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條普普通通的道門制式浮筏緩緩落在中慶城外,光影中,兩名坤修顯出身形,望向中慶城高大的城墻,面色凝重。
「每次來這里,都和做賊一樣,光明正大的買賣現在卻做的舉步維艱,偷偷摸摸,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蘭汀皺起秀眉,語帶不滿。
和她同行的女子聲音平靜,「習慣了就好,只要能拿到庚精粗礦,受點委屈也不算什么,師傅她們正需要這一批庚精礦,否則有很多器物制作都沒法展開,大家都在等米下鍋....".
兩人正是安和道門候蔦的老熟人,蘭若蘭汀,幾十年下來,作為這一代安和弟子中的杰出人才,她們也先后晉級通天三境,蘭汀現在是通玄境,蘭若心性更好,現在已經是感神境界。
她們受命來平涼州,就是為了現在越來越緊俏的庚精礦,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有人在持續不斷的囤積這種廣泛應用于器物控制上的戰略物資,所以市面上也越來越難弄到它,這已經不是價格的問題,而是有價無市的問題。
姐妹兩個不是商人但形象好,嘴巴甜,做事細致周到,不容易引起有心人的針對,所以這幾年來都由她們來跑這方面的貨源,也積累了一些人脈哪怕仍然做不到大批進貨,但小批量的貨量還是能搞到的。
收束心情,姐妹倆個走進中慶城,開始在相熟的坊鋪中聯系貨源,在她們看來應該不太困難的事,這一次卻是艱難無比。
走遍相熟的,不熟的坊鋪,就是一個結果—無貨。
哪怕她們認為已經把她們的購買量壓到低得不能再低的層次,仍然求購無門;也就在這樣的過程中,她們終于知道了為什么會這樣,就是因為新來的平涼州都尉暴虐貪婪,索取無度,以至于天怒人怨,惡客臨門。
白眼狼都尉,這就是中慶城中很多商家對這位新任都尉的貶稱,正事不做,反而帶來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煩;庚礦被劫可能算不到他頭上,但隨后的調查卻著著實實的讓所有參與進庚礦買賣的商家都不厭其煩,那群都尉府的刑緝仗著這位都尉的腰子,這些時日不停的上門,在調查的同時也吃拿卡要,肆無忌憚。
眼看中慶城內輿情洶洶,仿佛有一股聲勢在凝聚,這些東西她們也能感覺得到,不敢參與,但在自己的目的上卻是一籌莫展。
因為當年礦產的一大部分都被劫走,剩下的市場留存價格水漲船高,還沒人有現貨,或者有也寧可囤積一段時間期待有更高的收益,她們跑了三天,結果就是一無所獲。
「姐姐,怎么辦?好像沒人有貨,也沒人愿意出貨,咱們就這么等下去,哪怕今年的庚礦慢慢流入市場,杯水車薪,我怕未必能分到一杯羹。」
蘭若也皺起了眉頭,「不等的話,還能怎么樣?但我覺得這樣窘迫的局面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總會慢慢變好。現在市面上對此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等這個月的產量出來后,我們再看看情況?」
兩人有些憂心忡忡,但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么好的辦法。她們不能就這么離開,因為家里還盼著她們的材料等米下鍋呢。
這些年下來,安和道門內部在理念沖突中對立的兩派終于決裂,分道揚鑣。
投靠吳門的這一派因為其成員大部分都來自于安和南部城市,也包括神都城在內所以又稱為南安和;選擇獨立的修士們多數根腳在安和北方,故稱北安和,其大本營就設在了三江府,和神都鼎足而立。
就連地盤都分開了,彼此之間的矛盾再也無法調和,也不再遮掩,就差擺明車馬來個你死我活。
上面的老祖們分出了山頭,南安和有三位,北安和兩位;下面金丹和通天三境修士也紛紛站隊,還有少部分看不下去的選擇 了遠走高飛。
蘭若蘭汀兩姐妹當然會跟著她們的師傅嫸道人,站在選擇獨立的北安和一脈,這些年下來可沒少和南安和那些人紛爭糾纏,甚至還時有流血事件發生,但在整體局勢上,北安和處于守勢,比南安和略有不如,如果再考慮背后吳門的投入要遠遠大于剡門,更讓這些立志獨立的安和道人們舉步維艱。
理念太過獨立了,對別人的幫助就會充滿戒心,就生怕失去自我,這就是北安和自己的問題,不像南安和一脈倒向吳門倒的干脆徹底,在很多方面大占上風。
就包括器物制作這一方面,有不少精通外物的道人都在北安和一脈,這是人脈,也意味著對材料的大量需求;其它材料還好說,總有不同產地的材料可以替代,就只有庚精礦這種東西大陸的產地太少,遠水不解近渴。
她們不想讓師傅失望,還有那些對庚精翹首以盼的匠修,不僅是吳門在準備,他們同樣在準備。
當天地氣息發生微妙變化時,對每一個修士,每一個勢力來說都是公平的。
在中慶城,想得到庚精礦的勢力無數;剡門全真是一部分,他們的份額雷打不動,誰也不敢從他們那份中隨便插手,但因為劍修對外物的需求并不旺盛,所以這部分份額并不多。
剩下的大部分庚精產量可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很難說的清楚庚礦的具體走向,這些商人在無數次手遞手的交易中,逐漸把真相隱藏在了繁復的多方貿易中,看似正常,但又感覺不正常。
感覺不正常的是,當你想大批量收購一批庚礦時,你會發現自己找不到靠譜的貨源,能夠找到的就只是零零碎碎的貨源,很多還是品質不好的劣礦。
而她們現在的問題,卻連這些品質不好的庚精都買不到了。
姐妹兩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徜徉,想這種事都很難求懇熟人轉讓,這就和讓人家讓出利益一樣。
走進一間茶樓清茶一壺,相對無言,突然,蘭汀揉了揉眼睛,
「姐姐,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