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清今天一早又都在那里翻看魚干曬干的情況,她也是真的怕極了下雨。
只要夠干,她就趕緊收起來,順便將空地外面剛曬的,也都挪到作坊里面。
最早的都是曬到作坊里面的,后面不夠位置曬了,才掛到門口或者圍墻外面,一點遮擋的東西都沒有,看著很是沒有安全感。
所以昨天到今天,她都是在不停的收,干了收起來,濕的挪進來,以至于作坊里頭的小屋子都堆滿了,王光亮才跑過來說放不下。
葉耀東轉了一圈后,就去看他們往拖拉機上面搬貨,年后他們這邊運貨也有序了許多,這一袋袋的貨,收下來裝袋的時候,也都會用木桿秤稱一下,每一袋固定在100斤左右。
這樣每一回運走多少袋貨,多少重量就直接能算得出來,特別省事,阿清也能計數每天曬出來入庫的重量,跟每一回出庫的重量,看著已經初具雛形。
王光亮等人原本還稚嫩的臉龐,在這大半年來正經的干活下,也稍顯成熟了點,看著也沒有一開始的那種吊兒郎當,痞里痞氣,有種大好青年的模樣了。
果然人還是得走正途,積極向上的生活能改變一個人的精神面貌。
“好好干啊,小的們,月底給你們漲工資,原本是給你們多少錢來著?”
王光亮眼睛一亮,立即狗腿的跑過來,“東哥,原本嫂子給我們算的是40塊錢。”
“好,新年新氣象,漲個工資也是應該的,通通給你們都漲個5塊錢,等月底了給你們發45塊。”
“謝謝東哥,我們真是撞大運了,還好死皮賴臉的抱上大腿了,不然我們還天天游蕩著,哪有現在這么爽,還有工資領。”
“好好干,不會虧待你們的,等年底了,還會再給你們發一筆年終獎的,讓你們美滋滋的能早點娶個老婆。”
“還真別說,東哥,我才18,今年過年就有人上我家要給我介紹對象,說我現在每個月工資好幾十塊,比我爸媽都強,可以娶媳婦了。”
“我也是,我也是。過年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紛紛上門打聽我一個月工資多少錢,都夸我出息了,都想要把他們親戚家的姑娘介紹給我,哎呀媽呀,太熱情,去年上半年都還覺得我人嫌狗厭的。”
“可不是嗎,去年過年一個個都指著我鼻子說教,今年個個都變臉了,夸我出息,女孩一個個領過來,說可以先結婚,晚一點領證,我處男都差點沒了。”
“哈哈哈,我可看你每天晚飯后跟這個姑娘聊天,跟那個姑娘散步,嘴巴都裂到耳后了,你老實說有沒有鉆草垛子…”
“滾一邊去,老子嘴挑的很。”
葉耀東也笑著的道:“是得挑一挑,你們現在可是有工資的人,這個歲數村子里也沒幾個能比你們掙的多,什么村花,那還不是隨你們挑?”
“嘿嘿,就是。”
“趕緊干活了,別貧嘴,裝滿一車就趕緊送到市里去。”
“好的好的,干活干活。”
葉耀東也回家提了一桶毛魚過來,最上面是鋪的冰塊,然后又用破布蓋著,誰也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他放到拖拉機車抖后面的角落,反正上面可以繼續再堆放魚干。
等拖拉機上面堆滿了冒尖的貨物后,他才把之前院子里遮蓋那些箱子的尼龍袋,拿來蓋在這些魚干上面,綁好了防水,檢查過后才揮了一下手,讓倆人開著拖拉機出發。
最近天氣不會好,以防萬一。
然后又去村委會打電話給阿光,跟他交代了一下。
惠美年前就請好的假,說是阿光在外頭店鋪有點活,她得去幫幾個月忙,也還好村委會也都沒啥事的,她平常最多也就整理一下文件,沒她問題也不大。
葉耀東想著要是剛生完孩子,近兩年她也沒辦法去上班,以阿光的家底,她也不差這點工資,琢磨著啥時候有去市里跟她說一下,直接干脆辭掉村委會的活算了,名額先留起來,以后再用。
至于以后算不算數,他覺得這個面子村委會會給他的。
到時候家里的女孩子長大了,有需要,也能去安排個位置上班。
打完電話后,他又騎著自行車往鎮上去,他老爹交代他要買電線來著,順便也得給幾個孩子買他們要吃的零食,做人得言而有信。
只是在他買完東西準備騎回去的時候,原本陰著的天,突然間暗了下來,并且滴答滴答的小雨遂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我操…”
阿清那個烏鴉嘴,一早就在那里說下雨下雨,還真的又給她說中了。
原本還亮亮的天空,瞬間陰云密布,暗淡了下來,一道閃電緊接著劃過。
轟隆轟隆 兩道驚雷也落地,轟轟作響。
葉耀東蹬自行車的速度立即加快,但是雨勢也嘩嘩嘩的變大了一些,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直接模糊了他的視線。
瑪德,他在心里咒罵了一下后,就先停下車,將車前面籃筐里用報紙裹著的糕點油餅麥芽糖啥的先放到外套口袋。
這些東西也就外面包了一層報紙,不像汽水,方便面可以防水。
將口袋擠得滿滿當當后,他才趕緊往家里騎。
還好這兩天阿清那些魚干都收起來了大半,原本曬在空地上的也都挪到了作坊里頭,里頭好歹頂上還有尼龍袋,多少也能擋一部分的雨。
等會兒回去的話,還得瞅著頂上尼龍帶拼接的空隙,該挪位置的挪一下位置。
你妹的,真的是不講武德,搞偷襲。海里昨天凌晨下的雨,還以為白天會飄到岸上,沒想到到今天才下雨,還是在他出門的時候下。
明明剛出來的時候還是陰天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雨點噼里啪啦的落了一會兒后,就稍微又變小了一點,變成了嘩啦啦的小雨。
棉襖上面連著的帽子,他蓋上沒一會兒又被風吹倒了,后面他也懶得再伸手去弄,干脆直接給他淋。
等他冒著雨騎車到家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從頭濕到腳,淋成落湯雞了。
老太太手里拿著毛巾趕緊迎了上去,“快擦一擦,擦一擦,不要感冒了,這雨好死不死的這一會兒下,你怎么也不半路上找個地方避一下雨,就這么淋著回來…”
“誰知道雨什么時候停?這大早上的天,看著都快跟傍晚一樣了,想著應該沒那么容易停的,我就直接騎回來了,哈嘁”
他將自行車推到屋里的角落放好后,又將前面籃筐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到桌子上,再又掏一下兩邊的口袋,直到將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
“先把濕衣服換掉,不要感冒了。”
老太太夠不著他的臉,只能拿著毛巾給他擦棉襖上的水,葉耀東順手拿過她手里的毛巾,先擦了一把臉再擦頭。
“我爹呢?”
“在作坊,交代你去買電線后,他就去作坊幫忙了。老家伙早不讓你買,晚不讓你買,這時候叫你去買,都淋了一身了。”
老太太又從桌子底下拿了一塊擦手布幫他擦身上的雨水,嘴里有埋怨的道。
“沒事,哈嘁我先去換件衣服。”
他噴嚏連連打個不停,這一回是真的確確實實的淋了半小時的雨,身體打從骨子里都感覺到冷。
“洗個熱水澡吧。”
“行。”
不過洗個熱水澡后,他還是噴嚏連連,前天上船時抓的感冒藥,昨天在船上淋雨沒感冒,沒派上用場,這回真的派上用場了,等到晚上時他就有點頭痛低燒,臉頰泛紅了。
此時,他也顧不得休息,又立即穿上雨鞋,拿上雨傘往作坊走。
他得看一下魚干的情況,有沒有被雨淋到,還有宰殺的情況,還剩多少沒有晾曬起來。
作坊里的人照就在那里忙活,殺魚的殺魚,晾曬的晾曬,跟他走之前沒什么區別,只除了頭頂上的雨下的噼里啪啦直響。
大家也坐在那里小聲的討論著,這雨下的不是時候,作坊里晾曬的貨太多,也不知道這雨要下多久,這新鮮宰殺的萬一放太多天不會干,被雨淋到那可能就壞了…
她們也生怕被聽見,都說的很小聲,看他進來了后都閉嘴了。
日常八卦討論啥的,她們也都不怕聽見,有多大聲都無所謂,這會兒卻不敢在他面前說倒霉話。
葉耀東也直接越過她們,往里走,林秀清跟他爹娘都在那里整理貨物。
“外頭的都收進來了嗎?”
“收進來了,你哪去了?”
“爹讓我去鎮上給他買電線,剛淋了一身回來,昨天就說會下雨吧,還好晚了一天下。晚一點跟大嫂二嫂說,個頭一般的就也不要挑出來曬吧,全部都拿去發酵吧。實在比較大個的話,就拿出來切片腌咸魚好了,也不曬了,這里空地上已經夠多了,大部分都半干了。”
林秀清點點頭,“也行,就直接腌成咸魚好了,腌的不會壞也不用等干。”
也還好他們這里晾曬著的魚都是有腌制過一會兒,然后才洗掉表面的鹽巴再晾曬,只要通風,晾幾天即使不會干也不會壞。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天,作坊里面的老阿姨們也在晚間的時候都干完活收工回去了,本來預計得殺到明天的,但是大部分的雜貨都拿去發酵了,省事了不少。
個頭大的宰殺了也都腌制了起來,放到干凈的大缸里頭。
傍晚的時候,拖拉機也回來了,說是去的時候沒下雨,到市里頭的時候才有雨,好在上頭遮蓋了一層尼龍袋,魚干沒有被淋到。
卸貨的時候他們也都小心了一些,倒是沒有損失。
全家人晚飯的時候聽了也都放心了。
“這雨說下就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
“誰知道,等兩天看看吧,反正雨沒淋到,放個兩天也不會壞。”
“晚上留意一下天氣預報,那天氣預報報告別的天氣不準,但是下雨天的時候,再報告是雨是晴倒是挺準的。”
葉母突然八卦了一句,“村子里的王老七一家子今天在門口鬧的很厲害,家里的婆娘媳婦都在那里罵,下雨了他們魚干都沒地方可以晾了,一個個指著家里的爺們罵的可慘了。”
葉耀東疑惑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說的是誰,“年后去市里賣魚干,結果血本無歸,還被打了一頓的王老七父子仨?”
“是啊,前幾天才剛能下床,就問碼頭收了好多的魚貨,準備再曬一波的那個王老七,今天慘了,婆娘都在門口又哭又罵的,說要血本無歸了,還說干嘛非得學你,這下慘了。”
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就下個一兩天雨,應該也還好吧?前段時間曬的應該也收起來了大半吧。”
“誰知道雨下多久,反正就聽說他婆娘在雨里邊收魚干邊罵,收完還坐門口哭爹喊娘的,說又白花錢了,都是敗家爺們非得要曬,這下子錢沒掙到手又要賠進去。”
“頭發長見識短,還沒咋滴就開始哭鬧,等下一個禮拜的雨,魚干臭了,再哭也來得及…啊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大吉大利…”
葉父瞅著全家瞪過來的目光,趕忙呸了兩口,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你呸到哪里去?惡不惡心啊?朝著我這邊吐口水?”葉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著他的。
葉父自知說錯話理虧,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反瞪了一眼回去,仿佛這樣就能不落下風。
葉耀東感覺他找到了葉成河不會講話,情商低的原因了。
以前也不知道他爹竟然這么“會說話”,葉成河也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罷了。
林秀清笑著打圓場,“好在我們該掙的本錢也都掙回來了,這兩年因為賣魚干也掙了不少錢,這些雜貨也是自家留回來的,也沒花多少錢,跟人家特意去花錢買比起來,我們這也不叫虧。”
“對對對,是這個道理,反正也不會虧錢,昨天回來的時候能賣錢的都賣了,這些都是賣不了錢的。今天大多也都一塊都倒進去發酵成魚露了,不會虧錢。”
稍微這么一算,大家心里頭的陰霾立即就消散了,神情也都輕松了,一個個也都生怕遭殃虧錢。
算過后不會虧錢,飯桌上的氣氛都輕松了。
人么,就怕對比,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反正有人更倒霉,最慘的不是我,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孩子們感覺飯桌上的氣氛輕松了,也敢說話了。
“爹,那些零食是買過來給我們吃的嗎?”
葉成湖指了指灶臺邊上放著的櫥柜,透過櫥柜,他們看到了里頭的方便面跟零食了,其實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就到處找,早就看到了。
只是大人們心情不好,飯桌上一句話都沒有,他們也都夾著尾巴做人,什么也不敢說,更不敢討要早上葉耀東答應的小零食。
葉耀東輕聲的應了,“等吃完飯你們再拿去分了。”
“好的。”
“晚一點再分,剛吃完飯你還能吃得進去?”
“當然可以。”
葉耀東也道:“有什么是他們吃不進去的?吃飯一個胃,吃零食又是另一個胃,怎么可能還吃不進去?”
葉成湖跟葉成洋小雞啄米似地趕緊點頭。
“爹說的對。”
葉耀東又轉頭問葉父,“阿海今天去造船廠學的咋樣?”
“才一天還能學得怎么樣?幫忙打雜,搬搬抬抬了,師傅們叫他干嘛就干嘛了。”
“那就慢慢打雜吧,反正剛去都得打雜,還好也就周末去打一下雜,打個一兩年,差不多也能過了打雜期。”
“嗯,這么想的倒是也還好,反正只要周末過去打一下雜,怎么也是熬資歷,熬個一兩年差不多也能開始學點東西了。”
“要是真不喜歡干的話,到時候也能去干別的,一點都不耽誤事。”
“胡說,別的能干什么?還能比這種鐵飯碗的工作好啊?去學別的東西,可是沒有鐵飯碗的,還得看師傅臉色,啥時候教你東西都不一定,還得任打任罵,這種大廠缺人手,肯定是會教的,也不能胡亂打罵。”
“那怎么也得他喜歡啊,算了,再說吧。今天送他去了一趟,認得路后,下個禮拜可以讓他自個去了,反正自行車他也會騎。”
“對,下次就讓他自己去,誰有空擱家里送他,走走路就好了,半大小伙子腳哪有那么精貴。”
葉耀東扁了一下嘴也不說了,他爹也是雙標,自個來去也知道騎自行車省事,卻舍不得給孩子騎。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晚上,全家的心情雖然說沒那么差了,但是也算不上好,晚上天氣預報還在那里說明天下雨。
這回倒是真的準了。
而且不止下一天,而是連下了兩天,這期間,夫妻倆時不時就去作坊里頭,拿著竹子傾倒了一下尼龍蓬上面的水,免得積壓過重,直接倒塌下來,那就壞事了。
好在下了兩天后,第3天立即就出現了大晴天,超大的太陽,直接驅除了大家心里頭的煩躁,也讓有些眼紅,翹首以盼看他們這一趟會不會有損失的人失望了一點。
他們也不是人民幣,不可能全村人都不眼紅他們,都喜歡他們,是人都有心理陰暗的一面。
葉耀東一早醒來就被透窗而入的刺眼陽光給刺激的一個鯉魚打挺,立即就起身穿衣服出去。
下兩天的雨,可把他們給郁悶的,還好雨下了兩天就放晴了,超大的太陽出來后,門口走動的人也多了。
海灘邊浪也不知道大不大,正退潮著,沙灘上都是半大的孩子在那里蹦跳玩耍著 他出去的時候,林秀清正好迎面走過來,手里還捧著一把綠色的海青。
她笑著道:“放晴了,剛剛去碼頭外面看了一下潮水,看到巖石上有海青就順便抓了一把回來,中午煮湯,等會我再去沙灘上挖點蛤蜊,可惜沒有海蠣,不然放點海蠣更香。”
“想要海蠣,我等會兒開船出去周圍小島上挖一點?”
“算了吧,剛下過雨,石頭上面都滑溜的很,不安全,你感冒剛好,還是在家歇著吧,島上的海風更大。”
自從他作坊里經常有活干后,他大嫂二嫂還有周圍的鄰居們也懶得出海挖這些帶殼的了。
必須得家里有船不說了,關鍵是東西還重,他們女人也扛不動,天天得指望家里的男人扛回來,兩夫妻一出去就是將近一天一夜,回來還得費勁的又挖又曬,而且還有風險,容易從巖石上滑落下來。
家里窮那沒得說,能掙錢怎么都得,但現在已經有其他零散的活干了,這更費勁更麻煩的事,她們自然就不想干了。
更何況去年斷斷續續挖了大半年,周圍近一點的海島基本都被挖空了,也不知道現在大半年過去,有沒有又重新再長出來了一些?
“那就打兩個雞蛋拿來煎蛋吧,等會我也沒啥事,去挖點蛤蜊回來炒一碗。”
“雞蛋要留著孵小雞仔,鴨蛋也是,我還是拿來涼拌吧,放點蝦皮香菜。”
“也行,家里母雞抱窩了?”
“快了,得準備起來。”
“那晚上殺只雞吧,晚上馬上就有新的小雞仔了。”
“行吧,前兩天的魚都還沒吃完,你又惦記著吃雞。”
“不沖突,同時補,更帶勁。”
林秀清白了他一眼就先進屋了。
葉耀東也去作坊溜達了一圈,晴天后看著什么都順眼,下了兩天雨,感覺對他們影響也不是很大,頂多半干的魚又變潮了,得再多曬個幾天。
逛完后他又去媽祖廟邊上的那個小坡瞧了一眼,去年挪過來的小櫻桃苗長得還高的了,都已經到他腰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死了兩棵。
原本種的還挺密集的,到現在一年過去了,陸陸續續也死了七八棵,看著也沒那么密集,只有個別幾棵還緊挨在那里,不過問題不大。
下了兩天的雨,櫻桃葉子上的綠意更濃了,春雨貴如油,算是天然的養分直接滋養了。
今年大概還吃不上櫻桃,明年指不定就有機會了。
接下去雨水多了起來,也不需要自己澆水了,等到夏天的時候,讓家里那些孩子記得澆水就行。
轉了一圈,他又轉到碼頭外面看著遠處帶了一點點浪花的海浪,想著即使接下去一樣放晴,外海的浪大概也沒那么快平靜,怎么也得在家歇個兩天。
他慢吞吞的又回家去。
來回走了一圈,腳上雨鞋已經全部都是泥濘,回去的路上他專挑水坑走,這樣可以把雨鞋底下面的泥刮一刮。
家里兩個小丫頭片子在家憋了兩天,看了兩天電視后,終于晴天了,也呆不住,他前腳起床出門,后面沒一會兒她們也跟著起床往外跑,林秀清只好領著她們往沙灘上面挖蛤蜊。
葉耀東回到家里沒看到人,老太太跟他說都去沙灘了,他也轉頭拎了個桶跟著去沙灘。
家里的狗也呆不住,一早放晴后也往沙灘跑了。
他去的沙灘的時候,就看到沙灘上這里一堆沙蛤小魚,那里一堆海螺蛤蜊,有小孩靠近想要拿,就被他家的狗狂吠嚇跑了,一看就知道是他家狗趕海的收獲。
“挺厲害的啊,老伙計們。”
他摸了摸跟前大黃狗的腦袋,遠處的狗也都立即撒腿狂奔過來,有的嘴里還叼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沖到他跟前后,直接將狗頭往水桶里一伸,魚啪嗒一下掉進了他的水桶里。
其他嘴里還有叼著貨的狗,也都陸續排隊上前吐到桶里。
就只有一只斑點狗呆愣愣的蹲在那,葉耀東也沒管,只是蹲下來將地面上,它們撿到的這些收獲放到桶里,然后準備去收前方的下一堆。
誰知道剛剛還呆愣愣的斑點狗直接跑到他前面,擋住他的路,然后嘴張開,吐了一塊東西到他腳邊。
他看著是一塊石頭,也沒管,直接抬腳就走了。
但是斑點狗卻又跳在他的腳上狂叫。
“干嘛你?造反啊?腿都給你打折了,走開。”
小黑狗跑回去又把那個石頭含在嘴里,叼到他跟前,吐到他的水桶里。
撲通一聲,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么臟的臭的你們都叼回來,石頭拿來干嘛,這海灘邊鵝卵石多的是。”
他說著就將桶里的石頭拿出來,看也不看隨手就丟掉,誰知小花跟小黑又狂奔著跑過去撿了回來,繼續吐到桶里。
“沒完沒了了你們?要海鮮,石頭沒用,不能吃,知道不?傻狗!趕緊干活,不干活中午沒飯吃。”
葉耀東踢了兩下狗子,讓它們趕緊干活,但是桶里被他們再次扔進去的石頭,他倒是也沒有立即拿出來丟掉,看它們喜歡,那就撿回去吧,晚一點丟到它們狗窩。
就只聽說龍喜歡金燦燦的金銀珠寶,龍窩里頭都藏滿了,但是沒聽說狗喜歡鵝卵石啊?
心理腹誹了一下后,他就繼續往前找老婆孩子去。
腳邊的四五只狗也立即跟上,還有兩只狗正圍在阿清他們,被葉小溪指揮著刨坑。
“大一點,要大大的”
裴玉也跟著復述葉小溪的話,“大大的”
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跟屁蟲跟復讀機了。
不管葉小溪干什么,她都跟在后面也學她,說什么,她也一樣跟著重復一遍。
“挖了多少了?”
“剛來一會兒,這兩個看到沙子半天不走,慢吞吞的。”
葉耀東看著她桶里就零星的幾顆,鄙視的道:“這活計還得看本大爺我。”
他話音剛落下,一只狗子就在邊上刨出了一個蛤蜊,但是它沒有直接叼到了桶里,而是吐到了葉小溪跟前,讓她好不驚喜。
“嘎嘎有嘎嘎娘,有嘎嘎”
沙蛤,在孩子們嘴里都是被叫作嘎嘎。
“放桶里吧。”
她順手放到葉耀東拎過來的桶里,看這里頭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也好奇的伸手進去摸了一把。
“石頭?”
葉耀東轉頭一看,突然發現不對了。
“石頭?桶里的?”
葉小溪看著他驚訝的模樣,還把她拿著的石頭搶過去,不明所以。
林秀清轉頭瞥了一眼,也不以為意,自己繼續挖著,直到聽到他嘀咕,“螺化石?”
她才又轉過頭去,“什么羅化石啊?”
“這個好像是螺化石!海螺的螺,螺化石。”
他有些不確定的來回翻看著上面花紋,并且又拿到陽光底下照了照。
“什么是螺化石啊?”
“這應該是螺化石。”
葉耀東看了她一眼,解釋道:“這螺化石跟賭石有些相像的,這個是海螺化石,沒有切開的海螺化石比較便宜,切開后可以根據里面的成色來議價,有的切開后價格能翻幾十倍,跟賭石很像。”
“就是這個海螺化石會比較稀有,一般人看了也會不以為意,可能只覺得會比較好看,只有認識的人才會知道。”
“所以這個拿來干嘛?”林秀清不明白他這說的啥意思,什么賭石,她壓根就沒聽明白。
“這石頭還能切開?”
“可以,要借助工具。”
螺化石是指螺類或者是貝類經過長時間的演化,逐漸形成堅硬的外殼。
這些貝類在地殼運動中被埋藏,并受到高溫高壓的作用,最終形成了這種美麗的螺化石,螺化石的紋理豐富多樣,形態各異,每一塊都獨一無二,而且里頭也可能會有晶石。
即使沒有晶石,海螺化石隨便拿去雕刻一下也會很值錢,因為它可以拿去雕刻成海螺天珠。
這一顆螺化玉約莫嬰兒拳頭大,上面的紋理看著很是獨特,像是有各種貝殼生長在上面,但是摸著又無比的光滑。
海螺化石是先形成化石,然后再有可能被玉化,最終形成一種稀有寶石。
手頭這一塊他看來看去都只是螺化石而已,還不是螺化玉,要是螺化玉那就稀有了。
不過也不能斷定這個螺化石里頭沒有晶體,但他也沒有工具可以打開。
林秀清看他在那里摸來摸去,還是沒明白這一塊石頭能拿來干嘛?不就是看著紋路跟一般的鵝卵石不一樣嗎?
普通的鵝卵石就是表面光滑,頂多就是石頭上面的顏色不一樣,他手上的那塊石頭,看著有各種像是海螺形狀的花紋,奇特是挺奇特的,但是也沒有覺得多好看,畢竟也是灰撲撲道。
“所以你這塊石頭拿來干嘛?”
“拿回家收藏。”
“收藏個鬼,家里還有你非要留下的一堆稀碎的珊瑚,現在又要撿這個石頭。”
“有用的,只是現在不好判定,反正先收回去,又不是沒地方放。”
“抽屜都堆滿了,東西哪還有地方放啊?”
“我跟你講這塊石頭,即使里面沒有晶石,也可以拿去雕刻法螺天珠,這一塊石頭可以雕刻好多個法螺天珠了。”
林秀清一臉懵逼,不知道他說的法螺天珠又是什么東西。
葉耀東也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知道,收起來先,就跟那些小珊瑚放到一起唄。”
“你說的那個什么珠值錢嗎?直接用這石頭雕刻,石頭也能雕刻?”
“是啊是啊,跟你說你也不知道,還要問?這個不是普通的石頭,這個就是螺化石,是從貝殼演變成的化石,很多很多很多年才能形成的。”
螺化石可以雕成法螺天珠,是佛教珠寶,最受佛教中人歡迎,尤其是藏族人民。
在佛教中,法螺被視為吉祥的象征,被認為可以帶來好運和祈福,因此,法螺天珠成為了信仰者們心中的寶物。
現在嘛,全國人民都才剛脫離溫飽,還沒有去追求更高的精神需求,這玩意兒當然還只能先留在手上當收藏。
所以他一開始看到的時候也沒多激動,畢竟還賣不上價,他也開不了石頭。
不過,這塊石頭上面的紋理卻是格外的密集,一般這種石頭每顆紋路都是形態各異,獨一無二,找不出一模一樣的,具有稀缺性不可復制,其中螺體越密集越為珍貴。
手頭的這一個看著應該就是不是便宜貨。
前面看走眼了,在陽光底下,桶里面顯得比較陰暗,他看著是石頭,拿出來看也沒看就直接扔掉,還好兩只狗機靈給叼了回來。
“所以這塊石頭能賣多少錢?”
“不知道,現在賣不了錢。”
林秀清翻了個白眼,“看你說的那么稀罕,我還以為值好幾百上千塊。”
“那以后肯定有的。”
“信你個鬼,就一個石頭。”
葉耀東沒管她,而是朝兩只狗招招手,“小花小黑你們兩只過來。”
兩只原本正在刨坑的狗,立即屁顛屁顛跑了過來,他這只狗摸摸下巴,那只狗摸摸腦袋。
“晚上給你們加餐。”
“汪汪汪汪”兩只狗一起叫,叫完之后吐著舌頭。
“咋找到的這個石頭?哪里找?”
斑點狗立即低頭叼著他的衣角就要扯著他走,他也就順勢站起來,準備跟著這只狗后面再去看一下是哪里找的,想看看還有沒有?
林秀清看著他來了沒一會兒又走,連忙喊了一下,“你去哪里啊?”
“找石頭去。”
“吃飽了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