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關系,甚至是他上位,更應該有風吹出來。
按照正常的程序,應該是先讓李學武進讜委,撤掉董文學在保衛處的讜委權利,進而推動李學武提高話語權。
隨后應該是組織談話,由主管領導也好,由書記出面也罷,跟他談好接下來的工作。
最后才是開小會,商談聯合企業的工作,而不是開這種大會。
開大會還能談事情?笑談!
李學武接到這份會議通知就知道,一定是景玉農承擔了最后一次的攻堅任務,必須拿下聯合企業項目的成功了。
現在的李學武,倒是并不著急進廠讜組,更不可能接掌保衛處處長的職務。
事態還沒有成熟,他不想過早的站在臺前。
當然了,讜委該要求進步的還是應該積極努力的,職務上有年齡、資歷等要求,但組織上可沒有。
當前對于他的使用,阻礙應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許是來自于根深蒂固的資歷論思想了。
他倒是沒埋怨楊鳳山或者景玉農,立場不同罷了。
李學武現在聽著沙器之的話,想的卻是楊元松。
當前形勢這么嚴峻,楊元松還在玩兒平衡的鬼把戲,怕不是接下來的一個月又要斗起來。
且這次李懷德枕戈待旦、來勢洶洶,楊鳳山如果遭不住,怕不是要亂起來。
尤其是有外部思想的涌入,工人們更注重軋鋼廠的實際利益和他們的訴求。
李學武知道,人多了意見就亂了,廠領導各自站隊的時間也就到了。
“我聽了一個消息”
沙器之對著李學武講道:“廠長在一次會議上講了反對盲目立項,反對鋪張浪費,反對亂干大干,要反思前幾年盲目亂干的經驗教訓”。
“嗯”
李學武微微皺眉地應了一聲,他不是反對廠長的意思,而是贊成。
但這種贊成又帶著不贊成,李學武不贊成他這種唐吉坷德式的沖鋒和冒險,這是沒有必要的。
就傻柱跟他所說的,那位大領導也是對當前的形勢三緘其口,更是減少了會議的參與程度。
“還有,韓科長已經對肖力同進行立案調查了,正在走程序”
沙器之所說的這個肖力同就是鄧之望的司機,看來是真的有問題了,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韓雅婷不會立案的。
當然了,這個立案是不需要李學武來簽字的,所以是沙器之告訴的李學武。
“應該是還牽扯到了他的秘書張志杰,至于有沒有…”
“嗯,知道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文件看完便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指揮車的晃動,李學武的思緒開始飄遠。
軋鋼廠的領導層還是較為負責的,從全面來看,對于當前經濟發展的需要,楊鳳山也好,楊元松也罷,引領著軋鋼廠這架巨大的馬車砥礪前行,也是有功勞的。
但把問題具象化,細究根本,在每一階段,兩人帶領著這架馬車總是要走幾段彎路的。
甚至有的時候會走的慢了,或者走的急了,難免的會對馬車造成一定的創傷。
可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只要是人管理,就會有主觀上的判斷,就會產生一定的錯誤。
這也是組織上堅持集體領導的原因,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嘛。
如果是以往,或者是整體形勢較為寬松的時候,兩人的領導自然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但現在不同,任何的錯誤都會給自己的威信和權利帶來危機。
李懷德現在跟楊鳳山站在了對立面,表面上看是兩人對于權利的斗爭,但實際上是對軋鋼廠未來的發展路線之爭。
楊鳳山太過于保守了,思想上對于軋鋼廠的發展持穩定和健康的態度。
這也就給了激流形勢下的李懷德一個機會,一個善于利用形勢,不拘小節,隨機應變,只為了進步的人是沒有固定的思想的。
要說楊鳳山的好,也好,要說李懷德壞,也不壞,所站角度不同。
李學武當前所站的角度跟兩人的好壞沒有關系,行為上的壞有法律管著,道德上的壞有流言管著,李學武只看結果。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楊鳳山現在對于形勢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是保守和抵觸的,這必然會給他造成麻煩。
同時在他的管理下,很多決策性項目必然要受到影響。
人走茶涼,無以為繼就是其表象,根本更是斗爭的失敗,造成思路的失敗。
李懷德這樣的人一定能在這一次的風波中掌握軋鋼廠的管理權,李學武需要借李懷德的風,來行自己的船。
這期間李學武也必須站在李懷德的這一邊,表現出來的攻擊性也就很明顯。
但對事不對人,李學武的所有布局都是針對軋鋼廠的工作和業務,從未玩過陰的。
除非是生死抉擇,劉家父子如此,付斌也如此,以后再有這樣的人出現也同樣如此。
楊鳳山的小舅子一案就在李學武的手里,但他可沒有拿這個攻擊過楊鳳山,更沒有為了討好李懷德,將這些東西宣揚出去。
當然了,李懷德也沒有主動要求他這么做,這種事情如果在他自己的手里怎么著都行,但是在手底下人掌握著,就不能貿然下命令。
李學武沒有對楊鳳山就黃平一事做手段自然是會引起李懷德的質疑和疏遠,但也獲得了李懷德的尊重。
以奇勝,以正合。
走正道,用得了陽謀 行路遠,看得清陰謀。
李懷德疏遠他可以再接觸,可一旦對他的陰險有了防備,那就是永遠的警惕。
這也是為什么軋鋼廠的處級干部人人警惕李學武的身份,但卻是沒有人在私下里罵李學武的。
因為他們知道李學武在公事上果決狠厲,但在為人上熱情團結,樂于分享。
這樣矛盾的存在必然會讓這些人忌憚他,又會親近他,且有的時候信任他。
心無私欲,無欲則剛;
人無邪念,遇強則強。
“這可真特么夠蘑菇的”
從中醫院里出來,幾人在車上也是很自然地談起了剛才的碰頭會。
李學武的指揮車上沙器之給讓了位置,尹滿倉坐在副駕駛,趙振華跟李學武坐在后座。
對于剛才中醫院那邊的推諉和不表態,尹滿倉也是爆了一句粗口。
李學武和趙振華相視一笑,倒是沒有過于急躁和擔心。
趙振華笑著對前面的尹滿倉勸道:“這是救命的單位,在處理事情上一貫是要謹慎小心的,可以理解”。
“救命可以謹慎,特么種植藥材有什么可謹慎的”
尹滿倉也是著急了,五月份是藥材生長的關鍵時期,也是布局紅星村的關鍵時期。
他作為村干部,自然是要為村里人負責的。
一個訓練場給村里帶來了多大的變化,又來了一個八一六,更是讓村里人有了口飽飯。
現在他的威望在村里那是如日中天,是他給村里人帶來了實惠,喂飽了飯,村里人就是聽他的。
如果能把中草藥種植研究中心落戶紅星村,那他可牛大發了,村里人還不得天天供他小酒兒喝啊!
所以干工作沒有好人壞人,只要是做了有利于人民的事,那他在老百姓的心中就是好干部。
“也許是擔心組織結構和管理職能上的責任吧”
李學武的表情也是很平靜,并沒有因為今天的碰頭會沒有結果而感到憂心和沮喪。
這種多單位的溝通合作可不是一個碰頭會就能促成的,且得扯蛋呢。
不過他現在所說的問題也確實存在,中醫院沒有跟李學武他們這些單位合作過,更沒有吃過香,自然對李學武所提出的方案持懷疑態度。
合作成立的研究中心分屬幾家,誰領導誰是個問題,因為這里面還牽扯到了領導權的問題。
在種植和研發上到底聽誰的,造成了損失誰擔著,財會核算和預算由誰制定,這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這種合作沒有一味地讓步的,所謂的利益和權利都是寸土必爭的。
李學武笑著對兩人說道:“別著急,那邊不是說要開會討論嘛,給他們點時間,這周六咱們在山上迎接他們再看”。
這次碰頭會也不是白來,中醫院這邊將會在這周六前往紅星村進行實地考察。
李學武估計著幾方還得再磨一陣才能達成協議,不把問題解決了、妥協了,是不會產生結果的。
“哎慢慢來吧”
尹滿倉被李學武勸著也是收了脾氣,苦笑道:“這做點事情也真不容易,人少了不好,人多了也不好”。
“蠻好的了”
趙振華笑著道:“今天不是還要去參觀罐頭廠嘛,我看今天不白進城,總得得一樣不是”。
“哈哈哈”
聽著趙振華的話,尹滿倉也笑了起來。
李學武望著窗外不時閃過的人和物,感念時光流逝,街上穿裙子的姑娘越來越多了。
吉普車是在岔路口停下的,尹滿倉和趙振華換了車,前往城郊罐頭廠,而李學武的車直奔治安大隊。
距離中午還剩下一段時間,李學武便往治安大隊去了,想著把這邊的事務處理一下,下午就都在軋鋼廠了。
吉普車路過街道供銷社的時候,李學武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卻是發現了回收站的車停在門口。
叫韓建昆靠著嘎斯69停下,李學武跳下了指揮車。
這會兒正巧老彪子從供銷社里走出來,瞧見李學武在這,笑著迎了過來。
“武哥?這是跟醫院回來?”
“嗯”
李學武夾著煙的手示意了一下供銷社的牌子,問道:“找馬主任?”
“書的事”
老彪子低聲解釋了一句,隨后又道:“小人書賣的好,催著我又送了二十箱過來”。
李學武點點頭,往供銷社里望了一眼,隨后道:“跟馬主任多溝通,看看能不能把貨鋪開了,一家賣,即便是有來調貨的也不多”。
說完見老彪子點頭,便又問道:“東風俱樂部那邊的人送走了?”
“是”
老彪子神情有些古怪地看著李學武,道:“可是…只有兩個人”。
“呵呵,不足為奇”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并沒有驚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告訴婁姐,沒去的那些都攆了,咱們的門衛下午就到,你記得去接一下”。
“知道了”
老彪子點頭應了一聲,隨后撇嘴道:“給他們機會了,是他們不中用啊”。
“也不是”
李學武悠然地說道:“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必然是要趨利避害的,不看到眼前的危機怎么做出選擇?”
“你的意思是…?”
老彪子皺眉問道:“這些人還能用?你是硬逼著他們往鋼城去?”
“都是人嘛,用誰不是用”
李學武拍了拍老彪子的胳膊道:“多思考,多動腦,以后事情多了,不都只是親力親為,還要學會管人,不然伱得累死”。
說完老彪子,李學武拉開了車門子,道:“行了,你忙吧,我去上班了”。
“好的,下午接到人我就送俱樂部去”
老彪子送了李學武也上了自己的車,往四合院開去。
兩臺車在這停了半天,自然引起了供銷社里工作人員的注意。
尤其是這兩人她們還都認識,一個是經常來找馬主任的李文彪,她們恨不得一天見三遍,咋可能不認識。
另一個便是以前常來的那個保衛處干部。
她們還記得,這個年輕人第一次來就買自行車,第二次來就要買手表,有能耐的很。
隨后便是跟店里的林婷婷有了瓜葛,再然后就…
門口收銀的那位大姐仍然記得李學武的模樣,以前還說要把自己侄女介紹給李學武的。
現在看著李學武乘坐的吉普車,身邊還站著秘書,便知道曾經的那個保衛處小干事已經今非昔比了。
具體啥情況她不知道,倒是見著他的兄弟,也就是當初找馬主任接手回收站的那個現在卻起來了。
同樣有車不說,還是兩臺,在南鑼鼓巷那邊更是支起來不小的攤子。
收廢品,還賣舊貨,瞧那樣子不比這邊的工人賺的少。
她在心里感慨著,不由得又往柜臺那邊望了一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哎!門口剛才站著的那個,是不是那誰?”
“噓!”
門口大姐見著有八卦過來的,也是提醒了一句,眼神示意了柜臺那邊一眼。
這剛來的卻是嘰咕嘰咕眼睛問道:“還真是啊?!”
說完還看了門外一眼,低聲道:“好家伙,我就說那疤瘌我沒認錯,這…這樣子一看,真牛大發了?”
“你以為呢!?”
這時候又圍過來一位,卻就是李學武家附近的鄰居。
“你們還當他是那個小干事呢?嘿!嘖嘖嘖”
見著她嘖舌,門口大姐瞪了一眼,道:“我知道,不是說,是副所長嘛,這是又進步了?”
“嘿呀!”
后來的這位撇嘴道:“還副所長呢,副處長了!沒見著帶著秘書啊!”
說完也不顧倆人驚訝的表情,低聲道:“你們是沒瞧見他結婚的那個牌場,那家伙!嘖嘖嘖”
“你就會嘖嘖嘖啊,快說說!”
“去”
后來的瞪眼嗔了一句,道:“我就跟你們說,媳婦兒是醫生,家里關系頂了天了,結完婚就搬走了,住哪不知道,據說老好了”。
說完還頗為可惜地看了柜臺那邊一眼,道:“可惜啊,是個沒福的”。
“也不盡然”
先前那位撇了撇嘴角道:“他要不是有了好媳婦兒,還能進步的這么快?”
“哎呦”
這位想起什么似的,瞪著眼睛驚訝道:“當初送的那塊手表,別不是就虧了心吧?!”
“拉倒吧你,陳世美聽多了吧!”
后來的這位還是比較了解情況的,撇嘴道:“他身上可擔著兩個單位的副處呢,你當是飯桶啊,尤其是分局這邊,你可別亂說”。
說完再次嘖舌道:“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就是有緣沒份,你們不知道她爸媽咋沒的啊?那晚據說可開槍了的,那小子跟血人似的從他們家抬出去的,嘖嘖嘖”
“都是命啊”
門口的大姐嘆了一口氣,道:“眼瞅著她眼里沒了靈氣,又找了那么一個…唉”
“一!”
“殺!”
“二!”
“殺!”
“殺!”
治安大隊的訓練場上好像成了古代的練兵場,盾牌林立,殺氣儼然。
參訓隊員光著膀子,手持盾牌,呈進攻姿態扎著步子,隨著教官的口號,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著手里的鋼盾。
汗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的晶瑩,隊員們堅毅的目光和不屈的眼神讓訓練場上迸發了森然的殺氣。
尤其是有著特勤隊的對比,訓練場上既有比拼,也有爭強。
都是年輕人,哪個沒有熱血,尤其是在冷兵器的訓練中,更是有著力量的蠻荒之氣。
李學武站在訓練場的大太陽下看了好一陣,臉上也已經有了汗水,但他的目光沒有變動,仍是盯著隊員們訓練的場景。
“昨天把裝備取回來的,晚上開了個訓練會,鄭教練還是很專業的”
沈放站在李學武的身邊介紹著,還用手示意著教官訓練的方法和步驟等等。
李學武只是聽著,不時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訓練確實很艱苦,尤其是這個季節,尤其是還沒有著裝全套裝備的情況下,逐步開展的訓練計劃會愈加的辛苦。
但李學武已經能夠看到治安大隊的未來了,安全保衛必然要經歷這個階段。
現在的社會情況還是槍支管控不嚴格,但社會治安良好,公共安全的防衛還應該是以這種相對保守的態度進行較為合適。
李學武要保住治安大隊,要治安大隊在未來的風波中屹立不倒,就是要賦予這支隊伍以特殊的意志和更加完善的防衛技術。
不是所有的單位都需要槍來保衛,避免緊張更是降低風險的必要手段。
李學武看了一眼對面八一六團通訊班的樓層,那邊的窗口有好多女通訊員在看熱鬧。
而治安大隊這邊也有好多女干事,或者華清來的教員在駐足觀看。
沈放瞧見了李學武的眼神,笑著問道:“要不要攆走了?”
“呵呵,怕看嗎?”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隨即說道:“可以組織一下匯報表演,就說到時候我會請咱們分局的單身女同志們來看”。
“呵呵您可真會調動人心”
見著李學武轉身往辦公區走,沈放跟了上去,嘴里調侃著,眼睛卻是一亮。
訓練場上吼的那么大聲,不一定就真的是喊給李學武看的,有可能真的是喊給姑娘們的。
李學武自認是沒有這個魅力的,不至于讓小伙子們為了自己吶喊。
一般都是李學武讓女人們為他“吶喊”。
“人心即意志啊!”
李學武跟路過的辦公人員回著招呼,嘴里跟沈放叮囑道:“不僅僅是要鍛煉體魄,還要加強文化和正治學習,樹立正確的價值觀,要有正能量”。
“您這要求就不低了”
沈放笑道:“隔壁都開始學咱們了,不僅僅警衛連開始了咱們這種模式的訓練,還偷偷增加了強度”。
說著話還低聲笑道:“就連正治學習也來咱們這邊聽起了課,嘿嘿,這老師跟著徒弟學,倒反天罡了屬于”。
“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嘛!”
李學武點著沈放笑道:“誰說老師就只能比學生強,他們不學習,還怎么當老師”。
一邊說著,一邊叮囑沈放道:“提醒著我點兒啊,再見著齊耀武,我得跟他談談咱們這幫他提升士氣的事了,哈哈!”
“哈哈他是萬萬沒想到你臉這么厚,別后悔要跟咱們合作了吧!哈哈哈!”
沈放笑著進了院,對著回頭的李學武說道:“等哪天咱們也能傳他們幾手的時候,就是他請您喝酒的時候了”。
“嘿!要說喝酒,他也得愿意才成啊”
李學武笑道:“上次去山上,只字不提啊,哈哈”
“那是讓你給嚇著了!”
沈放摘了帽子跟著李學武進了屋,說道:“不過這訓練大綱一改,咱們這很多的訓練和教育都得改,尤其是巡邏時間的變更”。
“嗯,這是在所難免的”
李學武給沈放發了煙,自己也點了一支,講道:“你這幾天跟各個所溝通一下,把各廠排出來巡邏的隊伍路線跟他們解釋好,再做好任務分配的問題”。
上周制定的工作,李學武這邊落實了,可也得盯著下面的人貫徹落實。
干工作難,難在落實。
治安大隊是強力部門,結構簡單,權利垂直,要比其他部門方便的多。
一邊跟沈放說著,李學武一邊開始了手里的工作。
時不時的還有大隊機關里的干事來找他簽字,辦公室登時忙碌了起來。
上午王小琴去分局開會,所以大隊這邊只有李學武和沈放兩人帶班。
沈放也是說了一會便離開忙自己的去了,治安大隊具體的工作還是由著他來執行的。
李學武正忙著,院里傳來了說話聲,沒一會兒,王小琴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呦,你在啊!”
王小琴是想回自己辦公室的,但見李學武這邊的門開著,往里面望了一眼,見李學武正在辦公,便打著招呼走了進來。
“嘿!你還真坐得住哎!”
王小琴摘著了帽子,蹭蹭地走到了李學武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道:“分局那邊可熱鬧,你就沒想著過去看看?”
“不去,我這人喜歡安靜”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王小琴一眼,笑著說了一句,隨后便繼續看起了文件。
“我這人比較內向,不善于交際,更怕人多熱鬧,所以啊,還是消停兒跟著兒待著得了”
王小琴接了沙器之遞過來的茶水,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李學武,對著沙器之問道:“他今天吃錯藥了嘛?還內向!不善于交際?”
沙器之看著滿臉好笑表情的王小琴也是無奈地抿了抿嘴,處長最近說的冷笑話越來越好笑了。
“我就是這樣的人”
李學武再次抬起頭強調了一句,隨后又補充道:“以往我都是強裝著外向的,其實你們不知道,我內心有多么的孤僻”。
“趕緊!器之!”
王小琴沖著那邊去放暖瓶的沙器之招手道:“趕緊給你們領導找藥,這病大發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著說道:“看來我裝內向躲著不去分局是不大有人相信啊”。
“你這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
王小琴瞥了李學武一眼,道:“就你這樣的,還內向,你咋不問問別人的感受呢?”
說完又對著李學武說道:“可跟你說啊,分局那邊熱鬧子了,上午這會可是差點激惱了,高局差點發了火”。
“是嘛”
李學武只是適時地表達了驚訝,但是沒有再往下問一句。
分局那邊李學武影響不到,也沒有什么布置,沒有損失不損失的一說。
要說看熱鬧,分局的熱鬧哪有軋鋼廠的熱鬧好玩兒啊,要看也得回廠看去。
這邊,李學武還主要是以治安大隊為主,以前還有可能往分局跑一跑,但現在?
現在都只叫王小琴替他去開會,甚至有行動都是讓沈放出一線指揮。
反正李學武決定了,不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他是絕對不會去分局攙和的。
別看王小琴說,其實她也是不贊成李學武往分局去的,不然不替他開會不就成了嘛。
“嘿,上面下通知搞大學習,下面的人說干工作的時間都還沒解決,先來個大學習,工作還要不要”
王小琴搖了搖頭,道:“孫副處長說了,武器裝備革新遲遲沒有進展,交通工具遲遲得不到改善,一線警力面臨艱巨困難,這些問題更應該盡快解決”。
李學武側著頭想了想,問道:“這不是本就有的困難嘛,怎么就今天提起來了,還跟大學習對在了一起?”
“就說呢”
王小琴看著李學武瞇了瞇眼睛,道:“怎么就對在了一起呢?孫副處長可是個本分的人”。
“嗬”
李學武輕聲冷笑,隨后耷拉著眼皮,道:“把矛盾激化嗎?更不可取,別不是鬧到最后還要空降下來收拾爛攤子”。
“我估計是鄭局有了困難”
王小琴低聲解釋道:“今天的會議鄭局沒說話,前段時間傳的那個事兒不一定就是假消息,我聽說西城那邊的工作做的不好,上面有了批評的聲音”。
“聽風就是雨吧”
李學武皺眉道:“現在鄭局可是第一副,要去西城也得去市里轉一圈啊,不大可能直接提”。
“但傳的邪乎,西城那邊也沒有動靜”
王小琴抿了抿嘴,低聲問道:“會不會是要往上去啊?”
“備不住”
李學武看了對面的王小琴一眼,道:“上去了,可就下不來了”。
“難說”
王小琴微微搖了搖頭,道:“他可是正年富力強的時候,上去一趟再下來…”
“不可能的”
李學武輕輕敲了敲桌子道:“高局去西城他都不會去的,他上去就只能負責雜務等著退了”。
說完這個,李學武盯著王小琴的眼睛道:“可千萬不能站隊啊,更不能隨便表明咱們的立場”。
“我懂”
王小琴鄭重地看著李學武說道:“任何時候,治安大隊都是治安處的分支機構,只聽從治安處下發的文件命令”。
李學武點了點桌子,強調道:“且要與八一六團相互協作,開展防衛、訓練等業務”。
“這…這是什么時候加上的?”
王小琴有些懵,治安大隊一直都是獨立執行任務的,訓練有,怎么防衛也一起了?
“現在加的,未來就不用加了”
李學武瞇著眼睛道:“八一六不是也有穩定地方的職責嘛,借來用用”。
“你還真是…”
王小琴看著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她想說的話也沒說出來。
但李學武的厚臉皮,甚至是不要臉還是給她造成了一定的沖擊。
她去開會,如果真的這么說了,那即便是分局著火了,治安大隊也燒不到了。
到這一刻,王小琴好像全都明白了,為啥這么大的院子治安大隊不自己用,非得分給八一六一半。
還有,為啥治安大隊的保衛交給了八一六的警衛連,為啥李學武一直讓八一六來訓練和做日常管理。
這職責說借就借啊,那未來如果…
“你是說…?”
王小琴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學武問道:“你是說未來真的要他們…?”
“我什么都沒說”
李學武垂下了眼瞼,聲音很低沉地否定道:“未來的事情誰能算的準,只不過走一步看一步,我多看半步罷了”。
“這半步可也夠了”
王小琴沒再說起剛才的話題,一時沉默了下來,她的內心也很亂,撥開迷霧看到的還是迷霧。
為什么對面的這個二十歲的小年輕就能看得清,算的準,她就不能?
這個問題直到中午飯的時候都沒有解開,還跟辦公室里一樣,王小琴就坐在李學武的對面,拿著饅頭出神。
李學武卻是敲了敲王小琴面前的桌子,提醒道:“喂,吃鼻子里去了!”
“去!你才吃鼻子里去了呢!”
王小琴回過神來嗔了李學武一句,不過看著李學武還是很驚艷。
李學武卻是笑道:“別再這么看我了,小心姐夫殺過來,我可扛不住”。
“他的體格沒你好,放心吧”
王小琴都三十歲了,還能怕了李學武這種玩笑,要說這種話題,李學武就是弟弟!
李學武確實說不過她,別的女人也是一樣,好像過了三十歲就開了竅一般,啥玩笑都敢開。
“大隊長”
帕孜勒見著李學武在這邊坐著,走過來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坐,坐下吃飯”。
帕孜勒見著李學武示意他坐在王政委身邊,便又給王小琴敬了一個禮。
王小琴也是笑著擺手叫他坐下,道:“吃飯的時候不用敬禮,不然我這飯就沒法吃了”。
等帕孜勒一坐下,李學武便笑著問道:“回大院了嘛?迪麗雅可是老念叨你呢”。
“還沒完成訓練呢”
帕孜勒舔了舔嘴唇,看著說道:“大隊給我們安排的恢復性訓練還得有半個月,到時候再說吧”。
“這可別求我,定了多久就是多久”
李學武好像聽到了帕孜勒是來抱怨的一樣,說著剛正不阿的笑話,一桌的兩人都笑了起來。
尤其是王小琴,對著李學武調侃道:“你還真是認真負責啊”。
“都是政委管理的好,同志們都很優秀”
李學武笑著看了帕孜勒一眼,低頭吃起了飯。
而帕孜勒看向王小琴的時候也得到了王小琴的一個微笑。
有的時候關系的建立就是這么的簡單,李學武通過一件私事的問話加一個笑話就能把不方便說出來的話講的很透徹。
而同樣都是人精的王小琴自然懂李學武話語中的潛臺詞是什么。
分局為什么會出現那種情況?治安大隊如果不想出現,就必須貫徹一種意志。
帕孜勒在山上訓練的時候就得到了特勤隊的信任和嘆服,無論是戰斗技能,還是理論知識,都要比一般隊員強的多。
再加上進隊以后得加強學習和認真鍛煉,現在的帕孜勒已經成為了特勤隊的隊長。
如果說治安大隊是一柄利劍的話,那特勤隊就是一顆子彈。
李學武必須將這四十多人攥在手里,有了這四十多人,那治安大隊的三百多人就還是他的管理范圍。
三人正說著閑話,趙振華帶著尹滿倉走了過來,見著李學武在這,便打了聲招呼坐在了鄰座。
帕孜勒要給兩人讓座卻是被趙振華攔住了,隔著一條過道也能談話。
“嘿嘿,李處長,今天我們兩個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了”
趙振華笑著說了這么一句,還看了對面的尹滿倉一眼。
尹滿倉也是點點頭,苦笑道:“現在我可不敢再抱怨這研究所的立項慢了,咱們這罐頭都這么難,要是說治病救人的藥,那就更難了”。
李學武吃的快,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笑問道:“說說,都有啥難的,難到兩位都這么說”。
“機械!灌裝機械,電的”
尹滿倉無奈地解釋道:“人家那都是電帶動機械生產,又快又好,咱們現在不說沒機械,連電也不方便啊”。
也是,紅星村通電也才幾天,還都是民用的,哪里敢想工業用電啊。
“哦!沒有電就干不了活兒了?”
李學武笑著道:“我咋就那么不信呢,沒有電用牲口帶得動帶不動?”
“這個…”
尹滿倉錯愕地看著李學武,不知道他這是咋想的,有聽工業進步,沒聽過工業退步的。
李學武笑著道:“要先解決生產的事,再解決擴大生產的事,給你全套的設備你會在山里做這個?”
“也是哈”
尹滿倉看向了對面的趙振華,呆了一下,轉頭又看向了李學武,道:“那產量可上不來啊,光是人工的話…”
“那就加人工!”
李學武渾不在意地說道:“你算算是罐頭值錢還是人工值錢,多賣十瓶罐頭說不定人工就回來了”。
說完還饒有介事地問道:“你們紅星村的人工很貴嗎?要不我找軋鋼廠的得了”
“不貴不貴!”
尹滿倉連忙擺手道:“我們村的閑人多著呢,要真能再賺著錢,生產隊還不多分好多糧食啊!哪個多,哪個少啊!”
“哈哈哈”
趙振華見著李學武跟尹滿倉逗樂子,也是笑出了聲。
“老尹啊,李處長這是在提醒咱們,不要好高騖遠呢,讓咱們看看罐頭廠不是學他們,而是要知道差距,怎么發展和追趕,學技術,不要學任務”。
“嗨!我哪懂啊!”
尹滿倉笑了笑,說道:“不過我看那些灌裝機和封口機還真是好,不用架大鍋煮過一遍就封上了”。
“慢慢來,咱們也會有的!”
趙振華笑著向李學武說道:“不過這機械該弄還是得弄,光靠人工可不成,尤其是玻璃瓶和蓋子,可以生產一批送上山了”。
“嗯,已經在做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回收站去訂了玻璃瓶,印刷和造紙那邊也會給印制包裝紙,機械的話,軋鋼廠那邊也會給送過去”。
其實這個罐頭廠還真就沒找軋鋼廠,李學武想著現在還是小作坊,沒意義。
而且他準備用這個罐頭廠做引子,再軋鋼廠那邊弄個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