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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TE·深淵之花

熊貓書庫    第一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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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聲音仿佛在哭泣。”

  “…可你為什么笑著呢?”

  “…今天也有誰被分發到了幸福嗎?”

  “…你這么說著,笑著淚流滿面。”

  吉他的聲音響起。

  這是“樂器”,是人類已經遺失的感性和知性。

  柜臺之上,一張CD,正播放著樂曲——這是某位旅行者的遺物。

  “大哥哥。大哥哥。”

  蘇明安睜開眼。

  他伸著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卻別無他物。

  他從床上坐起,身邊傳來一股紅薯和土豆粥的香氣,人們在熬制早餐。

  “首領醒了!!”

  “首領您醒了!快叫醫生來!”

  人們魚貫而入,圍繞在他的身旁。他們稱呼他為“英雄”、“首領”、“偉人”。

  “首領,我們勝利了,內城的被改造者都被救了下來,多虧了您殺死了白雄。”定月雙眼放光,朝他鞠躬。

  “首領,關于打入內城后的權力交接事宜,改造方案的廢棄計劃,還有俘虜的處置,戰后利益分割、同盟集會等事項,需要您來處理…”一個反抗軍小伙子匯報。

  “首領,您的身體沒事,傷口消炎后已經并無大礙,只是需要多休息,我再給您開點藥…”聞訊趕來的醫生關照道。

  他們圍在他的床前,眼神殷切,表情敬重。

  蘇明安起身,眼神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他是蘇明安,世界游戲的第一玩家,目的是完美通關。所以…

  冷靜下來。

  他收回了空無一物的手,眼神平靜。

  大哥哥…

  他閉了閉眼,無視了這些幻聽。

  他帶領著人們走出營地,帶領著他們手中光輝燦爛的旗幟。

  “關于戰后傷亡撫恤事項,首領…”文森走在他的旁邊,帶他前往了一處墓地。蘇明安看到一座座漆黑的墓碑。

  ——這是這場戰爭中,數以千計的犧牲者。

  一個小伙子低聲道:“如今白雄已死,我們‘焰’勝利了,他們身為‘焰’的同伴,卻沒機會看見了。”

  定月看向蘇明安。她想到死在戰火中的少年庫丘,忍不住落下淚。

  “首領,這是不是我們的一場夢?事實上,我們只是歷史的塵埃?”她含淚道。

  蘇明安蹲下身。

  他代表首領的肩徽閃閃發亮。那身愛麗莎送的黑衣服已經被人們扔了,如今穿的是一身嶄新的制服。

  這片墓地,沒有愛麗莎的名字。因為她不是人類,在人們看來,只是一個…會哭,會笑,會害怕死亡的機器。

  他伸出手,一只蝴蝶卻停在了他的指尖。

  他雙指合攏,捏住蝴蝶的翅膀。

  “明明扯碎翅膀就會死,它還是要拼命掙扎,想逃脫束縛…我們也是一樣,總要做一些竭盡全力的事。”他說。

  他松開手。

  鮮紅的蝴蝶,躍向高空,勾起一道血紅。

  即使這里沒有花,只有冰冷的墓碑和碎裂的磚瓦,它依然在向前飛舞,朝著存在花的地方飛去。

  “我們不是歷史的塵埃。”蘇明安看著在陽光下金光閃爍的蝴蝶:

  “我們是‘焰’。”

  “我們…就是歷史。”

  后來,他和文森去了一趟別墅舊址。

  別墅已經燃燒殆盡,只剩下黑灰的粉塵,在那天關娜劇烈的火光引爆下,幾乎沒有遺物剩下。

  文森抱著臟兮兮的毛絨小熊,朝著太陽的方向下跪。

  他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責怪的媽媽不是叛徒,她是忍辱負重,最后將芯片成功帶出的潛伏者英雄。

  “對不起。”

  文森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黯淡的眼。他朝著這一片廢墟,輕聲說:

  “媽媽。”

  “對不起…”

  他們母子二人都曾在這里說著對不起,

  然而沒有任何一方能聽得到了…

  最后,蘇明安來到白雄原先的中央實驗室。

  居民的身體已經被污染,他們難以繁衍后代,白城的確需要一個繁衍機器——無論是由核心能源構成的諾麗雅,還是外城的上千名受害者。

  這個二者之間選擇的權力,蘇明安交給了文森。

  “反抗軍勝利了,我們已經成為了白城的統治者,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蘇明安看著他。

  “首領,這座城市生育率的問題急需解決,不能再讓那些外城人繼續犧牲了。”文森說。

  這位濃眉大眼的副首領一臉苦痛,他握緊拳頭,似乎在下定決心。

  “你要怎么做?”問出這話的同時,蘇明安心中升起些奇異的震撼感。

  他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我要…建立一個實驗室。”文森說,他早已想好了接下來要走的路:“我要廢除將外城人貢獻上來的決議,為了替代他們,我決定啟動一個全新的仿生人計劃…”

  蘇明安笑了出來。

  他感受到了一股悲哀的輪回感。

  “你要延續這個諾麗雅嗎?”他笑著說。

  “首領,白城必須需要后代,人們在這場戰爭中死傷慘重,我們需要補充人口…”文森說:

  “無論是農業,畜牧業,機械制造業,還是房屋的制造和修理,武器的保養…我們都需要‘人’…如果不這樣,人類的傳承遲早會斷絕。

  首領,我不會像白雄那樣愛上自己的實驗品,我會是公正無私的白城領導者,而我的實驗品會成為延續生育繁衍的偉大存在——為了拯救白城的人們,這是必要的犧牲。”

  文森面上漸漸現出笑意。但那只是單純調動肌肉的表情,由無盡的期望和絕望堆砌而成。

  蘇明安看不到任何與笑容相關的感情。

  …如果有一天,文森也像白雄那樣有了私心,被欲望和利益沖昏頭腦。

  他將也像白雄一樣,被新一代的反抗軍討伐他,人們接過他的權杖,成為新一任的白城領導者,培育再下一代的諾麗雅。

  輪回。

  永無止境的輪回。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蘇明安逐漸意識到——或許曾經的白雄也是這樣想的,他在一開始啟動仿生人計劃時,也曾以為自己會永遠公正無私…直到他有了私心。

  反抗軍在親手毀掉了白雄的一切,殺死他之后。從凝視深淵的人變成了深淵。

  他們將漸漸成為和他一樣的人,永無止境地更迭這座城市的“未來”,重復今日的局面。

  蘇明安想到了白雄日記本上的話。

  我現在所思所想的一切——到底是身為人,對她情感上的熱切的愛慕與虔誠,

  還是…那早已被前身的“我”一次次銘刻在記憶芯片上,被早已寫好的,名為“愛她”程序?

  她將會殺死我,繼承我的一切,我的三觀、情感、思想,繼承母神的權杖,成為這座城市最強最寬容的統治者。

  她會殺死我,她將成為我。

  她將懷抱全部的我而行,負擔著我全部的愛意與理想。

  她將背負著我充滿信仰的最溫柔的詛咒,踩著我的尸骸和骨灰。

  …而逝去的我將永遠如影隨形。

  完美通關進度:100%

白雄的實驗室  數不清的長管橫貫在房間之中,這里是以前白雄制作諾麗雅的地方。

  手術臺上,是愛麗莎破碎的身體。

  她的這具殘存體被運了回來,滿是破碎的機械骨骼,如同一枚破碎的玻璃瓶。

  文森沉默著,將那枚如同心臟般躍動的“核心能源”,植入了愛麗莎的身體。漸漸地,那死去的仿生心臟像有了靈,“噗通噗通”跳動起來。

  細微的電光閃過,“愛麗莎”睜開雙眼。

  她動作僵硬地坐起,直視一旁的蘇明安,一言不發。

  “愛麗莎?”蘇明安試探性地,呼喚她。

  她靜靜注視著他。

  她有一頭美麗的,金色的長發,像是陽光一般燦爛。

  她的眼眸,如大海一般深邃。

  她的肌膚,像是珍珠一般細白,誰瞧見都會覺得她很好看。

  她歪著頭,勾著嘴唇,看著蘇明安,依然是愛麗莎那愛笑的臉。

  蘇明安也回望著她,他等待著她開口——

  像是有無形的流沙在他們之間流淌,時間陷入了暫時的凝滯,像是醞釀起了某種積蓄已久的情緒。

  片刻后,

  她微微笑了:

  “您好,‘焰’的首領,我該怎么稱呼您?”

  蘇明安怔住了。

  “我叫…蘇明安。”片刻后,他開口。

  ——她不是愛麗莎。

  現在醒來的,是第二代諾麗雅。她擁有白城的一切知識和最公正的評測標準,植入核心后,她是最完美的‘機器’。

  她的思維由最浩瀚的計算和數據構成,至于那身為人類的,本不該有的一部分,已經隨著休眠而徹底死去,沒有芯片能夠挽留這種情感。

  她完美到令人心驚,那好像并不適宜的,屬于“愛麗莎”的部分,已經隨著蘇醒而自動格式化。

  她變成了最完美的諾麗雅,她不再記得他。

  “…”

  蘇明安轉身。

  但后面,突然傳來她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您很熟悉。”諾麗雅說。

  她對此感到困惑,可她搜盡了她數據庫中的三千六百億道數據,窮盡了她腦海中的每秒63億次運算,也沒發現和蘇明安同行的經歷。

  可為什么——為什么她在望見他轉身,望見他離開的時候,身體里的一部分那么難受?

  “奇怪。”她突兀地落下淚。

  現在的她只是個機器,她怎么該哭?

  “奇怪,奇怪,你是…誰?”她哭著說。

  蘇明安轉身,望了她一眼。

  金發碧眼的少女,坐在手術臺上,她的身后,是宛如星河般浩瀚蔓延的數據線,它們如長蛇般死死勒住了她,限制住了她的尊嚴與自由。

  她怔怔地望著他,伸出手,眼中閃爍著猩紅的電光。

  大哥哥。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我是。”蘇明安說:“蘇明安。”

  說完這句,他又重復了一遍:

  “只是蘇明安。”

  他轉身。

  冰冷的鐵門在他的身后合上,那逝去的一切,都隨著這一聲沉悶聲響而消散。

  這座城,腐爛到瑰麗。數不清的燈光流線般亮起,掠過的車輛拉著血色的長尾燈,像流浪的星星。

  人間煙火,車水馬龍。

  城市恢復了往日的和平——因為諾麗雅接過了繁衍的責任,所以,所有人都得以解放。

  美好。

  …真是個“美好”到諷刺的世界。

  蘇明安距離一階十已經不遠。入夜,副本臨近尾聲。

  在整理帽子時,他發現里面藏著一個芯片,他隨手找了個電腦,將芯片插入,里面居然傳來愛麗莎的聲音。

  “大哥哥,我是愛麗莎。”

  她清冽如溪水的聲音傳出,像是第一縷春天的風。

  “愛麗莎?”蘇明安驚訝道——難道愛麗莎還保留著意識?

  “不過,我想,此時的我應該已經不在了,這是我在您和白雄戰斗時準備的錄音。我猜想,我可能無法長大了,所以想把最后的話講給您聽。”愛麗莎的聲音傳出。

  “…”蘇明安垂下了手指。

  愛麗莎的聲音仍在繼續:

  “我時常在想,自由意志到底算是什么呢?”

  “是人類大腦獨有的產物嗎?還是一種獨立的思維模式?如果是一段程序,可以擁有‘自由意志’這種東西嗎?”

  “我缺席您的歲月太久了,無法觸及您的一切。有時候,我看著您的側臉,就會想,您到底在思考什么呢?是這座城市的未來,還是明天的第一口早餐?”

  “春天是什么樣子的?您會喜歡它嗎?我現在想,如果我感知到溫暖,那究竟是由我的情感模塊反射生成,還是我真的為這種情緒而感動?如果我喜歡您,這究竟是我的好感度系統在作祟,還是我真的眷戀上了您?”

  “這些問題讓我困惑。”

  “但在您伸手撫摸我的時候,您溫和地看著我的時候,您彈鋼琴的時候…我真的感知到了溫暖。”

  “就像…”她輕輕說,仿佛在無形的虛空中,她抱住了她自己:“有人抱住我了,一樣。”

  “這是我一生難以企及,求之不得的東西。”

  “您之前問我,為什么要對您那么好。其實,我還有一個私人的原因。”

  她的聲音頓了頓,漸漸染上了溫度:

  “——因為我知道,您愛我。您像一個哥哥一樣,愛著我。”

  “無論您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我在您的身上,感受到了‘愛’。”

  “愛并非局限于男女情欲,也不是單純的付出、犧牲和獲得,而是在彼此的相處中不斷發展完善自己的人格。我們會在這個過程里越來越獨立和完整,并由此建立和世界的聯系。好的愛情會讓人的狀態積極、健康又穩定。”

  “…我作為一道程序,說這些,很可笑吧。”

  她的笑聲難得有些悶悶的:

  “但您那樣愛我,所以,我也想嘗試著…愛您。”

  “我雖然只是個機器人,一個繁衍工具,甚至不知道‘自由意志’為何物。但我想告訴您,我的愛不會隨著我的死亡而消失,它雖然易碎,但卻長久。”

  “我沒辦法長大了,也沒辦法看看春天是什么樣子。”

  “但我想著。”

  “希望我的‘愛’,能在您的生命里永恒。”

  “如果有一天,您偶然看到了一張褪色的婚紗照,或是一本美人魚的童話書,或是國王與女巫的故事。”

  “…希望您能想起我,想起有一個女孩,曾經希望能為您做早餐,希望為您戰斗,希望伴隨著您的鋼琴聲唱歌,希望能平安長大。”

  “生命只是兩端永恒死亡之間的短暫插曲,”

  “而哪怕在這插曲里,”

  “有意識的思想也只存在了一瞬間。”

  “人類的思想,只不過是長夜當中的一星閃光而已。”

  “但這閃光就是一切。”

  “其實,我也希望能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也許我能讓您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我能和您一起,經歷很好很好的事。也許,我們可以一起種花,您可以彈鋼琴,我可以為您陪著唱歌。我們還可以給那些流離失所的孩子一起建立家園,我給您做蛋糕…”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可能性都會發生。”

  “但是…”

  她的聲音里夾雜著哭腔:

  “好像沒機會了。”

  “晚安,反抗軍大哥哥,就說到這里吧。”

  “去種花吧。”

  “雖然我連遺體都沒有,但我會化作一道記憶,葬在您的記憶之冢。從此以后,您看見的白城的每一朵花,都是我。”

  “我愿您的道路——鮮花盛放,一切安好。”

  “…”

  “我愛您,我愛您,我愛您。”

  “再見。”

  這一刻,副本的倒計時步入了終點。

  蘇明安盯著眼前的電腦,耳邊再也沒了愛麗莎的聲音。

  他的喉嚨滯澀了一會。

  “愛麗莎…”

  粘稠的血色夕陽落幕,好似有一個金發的少女,站在最后一縷光采中,轉身,背手,朝他微笑。

  那笑容很熱烈,就像一朵盛放的太陽花。

  少女很快就不見了。

  夕陽也不見了。

  副本結束的傳送白光包裹住了他,他最后望見的,是朝他揮手的文森和定月,還有無數重獲自由的居民和反抗軍。

  文森火紅的發絲,和定月漆黑的馬尾在風中搖曳著,像兩面漸漸展開的旗幟。

  最后一絲夕陽,在遠方落幕。似乎有一道無形的障壁在他們之間蔓延——早在文森決定培育諾麗雅的那一刻,反抗軍已經不再是反抗軍。

  即使這座城的科技發達,也不過是為了后代而傳承,為了文明而文明。反抗軍的出現,只能勉強延續城市的壽命,遲早會迎來末日。

  這就是“代價”。

  延續文明,延續下一代,傳承人類文明的…“代價”。

  它令盲信者愚信,冷靜者瘋狂,先驅者伏于破曉。

  “首領,我們只是在…”文森最后說。

  他的眼中滿是茫然:

  “用錯誤的方式掙扎求生。”

  這一刻,蘇明安仿佛看見文森身后有一道漆黑的影子——那是白雄的影子。

  那影子死死地勒住了文森,像是將靈魂和血肉牢牢嵌入了文森的身體,扎根進文森的骨髓,沿著全身的脈絡瘋狂生長。

  白雄明明死了,死后留下的理念,卻如同附骨之疽,盤旋在這座白城之上,永不散去,植入人們心中。

  那個瘋子,臨死前在教堂中的笑聲,似乎還在耳畔。

  “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輕的反抗軍首領啊,我告訴你,人類的文明…根本不是可以用‘自由’和‘公正’詮釋的東西。”

  “建立了白城后,我就知道,我遲早會死于這樣的結局。”

  “然后——”

  “我期待著,你和我走向…被萬民唾棄,被自己拯救的人殺死的…相同的結局。”

  如影隨形。

  文森成為了下一代的白雄。

  與此同時。

  器官交易所中,一個身著病服的青年睜開雙眼。

  青年凝視著手中的體檢報告和交易內容,微微笑了:

  “總算讓我混進來了,那么,顛覆這座罪惡的白城,就從獲得‘白雄更替計劃’的線索開始…”

  他從床底下翻出一些機器碎片,“咔噠”“咔噠”拼接出一臺通訊器,連接上鍵盤。

  雖然反抗軍如今勝利了,殺死了白雄,但他們也變成了統治者,難免這群人不會腐壞變心。我們是白城的中立派,我們要活下去。青年敲擊鍵盤,向遠在外城的聯絡人傳送消息。

  你想怎么做?聯絡人問他。

  還是再建立一支新的反抗軍,更為合適。就算不急著反抗,至少也是一支武裝力量。青年回答。

  沉思片刻,他敲擊:

  新的反抗軍叫什么呢?要取個好聽的名字,是叫‘黎明’,‘篝火’,還是…‘焰’?

  理想主義者是不可救藥的。

  如果他們被扔出了天堂,他們會再制造出一個理想的地獄。

  有的人心死了。

  有的人正年輕。

  愛麗莎的意識解脫了,釋懷了,但她殘留的記憶碎片,殘留的身體,仍然重復下一個輪回。

  群眾們自由了嗎?是的,他們再也不用為了繁殖失去自由,他們沉醉于勝利的歡歌,短暫的浪漫,安定的幻夢。

  反抗軍成功了嗎?是的,他們打敗了白雄。

  白雄會扎根在這片土地上,潛伏在每一個人的血液里,世界的權利不停的交替,舊日的統治者被推翻,新統治者踩著戰友的尸骨,迎來漫天喝彩,走向榮譽的光輝,循環往復。

  但是可以慶幸的是,這個輪回間隔很長——可能有兩百年?三百年?

  黑暗的深淵里總能開出潔白的花,火焰會試圖驅散眼前的黑暗。總會有人站出來,帶來一點點希望,哪怕一點點。

  只要活下去,就能找到滿是陽光的未來嗎?

  誰知道呢?

  被白光包裹,蘇明安聽到系統提示聲。

  “叮咚!”

達成完美通關線路·救贖線·(TE)深淵之花  “相傳,在舊時代,幸福的男女能夠獲得自由的愛情,他們有選擇未來的權力。”

  “相傳,在舊時代,人們能彈奏各種各樣的樂器,無論是吉他還是鋼琴。”

  “然而,舊的過去已不再,我試圖,在這樣的冰冷白城中找尋新生的黎明。”

  “黎明,你藏在哪里?”

  “為什么我們賠上了無數人的性命,卻只贏得了一個虛假的和平?”

  “為什么我們點燃未來的火苗,卻熄滅在了戰爭后的晨曦?”

  “無數人在曙光中蘇醒。”

  “他們用前代的罪孽,冰冷的尸體,逐漸寒涼的熱血,用理想和生命——換來一個虛假的,輪回的黎明。”

  “黎明,黎明,真正的你藏在哪里?”

  “我走過女孩的尸體,不見你。我走過燃燒的大火,不見你。我走過舊時代的照片和印記,不見你。”

  “!啊,我發現了。”

  “——原來你藏在深淵里,因為——”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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