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之后,位于血蝠山腰的血威殿內。
‘照世魔燈’宗神化身側的那位太上長老的語聲,再次傳揚于殿內。
“約一刻之前,天榜第二十位‘九劍琴魔’郎北望隕亡;僅僅七十個呼吸之后,天榜第十九‘劍氣簫心’蒼海石也步其后塵。”
當他語聲落下,殿內頓時陷入沉寂,落針可聞。
此間的眾多高人都面色凝然,他們面面相覷,都察覺到各人眼中的些許驚季。
這兩人顯然也是受制于諸神,不得不去滄州阻攔楚希聲北上。
讓他們驚訝忌憚的,是這次出面狙擊楚希聲的天榜數量。
這已經是第八位與第九位了。
死于楚希聲之手的天榜,也達到了八人。
就在三個呼吸之后,有人發言詢問:“敢問閻長老,這二人是怎么死的?總得有一個過程吧?”
“我不知!”
太上長老揚了揚手中的信符,面上漠無表情:“當時‘九劍琴魔’郎北望的極招音浪震擊千里,又有‘劍氣簫心’蒼海石的劍意凌迫,我家的兩位門人不得不退出千里之外,無法觀戰。就不知在座的各家,是否有門人能觀睹此戰?”
他知道此刻緊盯楚希聲行蹤的,絕不只血蝠山一家。
除了六大神宗,五大魔門,還有那蓬來不夜城,北冥宮等等勢力,也都對楚希聲的北行關注有加。
此時滄州與巨州一代風起云涌,云集匯聚著不知多少一二品修為的高人。
‘神指都天’塵奈落卻發出了一聲輕笑:“我這里倒是有一條小道消息。這次受巨神鉗制,不得不前往滄州的人族天榜共有八人。
這八人當中,除王天東落敗遁走之外,其余七人全數死亡,另還加上一個不知何故,跑到楚希聲面前尋死的‘劍氣簫心’蒼海石——”
他一邊說話,一邊起身:“哪怕這些人不是真的隕落,也要付出極大代價。他們是寧愿舍棄強大的本體肉身,也不肯出手阻攔楚希聲。
諸君,這都是散修啊!他們無宗無派,傳承不全,修行艱難倍于我等,卻仍有此等的決心,如此的烈氣,與那些永恒巨神勢不兩立。
而我等諸宗,要么是傳于圣皇先賢,要么是源自于人族諸神,各有數千年積累,門中高手如云,弟子數百萬,難道還不如李鎮惡、竇天權等輩?”
他掃望了在場諸人一眼,一聲哂笑:“塵某言盡于此!諸位如果要一心一意,要當神靈走狗,在神主葬天魔化之后茍且偷生,那也不妨留下。”
他似嫌此地太臟,使勁抖了抖自己的衣衫,又四處彈了彈,這才捏著鼻子往殿外行去。
“好臭!簡直臭不可聞。我真是瘋了,竟然還試圖說服一群鐵了心要當豕狗牲畜的東西。”
在場的血蝠山門人,不由雙眼圓瞪,怒容滿面。
“猖狂!”
“別以為你是都天宮掌教,就可在此放肆!”
“今日若不是看在你塵奈落是受我家掌教邀請過來,你們一定走不出血蝠山——”
就在這一眾怒哼聲中,殿內又有人發出輕笑。
“的確很臭!”
那是五大魔門之首,魔戰樓樓主‘碎日魔拳’聞三生。
他一聲大笑,也起身往門口方向走去:“此處污穢腐朽之氣臭不可聞,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告辭!”
隨著塵奈落與聞三生離去,殿中又有二十余人紛紛起身。
他們甚至都懶得向此地的主人宗神化行禮告辭,各自揚長而去。
這座壯闊恢弘,威武莊嚴的大殿,最終只余下三十多人,顯得空空落落。
‘照世魔燈’宗神化掃望殿內,與在座眾人對視了一眼,只見各人的神色都頗為復雜,有人面含無奈,有人臉色灰敗,有人眼含不屑,也有人眸光幽深,意味深長。
宗神化心內的滋味,也是五味雜陳。
他一方面感慨于人族當中豪杰眾多,鐵骨錚錚;一方面又因同道少于預期而暗暗失望,更因塵奈落等人的逼迫而惱怒不已。
宗神化面上卻澹然如故,沒有任何表情:“我沒想到謝天青與塵奈落幾位對我等誤會如此之深!助問銖衣登神一事,宗某絕無私心,只是擔憂時局失衡。
要讓天下安寧,就要維持平衡,損有馀而補不足。就如同拉弓,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馀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只有內部和諧,才能齊心協力應對巨靈。是故無相神宗一家獨大,對我神州來說絕非好事。還有剛才北冥宮的司徒老兄說到與巨靈接觸一事——”
他語聲一頓,語調轉為森冷:“我以為可以試試看!塵奈落等人斥責我等是與巨靈勾結,沆瀣一氣。卻不知這大勢滔滔,難以違逆,哪怕窮我族之力對抗,也是如螳臂當車。
我等與那些巨靈合作,其實是欲為人族開辟一條生路。如果未來我人族能附庸于四神山的任意一家,在神州畫地而治,豈非無量功德?”
這殿內諸人聞言,不由心神一振。
“誠哉斯言!宗掌教此言可謂鞭辟入里,一語中的。”
“正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當今的局面,非是一朝一夕形成。早在三十萬年前,我人族先輩就已經預見了今天。歷代無數英杰為此籌謀奔走,試圖化解此劫,結果全都失敗。如今只剩下兩年時間,我們還能做什么?”
“要想扭轉危局,談何容易啊?與其將我人族最后的力量消耗于這浩劫當中,倒不如與那些巨靈談一個優越些的條件。附庸,奴部,只要我人族得以生息,都可以談。”
“所以數年前秦沐歌橫推北域,我是打心里反感。都這個時節了,她還去招惹巨靈做什么?打下北方那些土地有什么用?只會讓我人族的處境更加艱難。”
就在這些人議論之際,宗神化卻放目看向了殿外。
他的眼神含著遲疑,掙扎,不甘,痛悔,最終都轉為決然!
望安城朱雀街,此處已因新近傳來的消息而群情鼎沸。
恰值辰時,朝陽照耀大地,讓整個望安城的屋頂與街道,都像是鋪了一層金光。
朱雀街的動靜,也引來了更多的人群。
京城內幾乎所有的武修都匯聚至此,將整條大街擠得水泄不通。
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他們的議論聲嗡鳴如雷,眾口囂囂,震耳欲聾。
“郎北望與蒼海石也死了?”
“究竟怎么回事?他們是怎么死的?兩人前后相差僅僅七十個呼吸時間。”
“這也太牛了吧?僅僅一個多時辰,連敗九大天榜,斬殺其中八人!”
“沒想到無極刀君的武道,竟如此凌厲!”
“嘶!那位刀君,他才是三品下啊!這以后還得了?”
“不得了,不得了。昔日霸武王秦沐歌,也曾在三品下階位連跨四階,擊殺一位異族天榜。卻不似無極刀君這么夸張,可獨力與天榜前三十對抗,交戰時間都未超出一刻。”
“蒼海石也死了?可惜,可惜!此人功體才僅僅一品下,就已躋身天榜前二十。未來是有望超一品,甚至成就超品武修的。”
街道上的人群先是因郎北望與蒼海石身亡的消息而震撼。
可就在僅僅十幾個呼吸之后,就有許多耳通目達,聰睿機敏之人在不久后察覺了其中的異常。
“怎么回事?這些天榜怎么輪流排隊,一個個上桿子去送死?”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楚希聲乘坐的可是平天寶船,戰力拔升一品都不成問題。據說還有幾個無相神宗的圣傳弟子隨行。這些人單人獨力,怎么可能是楚希聲對手?”
“問題是楚希聲就沒動用過平天寶船,各個渠道的消息都說沒有,他的幾個師兄弟,連同那個狂劍風三都沒有參與,一直在做壁上觀。”
“呵呵!這就有意思了。要說殺神醫李鎮惡不是楚希聲對手,我信!然而那東天王王天東,金蛇天君佘化雨,左翼刀王司徒天生,右翼神刀司徒地果,金銀神手竇天權,九劍琴魔郎北望,劍氣簫心蒼海石無不都是當世天驕,成名多年的江湖豪杰。
這些人哪怕是對上超品,也是能支撐片刻的。他們能輕易落敗,死于功體三品下的楚希聲之手?”
“哈!到現在,你們難道還沒看明白?這些天榜絕非是貪圖那些神靈的懸賞,他們分明是被神靈脅迫,前往滄州阻一劍傾城問銖衣登神。人家是身有傲骨,不愿意啊!”
原本喧鬧的街道,竟然一整片一整片的沉寂下來,偌大的朱雀街竟是落針可聞。
這條街上各家酒樓,有人默默的將酒杯倒 他們先是往天空遙敬,隨即將酒水灑落地面。
“敬我人族英杰!”
“不愧是天榜中人,佩服!”
也就在此時,遠處又傳來了一陣叫喚聲。
“辰時已至,天機閣的書館開門了!”
“還真的有特刊,我艸!這是楚希聲的天榜排名?位置好高!”
“天榜第十!還給了新的名號,‘天無二日,蓋古絕今’!”
“蓋古絕今?是指這位的刀法還是他的武道天資?修行五年不到就能抗衡天榜,那確實是蓋古絕今。這天無二日——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整個朱雀大街上的人潮又瞬時潮起涌動,往幾個書館方向匯聚過去。
“天無二日,蓋古絕今楚希聲,與橫絕萬古,碧眼軍督秦沐歌一樣,都是八個字。可見天機樓的重視。我艸!居然有天機老人的親筆,這是多少年的事了?這位居然篤定楚希聲戰力達到天榜前十,甚至可能前五!”
“不會吧,這老家伙失心瘋了,這么夸張的事也敢擔保?”
“論武樓那邊也發了特刊,這邊的排名略差了點,天榜第二十九位!”
“楚希聲都已擊敗王天東,怎么才二十九位?天機武譜是第十位,還有天機老人親自點評。”
“行了,王天東是怎么輸的,大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為這一戰,我輸的連褲子都要當掉了。這些個賭館,簡直是黑到沒良心,待老子修為一品,遲早搶了他們。”
“確實!天機老人的文章有點夸張,我是不肯信的。”
“我卻覺得,這很可能是真的。需知從三百年前開始,天機老人就很少親自動筆點評人物。且天機老人是何等的修為?這是千年的老妖,一雙眼看過無數英杰,豈會走眼?”
此時在天機閣的屋頂,天機老人正站在屋檐處,俯視下方蜂擁的人群。
這里的視野比他的書房更佳,可以將大半個朱雀街都攬入視野。
天罡樓主跳上了屋頂,他四面掃望了好一陣,才找到使用天罡術‘正立無影’,借助時序太虛之力,進入虛化狀態的天機老人。
天罡樓主拱手一禮:“閣主,刑部尚書楚如來求見,應是為楚希聲的天榜排位,還有‘天無二日’這四字而來。”
“不見!就說我有事遠游。這特刊既然已經發了,還能收回來?”
天機老人微微一哂,將雙手負于身后:“這次老夫就是要為楚希聲擔保,他確有天榜前十的戰力!至于‘天無二日’,當今神州二日當空,遲早是要分個生死高下的。朝廷若是不滿,就再來禁一禁我們的天機武譜。”
“弟子明白!”
天罡樓主躬身應是。
他隨后起身道:“滄州的最新消息,他的下一個對手,應是異族天榜中的第二十九位,出自長留山的皇石龍!”
“皇石龍繼承的是‘石神’石陰的血脈,他的血脈霸體無比強大!且一旦此人腳踏大地,力量便可無窮無盡,強如半神都要望而興嘆。”
天機老人微微皺眉:“他們果然是打算拖時間。李長生與素封刀呢?他們人在何處?”
“人在滄州附近,位置不知。”
天罡樓主微微搖頭:“據準確消息,一百年前的異族天榜第七位,天帝山超品戰帥皇云常,已經死于李長生之手。這位無相宗主無愧是凡人第一之稱,被四位超品巨靈聯手圍攻,形勢如此惡劣,他不但能穩穩撐住,還能反過來斬殺強敵,一直游刃有余。
另一位素封刀也不遑多讓,現今死在她手里的一品巨靈已達三位,玄冥宮一品太上長老師無忌,很可能也死于她手。
如今雙方高手在滄州與巨州附近纏戰絞殺,戰況異常激烈。巨靈一方高手如云,無相神宗也針鋒相對,調遣了九十七座劍陣南下滄州。
不過預計不久之后,戰況會更加險惡,四神山的強者畢竟數倍于神州。時間拖得越久他們南下的超品就越多,即便是都天神宮,歸元劍派等等已決意出手襄助,預計只能勉力支撐,此外我還擔心,‘照世魔燈’宗神化會出手,他的戰力可能早已踏入近神,超越于李長生之上——”
“他不會!”
天機老人搖著頭,語聲篤定:“楚蕓蕓擊傷太師獨孤守,迫使獨孤守消耗命元,逃入亳山郡城固守之后,就隱去形跡,難覓行蹤。她的目的就是為防宗神化,同時震懾他的那幾位盟友。
那些人沒有絕對把握,絕不會出手。沒發現么?這次前往滄州阻攔楚希聲的,都是那些永恒神靈自覺無論如何都沒法馴服的豪杰。真正愿為她們所用的豺狼爪牙,她們反倒不舍得將之消耗。”
“這么一算,局面倒是能勉強維持。”
天罡樓主仍是眉頭緊皺:“不過接下來,就只能看楚希聲本人了。”
楚希聲能否如天機老人期待的那樣,展現出超人預料的戰力,將那些阻道的天榜巨靈一一擊退?
還有那個一直潛藏于暗中,最危險的敵人——七殺星君神七殺!
此時天機老人忽然心神一動,看向了天際。
他望見上空處一道金光透穿九重云霄,往他的方位垂直落下。
那竟是一枚來自于凡界天外的乾坤飛劍。
天機老人沒等這飛劍繼續下墜到面前,直接抬手一伸,抓破虛空,將那飛劍抓攝在手。
當他看了飛劍柄部的信息,唇角頓時微微上揚,顯露出期待之色:“這真是一個絕佳的好消息。”
天罡樓主眉眼一揚,眼現好奇之色:“閣主,請問發生何事?這枚乾坤飛劍,可是源自于那一位?”
“你猜的沒錯。”天機老人笑著一拂白須:“就在剛才,楚希聲已進入如意天碑的第五位,成為如意真靈!”
天罡樓主頓時精神一震,眼中現出狂喜。
他知道武修與術修一旦成為一種天規的真靈,戰力提升將是何等巨大!
光是增幅五重的天規力量,就會讓任何一個武修的實力,得到質的提升。
問銖衣之所以能夠以超品之身,就令那些永恒神靈望而生畏,就是因她得到好幾種天規卷顧。
同一時間,在巨州梁城郡之南,天梁山的南麓。
在這片地勢險峻的群山之下,屹立著一座占地極廣的龐大營寨。
這營寨不但東西綿延數十里,還一路往上延伸到山腰,囊括了山上的數個險要隘口。
此時由上空瞭望,可見這座大營中修了不少簡易工事,還有九十余萬裝備精良的甲士沿著營寨的營墻布陣。
他們都穿著銀白色的冰城制式戰甲,各自神色凝然,手持兵戈,嚴陣以待。
而此時在營墻之外二十里,也有將近七十萬人的冰城大軍結陣列于平原之上。
“她拒絕了,還是不愿降服。”
長孫若璃策騎站在軍陣的最前方,她手按著劍,臉色鐵青:“這混賬!她就不配姓長孫!”
長孫若璃眼神陰冷的看著前方的營寨,一聲冷笑:“她學的是什么兵法?此處地形雖然險要,卻缺乏水源。里面的些許山澗,根本不足以供應大軍,我們只要在這里困她三五天,便可不戰而勝。這種形勢,她竟還敢頑抗!”
旁邊的秦勝聞言卻不以為然。
長孫若嵐也是核州名將,肯定知道這天梁山無法久守。
人家是篤定只需堅守兩到三日,楚希聲定可趕至梁城郡。
這也是長孫若嵐唯一能保全部眾的良策。
此女麾下這九十多萬將士,雖然也是冰城精銳,卻缺乏組織。
他們來源于冰城北路軍的各處大營,編制散亂。
此時雖被長孫若嵐編列成軍,然而各部缺乏默契,也無法自如調度。
何況他們的對手,是大寧三百二十萬大軍,還有一百九十多萬冰城將士。
這種情況下不擇險而守,還呆在臨河之地,或是平原上等死么?
秦勝臉上卻一點異色不顯,他笑著詢問:“他們還在抓緊時間挖掘溝壑,鞏固工事。長公主殿下,不知貴部能否先試著攻一次,試試他們的成色?”
長孫若璃皺了皺眉,隨即面無表情道:“我們兵少,還是再等等吧,等朝廷兵馬抵達之后,再一鼓作氣不遲。”
長孫若璃其實是有一定把握的。
她可能拿山上那幾個要隘沒辦法,卻有十足把握,攻克下面的那座大營。
長孫若璃麾下這七十萬大軍,雖然人數少于對方,卻貴在編制完整,且都是長孫家與問家的部曲,戰力堅強。
然而這些軍馬,已經是長孫家僅有的本錢,豈能輕易消耗?
所以還是等大寧軍馬抵達之后再說。
由于時間與距離的緣故,她 只能召集這七十萬冰城軍。而朝廷大軍,其先鋒所部仍在三十里外。
“那就再等等——”
秦勝也不強迫,老神在在的闔目等候。
他心里冷笑,似長孫若璃這般擁兵自重,陛下豈能容得下他們?
一旦解決了楚希聲,這世間絕無長孫家的容身之地。
長孫若璃渾然不覺,略有些擔憂的問:“楚希聲那邊情況如何?”
“天榜第二十位‘九劍琴魔’郎北望與天榜第十九‘劍氣簫心’蒼海石,據說已隕于其手。”
秦勝感應到長孫若璃氣機微變,他面色澹然的斜眼掃了過去:“放心!我有確切消息,這二人都是被神靈掌控,不得不出面阻截楚希聲。他們心里不愿意,就只能死了。”
秦勝隨即看向天空:“你可知,這次北面四大神山,為阻攔問銖衣封神,圍殺楚希聲,都已群起而動。僅這巨州附近的巨靈一方的超品,就已達十三人之多,一品更達七十余位,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巨靈強者正在南下。這一戰,我預計楚希聲都未必能保住性命,哪還有能力趕來巨州?”
長孫若璃不由面色一變,她心里既覺輕松,又為母后問素衣擔心。
如果楚希聲敗亡,問素衣也勢必處境堪憂。
不過接下來,她心里又冒出一個念頭。
——讓你不信至親,去輕信那個小白臉!
居然還解散冰城,將那么大的家業交給外人。
母后你落到如今這地步,都是你自找的。
“放心!”秦勝笑著安慰:“血蝠山掌教宗神化,早在一日之前就決定合神州各家宗派之力一同出手。只待楚希聲失敗,就將全力助問城主登神。預計北冥宮,神魔宗,欲界第六天,無上玄宗幾家都會參與。”
長孫若璃的心緒頓時更加放松,她微微頷首:“若能如此,那是最好不過。”
長孫若璃隨后眼神異樣的看向東南方向。
那個小白臉,應該就在距此七千里外的位置。
這一次,他會死么?
若是如此,她一定會燒香禮拜,感謝老天開眼,除此禍患。
楚希聲完全不知遠處的天梁山下,正有人詛咒自己。
他正半闔著眼,神色專注的看自己人物面板里面。
楚希聲的‘天元點’,赫然已攀升到了2331點。
最讓人驚異的,卻還是‘許愿石’,數量赫然一舉上升到239。
于此同時,狀態欄還出現了兩個全新詞條。
第一個是‘破虜令天震地駭’,第二個是‘如意神咒’。
楚希聲凝神注目,瞬時兩段注釋信息出現于他的腦海。
破虜令天震地駭——這是九劍琴魔郎北望窮盡三百二十年命元,且不惜以元神真靈融入你的弒神血罡,從而恒定加持于你身的誅神極招。
此招可隨你心意施展,由弒神血罡發出琴音。擁有郎北望全盛時期施展這一誅神極招的九成神威,并可維持半刻時間,范圍廣達一千二百二十里,每次使用之后需十二個時辰蓄力。
就在蒼海石身殞之后不久,楚希聲使用了一百個天元點,將這恒定的誅神極招完善。
楚希聲意識到這‘破虜令天震地駭’的價值。
誅神極招所以號稱誅神,是因它們的力量,確能誅滅神靈。
何況這琴招的覆蓋范圍極廣,廣達一千二百余里。不但能傷敵,還能增益己身。
楚希聲更無需蓄勢,無需控制,直接由弒神血罡釋放便可。
不過此刻他最在意的,還是那‘如意神咒’。
如意神咒——劍氣簫心蒼海石臨死前對你施展的咒法,蒼海石窮盡四百五十年命元,并獻祭元神,咒愿你的如意天規更上層樓。
因蒼海石身具‘清凈如意之主’神凈璃的部分神源,如意神咒威力額外強大。在你的如意天規到達五十重之前,如意神咒都將增幅三重天規力量!
楚希聲的眼里現出了一絲訝色。
蒼海石竟然身具神凈璃的部分神源?
這就難怪他的許愿石,會攀升到如此夸張的數量。
如今就不知,清凈如意之主的這部分神源,是對蒼海石的神恩賜予,還是以前失落于凡間,像‘陰神’月羲那樣的情況?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蒼海石都無需來滄州,死在自己面前。
清凈如意之主必定會對此人無比重視,豈會逼迫他來滄州拼命?
除此之外,楚希聲還感覺到周圍靈能潮動。
那名為‘如意’的天規道律,正纏卷圍繞著他,隨意楚希聲的一呼一吸,如山似海,呼嘯澎湃。
楚希聲感覺自己輕而易舉,就可從中調度出強大的力量。
楚希聲心神匪夷所思。
他似乎已成了‘如意真靈’,是因這如意神咒嗎?
除此之外,楚希聲剛才試圖投入天元點,刷新武道寶庫時,還發現自己寶庫里面,有了一個奇異的變化。
就在寶庫最上首處,出現了一個新的圖標——‘擬化神陰’。
‘擬化神陰’——投入二百顆許愿石,一萬個天元點,以如意之法,東皇精魂,模擬神陰血脈!
注釋:如果你還掌握二十重以上的‘擬天’之法,可以降低許愿石與天元點的消耗。
楚希聲心中尤其不解。
怎么寶庫里面突然會冒出‘擬化神陰’這個商品?不但三次一百連刷都刷不走,還排在第一位,生恐他不重視。
問題是自己要神陰血脈有什么用?搭配他的臥雪神刀嗎?
正當楚希聲疑惑不解之際,他聽見風三的聲音:“主上,他們來了!”
楚希聲當既收回了注意力,往前方看了過去。
只見一千里外,赫然立著六位身形龐大的巨靈。
他們都高達一百多丈,如同小山般懸于高空。所以哪怕雙方還隔著千里之遙,也是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