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將信將疑:“你確定?”
“不確定。這種事兒沒坐實之前,誰能確定?”朝堂上的事兒,都不能十成保準的。
“但必須一試。”游榮之沖著她伸手,“五萬兩!”
“明早再說!”夫人白他一眼,“這都大半夜了,你還要趕去三門頭嗎?瘋子才干這種事。再說我領銀子出來也要時間,你就不能等到明天早上!”
“行,行。”游榮之倒不是懼內,他也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理清思路。
“睡吧。”
賀靈川剛進驛館,就聞見一陣油香。走去隔壁客房一看,董銳正在啃香腸和炸雞下酒。
“完事了?”
“拍完了。”賀靈川左右看了看,“你這里也沒事?”
“風平浪靜。”
“福寶呢?”
賀靈川剛問完話,眼球蜘蛛就傳遞王福寶的話:“主公,我還在原地,一切正常。”
董銳哼哼:“你不是怕有人對我下手?在哪了?”
“比我想象的慢,但早晚的事,你不要掉以輕心。”賀靈川也坐下來,伸手抓了一根雞腿,“好餓。發賣會上都沒東西吃。”
赤堡發賣會就讓貴賓和看客們干坐著,貴賓還能得杯酒,不像方燦然搞的敦園發賣,美食美酒隨意取用。
小氣。
桌上的香腸在灌制時就加入了十二種香料,還加了甜酒糟,咬下去不僅爆出濃郁的肉汁,還帶著微甜的酒氣;炸雞則是先用秘方腌了兩個時辰才入鍋炸制,金黃酥脆,一入口就嘎吱掉渣。
賀靈川三口就干掉一只大雞腿,想著爻國的香料和炸物真是絕配啊。他還想再拿一個,萬俟豐忽然從外頭進來稟報:
“主公,刑部的白將軍來了。”
白將軍?賀靈川一怔。刑部的主官白坦,從前當過將軍打過大仗,所以大伙兒至今都喊他白將軍,他自己也喜歡這個稱呼。
白坦半夜過來作甚?他們又不熟。賀靈川這些天跟不少官貴打過交道,但其中可沒有白坦。
他先就著水盆洗凈雙手,才道:“走。”
這個季節,盆邊擺著一串金黃色的無患子,正好當擦手皂用。
賀靈川回到自己屋子,見門外站著幾名侍衛,腰桿都挺得筆直。
白坦已在他屋中站定,見他進來,笑著打了個招呼:
“賀島主今夜意氣風發、滿載而歸啊。”
賀靈川親手給他斟了杯茶:“托福,都是大伙兒捧場。”
兩人好像很熟悉稔的樣子,其實是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在赤堡發賣會上。
是的,方才白坦也在拍賣現場,全程目睹了晴王府重金拍下幽湖別苑第一幢精舍,
白坦接過溫茶,坐下來慢慢啜飲。
看樣子,他是要賀靈川先開口了。
攝魂鏡哼了一聲:“都猴急到半夜上門,來了以后還要托大。這些老東西!”
賀靈川倒是不以為意,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什么風把白將軍吹到我這里來了?”
白坦這才放下杯子,輕輕呼出一口氣:
“不怕賀島主笑話,我連夜趕來,想從你這里買一幢精舍。”
夜深了,他也懶得彎彎繞繞了。這大半夜上門,必定有求于人,雙方心知肚明。
賀靈川隱約料到他的來意,但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有幾分驚訝。
第一個親自登門的官員,居然是個武將?
其他文官要臣的反應都沒他快啊,這位白將軍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但是以刑部主官的身職,的確有資格買下一幢精舍了。“別苑還沒開建呢,沒有實景給白將軍看。我去拿圖紙…”
這都要有言在先,以免后頭再起糾紛。
白坦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不需要,看不看都行。”
他在意的是精舍本身嗎?呵呵。
“您要第幾排?”白坦是有身位的。
“臨湖第一排。”
臨湖?賀靈川仔細看他兩眼:“臨湖第一排的精舍,只剩最后一幢了。”
臨湖的精舍是最大最豪華,景色也越好,但數量有限嘛,一共只有三幢。
“給我吧。”白坦將幾張銀票、幾塊金屬放在桌上,“這些東西價值在五萬兩銀子以上,最后一幢我要了。”
賀靈川干脆挑明:“買下精舍的意義何在,白將軍了解么?”
白坦指著桌面上的銀錢,咧了咧嘴:“當然,否則這幢精舍憑什么能值五萬兩?”
這些人總愿意小瞧武將的頭腦呢。
賀靈川遂從懷中取出一枚金標木牌,遞給他道:“白將軍真是猛將,無論何時都要沖在最前。”
“為了王上,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白坦接過牌子收好,站起來道,“你辦事蓋屋過程中如遇疑難,只管來找我。”
想一想他的職位,就知道他這句話的份量。賀靈川一臉的喜出望外:“多謝白將軍!看來,我以后能在天水城橫著走了。”
“你現在就可以了。”白坦哈哈一笑,起身離開。
十幾息之后,董銳走了進來,見賀靈川正在收拾桌上的財寶。
“嚯,這是多少錢?三萬,五萬?”
“五萬。”白坦給的金銀不多,反而給了好幾種珍貴的材料,每樣都價值不菲。這也是個思路,有些天材地寶體積不大,價格卻高。
嗯,天水城的黑市,據說也很發達呢。
董銳一驚:“怎么比拍賣會的最終價還貴?他真想要,為什么不當場參拍?”
“他當場參拍也未必能拍到,還幫著把價格給繼續炒高,那就是兩敗俱傷,還可能得罪晴王府。”要不是羅甸人幫著炒,第一幢精舍不可能賣出這種高價,“不如私下來找我談條件。”
“他連夜過來,就是擔心臨湖精舍被人搶先一步買走。”
白坦這五萬兩一出,幽湖別苑頭排精舍就被搶購一空。
“晴王府、宇文家、白坦。”賀靈川撫著下巴道,“他們占住臨湖第一排,倒是很合適。換了別人,就未必能站住了。”
“根據我拿到的資料,白坦脾氣暴躁、為人沖動率直。這跟我親眼所見是有些出入的。”
董銳奇道:“他為什么非要臨湖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