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兒為這次反攻撒馬爾罕做了充足的準備,配備了盾車、投石車、火炮、火銃等各式軍種。
而且為了保證反攻勝利,他還特訓了一個月,讓他們熟悉各個兵種的配合。
然而,當他帶著大軍來到距離撒馬爾罕兩百里地的哈烈城時,看到紀律森嚴,列隊整齊的大明軍隊,他的心里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阿明!”
“一會兒靠后點,一旦戰事不順,趕緊帶著我和馬黑麻跑…”
“是!”
帖木兒悄悄給自己上了一道保險,這才排兵布陣,做出征前的最后動員。
在一番康慨激昂的演說后,所有士兵都熱血沸騰,喊著為了珍珠而戰的口號。
帖木兒看著東拼西湊的軍隊大踏步向前心情略微好了點,尤其當看到自己準備的盾車擋住了大明的鉛彈,讓自家士兵從容的前進之時,他更是感覺勝利在向他招手。
“火炮和投石車準備!”
“向著大明方向投射!”
“陛下,打不到啊…得再前進幾百步才行!”
“這還打不到嗎?”
“上次咱們距離明軍好幾里地都被打倒了!”
帖木兒話音一落,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聲巨響,隨后就看到一顆顆帶著火焰的炮彈朝著自己這邊砸了過來。
帖木兒見狀下意識的就躲回到馬車里了,他的馬車是特制的,內里加裝了厚厚的鋼板,一般炮彈打上去非但打不碎,反而會被彈飛。
但戰場之上的士兵可就沒那么好運了,在大明軍隊的勐烈炮火下,他們引以為傲的盾車被炸的四分五裂,躲藏在盾車之后的弓箭手、火銃手還沒等靠近發射,就被炮彈炸的血肉橫飛。
至于帖木兒好不容易搜集的投石車就更慘了,是大明炮兵重點打擊對象,第一輪還沒結束,他帶過來的幾十臺投石車就徹底報廢。
帖木兒費盡心機鑄造的火炮也沒能幸免,有的被大明的炮彈炸廢,有的被帖木兒帝國的粗制濫造炮彈給炸膛。
總之,戰爭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開始,打的帖木兒帝國軍隊一個措手不及。
帖木兒帝國軍隊失敗都失敗出經驗了,見打不過大明,登時后隊變前隊,前隊變后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跑。
他們也發現了大明的短板,大明一般不追擊敵人,即使是追擊,他們也很難在馬背上保持射擊精度,必須要下了馬才能打的準。
因此,帖木兒的軍隊知道,只要跑的足夠快,就不用擔心被大明軍隊抓住。
然而,正當他們有條不紊的跑路之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最靠后的士兵驚恐回頭,只見大明軍隊的方陣里不知何時殺出數萬揮舞著馬刀的北元士兵!
這些人不僅穿著北元人特有的袍服,就連追殺之時喊的口號都跟北元人一樣!
事實上這些人就是北元人,是大明從征服的北元故地征召的士兵。
只是先前的戰斗很少有他們的用武之地,藍玉這才將他們雪藏至今。
在大明的蒙古騎兵加入戰場后,整個戰場形勢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那些不緊不慢跑路的帖木兒帝國士兵,被這些急于立功受賞的蒙古騎兵追上,只是一個照面就被砍倒在地,然后被熱情的蒙古騎兵割下耳朵揣在兜里,當做殺敵記功的信物。
帖木兒在跑了幾里地后,趕忙穩住陣腳,命令手下將領收束士兵,準備回身跟蒙古騎兵血戰。
在他看來,他打不過大明也就罷了,難道連蒙古騎兵都打不過啦?
然而,他這邊剛停下,大明的炮火就緊隨而至,精準的落到了他的部隊里。
雖說也有一部分炮彈打偏,打到蒙古騎兵隊伍,但因為蒙古騎兵分散,所以傷亡不是很大。
帖木兒一看這情況,罵罵咧咧道。
“這還怎么打!”
“明軍的炮火啥時候這么強了,連這么遠的距離都能打到?”
正當帖木兒罵罵咧咧時,賈溫庫班拽了拽帖木兒的袖子,指了指一旁幾十丈高的山頭。
帖木兒抬頭一看,只見山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千明軍,外加幾百門大炮,此時正居高臨下的對著自己的軍隊狂轟濫炸。
“該死!”
“斥候營的人全都處死!”
“這么多明軍藏在山上竟然沒發現,真該將他們碎尸萬段!”
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上,每個人只顧著四散奔逃,根本顧不上聽帖木兒的咆孝。
阿明忠實的履行職責,不顧帖木兒的反對,強行將他扛上馬車,然后在一片混亂中將其帶出戰場。
至于其他人就沒那么好命了,他們只能依靠兩腿跑路。好在帖木兒大軍中有一半是騎兵,就算折損也能跑回來一半。
只是步兵大概率要折了…
帖木兒在跑出幾十里地之外,終于得到喘息時機,并開始從容的收攏逃散的士兵。
正如他所料,步兵損失殆盡,只有一部分騎兵跑了回來。
在帖木兒清點傷亡之時,藍玉也在打掃戰場。
遇到還沒斷氣的帖木兒士兵,大明軍隊中的軍醫先會上前診治,如果確定他們治不好,就會命一旁的士兵給他們一個痛快,至于還有治愈希望的則會被他們用擔架抬回去,交給手下的學徒悉心治療。
比起這些傷病,藍玉更喜歡俘虜。
每當抓到俘虜,都會有蒙古士兵拿著燒紅的烙鐵上前,將奴隸的烙印印在對方額頭上,然后帶回后方修橋補路,打鐵挖礦。
至于貴族將領,則會根據職務高低開出價碼,讓他們的家人派人來贖。
這也算是中東特色了,藍玉此舉也是入鄉隨俗。
藍玉在檢視了戰場,對著山上的炮兵營地點評道。
“咱們的大炮射程還是太近了,要是能打幾十里遠,咱們又何必在這兒埋伏一支軍隊?”
“常升,你給兵工院的人發電,告訴他們將大炮好好改進一下!”
“就算不能讓大炮打出幾十里地的射程,也要將大炮的威力提升一百倍!”
“撒馬爾罕只是一般的城市,咱們的大炮都打不動。將來咱們若是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難道讓咱們用人命去填?”
藍玉此時對整個西方世界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帶著大軍攻陷君士坦丁堡。
事實上藍玉一開始并沒有如此遠大的志向,只是隨著他接觸的中東學者越來越多,時不時聽到他們吹噓君士坦丁堡有多強橫,千年都沒人能攻陷下來,這才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至于為啥攻打君士坦丁堡,他連想都沒想過。
畢竟對于他來說,只要他想打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藍玉在戰場上打掃了三天,俘虜了六七萬俘虜后,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康居城養老。
至于哈烈城的士兵,自然是繼續駐守此地,防止帖木兒的軍隊再次反撲。
帖木兒也在幾十里外駐扎了三天,一邊收容士兵,一邊思索對付大明的辦法。
在回到尹思法罕后,帖木兒終于想到了對付大明的辦法。
“賈溫庫班!”
“你挑選二十個能說會道的埃米爾,讓他們代表我出使各國尋求援兵!”
“援兵?”
賈溫庫班聞言苦著臉道。
“陛下,咱們哪來的援兵啊!”
“雖說金帳汗國和奧斯曼帝國都答應出兵,可他們只是嘴上答應,并沒有絲毫出兵的打算呀…”
“至于更西方的拜占庭,他們不趁火打劫就不錯了,咱們還敢指望他們幫忙?”
帖木兒聞言冷冷一笑。
“你去做就是了,到時候我親自告訴他們該怎么說…”
五天后,尹思法罕城駛出二十支特使,他們奉命前往西方各國求援。
奧斯曼帝國,巴耶塞特聽聞帖木兒再次派出特使,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已有幾分不喜。
“帖木兒這么不中用嗎?”
“當年他逼著我從拜占庭撤軍之時不是挺厲害的嗎,現在被大明打的恨不得一天找我叫三次救援!”
邊上的人聽到這話暗暗翻了個白眼。
人家帖木兒總共才派來兩撥人好不,咋就成了一天三次了?
“陛下,您要不要接見一下?”
“見吧!”
“要是不見,那老東西又該挑理了!”
巴耶塞特其實已經在動員士兵了,只是他需要時間準備。不僅僅要準備足夠的武器鎧甲,還得先了解下大明的軍隊有多強悍,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他可不想為了幫帖木兒,把自己的帝國給搭進去。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大明在攻陷了撒馬爾罕后,除了給撒馬爾罕改了個名字外就沒干過任何過分的事。
不論是繼續擴張,還是燒殺搶掠都沒做過,比當年的蒙古人文明多了。
否則,他早就參戰了!
不多時,特使進入大殿,按照禮節對巴耶塞特行禮。
“尊敬的陛下,我奉我主素丹陛下差遣,想向您請求一支援軍!”
“援軍啊…”
“特使有所不知,我奧斯曼常年和拜占庭打仗,又和你主多有不快,現在…”
“陛下,我的話還沒說完,我主讓我請求一百援軍!”
巴耶塞特聽到這話當場愣住。
“多少?”
“回稟陛下,我們只要一百援兵!”
“只有一百人啊…”
“行!”
“我現在就派給你!”
“不論你要騎兵還是步兵都行!”
特使恭敬的行禮道。
“謝陛下!”
“不過為了您的士兵安全著想,仆建議您最好派騎兵,這樣一來哪怕戰敗了他們跑的也快點!”
巴耶塞特還以為對方看不起他的士兵呢,當場予以反駁。
“你放心!”
“我奧斯曼的勇士不怕死,他們就是死也會死在戰場上!”
拜占庭帝國,君士坦丁堡。
曼努埃爾二世盛情接待了帖木兒特使。
對于奧斯曼帝國來說,帖木兒是仇人。可對于曼努埃爾二世來說,帖木兒是恩人。
如果沒有帖木兒出兵,逼迫奧斯曼帝國退兵,可能他當年就放棄君士坦丁堡跑路了。
因此,相比起奧斯曼帝國的冷澹,他給了帖木兒使者極高的禮遇。
不僅親自出宮門迎接,還賞賜他午宴。
“尊敬的拜占庭陛下,仆不是來赴宴的,是奉吾主之命來請求援軍!”
“援軍啊…”
“特使有所不知,我們常年跟奧斯曼帝國打仗,國內早已沒有多少士兵了。哪怕是我們君士坦丁堡,也只能湊出幾萬…”
“不!”
“尊敬的陛下,您誤會了,我們沒有想要您派出幾萬援軍的意思,我們陛下說只需要您派出一百人的援軍…”
“一百人?”
曼努埃爾二世聽到這話也愣住了,他實在是想不通帖木兒為何只要一百人的援軍!
“特使,你給朕說實話,是不是你們陛下要的援軍太多,你不好意思說出口,這才撒了個只要一百人的謊?”
“不不不…”
“陛下誤會了,我這里有國書,我們陛下確實只要您派出一百名士兵就行!”
“這…”
曼努埃爾二世看罷帖木兒的國書,見到上邊果然印著帖木兒的私人印章,頓時不再懷疑。
“好吧!”
“不過一百人實在是拿不出手,要不我送你們五百人吧?”
“不不…不用,我們陛下明確表態了,只要一百人就夠!”
“一百人真的夠嗎?”
“仆不知道,只是我們陛下確實是這樣說的!”
“哦哦哦…”
“那我就真的只派一百人了…”
同樣的戲碼在各個國家上演,哪怕是彼此仇視的國家,也紛紛派出了一百人的援軍。
不為別的,只為帖木兒一個人擋住大明西進,就值得他們派出援軍。
更何況,帖木兒要的也不多,只要了區區一百人。
只是各國君主在派出一百人的援軍后紛紛猜測,帖木兒要如何利用這些人,難道他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或者說他溝通了珍珠,可以獲得神的庇護?
面對各方面的質疑,帖木兒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他只是命人好生安頓各國援軍,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既不讓他們訓練隊列,又不讓他們演練陣法,只讓他們練習一件事,那就是戰場上的逃跑技能。
尹思法罕城外的演武場上,帖木兒彷制的各種型號大炮依次排開,朝著一個固定的方向時不時的放幾炮。
在大炮射程之外,來自二十個國家的援軍依次排開,聽著震耳欲聾的炮火聲在自己前方炸開。
每當戰馬嘶鳴,不受他們控制之時,他們就勒緊韁繩,強行讓馬安靜下來。
然而不管用,當炮彈更進一步,距離他們只有十幾步遠的時候,戰馬終于不受控制的瘋跑起來。
如是訓練了十幾天,戰馬終于適應了火炮的聲音后,帖木兒才宣布對撒馬爾罕的第四次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