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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守岸篇【19】·“Chapter 4論真理(筆者伊莎貝拉)”

熊貓書庫    第一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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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自愿的。不愿意的人都在城池的另外半邊做草莓酥。”林音平靜道:“玩家們會在主神世界無限復活,你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也許少數人會受不了死亡的痛苦,但…”

  她綠色的瞳孔望著他。

  …但是,蘇明安,你已經承受過上百次死亡的痛苦。我們愿意替你承受這么一兩次,兩三次,三四次。

  “你昔日的痛苦,許多人無法分擔,也無法回頭去看那些廢棄周目的故事,但至少這一次,我們參與了你的故事,這個名為《歡迎回檔世界游戲》的聯合故事。”林音說。

  昔日無法言說的話,終于在死亡回檔的公開之下毫無顧忌地出口。

  “咔咔咔咔——”剎那間,書頁撕碎的聲音響起,危險的影子浮出。

  林音立刻啟動了迷宮法陣,漩渦的波光包裹了蘇明安,下一瞬,外面的那些玩家不見了,隱約能聽見空間滾動的聲音與慘叫。

  蘇明安面前,是一處安靜的青石地下室。

  這里是陣眼,最內環。

  一對雪白的翅翼從林音脊背長出,金色光圈浮于她的額頭,雙目呈現生機勃勃的碧綠,手掌成環。

  這位“暴力奶媽”終于不再舉起她的黑色大砍刀,而是正兒八經使用了療愈的能力,一圈圈碧綠色光環朝蘇明安身上套去。

  冒險玩家林音,治愈系玩家前十,她的變異職業“生命之環”要求她汲取生命力,故而她需要砍殺敵人汲取生命力,再轉化給友方治療。在蘇明安到來之前,她已經殺了很多意圖掀起混亂的小人。這位“暴力奶媽”從來不是什么純善小白花,與呂樹一同長大,她的眼里從來揉不得沙子。

  光環的籠罩下,蘇明安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恢復,被神格折磨的痛苦正在舒緩,呼吸變得平穩…

  而取而代之,林音的臉色愈發蒼白,仿佛被抽空了生命力。

  “可以停下了。”蘇明安立即道。

  “我是你認識的人中,唯一的奶媽。只是一點生命力而已,我希望你跑得更快,堅持到成功的那一刻。”林音淡淡道。

  她是隊里唯一的奶媽。

  由于任務的高風險,隊伍很早不再需要奶媽,但她依舊記得自己的獨特性——自己依舊是蘇明安認識的唯一的、最強的奶媽。

  有時候,呂樹他們感到疲憊,就會在主神世界找她治療。但她不甘心,她選擇治療職業,是因為她希望不用面對呂樹他們的流血無能為力,但難道她要一直站在后方,永遠無法觸及他們真正流血的時刻?

  終于到了這一天。

  傷痕累累的蘇明安經過她的這處“中轉站”,她起到了極大的作用——治療他在最前線的痛苦、緩解他即將崩潰的疲憊,幫他能走更遠。

  幾十萬休閑玩家們,能拖出大概兩三分鐘。

  她就能治療兩三分鐘。

  “沒有余地了嗎?”少女第三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生命力被抽走,她很疼痛,但她仍在詢問,這場漫長而悲傷的故事,是否還有余地?

  吞下了神格,還能走向鮮花蔓開的彼岸嗎?

  為什么蘇明安還是活不下去?

  明明已經竭盡全力了不是嗎?

  這一刻,蘇明安聽到了什么東西落下的聲音。

  “咚。”

  是一顆草莓酥。

  它順著樓梯滾了下來,躺在了地下室的青石板上。

  蘇明安的神情空白了一瞬,他抬頭望去,透過地底縫隙,望見窗外飄著一顆又一顆金黃酥脆的草莓酥,甜點從天空滑落,像一場綺麗的夢。

  似漫天掉落的彩色明珠,似一滴滴草莓味的雨。

紅日的溫度高到了一定界限,漫天草莓酥落下,方  舟即將啟航。

  持有“草莓酥”的人們,或是持有“草莓酥”概念的人們,都將被第十二席“靈知夢使”感知到,幫助他們遮蔽IP,走向新世界的航船。

  ——這是2025年5月31日的9點41分。

  不再是廢墟世界的維度方舟,也不是舊日之世的千年方舟,而是屬于翟星與羅瓦莎自己的航船。

  十億留守者與一億涉海先驅,他們曾來自同一個故鄉。

  蘇明安“咔噠”一聲打開赤紅腕表,能量值是8910/10000,他意識到這不夠,但時間已經來不及。

  草莓酥落下,意味著溫度高到了臨界點,再不走,所有人都會被燒死。但能量值不夠,說明會有很多人被迫留下…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拖延了四位高維的腳步。”林音安慰道:“已經有很多人因此得救,已經夠了。”

  “我想看看外面的情況。”蘇明安道。

  林音點頭,翻動了一頁:

  林音開啟了迷宮結界,帶蘇明安來到了最安全的陣眼。

  結界之外,在高維的橫掃下,玩家們的身影如割麥子般倒下,但玩家的數量總是很多,這是因為主神世界許多游離不定的玩家,見到這一幕決定下場,用數量填補。

  蘇明安的直播間里,彈幕滾動著:

  我去了!馬上我就會出現在這里!

  我也在排隊了,馬上就過來!

  你們瘋了吧,這個時間點下場,死了真就一無所有了,就不為自己的未來和親人考慮一下?

  這年頭總有傻子,也總有熱血沸騰的人。要是連一個勇敢者也沒有了,這世界也該毀滅。

  反正我剛被清空,還能去第二次,第三次,有世界游戲的規則打底,只要不怕疼,玩家是無限復活的…

  密密麻麻的人影,交接于混亂波動的空間之中。

  第十世界死的玩家不多,但龐大的基數之下也有上千萬,這上千萬玩家是清空后的白板,此時當一回“螞蟻”也不心疼。

  一個玩家的基礎法力值是100500點,一萬個玩家就是100萬500萬點,一千萬玩家就是…

  十億點。

  由十億點法力值構建的法術結界迷宮,會是什么樣?

  蘇明安無法看到主神世界連軸轉的運作情況,無法看到聯合團等組織的晝夜維護秩序,但他能看到眼前的盛景——漆黑的、巨大的“螞蟻球”正在形成,在火海中滾動著,燒灼得縮小,又很快放大充實。

  或是發出一個微不足道的火球,就消失在破碎的空間之間。

  或是變身德魯伊,還沒來得及掏出利爪就已經融化。

  或是剛掏出長劍,就連人帶劍化為飛灰。

  蘇明安甚至望見了一個很有緣的身影,是他在第一世界遇見的召喚白鳥的玩家,當時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結果這個玩家打滾摸爬至今,仍是白板。

  直到外圍的喊叫聲越來越小,林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她看了眼手表,三分鐘,這是很短的三分鐘。

  “…我還期待著一起去太華山,不到最后一刻,你這家伙,千萬不要放棄希望。”她說。

  空間的漩渦波動著,浮現出越來越近的危險陰影。

  林音神情冷靜,精準地判斷時機,果斷揮手,金黃的書頁空中一翻,張開一個逃生漩渦,一股吸力傳來。

  蘇明安吸入漩渦,下一瞬間,他感到背后被陰影吞沒,隱約有鮮血濺到了脊背。

  “啪!”

  他的眼前,仿佛浮現了一座并不存在的太華山。

小隊剩余:12/15人  “叮咚!”

  你獲得了“黑色大砍刀”(紫級)

  黑色大砍刀(紫級):“槍與玫瑰,隨時為公主待命。愛與溫柔,為公主殿下永存。”

  耐久:5/5

  類型:特殊類道具。

  內容:林音的隨身武器,他人無法使用,她曾用這把黑色大砍刀砍了很多刺殺奶媽的人。

  你觸發了“靈魂擺渡”!

  新增儲存技能:1.治愈之環。2.奶媽超級厲害螺旋無敵大刀斬。

  中央研究所。

  伊莎貝拉啟了瓶紅葡萄酒,玫瑰般的酒液落入玻璃杯,她扶了扶眼鏡,浮現出隱約的抬頭紋。

  這位科學家不太擅長文學方面的事,幾乎將故事寫成了論文,試圖以科學解構羅瓦莎的神奇。她也像一個合格的科學家始終堅守在研究所,直到“咚”地一聲,一顆草莓酥順著窗戶滾落了進來。

  她合上窗戶,走上電梯,坐到天臺。

  中央研究所有一處很大的天臺,以前用作看星星。

  此時,人們正在這里飲酒。

  故事名:《論真理》

創伊莎貝拉  故事梗概:這是一個關于真理的故事,沒有時間寫摘要。

  歷史上,曾有一位可憐的紳士迪恩·凱爾,他曾因為創生的出現,突覺科學大廈的崩塌,從高樓醉醺醺地一躍而下,去找尋一個沒有醉酒的世界。

  今日,伊莎貝拉再度見到了“迪恩·凱爾”們。

  他們圍坐在天臺上,在日月同空的絕景下,仰望著天空的辰星。

  “那顆是辰狼星…呵呵,三天前這顆恒星剛被某位奇幻創生者重新命名為‘蒼狼之瞳’,然后它的光譜就像蒼狼一樣變了…”老維克多搖搖晃晃站起來:“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當我們晝夜不息埋頭計算,某個作家只需寫下‘星辰溫柔如嬰孩呼吸’,那些該死的光譜線就真的像一個小屁孩在呼吸!”

  滿臉胡須的奧古斯特提著酒瓶:“那邊,是天馬七星!天文學家赫歇爾用一輩子丈量的距離…現在成了童話里公主遺落在天空中的耳墜!誰還關心它曾經的數值,沒有人!”

  梳著黑色短發的曼莎笑了,醉醺醺地指著一個方位:“還有超新星遺跡NGC6960…”她打了個酒嗝:“也是一樣,幾百年前我們通過它驗證了光速各向同性…現在它的意義是給言情作注腳,星點也變成了一個個文學修辭…”

  他們的視線里,某顆曾開啟宇宙尺度認知的星辰,正在被某篇散文改寫,冠以“男女主人公之間親手捏造的定情信物”,呈現愛心的光輝。

  他們幾天前親眼看見某個詩人寫下“星軌如發辮”的瞬間,星星真的開始編織猶如發辮的形貌。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星光墜落在酒杯中的時刻。

  遠方,地平線彼端是正在準備登船的人們。他們一臉疲憊,或是背著大包小包;或是打扇制冰,試圖降溫;或是緊緊擁抱彼此,緊張地等待著命定時刻的到來。

  而這里,在即將湮滅的舊物理庇護所,老派科學家們固執地數著星辰——他們目睹著群星的余暉,像是收集自己畢生信仰的骨灰。

  他們沒有作任何登船準備,像一顆顆等待疾風卷走的砂礫。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遠赴新世界。留戀故土者、同甘共死者、信仰破碎者,更愿意留在他們被拋棄的故土,留在這片注定蒼涼的墓園。

這是一個荒誕的世界,卻也是一個令  人眷戀的世界。

  當第一顆星辰開始墜落,他們不約而同仰頭痛飲,點燃了手里的麥子酒。

  “——敬迪恩·凱爾!”一位滿臉胡須的男人高舉酒杯:“幾年前,那個醉漢從布魯克林大廈躍下時,可曾想到我們會選擇更壯麗的死亡?”

  眾人碰杯,酒液飛濺。

  有人彈起了吉他,是一位年老的白頭人,叫老麥克,他戴著一頂亞麻色棒球帽,身穿褐色短掛,哼唱起羅瓦莎的歌謠。粗糙的手指撥弄起吉他弦,月光在威士忌瓶底晃蕩。

  “啊,我親愛的朋友,今天我就要遠航,今天我就要遠航!”

  “去那羅瓦莎詩人找不到的礁港,去那墨水染不黑的牧場!”

  “星空的磚縫長出風鈴草,某個詩人說這是浪漫的生長,”

  “可我們記得兩百三十年前,那里的露水曾打濕我們的數據手賬…”

  這時,伊莎貝拉耳邊響起了笑聲。

  一位戴著白面具的青年從漩渦中走出,面具滴落著鮮紅的油彩,周身環繞著七彩的光暈,伴隨著無比刺耳的笑聲。

  “第四個故事。”青年平靜地自語。

  人們愣了一下,卻沒有害怕,反而舉杯邀請這位陌生人加入他們。

  “貝拉女士,這是你的朋友?”他們好奇地問。

  “貝拉女士人緣這么好,真是哪里都有朋友。”

  蘇明安輕輕掩住鼻端的酒香,看向伊莎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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