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投就沒用啦。
“我很早就聽說過黎山老母的名頭，卻從沒想到，這位老母竟然是活了幾十萬年，修為通天的存在。”
就在楚希聲凝神觀察小平頭之際，陸亂離驚奇不已的眺望著越來越遠的黎山。
她眼中現著疑惑之色：“我感覺她的力量，很可能是上位永恒，甚至是凌駕于上位永恒之上。說來姬陽也是這樣，還有那條蟄龍，實力都達到中位永恒。好奇怪，他們就不受神契的限制嗎？”
楚希聲聽陸亂離說到這事，就感覺到自己的手隱隱生疼。
當時他猝不及防，完全沒防住黎山老母這一抓，之后就只能默默忍受了。
接下來他還用了好幾天，才完全恢復了傷勢。
黎山老母的歲月天規可是真靈級別的，甚至接近于圣者。
這位無意識的抓過來，也沒想過留力什么的，差點就把他的手真正意義上的徹底抓斷，以歲月之力恒定，再無法愈合。
事后黎山老母倒是幫他拔出了絕大多數的天規力量，然而那些浸透他血髓深處的，只能由楚希聲自己驅除。
不過由黎山老母的這一抓，楚希聲也可預見到未來的問素衣，肉身力量會是何等強大。
需知問素衣登神之后，戰力也可超越絕大多數上位永恒。
“他們的道路與混沌時代的先天神靈，還有那些永恒神靈不一樣，不能算是神靈一類。”
楚希聲若有所思：“永恒神靈照見永恒之后，是從天地自然中抽取力量，維持自身的長生不滅。先天神靈也是，他們天然就能聯結世界本源。
姬陽與黎山老母卻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她們借助自身悠久的壽元開辟了內宇宙，不借外力，只假內求。”
楚希聲感覺這條路才是真正的修行正途，是真正的陽關大道。
不過他們人類很難辦到。
龍與乘黃都是長生種，踏入半神之后，壽元最低都達到幾十萬年。
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也能夠積累強大的力量，慢慢開辟內宇宙。
人族已經失去了他們的先天神體，即便超品的壽元，也很難超過三萬年。
在這眾神掌控群星的時代，他們都不敢進入外域，避免被那些永恒神靈獵殺。
不離開凡界的結果，就是每五百年承受一次天劫，持續不斷的積累，直到再承受不住。
所以人族最好的修行之法，是先照見永恒，之后再慢慢開辟內宇宙，擺脫對天地本源的依賴。
楚希聲此時又想起了一個月前，他與黎山老母的那場密議：“亂離你應該知道這天地間穢氣的源頭？”
“略知一二。”陸亂離微一頷首：“神赤火說穢氣源自于三代天帝的時代，那個時候，天地間的永恒神靈越來越多，極盛時期達到駭人的百萬之巨，穢氣開始在天地間滋生。
后來人族的幾位天帝，認為是眾神對天地的過度索取，于是前赴后繼，借助初代天帝留下的神契天碑，還有《戒律二書》的力量，謀求將諸神驅逐到凡界之外，讓他們再無法毫無節制的從天地本源抽取源力。”
神赤火那廝是出生于混沌時代的先天神靈，活了兩千多萬年。性子又嘴碎八卦，無相神宗從她的口中得知了很多古代秘聞。
“我們無相神宗收藏的一些典籍，也印證了她的話。”
陸亂離語聲悠然：“九代天帝成功之后，諸神震怒不已，先是合謀暗算了我們的三位天帝與紫薇勾陳。接下來又發起神戰，用數十萬神靈的慘重傷亡擊敗了人族諸神。
不過因龍羲與帝媧之故，她們不敢魚死網破，同歸于盡。于是合眾多半步造化與盤古主宰之力，對我族施加詛咒，封印我們的血脈力量。
可笑的是，陽神太昊繼任十代天帝之后，僅僅只過一百萬年，就也開始極力維護九代天帝設下的九重云霄，不允許永恒神靈下界，竭盡所能的限制她們從天地本源中抽取源力。
陽神太昊隕落之后，那些外域的帝君與主宰，也在合力維持外域封禁。他們對自身的血裔很寬容，卻嚴禁其他血脈的神靈從天地本源中獲取力量。”
陸亂離說到這里的時候，諷刺之意溢于言表。
“天地間生靈皆是如此，他們希望其他人都能遵守規矩。可如果這規矩影響到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又絕不愿意接受。”
楚希聲抬頭看向了天空：“老母說最近一百年，這穢氣不但在凡界大量滋生，且快速溢散到了外域，數量與日俱增。
那些‘星神’不用在意，她們的星辰雖然也被穢氣污染，不過都不嚴重，還可以為他們提供源力，然而巨靈的眾多半神，還有那些野神，卻快要被逼瘋。
她們對天地源力的汲取，有點像是凡人吸食罌粟，一旦長期斷絕接觸，會讓他們額外的痛苦，他們甚至起了一個特殊的名詞，叫做‘源癮’。
于是外面的眾多帝君與主宰，被迫放松了對眾神的限制。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外域與凡界之間的禁制，越來越松垮。”
陸亂離聞言一愣，最后毫不意外道：“畢竟過了一千多萬年，且九代天帝前攢下的那些穢氣，就沒有驅除過。不過那些野神才是真正的麻煩，外域已經有好幾萬了吧 半神的數量少一些，十萬還是有的。雖然不像是一千二百萬年前的時候，然而她們的怒火爆發起來，也足以將任何一個神系覆滅。也不知道她們會用什么方法，渡過這一劫。”
“有辦法的。”
楚希聲看著陸亂離：“血食！大量的血食，可以替代世界本源中抽取的源力，那些魔神就是這么做的。亂離你覺得在天地間，哪個地方能夠提供讓七萬野神滿足的血食？”
陸亂離童孔微微一收，一雙玉手緊緊的攥住：“神州？可這方法治標不治本，且后患無窮。生靈的精魂氣血，皆為后天之物，沒法真正替代源力。”
所以魔道血祭之法，以嬰兒為貴，尤其是母胎里面未出生的嬰兒，極其的殘忍。
“能夠解決一時是一時，在太昊白燭這些祖神的眼中，能夠穩住那些野神幾千年都是好的。”
楚希聲‘呼’的一聲吐了一口濁氣：“老母說她沒有證據，然而我們卻不可不防。她認為這天地間殺劫將起。無論是我人族，還是妖類，如果這次沒法翻身，都不可能再有未來。”
陸亂離不由啞然，她看著遠方云空，一陣良久的沉默。
楚希聲卻又被小平頭的動靜吸引了回去。
這小家伙用一雙血色重童往周圍掃望了片刻之后，就又把目光落在了白小昭身上，眸中開始戰意狂燃，軀體則微微匍匐著，躍躍欲試。
白小昭也收起了傷感之意，她站在楚希聲的頭頂，冷冷的看著小平頭。背后那雙像是翅膀般的角，各自散發浩大的雷霆與狂風，形成風雷雙翼。
此時的白小昭，也踏入了三品下的階位，擁有了三千二百年的妖力。
楚希聲一碗水端平，他給小平頭許的愿，也同樣許給了白小昭，許給了陸亂離。
所以這個小家伙，不但先于小平頭七日踏入三品下，她提升的血脈力量，也絲毫不遜于小平頭！
而近日以來，雙方已經爆發了七次王座戰爭，都以小平頭敗北告終。
小平頭是楚希聲的共生神獸，不但可以共享楚希聲對睚眥天規的理解，還可借用楚希聲的力量，本該更加強大才對。
奈何白小昭的后臺也很硬扎，乃是黎山老母。
這一個月當中，黎山老母就給白小昭開了好幾次小灶。
小平頭這小東西，又物肖其主，過于厚道老實。
一直不肯借用楚希聲的力量與白小昭爭斗。
所以哪怕是踏入三品之后，也仍被白小昭死死的壓制。
楚希聲毫不猶豫的在兩頭靈寵的腦殼上各自狠狠的敲了一記，將這場已經有了苗頭的王座戰爭強行鎮壓下去。
他其實樂得見二寵大戰，多少可讓它們增加一些實戰經驗，在戰斗中領悟天規運用之妙。
問題是不久前爆發的第六次王座戰爭，小平頭斬出的罡力，將他的頭發斬斷一截。
頭發是楚希聲的弱點，再怎么強大的橫練霸體，也沒有辦法練到頭發上去。
楚希聲為了避免自己某天成為光頭，開始堅決的鎮壓二獸。
“那么接下來你要去哪里？”
陸亂離側目看著楚希聲：“我可能得先完成功體晉升。”
她必須去尋找混沌亞種，配置一份晉升三品下的秘藥。
說來可笑，她現在的修為，竟然被楚希聲的兩只靈寵超越了。
不過這一次的黎山之行還是很讓人驚喜的。
陸亂離原 以為這次隨楚希聲北上不周山，一定會耽誤自己的修行。
她原本只需兩個月就可以完成晉升，如今搞不好要拖到三個月后。
結果在黎山，她竟然獲得了服用‘神慧泉’的資格。
這‘神慧泉’堪稱神奇。
楚希聲那兩頭靈寵，固然是僅用一個月，就前后踏入三品。
陸亂離卻受益更大。
可以說是這一月參研，就相當于她平時數年之功。
陸亂離完成了深厚的武道積累，接下來無論她怎么快速的提升修為，都不用擔心根基不穩。
當然還是比不得楚希聲。
不久前陸亂離與楚希聲試過手。
這家伙的一身武道根基，分明已拔升到凡人的極限！
“正好順路！”
楚希聲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長：“下一步，我得去找楚茗！她現在就在寒州。”
陸亂離蹙了蹙柳眉。
她想楚希聲竟是一點都不擔心鐵旗幫。
根據最新的消息，大寧朝廷已經沿著天淮河，大運河與神秀江，布置了七百九十萬兵馬。
五個重兵集團，如五柄重錘般的懸在鐵旗幫的頭頂。
楚希聲卻絲毫都不在乎，仍舊游蕩在外。
“你找楚茗做什么？”陸亂離神色狐疑：“殺了她？”
楚希聲眼神悠然的看向遠方：“我有確切消息，楚茗的功體，已經晉升一品上！”
——所以該收網了。
陸亂離嬌軀微顫，眼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楚茗那女人是吃了什么藥？居然已經晉升一品上！
不過她的面色隨即就澹定如常：“我真不知道你留著她，究竟做什么？”
陸亂離一點都不擔心。
一品上的功體是很強，然而天榜上被楚希聲壓著的一品足有三五十號。
何況楚茗如此快速的晉升，肯定是使用了什么外道之法，不是正途。
這種外力提上來的一品，肯定不如真正修上去的一品。
且楚希聲早已是睚眥真靈！二十七天前他就是了。
這家伙的神意觸死刀，也到了二十四重！
需知血睚刀君生前創成神意觸死刀，只到二十三重！楚希聲卻能青出于藍，更進一步!
這家伙最近不知怎么了，展露出極其可怕的悟性與靈慧，在武道上的造詣越來越像不見底的深淵，深不可測。
此外還有小平頭。
這小家伙距離睚眥真靈，也只有一步之遙。
楚希聲這次來黎山求取開慧資格，目的多半是為小平頭，為讓它盡快成為天地間的第二位睚眥真靈！
在三品階段，楚希聲的實力已經很難再往上提升，小平頭卻還有著極大的潛力。
這位已經在籌謀布局，為晉升二品做著準備。
楚希聲腦里面，也在想晉升功體的事。
問素衣給他留下的精元很多，所以這一個月來，楚希聲修行神速。
預計再有兩個月時間，楚希聲就可完成真元積累。
不過接下來的秘藥才是麻煩。
那位神秘人委托黎山老母轉交之物，可讓他短暫擺脫諸神的視線，卻只能幫助楚希聲一次。
要么是用在二品下，要么就是晉升一品下的時刻。
也就是說只要他愿意，那么兩個月后，他就可直升二品！
楚希聲凝思片刻，隨后微一搖頭。
他還是想試一試，看看能否用自己的力量完成晉升。
這件寶貝，他想用在更關鍵的時刻。
楚希聲卻渾然不知，就在他離開黎山之后約九個時辰。在黎山天問峰下，有一位面容清麗，體態婀娜的青衣女子驀然從盤坐之地站起身。
她抬頭看著那天問峰頂，眼神陰翳之至，口中則低聲吟出三字；“玄秋水！”
這正是黎山老母的姓名，卻罕有世人得知。
而這位青衣女子，正是清凈如意之主神凈璃。
她月前判斷楚希聲多半會返回鐵旗幫，所以去了東州，在那邊等了足足半個月都不見楚希聲的蹤跡。
神凈璃無論怎么推演卜算，甚至求助于神普天及三大司天的力量，也無法推測出楚希聲的行蹤方位。
直到十天之前，神普天告知她楚希聲可能在黎山，那片遮蔽在她眼前的迷霧，才被撥開些許。
直到那時她才知曉，最近的這段時間，楚希聲一直都在黎山老母玄秋水的庇護之下。
如果不是諸神在黎山布置的棋子，冒死往外傳出消息，她可能至今都被蒙在鼓中。
而今日她又被這玄秋水耍了一遭。
三大司天向她示警，未來的命運時序之河正在劇烈變化。
由此可知，楚希聲分明已離山而去——
神凈璃的眼神怒恨之至。
這個玄秋水，以為她躲在凡界，諸神就拿她無可奈何？
而就在下一瞬，黎山老母直接現身在她的眼前，就立在一百丈外，遙空與她對視。
“我道是誰？原來是清凈之主。”
黎山老母玄秋水一身白衣白裙，冷艷出塵的臉清冷如故：“你來我這黎山，是意欲何為？”
“何需明知故問？”
神凈璃眸光變幻，眸現冷澤：“你違背了與祖神們的約定，忘記了她們的告戒，插手了凡界之事，我看你是想要尋死！”
“約定？告戒？”玄秋水背負著手，不以為意：“那是你們的自以為是，我從沒說過我會遵守。”
神凈璃眼中的厲澤更加森冷。
不過就在她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感覺到周圍劇烈擾動的時序之力。
無量的雷霆與狂風，正在周圍滋生。
神凈璃頓時變了臉色。
她的清凈之法，無法將這些力量清洗！
這個黎山老母，竟欲在此處除去她這具化體！
且此女果然是在時序之下，別立歲月一道，成為歲月圣者！
神凈璃已經感覺自己的身軀，在歲月之力的沖擊下快速衰老腐朽。
此時如果是她本體在此，自然足以與黎山老母一戰。
問題是她現在，只是一具半神階位的分身，極限戰力只能達到下位神靈層次。
神凈璃的身影瞬時變化，以如意之力強行掙脫，逃到了三千里外。
只留下一段余音，響徹整個黎山：“玄秋水你暗助人族，違逆諸神之意，是自尋死路！兩年之后，我定當領諸神踏破黎山，斬絕你的一應部屬，還有乘黃一脈的子子孫孫。”
黎山老母玄秋水的眼中流露出些許遺憾之色。
剛才只差一點點，她就可將神凈璃這具化身除去了。
幸在還有小昭，白小昭就在楚希聲的身邊，她們二人可能還有交手的機會。
不過這女人怎么去了西北方向？
黎山老母隨即現出了然之色。
——陸亂離晉升在即，急需秘藥。
——最近的混沌亞種就在西北的漠州與火州，那邊還有一支混沌血脈的巨靈族裔‘亂發族’。
——黎山在漠州與火州的力量也極其強大，此外楚希聲的那只本命神獸，也是在漠州晉升的功體。
這女人大約是基于這些緣由，才做出楚希聲去了西北的漠州與火州的判斷。
黎山老母隨即搖了搖頭，閃身回到了問天峰頂，然后如同往常般站在那千秋殿的屋檐上，仰望青空。
她的面色清冷如故，沒有絲毫表情，與往日沒有任何不同。
只有玄秋水自己知道，她與以往不一樣了。
她心內已有了希望，也有了自玄黃始帝自封之后就不曾有過的斗志。
這世間已經有了能將極陰極陽融于一體之人！現在他缺的只是功體修為，只是血脈。
只有真正的近神之力，才能打破帝媧封印。
此外還需要融匯極陰極陽之法的力量。
那條小蟄龍助建元帝謀取楚希聲與秦沐歌的萬象與歸一血脈，就是為了將極陰極陽之力糅合一體。
楚希聲雖然失去了家傳的‘萬象’，卻自己凝聚了一種全新的強大血脈。
黎山老母未能窺得全豹，只能根據為楚希聲驅除歲月天規時探查到的情況，推斷這血脈是以混沌，以萬象為基。
從混沌中提煉萬法么？這個小家伙好大的氣魄。
——那不是模擬，也不是統攝，而是提煉！
他的混沌中包羅萬象，總括萬法，身如天道！
這血脈力量極端強大，楚希聲只需將之提升到二十階——不！只需十五階，就能夠糅合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