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啊?”
李學武看著齜牙咧嘴的大胸弟,將自己還動過的茶杯遞了過去。
“你挨揍是一點都不冤啊!”
“嘿嘿嘿,沒事——”
老彪子揉了揉胳膊,嘿嘿一笑道:“逗她玩嘛,夫妻情趣,難道還要相敬如賓啊?”
“呦,你還真學習了啊?”
李學武故作意外地打量了大胸弟一眼,點頭笑著說道:“行啊,狗熊穿大褂,人了。”
“與時俱進嘛,你常講的。”
老彪子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撇了眼窗外道:“跟鋼城老逼著我寫作業。”
“她興許是拿我練練手,做夢都想著當老師呢。”
“嗯,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好啊——”
李學武微笑著點點頭,拿起茶壺給他斟滿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就不給你說階級那點事了,你自己應該也知道,現階段知識確實能改變命運。”
“啥時候不能了?”
老彪子挑了挑眉毛,說道:“我覺得知識啥時候都能改變命運!”
“你別看現在是這種形勢,但我自個兒品的,這有學問的永遠比沒學問的強。”
他端起茶杯捧在手里暖呼著,抿著嘴角強調道:“反正我閨女長大了,必須上大學。”
“別的就不說,我和慶蘭去鋼城,那賬本和業務,我十天半啦月都沒學明白,慶蘭一上午就勾算清楚了,這有學問的不就比我強?”
“服了氣了?”
李學武笑著打趣了一句,沒給他講什么時候知識不能改變命運了。
當知識的獲取途徑以及應用價值得不到充分體現的時候,知識就改變不了命運了。
以前的小學生作文里{20年后的我}都要寫當醫生、科學家、宇航員等等。
因為在孩子和家長的認知中,這些職業能夠改變人生和命運。
但后世你再問小學生的人生理想是啥,很多孩子都在講要當網紅。
為什么?
因為學習知識已經變得特別普及和容易,甚至容易到要出頭必須卷起來的地步。
可就算補習班和各種努力,考上好大學,其獲取物質生活的能力也比不上網紅來錢快。
因為就連家長都知道,什么樣的豬撞到風口上都能飛起來。
沒上過幾天學的都能年入幾個億,你讓孩子們專心課堂十幾年,他們能愿意?
再反過來說,真想當醫生、科學家、宇航員,你覺得普通家庭的孩子能當得了?
李學武不是很喜歡這個時代的意識形勢,但他更珍惜這個時代的淳樸和認真。
至少這個時代給了很多人平均的機會。
至少他身邊的人都在很努力地生活著。
如果在后世,看面前“一彪人才”的大胸弟,那絕對是大網紅的材料。
你要說扯幾把蛋,誰能扯得過他去。
“我有啥不服氣的?”
老彪子喝了一口熱茶,并未在意面子問題,坦然地說道:“我早就服氣了。”
“從她比我更快拿捏賬本,比我更懂安撫人心,我就知道戲文講武人打天下,文人治天下是有道理的。”
“你也可以做文人嘛——”
李學武卻是沒想到,大胸弟有了孩子以后,這成長的速度這么快。
評價男人總要經歷幾個特別的階段。
小的時候看長輩,成家以后看媳婦,而立之年看孩子。
你要說看這人從小行不行,只看他爹媽的品行就成了,至少有三成把握。
你要說看這個人長大了行不行,看看他媳婦是啥樣的品行,至少有四成的把握。
你要說看這人都當爹了,還沒有管教孩子的明白心,那趁早離他遠遠的。
熊孩子不可怕,熊孩子的家長才可怕。
就目前來看,大胸弟有四成把握可成才啊。
沒有個好老子,但有個好妻子嘛。
說成材,還得看個人修行,就老彪子的家庭環境,也就是跟著李學武混了,不然…
“文人,這輩子我怕是不成了,”老彪子笑嘿嘿地說道:“不過聞人我還湊活——”
“你是又要找挨打了!”
李學武應了大胸弟的玩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回家了嗎?”
“嗯,昨兒下午回去的。”
明顯的,李學武問完,老彪子臉上的笑容便散了去,他對家里還是有根刺。
“帶著孩子回去的?”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并沒有在意他的情緒,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老彪子倒是看開了的模樣,心里有疙瘩是難免的,畢竟這么多年了。
只是他都已經成家立業了,又不在家跟前生活,在意又能有幾分。
“嗯,慶蘭非說回去看看。”
他歪著腦袋看了看窗外,貌似沒在意地說道:“就坐了會兒,也沒吃飯。”
“家里都挺好的啊?”
李學武放下茶杯,語氣平淡地說道:“國棟在街道,興許還能知道家里的事。”
“我最近都很少回大院,少聽人講了。”
“還是那樣,能咋樣。”
老彪子淡漠地說道:“他們沒覺得少了一個兒子,我也沒想著少了一對爹媽。”
“我跟慶蘭也說,只當是遠房親戚,少惦記,少給人家的其樂融融添堵。”
“你弟弟有孩子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我好像聽國棟提了一嘴,是去年還是前年結的婚啊。”
“嗯,前年,有個小子。”
老彪子喝了一口熱茶,道:“命根子似的,老兒子大孫子嘛。”
“沒跟你要錢啊?”
李學武拿起茶壺給他填了茶水,道:“他們應該知道你現在過得啥樣了吧?”
“嗯,應該是知道,故意裝不知道呢。”
老彪子笑了笑,說道:“拐彎抹角的跟我提日子苦,說我弟弟干著臨時工辛苦啥的。”
“不過我沒搭理,慶蘭給兩個老的留了10塊錢當過年的禮兒了,惹了好大不高興呢。”
“呵呵呵——”
李學武聽這兩口子的小心思,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以前他爹媽以為他混的不好,不待見他,他過年回家都是扔100或者200。
今年明明知道家里反應過來了,卻給扔了10塊,這不是故意的是啥。
要不怎么說老彪子找了個好媳婦呢,聰明的厲害,尤其是拿捏人情世故。
“慶蘭說了,越要給的越少。”
老彪子嘿嘿笑著說道:“她還故意讓我開著車回的家里,給街坊鄰居要上好煙。”
“這親情啊,有的時候真是薄如紙,賤如柴,”他微微搖頭感慨道:“不知道我這廢物過的比他們的寶貝兒子還要好,得多坳頭。”
十二月二十八號,周日。
沈國棟選了30號結婚,可是讓很多人不滿意。
但這小子沒想著大操大辦,甚至比院里的哥兄弟幾人都要低調。
不請朋友,沒有親戚,就哥兄弟幾個,能回來的擺幾桌,叫上親近的人熱鬧熱鬧。
老彪子回來的早,周六上午就到京城了。
本來李學武給西琳打電話,請她和葛林回來,同沈國棟和小燕一起辦婚禮。
但西琳堅持不回來,兩人的結婚證都是沈國棟托人在街道代辦的。
別懷疑,這年月結婚證也能“代辦”,只要你有關系,有信用能擔保。
沈國棟在街道混的相當可以,明年七月份就是正式的讜員了,屬于“自己人”了。
也正因為不想這件事受了結婚的影響,他和小燕的婚禮特別的低調。
按照規定,小燕還得等兩年才能結婚,但先上車后買票,在這個時候幾乎是普遍現象。
兩人算計的好,周二是回收站最不忙的時候,也是單位上班那些人最忙的時候。
老彪子倒是無所謂,包括津門的二孩兒也是一樣,趁著國棟結婚,年底了回來述職。
就在東風一號俱樂部,就在周日這天,回收站能回來的主要負責人都到齊了。
李學武、李文彪、沈國棟、楊召(二孩兒)、葉繼祖(二爺)、于麗、婁鈺。
李文彪負責東北業務,沈國棟負責京城業務,楊召負責津門業務。
李學武的姥爺已經不管事了,主要是在做木工的指導和研究。
應對的方向主要是吉城的木材采購以及茶淀的組合家具制作。
所以這一次會議姥爺并沒有出席,反倒是讓協助沈國棟工作的葉二爺來了。
葉二爺現在主要負責回收站的業務,給沈國棟騰出時間來做管理工作。
十三太保剩下的小子們也在跟著學習,打下手,基本上沒有出去收破爛的了。
小人書、服裝、文具、體育用品、二手電子產品等等業務,全都有十三太保在參與。
當然,在今年,李學武也逐漸培養和引入了外人參與進來。
比如羅云負責了服裝的業務,左杰負責了小人書、文具和體育用品等業務。
也包括周小白在京城組建的配套經銷網絡等等。
在培養的還有裴培和歐欣她們,這是俱樂部的人,也可以在觀察過后用在業務上。
其實老彪子有私心,當初帶著蘇晴進來,就是想讓她跟著一起學,一起做。
只要得到了李學武的認可,便能從基礎業務做起,甚至成為回收站的管理。
沒有人比老彪子更懂現在的回收站具備的價值和能量。
就算沒有形勢上的變化,蘇晴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她能掙得比于麗還多?
當然,不否認這個時代的大學生所擁有的未來優勢,甚至能成為金頂子。
但以蘇晴的出身,他能看到的,未來五年到十年之內,她絕對沒有比這里更好的發展。
于麗現在掙多少?
這么說吧,京城商場里賣的東西,于麗都有消費能力。
蘇晴都被李學武安排著給于麗打下手了,未來還用懷疑嗎?
可惜了,一聽到學校復課,蘇晴便立即結束了這邊的工作,回到學校去了。
但就老彪子了解到的情況是,復課是復課了,可復的不是課,而是管理。
現在李學武的大哥大嫂不也冷靜了下來,該干啥干啥了?
李學文還掛著學校的工作,卻基本上能不去就不去。
不是去一監所就是去紅星廠,那邊還有個華清的科研所。
趙雅芳也是一樣,除了照顧孩子,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李學武的事業上。
分給學校的時間少之又少,兩口子都有些灰心,要不是李學武勸著,早就徹底回家了。
李學才也是一樣,學校里點個卯,不是練車就是去中醫院上班。
形勢并沒有什么變化,真被李學武給說中了。
老彪子是為蘇晴可惜的,但人的命,天注定,媳婦兒回京,他是不敢再來往了的。
而且,從于麗口中得知,李學武沒有要見蘇晴的意思,甚至還斬斷了來往。
于麗的話,他哪里聽不懂。
作為俱樂部管理處的主任,她更緊要的工作是給李學武當辦公室主任。
這個辦公室管理著回收站體系的所有分支,于麗的意思,就是李學武的意思。
會議上,大家互相都很熟悉了,也許只有二孩和二爺對婁鈺稍微陌生。
老彪子和沈國棟與他再熟悉不過。
山上的智庫名義上是由婁鈺協調,但實際上是由李學武的人控制著。
以前是老彪子,后來是沈國棟。
包括生活物資、信息傳遞等等。
業務和任務上的傳達是于麗在做,今天請便宜老丈人出席會議,也是李學武要求的。
給自己人開會,李學武就放松多了。
時間寶貴,全撈干的說。
京城的銷售業務要調整。
李學武在會議上解釋了,目前回收站沒有那么多的人手來組織經銷工作。
紅星廠的產品越來越多,經銷壓力越來越大,沈國棟帶著羅云他們根本忙不過來。
怎么辦?
改運營的形式,既然缺人手,那就把人力工作外包出去,甚至經銷工作也外包。
周小白組建的營銷網絡在明年要逐漸替換掉現有的經銷模式。
也就是說,那些“客戶經理”們負責聯系業務(包括收購),回收站負責處理業務。
這樣大大節省了業務處理的時間,也能提升業務的擴展范圍。
你要說給客戶經理的提成,這對于回收站來說是不得不花的錢。
紅星廠對經銷的要求越來越高,回收站如果跟不上節奏,那只能把業務讓出來給別人。
所以綜合考慮,經銷模式必須變。
有人說了,那些“客戶經理”們靠不住,金字塔的經銷模式越來越大,會有局限性。
而且,金字塔發展到最后,潛力消耗干凈以后會出現內卷,甚至會出現崩盤的狀況。
關于這一點,李學武并不擔心。
因為明年年底,那些“客戶經理”們會消失一大批,剩下的全是留在京城的菁英。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金字塔的經銷團隊,會成為李學武編織的,繼東風一號俱樂部和青年匯俱樂部而后的第三層關系網。
天然的,在金字塔經銷團隊吃過飯的人,必然會記得端了誰的飯碗。
金字塔頂層的管理都是青年匯的會員,未來還會成為東方一號的會員。
向上富集,所有人都會自覺對爭取成為金字塔尖,成為青年匯會員,成為東風一號會員。
散開的滿天星,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刻,給回收站帶來業務和驚喜。
他們去了更為廣闊的空間,想要發展,想要回來,必須攀上一根繩子。
家里有能力的不需要這個,可那些沒有關系,或者暫時借不上力的人呢?
就算那些有關系的,也需要這層關系網來拓展自己的人脈關系啊。
所以,從一開始,左杰也好,周小白也罷,都是李學武埋在這個圈子里的一顆種子。
他做的不是生意,而是圈子。
左杰、羅云以及十三太保,從明年開始,就要逐漸正式接手業務工作了。
沈國棟逐漸退出業務,轉而做管理。
老彪子也是一樣,鋼城業務也在調整。
除了與京城配合,繼續深挖貿易潛力外,還要利用地方關系建立更多的經銷城市網點。
馬車夫計劃的關鍵環節,是要讓那些黑市里的佼佼者,通過在其所在城市建立經銷網點而獲得一定的財富積累。
李文彪明年的工作重點便是在東北所有的經濟城市插上經銷網點的旗。
奉城、吉城、冰城,三點連線,以線拓面,在后年正式形成經銷大格局。
為什么要在后年?
因為明年年底,“客戶經理”們便要散開,東北會成為接收重點地區。
到時候這些不安分的家伙們,絕對會成為李文彪經銷網絡下的重要開拓者。
而在馬車夫計劃中,三年的時間,足夠讓那些佼佼者們積累到買船出海的實力。
剩下的就是李學武要搞的“中馹韓私貿區”的大業務了,暫且不提。
回收站布局京城,布局東北,同樣也在布局津門。
吳淑萍、楊二孩兩人主要負責這一塊。
因為紅星廠的貿易管理中心在津門,經銷對接工作變得簡單了起來。
貿易管理中心每天都有經銷訂單產生,他們只需要按程序接下來,聯系對接單位。
剩下的交給對應的團隊做就可以了。
有需要牛羊肉的,貿易管理中心必然要聯系給邊疆辦事處。
回收站這邊在采購合同簽署的過程中,就可以做經銷準備工作了。
回收站邊疆站會給紅星廠辦事處準備好所需要的牛羊肉,快速發往目標城市。
常規業務如此,常規外也是如此。
有企業提供的商品份額達不到貿易管理中心的銷售份額,超出的部分就會甩出來。
這部分商品的價格要以市場價格的形式交給經銷單位來處理。
也就是所謂的“尾單”,價格上自然要壓低很多。
津門回收站拿到手,聯系各地回收站,會以最優的經銷方案吃下去。
單位吃不掉的,不代表黑市吃不掉。
最為重要的京城、鋼城和津門布局談完,李學武同婁鈺談起了港城的工作。
他同于麗講,婁姐在港城的事業他只當做一場游戲一場夢。
話是這么說,但自己的財富夢還得做。
這一次李學武主動干預,要求港城提前布局,一方面拿下零售網絡,一方面做空英鎊。
收購和經營零售網絡是為了構建與津門貿易管理中心的互聯橋梁。
一定要有自己的銷售渠道,這樣才能穩定貿易管理中心所營銷的商品渠道不被卡脖子。
擁有外貿,是貿易管理中心的重要優勢。
這是紅星廠經營供應鏈,擁有現金流,改變行業工業生產模式的一大殺器。
這個大殺器再輔以聯合儲蓄銀行,真正地做到了貿易體系的構建和質的提升。
東方時代銀行也需要實體經濟和龐大的現金流來給航運和房地產行業造血回血。
婁姐所掌控的東方系會成為一個構聯紅星廠內外經濟貿易的一個節點。
內聯貿易管理中心和聯合儲蓄銀行,外聯銷售網絡和行業核心。
有了內地的資源支持,東方系能夠源源不斷地獲取能量,突破港城原有的資本桎梏,構建和形成新的以銀行為核心的貿易經濟體系。
當初去港城,李學武連同婁家以及其他老錢家族,給婁姐湊夠了10個億的起步資金。
過去的這一年里,婁姐大展宏圖,不僅僅在港城站穩了腳跟,還穩固并發展了航運和地產業。
這一次李學武聯系了紅星廠和五豐行,以及五豐行背后的體系,帶著東方系一起上餐桌,享受了一頓美味大餐。
開了天眼的他,強硬地要求智庫體系配合鋼城做好狙擊英鎊的準備。
他當然不懂經濟,但他給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英鎊會在某個日期內崩盤。
婁鈺是不信的,整個智庫體系也是不信的,英鎊早在十幾年前已經崩過一次了,還要崩,那日不落帝國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結果就是,他們不要臉!
會議桌上,婁鈺看李學武的目光里都帶著深深的敬畏和意外。
別說什么掐指一算,更別說什么窺探機密,十二月發生的事,日不落那邊九月份都不會有明確的信號發出來,他怎么知道的?
李學武要做這件事,可是從年初就開始了的。
別問,問就是核心科技。
“有錢了,自然要買買買。”
李學武聽著于麗介紹完港城的情況,對著會議室內的眾人說道:“女人嘛——”
“呵呵呵——”
眾人習慣性地附和著發出了一陣輕笑聲。
但是看他們的目光,無一不是滿眼的震驚和意外。
雖然于麗在通報中沒有提及具體的盈利數據,但猜也能猜得到了。
沈國棟盲猜這一次港城凈賺500萬!
老彪子說不可能,至少賺了1000萬。
楊二孩兒了解港城的情況,看武哥的好心情,心理預估婁小姐這一次至少賺了兩千萬。
二爺是猜不到的,因為他都不了解具體的情況,只看眾人驚訝的目光也知道賺錢了。
唯獨婁鈺,他在山上是能夠接觸到關鍵信息的,這也是他們在山上下不來的原因。
智庫團隊全程參與了這一次的金融大行動。
注意了,不單純的是股市,婁姐能聯合到五豐行,以及附帶的紅星廠以及其背后資本,重要原因就是她有一家銀行。
收購來的銀行有一大好處,那就是業務范圍廣,金融牌照更值錢。
作為平臺,東方時代銀行以資本運營的形式,直接參與了這一次針對英鎊的行動。
干凈利落的揮刀動作,在英鎊萎靡退縮前斬下了最為豐厚的一份肥肉,徹底讓港城金融界記住了這位婁小姐。
很少露面,幾乎不參加商業酒會,更顯神秘和威力。
金融市場揮刀斬英鎊,轉過身來給了股市一記回馬槍。
受英鎊市場影響,港城股市剛剛恢復起來的底氣,再一次被捅了個大窟窿。
已經確定股市有回暖的態勢,婁姐哪里會放過抄底金融的機會。
這一次李學武又給了她七個多億的底氣,作為女人,真正地在市場上開始了買買買的大動作。
“我聽說是收了不少地。”
老彪子笑著說道:“三舅來了消息,他今年不回來了,讓三舅媽記得教孩子叫爸爸。”
“呵呵呵——”
眾人輕笑,都覺得李學武的這些老班底里,聞三兒最有趣。
“收地是一方面,聽說整合了不少房地產企業,吃了前一波地產回暖的紅利。”
沈國棟抽了一口煙,笑著說道:“如果不是聽武哥給我解釋,我都沒明白咋回事呢。”
“主要是銀行,”婁鈺看了幾人一眼,垂下目光說道:“年底這段時間,曉娥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這個上面了。”
“兼并更多的銀行,在這個時間點,是凈賺的,”他解釋道:“不僅僅是物產和資產,快速拓展終端網絡也是一個方面。”
“屈臣氏那邊也有消息了,”李學武看著手里的財報,點點頭說道:“這件事總算是落了地了。”
“人家說婁小姐蠻橫不講理呢——”
二孩兒呵呵地笑著說道:“泰山壓頂,釜底抽薪,做了一個大局給李家。”
關于屈臣氏的這場較量,因為有著五豐行的加入,而顯得尤為被動。
當初的計劃是同李家一樣,先拿到股份,再實施業務拓展和蠶食政策。
結果五豐行怕東方系做大,獨立出去,以東方貿易的股份資格直接插手進來。
股市因為他們的動作,瞬間反饋了更為復雜的局面。
忽高忽低,婁姐這邊打的尤為艱難。
不是沒有埋怨過五豐行的手段,但艾佳青也做出了承諾,一定會給出個滿意的答案。
答案就是更多的金融收獲,更少的股份占比,且把屈臣氏給徹底拿了下來。
不知道具體情況的,當然說東方系的婁小姐年紀輕輕不講武德,做起事來蠻橫不講理。
真正的商戰哪個不是聚會上笑呵呵地敬酒,回頭再來捅刀子。
婁曉娥很少參加這樣的面子聚會,也不知會一聲,更沒有給誰面子,提刀就砍。
港城金融界都叫她鐵娘子。
“她怎么做我不管,”李學武給婁鈺擺了擺手,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嘛。”
婁鈺看向了他,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關于這一點,也是他最為佩服李學武的,那就是從來不會對港城的運營指手畫腳。
婁曉娥從最開始每周一報,到現在的每月一報。
從最開始到現在的匯報中就能看得出,正因為李學武的不干涉,不影響,才讓婁曉娥有了更多的成長機會和處理事務的自信心。
閨女同李學武之間的私信他沒看過,就連于麗也沒見到過。
但知道的,公開的業務聯系上,明顯少了個人主觀上的內容。
客觀的數據和日常工作的報告,成了通過山上電訊網絡連接到的主要信息。
只看李學武能說動閨女狙擊英鎊,便能知道兩人還有其他聯系的渠道。
或者山上的電訊有其他保密聯系方式,是他和智庫不清楚的。
從港城回來以后,他的管理權限基本上被剝奪了個干凈。
就連那些老朋友,同為股權方的合伙人都隱隱地支持李學武這么做。
原因很簡單,他在港城做的那些事不地道,很危險。
另一個原因便是婁曉娥出任了眾人在港城資金運營的代表,婁鈺就沒資格再負責智庫的業務了。
他現在的崗位與李學武和于麗類似,智庫辦公室主任,負責組織和協調工作。
當然,比李學武的權利不如,比于麗的活動能力也不如。
以前有沒有怨懟不清楚,但現在的他也是一點都沒有,也一點都不敢有。
智庫的那些合伙人也是一樣,七個億的資產爆炸,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李學武的能量。
如果沒有絕對的自信,李學武不可能這么堅定地要求他們這么做。
而這種自信和堅定,恰恰是他們猜測李學武背后還有更大能量存在的影響因素。
“這一次的盈利并不能代表港城金融廣泛的勝利,也不能代表東方系已經天下無敵。”
李學武在會議上潑了冷水。
他講道:“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我信任婁姐,婁姐也應該讓我們信任。”
“資金運營也好,商業、股票、基金等等產品也罷,還是要交給專業的團隊…”
會議結束后,李學武是邀請婁鈺多住幾晚的,畢竟算是自己的丈人,也是重要合伙人。
但婁鈺婉拒了,他給李學武表達的態度很明確,時代進步了,他們也該頤養天年了。
除了必要的工作以外,智庫對港城的作用會逐漸轉為配合,減少指揮和控制影響力。
婁鈺也講了,現在他的主要精力是放在長孫的教育上,其他的都不甚關心了。
到底是真放手了,還是心涼了,李學武不知道,但猜測可能是心涼了。
婁鈺是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能不能活到天亮的那一天他都不敢保證,所以不敢作妖。
前一陣子,李學武絲毫沒有阻止他下山,參加那些通風的活動。
結果呢?
風吹下來,差點把他嚇死。
正趕上城里有其他的活動,婁鈺徹底死了下山的心,其他的合伙人也是一樣。
李學武既然敢放他們下山,就不怕他們搞別的事情。
事實恰恰證明,現在依舊是凜冬,不是他們冒頭的時候。
所以老家伙們聰明地選擇了韜光養晦,用有限的生命培養各自家里的下一代。
其實不難算計到,他一死,婁家便都是李學武的了。
你看婁曉娥遠在港城,與李學武可能多少年都不見面,但婁鈺最清楚閨女的心態。
有這么一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李學武,婁曉娥敢有什么危險動作?
他難道感受不出來,李學武在港城除了布局了婁曉娥,還有其他后手?
勢比人強,爭是爭不過的。
他現在能做的是,盡快讓長孫成長起來,獨當一面,至少擁有恢復家門的能力和信念。
只要婁庭成長起來了,有那些合伙人看著,李學武總不會吃干抹凈,一點都不給婁家留。
他在賭,賭閨女的感情,也在賭李學武的人品。
婁鈺都在賭,其他人是連賭的資格都沒有。
真有一天這天亮了,該是收獲的時候了,李學武安排人在山溝溝里挖個坑把他們都埋了,誰又能知道了去?
港城的金融發展,之于李學武是一個金錢游戲,對于他們來說何嘗又不是一個夢呢。
賺的太多了,反而更危險。
賭李學武的人品,李學武有人品嗎?
“大新聞!窩草——”
十二月二十九號,周一。
上班的鈴聲還沒響呢,廣播里還播放著《團結就是力量》,機關里就熱鬧了起來。
原因很簡單,上周末傳來的消息持續發酵,這會兒徹底爆發開了。
工作組調查的財務虧空問題,就在距離67年結束的最后幾天前完美地解決了。
周六下班前,財務收到了業務函,通知紅星廠財務處與五豐行對接,核對資金賬目。
剛開始大家都不知道具體要核對什么,僅知道財務虧空的兩千五百萬有消息了。
當時大家想的,具體在哪沒有必要知道,只需要確定這兩千五百萬回來了,那就不僅僅是工作組要坐蠟了,有些人可就要吃癟了。
當初是誰在工作組的面前主動坦白,還找出了會議記錄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月中的時候多委屈,現在就多傻嗶。
那會是虧空,現在叫成功。
周一早晨,好多部門的人都了解到,財務處上下集體加班,周末也沒有休息。
本來財務處就要審核和處理財務問題,周末是要加班的。
但是加班的內容改了,年底的財務核算寧愿晚幾天,也要把賬務虧空抹平了。
周六傳出來的數字是兩千五百萬,但到了周一,這個數字就變成了五千六百七十五萬。
“不是兩千五百萬嗎?”
顧城有點懵,看著彭曉力追問道:“多出來的三千多萬是哪來的?”
“你問我啊?我問誰!”
彭曉力翻了個白眼,使勁兒咗了一口煙,看著窗外的雪景,喃喃道:“錢哪來兒的?”
“我特么就說領導有安排!”
顧城同彭曉力一起沉默了片刻后,使勁一拍窗臺,對著好基友說道:“你偏不信我!”
“…你說的是人話?”
彭曉力真是服了他了,蔑視著瞥了他一眼,問道:“是誰最先說的,領導掉坑了。”
“一定不是我說的!”
顧城梗著脖子,扒著墻角瞅了一眼,見李雪還沒來,便挑眉說道:“我說個事啊——”
“你說,景副主任,和咱們領導…?”
“你想說什么?”彭曉力眼睛微微一瞇,提醒道:“你想好了再說啊。”
“我是說機關里的那些傳言啊——”
顧城撓了撓下巴,小聲解釋道:“當時被工作組調查的時候,景副主任的表情…”
“你再想想,咱們領導被調查的時候,是不是也是一副危險了的表情?”
“然后呢?”
彭曉力瞅了他一眼,說道:“你是懷疑領導啊,還是懷疑倆人的關系啊?”
“我說的就是這個啊!”
彭曉力拍了一下巴掌,道:“現在知道的是程副主任掉坑里了,那坑是誰挖的?”
“而且現在不是坑的問題了,坑里還有水,水里還有釘兒啊!”
他湊近了小聲說道:“你覺得領導跟景副主任是不是聯合搞了這么一個大坑啊?”
“畢竟程副主任對領導的防范已經是無孔不入了,結果呢?”
“結果你這是瞎猜——”彭曉力撞了他一下,提醒道:“別胡說八道,領導跟景…”
他掃了一眼樓梯拐角處,見沒有人,這才小聲嘀咕道:“誰不知道兩人的關系不好。”
“那你說程副主任怎么折的?”
顧城一撇嘴,白了他一眼道:“這里面絕對有你我都不知道的情況,李雪也不知道。”
“嗯,你的意思是——”
彭曉力斜瞥了他一眼,問道:“領導連自己的親妹妹都騙?”
“你倆在這啊。”
就在兩人蠼鈷蠼鈷的時候,李雪走了過來,郁悶地問道:“我是不是很傻很天真?”
“怎么可能呢——”
顧城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要是傻,那機關里就沒有聰明人了。”
“是聽見誰說你啥了嗎?”
彭曉力挑眉問道:“不要聽那些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是景副主任說的,”李雪抬起頭,看著兩人郁悶地說道:“她說我很傻很天真。”
“就在我問她,那天與工作組談話結束后出來的時候,她為啥很生氣,她就這么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