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結陣,就算是怪物,被砍掉腦袋也會死!”
德瑞姆的神情很冷靜,一邊高喊著下令,一邊將手中的盾牌尖端插在地面,雙腿穩穩站在原地,在撲來狼人的氣力用盡之時,一個盾擊,將其撞倒,沉重的鐵靴踩在對方的胸口,一劍將其梟首。
聽到他的腳步聲后,它們齊刷刷轉過腦袋,露出那張布滿了血污的猙獰面孔。
夾槍沖鋒,控馬,騎射...在他獲得“神賜”以后,仿佛他與生俱來的一般,只要身體素質跟上,就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緊跟著。
它們齊刷刷放棄眼前的美餐,瘋狂向他們撲來。
混在一隊披甲重騎兵隊伍里的德瑞姆,如今儼然已是個老練的敕令騎士了。
一名庫爾德騎兵大聲提醒道。
德瑞姆下意識回過頭,就看到搖搖欲墜的石墻,轟然向他砸來。
“該死!”
他幾乎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掩埋在廢墟里。
“快,快救人!”
騎士們大喊著。
這時。
不遠處的甬道里,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步一個血腳印的魁梧身影,迅速從甬道中走出。
“是漢斯大人!”
嚴陣以待的騎士們松了一口氣。
戴牛角盔的騎士豁然將面前壓住年輕敕令騎士的石板掀開,嘴里小聲嘟囔著:“果然,就不能指望這家伙戰斗興致起來了,還能顧得上大人‘盡量不要弄出太大動靜’的囑托。”
他拍了拍德瑞姆的肩膀:“感覺怎么樣?”
德瑞姆驚魂甫定道:“沒,沒事,多謝漢斯大人。”
“沒事就好。”
漢斯站起身,來到被撞破的城墻邊上,毫不猶豫縱身躍下。
此時,兩只鏖戰中的狼人,已經從城墻內部,打到了城里。
只聽砰——
又一聲巨響。
維內托化作的巨大狼人,被黑色狼人直接踹到了墻上。
他的眼神猩紅,里面寫滿了興奮和狂暴,哪怕處于下風,哪怕身上積攢的傷勢越來越多,他反而更興奮了。
這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遇到的最強對手,但一定是打得最盡興的對手。
“要幫忙嗎?”
戴牛角盔的騎士詢問道。
“不,不需要,本大爺會親手撕碎它。”
狼人的神情桀驁,從廢墟中緩緩爬起,腳下的血水積成水洼,身上猙獰的傷口,翻卷的皮肉,幾乎被開膛破肚,露出的破損臟器,這一刻依舊在飛速愈合著。
這就是狂戰士的特點。
越傷越強,越臨近死亡,便越不容易死去。
用游戲術語來講,就是血條欺騙大師,明明血條已經接近歸零,偏偏這個零頭距離血槽另一端,就像天塹一樣遙不可及。
漢斯聳了聳肩,沒有強行參與進去。
敵人大勢已去,只是一頭狼人已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而對面的賈布里,他整個人都麻了。
就沒見過這樣的對手,明明戰斗力全方位落后于自己,偏偏就像一塊椰棗熬出的滾燙糖漿,黏在身上,想要將其碾碎,對方卻只會燙得自己更狠,想要將其拽掉,還會粘連下來一大塊得皮肉。
戰斗時的狂暴逐漸消退。
他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了。
就算服用了魔藥,那群戰斗力微薄的民兵們也擋不住這些法蘭克人。
這群法蘭克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而自己,這個最強戰力,偏偏還被敵人派出來的這只“同類”給牽制住了。
他輸了,輸得很徹底。
這一刻,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可麥爾臉上的那張飽含嘲諷的可惡笑容,以及那一句細不可聞的“我在地獄等你”。
就算輸,我也不會死在這兒。
不僅不會死...
賈布里深深地看了維內托一眼,這只同族的身上可沒有詛咒的氣息,也就是說,狼人身上的詛咒也是可以被祛除的——就算這次不行。
下一次,他一定會從這家伙身上奪取祛除詛咒的方法。
那些殺不死自己的,只會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可憐的女人,你那卑微的詛咒,不僅不會使我死去,反而會成為我獲得超凡力量的基石!
隨即,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同一時間,維內托也像是道灰色的閃電,從背后向他追去。
鋒利的爪子,在賈布里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印痕,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上這點傷勢了。
兩頭狼人就這樣沐浴著月光,一前一后翻越了城墻。
原本,維內托的速度還能勉強追上對手,但很快,他身上的傷勢就使他的速度變慢了一截,兩人距離逐漸被拉開,但維內托看上去依舊沒有放棄追擊的念頭。
開什么玩笑!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老子堂堂嗜血狂狼,每戰卻像個小嘍啰一樣,好不容易撈到一次當主角的機會,如果就這么放跑敵人,他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大人,以及那個比自己還要強出一大截的“孫女”?
賈布里倒是一點也不慌,他甚至還饒有興致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窮追不舍的維內托,心想,如果能把這家伙引到無人注意的角落,自己是不是就有機會在今天就獲取到祛除詛咒的隱秘?
“蠢貨,真當我殺不了你嗎?”
賈布里猙獰的狼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打算落空了。
因為那個窮追不舍,仿佛要追他到天荒地老的“同類”,居然放棄了。
“就這?”
賈布里的算盤落空了,但他卻生不起氣來,反而有種“你也不過如此”的釋然。
然而他卻沒注意到,維內托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什么氣急敗壞之類的情緒,有的只是一絲無奈和惋惜。
“可惜了,好不容易碰到的好對手。”
“就要被...”
下一刻。
仿佛有無數修道院的僧侶在齊聲吟唱。
仿佛天空中盡是振動著潔白羽翼的天使。
仿佛黑夜中出現了一輪昭昭大日。
飛速逃竄的狼人,身體定格在了原地。
恐懼,絕望,不可置疑——種種情緒出現在了這個不可一世,被詛咒玩壞腦袋的自大狼人臉上。
“這是...什么力量?”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一道金色的光柱,仿佛從天國投射而來一般,劃破整道漆黑夜幕,將黑夜籠罩的世界割裂開來,降臨到了他的頭頂。
仿佛下一刻,他的身軀便要在無盡的光輝當中,化作芥粉。
就算已經親眼目睹過很多次,維內托的臉上依舊露出了一絲本能的驚懼,以及——嘆為觀止。
這就是耀騎士的力量。
這就是圣槍。
這就是所有黑暗生物談及色變的力量。
然而。
賈布里沒有化作芥粉。
無邪不破的圣槍,居然在只差一厘的距離時,停在了原地。
在那狼人身上,漆黑如墨,比這黑夜還要再黑一百倍,就連圣輝都無法將其照亮的力量,正如一條吐著毒信的蛇,發出怨毒,但卻無聲的咆哮。
“我不允許!”
“我絕不允許這種家伙如此輕描淡寫地被你燒成灰燼。”
“我要他永遠活著,被詛咒折磨得發狂,發瘋,變成一個只知食人的惡獸,我要他醒來時,看到被他扯斷喉嚨,撕碎身軀的妻子,我要他吞食再多的人肉,依舊饑腸轆轆!”
飽含怨毒,憎惡的情緒,盡情抒發著一個女子的恨意。
逐漸的。
圣輝的后勁似乎不足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沐浴著金色輝光的身影來到了狼人的面前。
她微微皺起眉,輕聲嘆了口氣。
“到此為止吧。”
原本定格的金色圣槍,下一刻,便在讓娜全力催動之下,摧枯拉朽連同詛咒一同摧毀殆盡。
砰——
像是儲存的火油發生了爆炸。
巨型投石機投擲來數百磅的巨石撞在城墻上。
“這個倒霉的家伙,落在這群怪物手里,連具全尸都落不下。”
“送它們去地獄懺悔!”
德瑞姆依舊很冷靜,但胸臆中卻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他此前能感覺到自己的實力跟曾經那個斥候騎兵,部落里的年輕游牧民已不可同日而語,卻沒料到自己竟會變得如此之強。
“殺!把這群怪物統統殺光!”
騎士小隊沿著甬道繼續前進著,前方逐漸露出光亮。
身旁的同伴們也不遑多讓,嘴里怒罵,咆哮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減,只是片刻功夫,就將這條甬道里盤踞的畸變狼人屠殺殆盡。
“天父在上,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緊跟著兩頭龐然巨獸就這樣撞破了墻壁,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從他們身旁擦肩而過。
“德瑞姆快躲開!”
這是神跡。
他跟同伴們并肩列陣,沖進漆黑的甬道里。
也只有親身體會過,才會知道公爵大人麾下這支堪稱無敵的精銳,究竟是如何從無到有,只花了如此短暫的時間便組建出來的。
根本不是人們普遍猜測的“魔藥”,或是獨門的練兵法,亦或是洛薩父親維爾納伯爵效忠的主君,施瓦本的公爵,日耳曼尼亞的皇帝或是東方帝國的女皇私底下的資助。
“魔藥”使他清楚地看到,在甬道當中,一群畸形的似狼怪胎,正圍著一具死去的騎士尸體啃噬著。
它們埋進騎士的腹腔,大快朵頤著。
閱讀人在中世紀,抽卡升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