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這里東西可真多。
第一次來百貨大樓的李安居，安旺等人，眼珠都快瞪掉地上了，四周一個個又高又大有亮堂的大玻璃柜臺，還有柜臺里和柜臺后高大架子上琳瑯滿目的物品。
眼睛不夠看，這邊瞧瞧，那邊看看，興奮激動不行。
“那可不，這可是百貨大樓。”
李安樂頗為得意說道，只可惜這一片鞋子，衣服，布料啥的，李安樂可沒有錢消費，只有眼饞的份。
不光光李安樂眼饞，李菊，李棋和李安財幾個年紀漸長的，誰見著新衣服，新布料不喜歡。
尤其四周來往的人人家穿戴整整齊齊，不像他們身上補丁不少，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
李菊咬咬牙，她不是第一次來百貨大樓，三年前第一跟著姐姐來過這里。
漂亮的新衣服，李菊就記在心上了，進城，這是當時唯一想法和姐姐一樣能穿上體面衣服。
不是現在這樣打著補丁，衣服顏色已經分不清楚破棉襖和看著就有年頭臃腫的棉褲和掉了色打了布丁棉鞋。
李棋是第一次來，同樣被來往的城里人身上干凈襖子，圍巾給吸引住了，柜臺里花布，她都是第一次見，太迷眼了，真好看，不知道自己出嫁的時候能不能有一件。
李棋壓下心里渴望，看了一眼弟弟，安財年紀也大了，怕是家里沒錢幫自己置辦這么好的衣裳吧，嘆了口氣她不在想了。
相對好點只有朱敏，畢竟是縣里人，雖然家里算不上富裕，總歸有件像樣襖子，至少補丁不多，很干凈。
真正沒多大感覺只有韓榮榮，這里比起王府井那邊百貨大樓，小太多，差太多，東西都不怎么樣。
再有就是還小，心思更單純的李安居幾個雖然剛進來有些自卑。
畢竟四周人穿著比他們好多了，沒補丁，或者很少補丁，干干凈凈，甚至還有穿皮鞋的，戴著好看的帽子，跟著他們滿身補丁甚至露棉的破襖子，破棉褲不一樣。
鄉下人，一人有一件棉衣棉褲就不錯了，內里內衣都沒的，不過夏天穿著汗衫子，棉衣棉褲破破爛爛穿一冬天，又是小孩子早就黑黝黝閃著油光了。
在城里人眼里，那就是臟兮兮，黑油灰一身，一進來銷售員就瞥見了這群鄉下來的人。“又是來城里奔親戚的鄉下人，老遠都能聞著那股子窮酸味。”
“可不咋的。”
幾個銷售員，這會不算太忙，聊這天，挺悠哉的。
“安樂，安樂。”
李安居指著柜臺，好多好吃的糖果，桃酥，果子，餅干啥的，這家伙剛吃完飯沒多大一會，這一會竟然對著柜臺流口水了，真是太丟臉了。
“走，我們去看看。”
為了獎勵安居幾人今天表現，李安樂打算買半斤桃酥，半斤水果糖，來到柜臺踮著腳，剛準備說話。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去去去，這地方是你們來的嘛，離遠點，別弄臟了，真是啥人。”一女銷售員翻了一白眼，拿出抹布擦了擦李安樂剛剛摸了地方。
“真臟。”
“鄉下人就是鄉下人。”
李安樂一愣，自己手上啃著肘子是有點油，這跟臟有毛關系，再說自己可是穿的新棉襖，雖然穿了快個把月沒換，主要沒的換，他也就一件棉襖，棉褲。
里邊汗衫子上個月換過一次，因為他有一套半汗衫子。
“安樂，咱們走吧。”
李安居被嚇了一跳，本來就有點自卑，被銷售員一兇更是不敢露頭了。“走啥，不走，我是來買東西。”
“喂。”
“喂什么喂。”
“我沒名字。”
銷售員白了一眼。“去，一邊去，搞臟了，我還擦，最煩你們這些鄉下來的，沒點衛生，離著遠點。”
“你咋說話的。”
陳曉雯鼓鼓嘴，李安樂擺擺手。“我是買東西的，別告訴我鄉下人不能買東西，你這里難道不是社會主義，偉人還沒說過鄉下咋的呢，你倒是敢說。”
“哎幼，小嘴還挺熘，買東西，你有錢，你有票不，一邊去，別浪費我時間。”
“你咋知道，我沒票，趕緊給我拿東西。”
李安樂哼了一聲，現在銷售員，一個個牛氣的不得了，早晚下崗。
“要啥？”
銷售員手里抹布一扔，翻了一白眼。
“桃酥來一斤。”
“還有水果糖，來一斤。”
李安樂趴著柜臺上，兩只小腳晃悠，沒辦法，柜臺太高了。“還有餅干，來半斤，罐頭，三個。”
“安樂。”
李菊和李棋拉了拉李安樂。“別買太多了。”
“不多，不多。”
李安樂擺擺手，難得來一次，肯定要多買一些，這么多人呢，再說，眼前這個銷售員特別勢利眼。“奶糖有沒？”
“奶糖，啥樣的？”
李安樂剛準備說大白兔，自己腰眼別戳了一下，誰啊從柜臺跳下來。“給。”
“這種有沒有？”
大白兔，李安樂樂呵呵，韓榮榮小丫頭倒是給的是時候。
“沒。”
“這個呢？”
“啥？”
“牛奶巧克力呢？”李安樂剝開給銷售員看。
“沒。”
“蛋糕總有了吧？”
“有有有。”
“這是蛋糕，咋這么小，一尺大的有沒有？”
“沒有，小朋友，你別瞎說，哪里有一尺大的蛋糕。”銷售員被李安樂一連串問題給問的有些傻眼，奶糖，巧克力她都聽說過，可大白兔縣百貨大樓沒有，巧克力更沒有。
“上次吃的省城送的蛋糕，有奶油，有紅櫻桃，這么大。”李安樂鼓鼓嘴。“真是的，啥都沒有開啥百貨大樓了。”
“還不如咱們村東頭代銷點呢。”
“這沒有那沒有，開啥店，耽誤時間。”
李安樂滴咕一聲。“好了，好了，剛剛都給我包上吧。”
“唉，來一趟連十塊錢都花不完。”
李安樂一臉無奈甩出大團結和一打票。“自己拿，我也不知道你們這里要啥券，這服務還不如村東頭李寡婦呢。”
銷售員本來還想刺幾句，可一看柜臺上的票，八成這孩子有些背景，聽聽這口氣大的。“這些票你收起來了吧。”
“這點票就夠了。”
“真是的，這票穿口袋里硌得慌。”李安樂一臉不耐煩。“下次，再不要這些票了。”
好家伙，銷售員平時見過不少人，沒見過這樣鄉下小屁孩，隨手掏出十幾張各種票，豬肉票都好幾斤，這不說還嫌票硌得慌。
“給，小同志，找你的錢。”銷售員態度不說變的多好吧，沒像剛才那么囂張了，隨便掏出一張大團結當零花錢，零食吃著巧克力，大白兔奶糖，這家伙怕是省城來的吧。
“還要找錢啊？”
李安樂一臉無奈。“這零票子咋這么多。”
“安居給你吧，我懶得要這些零票子，硌得慌，平常大團結我都懶的拿，僑匯券用著比大團結方便多了，還是友誼商店東西多，巧克力，咖啡啥都有。”
牛皮吹上天了，韓榮榮撇撇嘴，你知道友誼商店門朝那邊開，這個小騙子，我給充門面巧克力，他給吃了光光。
“安居，拿快些，你不知道我分分鐘好幾分錢，沒時間跟你耽誤。”
“嗯嗯。”
李安居高興壞了，這里邊可是有五分硬幣呢。
“東西拿著，咱們走。”
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出了百貨大樓，李安樂轉頭問著李安居。“快把錢給我。”
“安樂，你不是說硌得慌嗎？”
“我隨便一說，你還真信。”
李安樂剛是被銷售員給惹惱了，故意給她來一出，這不給她唬的一愣一愣。
“哦。”
李安居一臉失望掏出硬幣還給李安樂。
“吃糖不？”
“吃。”
“安樂，買這么多東西，不告訴四哥沒事吧？”
李菊有些擔心，這下花了幾塊錢，要給四哥知道，怕是要打安樂屁股吧。
“沒事，這些都是我爸讓我買的。”
李安樂把桃酥打開一人分了一塊，不得不說這時候桃酥，還真挺香。
“咋樣，百貨大樓東西多吧？”
“多。”
“不過人不好。”
李安居不傻，那些人瞅著他們眼神滿滿都是嫌棄，好些人深怕他們靠近，傳染什么給他們身上似得。
“慢慢人就好了。”
“等你啥時候，獨立完成一家養殖場的手術，你就會發現，好人多了起來。”
“為啥？”
“自己體會。”
李安樂看了一眼百貨大樓，自己這身衣服也有些臟了，自己一個后世大學生，咋的這個冬天也要再弄一套換洗的棉襖。總不好丟了穿越者的面子，一個冬天三四個月穿一件棉襖，棉褲一雙棉鞋，一條內褲吧。
“走帶你們去洗澡去。”
“洗澡？”
“這么冷的天。”
“安樂說的是澡堂。”
李菊小聲提醒安居幾個，沒上過澡堂的，一般冬天不洗澡，等來年天氣暖和再洗，畢竟不換內衣，不，沒有內衣換的，一冬天就那么過來，不挨凍就不錯了。
洗澡是不可能洗澡，除非過年那天，家里有功夫，燒點熱水，擦擦。
“洗澡還要錢啊？”
“難道還因為你灰多給你錢啊，快點吧。”
幾人衣服倒是不怕丟了，不說跳蚤了，光是那一身油皮，黑乎乎的，怕是沒幾個人下得了手，畢竟能來洗澡的，多少口袋里還有點票子。
“你們先洗，我看堆。”
李安財留下幫著李安樂看衣服，畢竟李安樂是新襖子，雖然穿了個把月，可還是新襖子，沒打補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