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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兩百七十七章·“謝謝你,菲尼克斯。”

熊貓書庫    第一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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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一枚草莓糖落地,甬道內炸開刺目的光輝,將追來的機械人擋住。

  “這邊!”藍皮機械人一馬當先,面對迷宮般的機械長廊,他認路又準又快,帶諾爾進小門、鉆狗洞、入通風口…

  狹窄的空間內,傀儡絲發揮了最大功效,子彈與炮火都被拋回去,炸開一朵又一朵煙花。追兵像狗一樣被諾爾溜來溜去,累得氣孔生煙。

  “到上面來!”

  二人竄進了通風口,諾爾立刻炸毀了下方的通路,伴隨著磚石頹傾聲,追殺聲終于寂靜。

  “現在稍微安全一點了,跟我走。”藍切匍匐向前。

  通風管吹來涼風,諾爾打了個哈欠。他還沒發育好就破罐而出,身體缺乏營養,現在覺得昏昏欲睡。

  為了避免睡著,諾爾望著前面挪動的鐵皮腿,提起精神,隨口打開話匣子:

  “藍切,你沒有想過給自己買件衣服嗎?”

  這是他隨口問的,服裝一般是提振精神的好話題。

  “啊?”藍切怔了怔,腦中的機械齒輪轉了幾圈,好像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下意識感到了羞澀的情緒,抓了抓自己裸露的鐵皮:“沒,沒有。我們不是在逃命嗎?你居然關心這個。”

  “在爬行之余聊聊天,總比兩個人沉默地蠕動好。”諾爾往前:“太緊張的話,等會跑的時候,小腿肌肉可就僵硬了。”

  “嗯,哦…”藍切的腦子轉不過彎,他只是最普通的型號,芯片很過時,零件也很老套,他知道自己很笨,跟不上別人的思路,只能盡他所能回應:“溫感是固定的,所以我不需要穿好看的衣服…前面轉彎。”

  “唔。”諾爾打量著藍切,用聊天讓自己保持清醒:“我覺得你很適合穿西裝,身材筆挺高大。”

  “啊…真,真的嗎?”藍切有些招架不住,他接觸的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機械,每天都在日復一日完成同樣的工作,已經太久沒有人這么和他說話。他只能絞盡電流,想出最好的回應:“…謝謝。”

  對,他程序里最好的回應,就是道謝。

  道謝是最真摯的回應,總不會錯的。

  “和我保持說話吧,不然我要睡過去了。”諾爾說。

  “好。”

  “給我講講羅瓦莎的情況?”

  “我也不是很了解。我有意識起就在這里工作…沒有去過外面。出外勤的機械跟我說,外面的天是藍的,草是綠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藍切羞赧道。

  “所以你每天都是日復一日做同樣的事情,沒有休息,也沒有進食,24小時都在工作。”

  “對…機械之主常常和我們說,我們不干,有的是人干。”藍切的聲音悶悶的,回蕩在通風道內:“偶爾我們會休息半個小時,那時我就會躺在地板上,和我的同伴們聊天。一起暢想著,只要好好干,以后就能想睡多久睡多久,想吃什么機械液都能吃到…今天多干一點,以后就會有更好的生活。”

  “…以后?”

  “就是工作到報廢之后,我們會被送到地表,去過自由的生活。”

  “但你選擇了出逃。”

  “對。”藍切的聲音低了下去:

  “因為萬物終焉之主在夢中給我看了真相…那些報廢后去養老的同伴,全都被拆成了零件,我們所憧憬的幸福…根本不存在。”

  “從誕生起,我們就只是工具。越努力只會讓手頭的活越多,讓機械之主更能過上好日子。”

  “所以那一刻,我醒悟了。為什么要走向一眼望到頭的人生?為什么要磨損到死為止?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今天的出逃計劃,我想借助你的力量,一起逃走。”

“那出去之  后,你想做什么?”諾爾逐漸明白了藍切的想法。

  “同伴們說的天空,我想看看是什么顏色的…我還想品嘗一下蜜桃味的機械汁,聽說很可口,我只吃過沒有味道的東西…”藍切的眼珠微微上移,他在暢想,臉頰發出咔咔的機械摩擦聲。

  “這樣看來,萬物終焉之神真是個好人。”諾爾感慨。

  “我不知道祂是好人還是壞人,至少祂給我看到了另一種嶄新的可能,讓我有了另一種選擇…前面右拐。”

  “出去之后,我帶你吃蜜桃味機械汁,你幫我引薦萬物終焉之主,如何?”諾爾提議。

  藍切的電路在飛速運轉,片刻后,他的鐵皮臉溫度微微升高,這似乎是思考過度的體現。他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囁嚅道:

  “…還有西裝。”

  “好。”諾爾笑道:“還有一身適合你的西裝。”

  “嗯。”藍切小聲應道。

  鐵皮人沒有穿過這么精致的東西,但他的這位朋友擅長品鑒。無論是蜜桃、藍天、還是精美的服飾,熱愛生活的人總是比生來就被困住的鐵皮架子更了解。

  盡管他們的初逢只是相互協助出逃,但此刻,藍切感受到了諾爾的善意與熱情。這不體現在言語的喋喋不休上,而是這位金發少年由內而外散發的熱度,讓人即使不碰觸也能感受到溫暖。

  “謝謝你…朋友。”藍切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麻木的生活,讓他幾乎快活成了一塊僵硬的鐵皮。

  “我叫菲尼克斯。”金發的朋友滿臉笑容。

  “謝謝你…菲尼克斯。”

  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浴火的不死鳥,也許就是金發少年這樣的人。

  藍切低下頭,他有一句話沒有告訴諾爾。是他第一次見到營養罐里的諾爾,就不由自主贊嘆的一句話。

  ——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墜落于那種直觀的美,來自上古神獸的美麗。

  這種美的觸動蔓延到了他的思維表盤,甚至蔓延到他的機械頭腦,讓他錯覺般地以為自己擁有有機生命的感性。

  他實施這個大膽的出逃計劃,固然夾雜著對自由的渴望,但不可或缺的,是他真的想幫助這條美麗的生靈出逃。

  生來被桎梏的機械,已經在日復一日的麻木中爛掉,其實即使逃出去,他的機械也運作不了多久。

  但生來屬于天空的菲尼克斯,不應該在營養罐中淪陷、和他一起爛掉。

  ——如果他秉持著這樣的想法而行動的話…

  藍切側頭,看了一眼身后飄逸的金發,像鳥兒的羽毛。少年的藍色眼眸微微亮著,比他渾濁的人造眼更純澈。

  ——是否意味著他的使命不出自于成為一個單調麻木的零件,而在于追逐自己心向之物?例如審美,例如感性,例如…自由?

  “前面好像是出口了。”諾爾抬頭。

  “好。”

  lt蘇明安視角gt·2025年4月5日1625

  胸口在輕輕鼓動,有什么在膨脹又收縮。

  伏恩應該為齊玦的背叛感到悲傷,但更多的卻是見到偶像的興奮、激動、熱血…以至于他硬著頭皮就沖了上去,完全忘記了自身的弱小。心中只瘋狂叫囂著一個念頭——他要保護偶像!

  “放開!放開我的偶像!!!”伏恩捂著流血的傷口,跌跌撞撞地沖上去。

  夕汀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回應,她的手臂化為一柄利劍,直接刺穿了伏恩,沒有半點意外。

  血流滿地。

  “不自量力。”夕汀淡淡道,又將目光定格在蘇明安身上:“吵鬧的東西已經消失了,我們…”

  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蘇明安的  肩膀突然血流如注,而伏恩依然沒死。

  諾亞之鏈(金級):

  效果2:你可以選定任意一名玩家,為TA分擔接下來10秒受到的任何傷害,冷卻時間十五分鐘。

  蘇明安保下了伏恩。

  伏恩是高臺上唯一能行動的人,他能看到艾尼與天裕的位置。

  “伏恩,你帶他們走,我拖住夕汀與洛塔莎。”蘇明安朝伏恩喊了一聲。

  伏恩咬緊牙關,立刻連滾帶爬往下跑。

  他沒想過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偶像,會是這樣的情況。

  夕汀瞇起雙眼:“該說你是自大還是自信好呢…小喜鵲。你的敵人有一位神、一位皇者,你真以為你能拖到同伴離開嗎?其實沒必要這么麻煩,只要你點點頭,加入我們,一切都完美了。”

  蘇明安聳聳肩:“我也想啊。”

  …可惜,他的主線任務是殺生命女神。

  “頑固。”夕汀朝著蘇明安一骨爪抓來,臉色帶著幾分輕蔑,顯然不把蘇明安的戰力當回事。

  蘇明安抬眸。

  …司鵲,這就是你讓我見的朋友,果然十分“友好”。

  雖然確實成功見到生命女神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司鵲還真沒找錯人…

  這一刻,夕汀突然覺察到了一絲危險,這是她征戰上萬次磨練出來的第六感在報警——

  為什么她會感到危險?常態下的司鵲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下一刻,她知曉了。

  一股驟降的重力拉扯著她的臂膀,她突然感到頭暈眼花,全身淌出了粘稠的污泥,極度負面的情緒在她心中爆裂。

  悲傷、憤怒、絕望、痛苦…

  還未等她緩過氣來,就感到周遭的空氣開始波動、撕裂——

  “轟——!!!”

  蘇明安踏在傀儡絲上,輕快地滑過震動區域,從臺下滑到臺上,于生命女神面前飄然落地。

  背后響起劇烈的震動聲,夾雜著骨骼碎裂的聲音,血紅色的文字在傷害界面飄起。

  HP3721!(弱點打擊!暴擊!位格壓制!)

  夕汀躺在地上,骨架被震得散架,幾塊肋骨碎裂在地。

  重力壓制審判滿法力空間震動。這是蘇明安如今能發出的最穩最狠的一擊。

  他的戰力足以單挑三級神,先前他對皇者們暫避鋒芒,不代表他打不過。夕汀自以為能輕松料理他,殊不知她面對的并非一只弱小無助的小鳥,而是超級水母。

  堂堂亡靈皇者,被超級水母單手錘爆在地。

  蘇明安切換明狀態,拔出亞爾曼之劍。

  面前的齊玦歪著頭,碧綠的發絲搖擺:“你很強,是夕汀小瞧了你…不過你準備以毫無法力的狀態來迎接我嗎?司鵲。”

  這時,伏恩從地上爬了起來,對上了齊玦的視線。

  眼看局勢似乎不妙,伏恩忍不住開口:“齊玦…”

  他從沒想過他的騎士是生命女神,整整陪伴了他十八年。

  八歲那年的神降,終于有了解釋——因為生命女神就在他身邊,祂當然能把失足的他從高空救起。

  昔日的一幕幕閃過他的眼前,騎士的溫柔、愛護、付出…騎士總能一次又一次包容他的驕縱。那這一次,能否放過他的偶像?這是他唯一的愿望…

  “齊玦…”他期期艾艾開口,想求情。

  然而,齊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還活著?”

  這一刻,伏恩的聲音卡在了喉嚨,再也說不出來。

他不聰明,但也不笨,他突然想清楚了很  多事。

  齊玦這十幾年一直保護他,對他無微不至——是為了讓他成為祭品,讓生命女神降臨于世。

  齊玦每天晚上給他講生命女神的教典,耐心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是為了讓他認可生命女神,以防排斥度太高。

  齊玦在父王手中救下他,也是因為…不想臟了生命女神的眼睛。

  而他八歲時失足的神降——

  “…那一次神降,是為了我嗎?”伏恩忍不住想確認。齊玦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好的人,這份關心…哪怕只有一點點真情也好。

  齊玦想了想:“那次神降確實是為了你,為了取得你的信任。”

  伏恩的眼神亮了亮,幾乎抓住了最后一縷光輝。

  ——然而那雙綠色的眼眸依舊沒有看他。

  “因為你那次失足,本就是我推的。”齊玦淡淡道。

  神的眼里只有力量與同胞。

  人類漫長的十八年在祂眼里只是一瞬。他真的以為祂會喜歡一個傲慢、自信、易怒的王子?是鋼琴課祂彈的曲子迷惑了他?還是花園里一起種的向陽花迷惑了他?

  “你甚至不如一朵生機勃勃的鮮花更讓我喜歡,至少它們比你更懂生命之道。”齊玦伸出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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