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都裝好了嗎?”
安德里亞斯點頭道:“包括隨行的十名衛兵在內,都已準備就緒。”
洛薩開口道:“那就準備出發吧。”
安德里亞斯有些疑慮:“大人,您確定嗎?侯賽因還好,但阿德南在異教徒的頭人里,聲望向來不錯,我擔心他們會串聯起來伺機叛亂。”
“如果他們真敢這么做,正好快刀斬亂麻。”
洛薩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別忘了,這里距離耶路撒冷總共才多遠?我還是王家騎士團的大團長,國王陛下的寵臣。”
在耶路撒冷城,雖然那些之前武裝起來的朝圣者們,已經被解散了,但仍有兩個騎士團和城衛軍的常備軍。
有這樣一股強大力量的震懾,就算洛薩沒打算請外援,這些人也不敢妄動。
“最起碼,在我對他們進行更進一步的刺激前,他們不可能動手的。”
安德里亞斯沉聲道:“大人,我是說,萬一呢?”
洛薩微笑道:“我明天就回來了,如果他們真能在一天之內就組織起來人手,而且,我們還沒收到半點風聲的話,你們依托城墻防御就是了,別告訴我,以希伯倫內堡的堅固程度,你們還守不住一天?”
安德里亞斯盤算了一陣,點頭道:“我明白了,大人,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在這么短暫的時間里,如果那些異教徒豪強們真能串聯起來,并且組織起能匹敵洛薩麾下五百余常備軍的力量,還進展神速,打到了希伯倫城下...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洛薩帶著十余名翼騎兵,以及兩輛馬車,輕裝簡行,奔赴耶路撒冷。
希伯倫此刻,簡直成了歡樂的海洋,大街小巷里,充斥著端著酒杯開懷暢飲的平民,哪怕是不飲酒的拜火教徒們,臉上也充滿了喜氣。
新領主剛已抵達,希伯倫就有了一番新氣象,無論是降低賦稅,還是懲戒兩位地方豪強,都使人們心中生出了一種,未來的日子將會變得好過不少的感覺。
讓娜有些感慨:“這種景象,在往日的希伯倫,可不常見。”
像希伯倫這種宗教氛圍濃郁,而且兩教教義都極為保守的城市,就仿佛一個時刻都板著臉的嚴厲父親。
往日里,充斥在大街小巷的,都是那些穿著簡樸,虔誠朝覲的朝圣者,肅穆,沉重,是這座城市的主基調。
道旁,茂密的葡萄種植園里。
人們正在收獲沉甸甸的葡萄,他們將其堆積在木桶里,由赤著腳的女人在里面宛如跳舞般踩著。
讓娜緊盯著一個漂亮姑娘的窈窕背影,稱贊道:“大人,你知道嗎,漂亮姑娘踩出的葡萄酒是最好喝的。”
“不知道。”
洛薩對讓娜這宛如癡漢般的行為,表示不能理解。
讓娜提議道:“如果是般若小姐這樣的美人,踩出來的葡萄酒,一定最為香醇,想必大人也是這么認為的吧?”
般若翻了個白眼。
洛薩則完全沒接這個話茬,只是道:“有機會請你吃老壇。”
“老壇是什么?”
讓娜有些好奇。
洛薩描述道:“是一種來自東方國度的黃酒,用陳年老壇釀制,味道醇厚,我以前經常喝。”
讓娜面露期待:“那可真是想好好品嘗一下。”
她話鋒一轉,又道:“大人,您還沒回答我剛剛的那個問題,難道您就不想品嘗般若小姐赤著腳踩出來的葡萄酒嗎?”
洛薩看了一眼般若,見她神色坦然,心中不由下意識生出了一個念頭。
似乎,也不是不行。
芙琳吉拉高聲道:“那我呢?我也想試試,大人,要不我們回來的時候,去你名下的葡萄種植園逛一逛吧?”
讓娜夸贊道:“如果是芙琳小姐的話,味道想必也會很不錯,大人,我開始期待起來這次葡萄園之旅了。”
洛薩認真考慮了一下,點頭道:“好吧,如果你們都想的話,等從耶路撒冷回來,我們就找一家葡萄種植園。”
打了一輩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大人,要比試一下騎馬嗎?我們從這里沖,看誰先抵達前面那棵樹!”
讓娜說著,便一起絕塵,沖在了前面。
洛薩完全沒有追趕的想法。
芙琳趁機道:“這個臉皮厚實的女人,騎著大人你自己都沒舍得騎的阿哈爾捷金馬,還想跟大人比試騎術,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洛薩深以為然:“的確。”
整個希伯倫,此時已經暗流涌動。
異教徒豪強們這才意識到,他們原本以為只是換了個新領主,跟自己沒多大關系的想法,究竟錯的有多離譜。
一間酒館里。
三家異教徒豪強此時正齊聚一堂。
侯賽因跟阿德南兩個人落馬后,他們三個就是剩下的包稅人中,最拔尖的三人了。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顯而易見,這個新來的領主是想要挖咱們的根!”
“那個叫烏爾姆的巡境官,每天都帶著一隊騎兵在我們的領地里亂逛,逢人就告訴他們‘巡回法庭’的事,還張貼了種種告示,再這么下去,遲早會輪到我們。”
“那有什么辦法?這位可是屠龍者!我覲見他的時候,親眼看到他在大殿里擺放了一只巨大的龍首。”
“而且,薩拉丁已經跟法蘭克人的王簽訂了停戰協議,也不可能給我們多少支持。”
這個時代,除非只率常備軍,否則是沒有突襲戰可言的。
召集封臣,召集領民,這都是一場聲勢浩大,不可能遮掩住消息的活動。
所以,一旦他們想要扯旗造反,就很難遮掩住了。
“不行,我們的力量跟這位暴君相比,實在是太薄弱了。這里距離耶路撒冷,又是如此之近,其余領地里的包稅人,事不關己,也不會理會我們的求助。”
“那我們怎么辦,就這樣等著這位暴君把我們的領地,財富,統統剝奪,然后把我們送上絞架上,供這些賤民們娛樂嗎!”
有人砸了桌子,氣急敗壞道。
洛薩處決侯賽因,他們甚至只會覺得大快人心,但處決阿德南,就完全是壞了這座土地上,延續了上千年的規矩。
“不,我們還有一個人可以指望!”
三人之中,最為年長的這人,面色凝重道:“首先,我們不可能對抗異教徒的軍隊,這是母庸置疑的事,但異教徒當中,也不是鐵板一塊!”
“我明白了,你想說的是,雷納德伯爵?”
“沒錯,雷納德是不會甘心把自己的伯爵尊位,讓開洛薩這個暴君的,我們只要支持雷納德奪回伯爵的頭銜,把這個洛薩趕跑,耶路撒冷的國王也沒有理由干涉!”
這幫人灰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生息。
“當然,我們得做兩手準備。”
有人提議道:“無論是收買仆人下毒,亦或者是雇傭刺客刺殺,都要和聯系雷納德同步進行,越快處理掉這個暴君越好。”
“這段時間,你們可要穩住手底下的賤民,千萬不要再讓他們跑到那個巡回法庭去控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