們摘了好多野草莓,阿江哥那里還有樹莓。”滿滿一籃筐的野草莓紅彤彤的,個頭都不小,最小的都有指甲蓋大,大的都有硬幣那么大。樹莓的數量就少了很多,只有半籃子,但是個頭也很均勻,都是他母指蓋大小,顏色比野草莓會淺一點。他隨手抓了幾個就往嘴里丟。“爹,不是你這樣吃的,你要把它掰開,把里面白色的東西拿出來,然后哈一口氣,才能吃。”“事還挺多的啊?吃這玩意,你們還這么多道工序呢?”“肯定要啊,都是要這樣子吃。”幾個孩子都圍著兩籃子的野草莓樹莓吃了起來,暫時休戰了,不過也消停沒一會兒,一個個就吃的不公平,又爭吵了起來。都覺得其他人吃的比自己多,相互心疼著,然后又大把的吃著,生怕吃少了。只是吃沒幾口,又相互拍打著不讓對方大把的吃,到后面都快打起來了。葉耀東聽著頭疼,直接給他們把籃子拎高了,“我給你們看著,你們自己回家每人拿一個大碗出來分一下,然后就拿去洗,這個得洗了吃,不然萬一有老蛇蝸牛爬過怎么辦?”“哼,早知道不分他們裝了,明明兩個籃子都是我跟洋洋帶去的,他們什么都沒帶。”“有什么好稀罕的,吃完了下午再去上山摘,反正下午還要去山上放羊。”“我家的羊不給你放!”“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不給你放!”“那你一個人看小羊,我們去摘野草莓。”幾人相看兩相厭,等分完后,各自捧著一碗坐在門口吃,相互不理睬。不過等飯后,就又和好了,高高興興的又立即牽著小羊出去了。羨慕的葉小溪都想跟了,只是腿腳趕不上他們,直接被他們落下了,最后只能生氣的跑回家掉眼淚,并且告狀說哥哥們不帶她,非要叫葉耀東帶她也去上山。他哪有這個閑工夫哦,早上讓小弟們砍了一堆的樹枝回來,一上午都在那里捆綁,都還沒綁完呢。又哄又騙的讓她坐在一旁,讓葉父給她編個小籃子,有籃子后才能上山去摘,她才安靜下來。葉父平白又多了一個活,不過看孫女跟外孫女一人一邊的坐在他兩邊,趴在他膝蓋上看著他編籃子,他倒是也樂在其中。興致來了,還給她們編了個栩栩如生的小蚱蜢,讓她們高興的一直哇哇哇的叫個不停,拿到手后就快樂的滿作坊亂跑。葉耀東也是挺佩服他爹的手藝,老一輩人是真的多才多藝,什么都靠自己純手工,老厲害了,不像他。“誰像你啊,兩袋谷子都能挑到溝里去。”葉耀東側過頭看著邊上也跟著綁樹枝的小弟,兩人都好奇的瞄向他。他感覺有些沒面子,沒好氣的瞥了他爹一眼。又提這個,早知道不夸他了。難怪他娘現在越看他爹越討厭。“你們爺爺外公還會編蜻蜓,讓他給你們再編一個。”“一個就好了,再編什么,費功夫,籃子都還沒編好。”但是兩丫頭卻高興的又跑了回來叫著,“還要還要”“還要公公要要”兩人一人一邊的扯著葉父的袖子,甜甜軟軟的一直叫著,葉父也沒轍的,只好笑容滿面,無奈的道:“好好好,我再給你們編兩個蜻蜓,正好放到籃子里面給你們提著玩。”“好啊好啊,爺爺太厲害了”“公公厲害”葉父老臉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一個下午啥也沒干,就光給兩個丫頭編籃子,編蜻蜓,編蚱蜢,在她們軟軟的撒嬌還要還要中,編了一個又一個。等家里的其他孩子回來后,看了也都嚷嚷要,葉父才不耐煩的驅趕他們。“還要什么?屁要不要?你們都多大了,還沒老是吧?還要玩這個,小時候不都給你們編過嗎,去去去,別在這里礙事,玩自己的去。”“lue”“得得等等窩”“等等窩”大的帶小的一溜煙的都跑沒影了,這下子他們才清靜了,不過也安靜了,還是有兩個女娃子在比較好。葉父也才抽出空來跟他聊漁船的事。“你大哥二哥的船一個月內就能交了,也差不多媽祖誕生之后吧?那到時候,現在開的那兩條船你們肯定得結束合作。”葉耀東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我知道自家有船的話,肯定開自己的,我無所謂,二哥現在開的那條船,我到時候收回來轉租給別人就好了,沒什么區別。”“你那一條拿出去跟他們合的船好說的,到時候直接拿回來就好,就是我給你大哥二哥的那條老船,不知道他們怎么個打算。”“讓他們直接還給你就好了啊,反正他們有了自己的新船,也沒沒空再開老船。本來你后面也是直接送給他們,沒讓他們出錢買,雖然說一開始收點租金,但那也是應該的嘛。”葉父皺著眉頭有些糾結,“這船多了,還真有些麻煩,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個打算,給我,我也沒空開,也沒辦法去收貨啊,還得幫你們開船。”“沒事訂那么多船干嘛,這個有什么好學你的,他們手上也沒有那么多的人手,這下子搞的不知道把船托付給誰。”他無所謂大哥二哥要把那老船怎么著,反正等他們的船到手后,他只要把自己的船收回來就好了。“不怕沒人租,以后大嫂二嫂盯著點收貨就行了,大哥要是把老船還回來,你要沒空的話,我讓人也一起把你那條船接手了,到時候開的貨單單獨拿給娘就行了,就那一條船,亂不了。”“那再說吧,怎么也得汛期過后,媽祖廟誕辰過后先,看看他們怎么打算,要是舍不得的話,那就讓他們自己留在手里,我也省得操那份心,反正我也一把年紀,干不了幾年。”“到時候干不了幾年的話,就來我這里看大門,曬曬太陽吹吹牛逼。”“吹海風還差不多,吹什么牛逼,我有什么牛逼可以吹的,當我是你娘啊…”“你個老家伙又說我什么了,我就知道你心眼壞的很,肯定有在背后說我壞話,這下子給我逮著了。”葉父在葉母的聲音一出來后,就立即嚇得跳了起來,慌的一批。還真不能背后說人家壞話,這還沒開始說就被逮著了,偏偏還百口莫辯。“哪里說你壞話了,耳朵聽哪里去了?還沒七老八十就耳背,我娘耳朵都比你好使了。”“我明明聽到你提到我了,還不是什么好話…”“你可別胡攪蠻纏,是東子說等我干不動了,過來給他看大門,還能有人說說話…”“所以你的意思就說我嘴碎了,適合來這里。”“我可沒這樣說,你自己說的。”葉母橫眉怒視。葉耀東立即岔開話題,“你怎么突然間跑過來了?”“喊你們吃飯,不然還能干嘛?”他看了一下手表,才放下手頭的活,“這么快就飯點了,走走吃飯去。”葉父也連忙放下手頭的活,“感覺什么也沒干,一下午光給兩個丫頭忙活了,早知道就不跑老家拿竹子編什么籃子…”“反正他們晚上也在這里看著,閑著沒事讓他們繼續捆綁,我們明早睡醒了再去收延繩釣,順便把這些樹枝丟海里去。早點放下去,看看到時候能不能早點收一點,剛剛看有早從碼頭回來的,都在那里說拖網都有看到烏賊了。”“你大哥二哥還沒回來,等他們回來問一下看看,今天夜里就不去了?”“不去了,反正知道有一兩個夜光蟲了,大概也就這兩天了,今年比往年遲了一點。”“公歷的日子本來就不準,去年媽祖的誕辰在公歷4月中下旬,今年的誕辰就在5月中旬,足足晚了快一個月,連天氣都回暖的慢了點,那烏賊都是看氣溫產卵的,可不是就晚了點。”葉耀東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去年媽祖誕辰在五一前,今年變成五一中旬了。“那今年媽祖誕辰的時候,差不多汛期接近尾聲了,村子里的青壯年大概也能騰出空來,可以游神抬轎了。”“沒空怎么也得抽出空來…”見父子倆都邊走邊說正事,葉母也就沒有再發難了。只是在坐上飯桌后,她也沒改她八卦的屬性。“聽說今天王老漢又上裴家了,只不過撲了個空,親家夜里就出海去了,然后他家的婆娘正好碰到洗衣服回來的馬麗芳,倆人罵了一場,馬麗芳都氣哭回家了。”“不是都拒絕了嗎?”“聽說是不甘心,不想放過享福的機會,所以琢磨了兩天又跑去了。”“不甘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吧,本來果斷的離婚也是想著攀上更有錢的,現在裴叔不樂意,那他們不得感覺白離婚了,什么好處都沒撈到。”林秀清也插了個嘴,“裴叔要是沒確定下來找誰,估計他們不會那么輕易的死心,肯定還會再上門的。”“肯定的,村子里也就咱們的日子比親家好一點,其他人拍馬都趕不上,剛好親家又一個人多年,最近又傳出風聲來,要重新再找一個伴,可不是就被盯上了。”“裴叔肯定喊不出口,對王老漢叫爹!”葉父一口湯直接噴了出來。“哎喲,你要不要這么惡心啊?這還怎么吃啊?”葉母生氣的拍打了他幾下,“一把年紀了,越老越‘派來’,一桌菜都給你一個人吃。”其他人也都嫌棄的,一言難盡的看著葉父。“這不是東子瞎說,我一時沒忍住,那王老漢也沒比親家多幾歲,那也夠尷尬的。”“人家都拒絕了,你們還能想得這么遠。”“我前兩天腦子里就浮現了阿光要叫耗子前老婆媽的局面了。”林秀清沒忍住拍了他好幾下,“你可別瞎說吧,阿光知道了,得氣的直接跑回來先掐死你。”老太太也不贊同的瞥了他一眼,“不能瞎說,哪能搞得這么混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比這更混亂的都還有呢,反正等裴叔下一趟回來,肯定不能讓他們跑上門蹦跶,吃飯吃飯…算了,阿清你去再煎兩個蛋吧,這還怎么吃?”“我去吧,搞得這么惡心…滿桌的菜給他一個人吃,要是沒吃完,我就給他戳下去…”葉母嫌棄的瞪了葉父一眼,然后起來重新再燒火,整兩個菜。還好剛做完飯,他們也只是撥弄灶膛里的灰去蓋住火光,這會兒里頭還有余光,只要拿燒火鉗撥弄幾下,塞一把稻草進去,火就又著了,也不用浪費火柴。鍋里原本在煮完菜后,舀了一瓢水進去已經被余光燒的燙乎乎的,葉母試了一下水溫后,干脆打了3個蛋,再摻點水,準備燉一碗水蒸蛋給幾個孩子配飯。然后去抓了一把魚干,疊放到水蒸蛋的上面去蒸,也不浪費這一鍋的開水,一次性兩碗菜,速度也能快一點。緊接著她又抓了一大碟的蝦皮,倒了一碗米酒放到桌子上,給大家先配著。蝦皮沾著米酒配飯,也是獨有一番風味,大概也就他們這邊會這么吃。葉父一個人霸占了一桌菜后,還想伸筷子去夾蝦皮,被老太太直接拿筷子敲了一下手背,瞪了他一眼。“你吃你的菜。”葉父感覺挺沒意思的,又收回了筷子,沒話找話的跟葉耀東說:“開鑿了好幾天的石頭,最近已經開始砌了,山上的黃土,河里石子都是現成的,工人們去挑上山就可以了,就是沙子這幾天也得開始買了。”“這個錢我這邊會叫你娘先墊出去,等到時候修完墓了之后再一起算一下總賬,大家該分攤的分攤。”“然后因為是在山上修墓,這些工人就不管飯了,不然省得我們還得請一個人做飯買菜送飯,到時候跟那些人又不好掰扯這個賬,也麻煩,就讓工人們自帶了,到時候補貼的飯錢算到每天的工錢里面。”“我跟你娘也攢了點錢,這個修墓的錢也不用你們三兄弟幫忙出,我們自己掏就好了,本來這也是我跟你伯伯們的事。”葉耀東嗯了一聲,本來這段時間也是他爹上山下山的跟進著,沒有讓他們三兄弟幫過忙,他們也壓根就沒空插手,只等著喊他們出錢的時候,到時候三兄弟再一人分派一下。現在不要他們出錢,那他們更省事。“還有,你要是什么時候有空,有去縣城的話,就去問問領導,前段時間送過去的那些海盜是怎么個安排?是不是直接槍斃判刑的,問清楚也好安個心。”“行,這情況那么惡劣,肯定出不來的,不過反正也是順道,我也得去船廠問…咦,也不用,今天正好禮拜天,阿海回來了沒?問一下他,我船修理的進度。”至于陳局長那,就等他什么時候空了去問一下,順便他也想知道魚罐頭跟魚子醬的這個事,有沒有什么后續發展,這也都過去一個月了,怎么應該也能有點進展吧?“應該還沒有,等他下了班再騎車回來,天都快黑了,現在天還亮著,晚一點吃完飯過去應該差不多,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交代的話。”前天去開船的時候,只說沒有比繳獲的那條船上的柴油機馬力更大的了,建議他直接對調就好。葉耀東也同意了,也不知道換了沒有,等會也順便問一下阿海船修理的進度,有沒有安排人,這可不能給船廠拖著。阿海去了幾次造船廠,有了正式的活干后,再加上他娘時不時在耳邊耳提面命的讓他好好干,不要走他爹的老路,努力學好本事,當一個正式的工人,人看著倒是看著成熟了點,沒有整天再跟底下的弟弟妹妹們瞎胡鬧,坑弟弟了。而且在他沒仔細關注一下,身高又拔高了一大節,站在他旁邊,都到他肩頭了,也趕上了親爹了。看樣子,應該也能突破上輩子的身高。詢問完船的事后,也了解了一下他最近在造船廠里的打雜活,倒是看他也挺適應的。“好好干,以后我們這十里八鄉的船都指望你修理了,我的航母也指望你造了。”“別開玩笑了,三叔,我哪有那個本事哦。”“總要有點目標的嘛,不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算了吧,能混口飯吃就行了。”“烏賊的汛期快來了,你又可以出海撿烏賊了,真快樂!”葉成海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滿臉的沮喪,“快樂什么啊?三叔你又挖苦我,這能曬得我脫幾層皮,還啥好處都沒有,明明是噩夢。”“把葉成河也帶上,兩兄弟當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翻過年不也13了?矮是矮了點,但是歲數在那里,還是能帶出海去干活的,今年怎么也得把他帶上了吧?”葉成河的個頭大概是只配坐在第一第二桌的。葉成海瞬間來了精神,“對!我吃過的苦頭,怎么也得叫他也吃一遍,可不能光逮著我壓榨,今年輪怎么也得輪到他了。”正在打珠珠的葉成河頓時打了一個噴嚏,拿袖子一抹,又繼續都趴在那里,瞄準。壓根就不知道,苦難的日子馬上就來了。“就是說,誰家孩子整天玩,都得幫忙干活,平時沒指望你們做什么,現在有需要了,當然得幫忙。”葉成海高興的重重點頭。有人陪著他一起受苦受難,那他心里也平衡了。“我現在就去找我娘說,她還叫我們明天天一亮就得起來跟她一起上山砍樹枝,等到點了再去學校,說今天她一個人去山上砍的不夠。”“嗯。”葉成海興沖沖的就去找他娘,坑弟弟,他是在行的。葉耀東斜靠在門口,心里還在琢磨著馬上又月底了,等過兩天,阿生哥跟大表哥他們都該過來算賬了。現在總共三條船拿去租,這兩人各租了一條,還有一條是拿去跟他大哥二哥共享,三人平分兩條船的收益。年后天氣不錯,上個月正好是1號出海,30號算賬,整個月的收益都挺不錯的,也有出海了大半月。這個月看著也還行,而且馬上就要捕烏賊了,這又是一大筆進賬。想到這,他琢磨著明天或許可以結算一下這個月的賬,反正也月底了,25號結算跟30號結算相差不大。然后烏賊汛期結束了,可以再結算一次,這樣的話,大家正好得到一個完整的烏賊收入,并且等烏賊汛期進入尾聲,全村差不多也都得休息個幾天,媽祖誕辰。就是可惜,繳獲的那條漁船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修好,之前讓廠里先修大船再修小船,看樣子,他明天從海上回來得打個電話給廠里,讓他先修小船。看看近期這四五天之內能不能趕工修出來,修好的話他就開回來,再跟他爹一人一條船,再帶上船工,正好趕上這一波烏賊的汛期,不然的話,得少賺好多。正當他一個人站在那里瞎琢磨思考的時候,跟前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雙皮鞋,讓他愣了一下,他抬頭一看。“臥槽,你真的神出鬼沒,鬼都沒有你那么難見的。”“你見過?”“夢見過。”“我老婆說你前幾天找我,正好今天回來了,就過來看一下。”“今天怎么不等十點十二點?”林集上沒管他的戲謔,看了一下左右,沒人管他們聊天,就小聲直接了當的問:“是要問我魚子醬的事?”“對,還有望遠鏡。”“望遠鏡得等幾天,魚子醬的話可以要,不過價錢會很低。”“一罐多少錢?”“1克1毛錢,你那個一罐凈重大概也就100克。”葉耀東不敢置信,“所以一罐才10塊錢?要不要這么黑啊?這玩意兒不是說價比黃金嗎?黃金不是一克三四十嗎?一錢百來塊。”“沒有那么夸張,就國內的魚子醬怎么可能價比黃金,你那個還不知道是什么魚的魚子醬,判斷不了,來路也不正。雖然你是從海里撈上來的,來路是正的,但是這也是有問題的東西,所以只能給最低最普通的魚子醬的價。”“那這價格也太夸張了吧,這要是價值不高的話,人家何必搞這么多大風險,還拿魚罐頭遮掩。”林集上聳聳肩,“反正問了是只能給這個價,因為這種的話,轉手出去,肯定要重新換包裝分裝。畢竟也算是贓物,我們擔的風險更大,你要是不賣的話,我也無所謂。”“草,讓我想想。”他那里還剩7箱,還剩300多罐,真要按他價格算的話,也能賣一個3000多塊錢,但是跟他預期想的也差太多了,即使十不存一,價也比不了黃金,那也沒見這么低的。“那你想想,我明天又要出門,下一趟回來大概是媽祖誕辰,你想好了,等媽祖誕辰的時候告訴我,時間太久了也不要了,怕日期不新鮮。”“你心也太黑了吧!”葉耀東在心里罵罵咧咧的罵了一通他黑心鬼,原本還挺有好感的,覺得這人辦事妥當,也會來事。現在這擺明是吃定了他,只能找他脫手,所以就死命的壓價。10塊也不是小錢了,3000多更是大錢,料準了,他不可能直接留著自己吃。踏馬的,真狗!心比他還黑。還特意放了個期限出來,人還準備直接跑沒影,也不給他思考過重復上門說價的機會。林集上呲著牙笑,“付出與收獲成正比,我是商人,還是不一般的商人要賺錢,肯定沒有那么良善。”“更何況,你這岸邊兩個作坊一蓋,直接讓我添了不少的麻煩,是不是也應該狠狠的補償我一下?”葉耀東愣了愣,他這么一說,倒還真是?那邊兩個作坊一蓋,他這個習慣走夜路的人哪里還能再去村子里的碼頭,貨哪里還能在村子里的碼頭卸。直接斷了他的一個據點了,沒找他作坊的麻煩,讓他辦不下去算是好的了。這么一想,他頓時也有些慌了,還好這個狠人沒有一把火把他兩個作坊給燒了,不然他真的得賠到姥姥家。葉耀東想明白后,頓時尬笑了一下。“當時倒是沒有想那么多,就想著村子里沒有大的平坦空地,就這海灘邊空地面積大點,你當時怎么也沒提醒一下。”“來得及嗎?出去半個月一個月的,回來就看你們砌墻都砌好了,還能怎么說?”“呵呵,呵呵”“價格你考慮一下,最多就這樣,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價格真沒得說了?”“沒得說。”葉耀東咬咬牙,把心一橫,“算了,按你說的吧,就當補償你的損失了。”心痛,雖然也是海里白撿回來的,但也是錢啊。頓時感覺少賺了一大筆。這玩意要是入了林集上的手,至少翻個十倍絕對是沒問題的。虧大了,心太黑了。就當買個平安吧。“痛快!那等夜里我再來搬貨,正好明天一起帶走。”“行吧。”“也不用肉痛,你這不也是海底撈的嗎?加上一批的魚罐頭,都1萬塊了,白撿1萬塊,你有什么好心疼。”“可是你轉手能掙10萬塊,這就讓我難受了,看你掙錢比我虧錢還難受。”“草!我不掙錢,我收你的貨干嘛?”“唉…肉痛,翻了10倍你都沒反駁,那肯定賺更多了…”“得了吧,我只是一個小嘍啰,能掙多少?”“那可說不準,感覺10倍都說少了,更難受了。”林集上看他那心痛的表情,又一臉哀怨,倒是覺得心情大好,“算了,望遠鏡送你一個,等啥時候有,我給你拿過來。”葉耀東頓時精神一振,有補償就好,要是能多點就更好了。“就一個望遠鏡?”“不然呢?”“再加一個電冰箱?”“你做夢呢?”“不然來一組沙發?”“你想的美!”“要不然…”“那望遠鏡也別送了,想來你也看不上那個小玩意。”“看得上怎么看不上?既然林老板一片心意,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不用勉強。”“這個可以勉強一下。”林集上笑了兩聲,“你這人說話還挺有意思的。”“還好吧,就是太心疼了。”“那不然還給你,我不要了?”“唉,我怕你一把火把我兩個作坊都給燒了。”“呵呵”葉耀東看他那個表情,也沒有直接反駁,就知道,這狗東西可能還真的動過這個念頭,奶奶的。他就一普通的漁民,雖然以前混了一點,但是也只是懶懶散散,不求上進,頂多打打架,哪里能跟這種狠人比狠?他頂多殺雞殺鴨。而且重來一世他只求平安富足,老婆孩子熱炕頭,并不想拼命,魚死網破。林集上大概也不想跟他魚死網破,肯定是求穩。“咳咳,媽祖誕辰你捐款了嗎?”“捐什么?輪不到我,不是有東老板嗎?東老板這么財大氣粗,一下子捐500塊,哪里還需要我捐什么?我就一擦皮鞋的。”不說就不說,他估計這家伙一年捐的都夠村委吃的了,也不需要特意再捐,畢竟人也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又沒有天天在家。“那你夜里幾點過來?”“你之前不都說了十點十二點?”“好吧,還好我今天夜里沒有出海,可以等一等。”“不是又開回來一條新船?剛一回來就聽到你的英勇事跡,每一次回來,村子里就流傳著你的傳說,回回不一樣。”“村里的新鮮事也不是就我這一條,發生的事不也很多…”“我還真就關注你了,其他人的還真沒啥興趣聽。”“可以不用關注我。”“值得關注一下,白沙村首富呢。”“呵呵,哪里能跟你比,差遠了,也就只有你的零頭。”“不吹牛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