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匆匆回到了棲霞。
棲霞已是一片狼藉。
朱金則帶著一批人進行清理。
好在雖然大鬧了一通,尋常百姓倒沒有多少人被誤傷。
至于那些亂兵,魏國公徐輝祖,卻早已提調各路軍馬圍追堵截。
張安世將朱金叫來,落座便道:“人都到了沒有?”
朱金道:“早就到了,安排妥當了。”
張安世便道:“查張興元這個人…要快,我向陛下許諾的乃是三日之內,這是我故意賣的一個破綻,表示這件事很棘手,可實際上,我明日就要入宮,解決這件事。”
朱金聽罷,細細揣摩。
妙啊,原來碰到了啥事,都要表現出困難重重的樣子,哪怕是再有把握,再輕松,也要顯得十分棘手,然后再迅速地完成,如此一來,既顯得精明干練,又顯得自己盡心竭力。
學到了!
朱金滿眼欽佩地看著張安世道:“是。”
張安世嘆了口氣道:“要張貼一個告示出來安民,鬧出這樣的事,只怕免不了有百姓和商戶遭受損失,你讓人摸排一下,將損失報上來,咱們給一些撫恤。”
朱金訝異地道:“這…咱們也要撫恤?”
張安世瞪他一眼道:“你懂個屁,撫恤能有幾個錢?可口碑卻是掙下了,這口碑才是真正的聚寶盆。”
朱金猛地眼眸一亮,于是忙道:“是,是,是小的一時糊涂了。”
張安世辦妥一切,倒是舒舒服服地休憩了一番。
到了次日清早,便又入宮覲見。
朱棣果然很專業,他挑選了心腹人等,親自住在隔壁的殿里,亦失哈幾個,自然也就不敢怠慢,幾乎是一宿未睡。
“陛下…”
一大清早,亦失哈紅腫著眼睛,眼里布滿了血絲,卻躡手躡腳地給朱棣斟茶遞水,一面道:“魏國公那邊,已將亂兵一網打盡了。”
朱棣頷首:“所有武官全部斬首,尋常的士卒…肯定不可能牽涉逆案,都混編至其他各衛中去吧。”
“是。”
朱棣接著道:“這一次,模范營,還有內千戶所…功勞不小,當然,最大功勞者,乃是張安世…這樣的功績,不得不賞了。本來朕念他年輕,還想壓一壓,讓他穩重一些,可這一次…他替朕解決了心腹大案啊。”
亦失哈笑著道:“是啊,若是不賞,只怕別人也要說閑話。”
朱棣若有所思地道:“而且還要重賞,要教天下人看看,似張安世這樣公忠體國之人,朕是如何賜下雨露。”
亦失哈心說,陛下這么多年,就賜過咱五百兩銀子,那么重賞是什么?
不過朱棣這番話,戛然而止,卻沒有繼續深入說下去,而是道:“昨夜你辛苦啦,朕有些困乏,打了個盹兒,你應當一宿未睡吧。”
“是。”亦失哈道:“不過奴婢習慣了,現在還精神呢。”
說著,他眨了眨自己布滿血絲的眼睛,顯得自己精力充沛。
朱棣微笑道:“元朝的世侯…確實是樹大根深,昨日審了那個張興元,朕方才醒悟,這天下…有一些人,是永遠無法收買的,朕就算再如何收攏人心,難道比得過那韃子嗎?“
”中原在韃子的眼里,不過是他們竊取來的,不是自家的東西,自然而然,可以借花獻佛…這些世侯的后裔心中怨憤,倒也情有可原。”
他頓了頓,接著道:“至于這張興元的名錄,還有他的財產,朕倒不是貪圖這些,可若是這些東西,落于外人之手,也令朕寢食難安!所以…一定要拿到手,就是不知道,張安世的那個后手,安排得如何了。”
亦失哈笑著道:“奴婢見那張興元,倒是一心求死,此人這樣聰明,想要教他屈服,怕是很不容易。”
朱棣頷首:“正是因為棘手,所以朕才只能依仗張安世了。”
卻在此時,朱棣猛地話鋒一轉,道:“這兩日,文淵閣有何舉動?”
亦失哈如實道:“事發之后,文淵閣的幾位大學士,都在值房待命。接見前來打探消息的六部九卿,倒是……沒有什么異動。”
朱棣點了一下頭,只道:“朕知道了。”
一會兒工夫,便有宦官匆匆進來道:“稟陛下…安南侯求見。”
朱棣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目光炯炯地欣喜笑道:“怎么這樣快?這個小子…莫非就已經找到了辦法了嗎?”
一下子的,朱棣紅光滿面,雖然只是一夜功夫,可他卻是覺得等候多時了,當下立即道:“命張安世繼續審,朕依舊旁聽。”
亦失哈也抖擻起精神,他還以為,自己得幾天幾夜都別想合眼呢,現在好了,若是今日能審完,他也就可以得到解脫了。
果然,沒多久,張安世便入宮,先見朱棣,朱棣沒有多問,直接帶張安世進入了小殿。
而這張興元,卻被五花大綁,連口里也用布堵住了,倒不是故意要讓他吃一點苦頭,而是害怕他自盡。
布團從他口中取出,他便開始拼命地咳嗽,嘶聲裂肺地咳了半響,才好不容易地緩過勁。
張興元斷斷續續地道:“咳咳…咳咳…怎么…又耐不住想要審我了嗎?我早說過,別想從我口里得知什么…咳咳…我將死之人,早已將一切都看淡了,與其大費周章,倒不如…直接用刑。我身子羸弱,應該也堅持不了多久,大抵被你們折磨幾日…也就差不多…差不多…咳咳…可以下去黃泉,了卻這世間的事了。”
張安世朝他笑了笑道:“我原以為這一夜,你能夠想清楚一些,誰知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悔改。”
張興元居然微笑道:“我這個人…就是如此…咳咳…但凡我想定的事,便不會輕易更改,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會去費盡心思。”
張安世道:“既然你已決心求死,那么好吧,我也成全你,我知道…你一定什么都不愿說,那么不說也沒關系,你的那些黨羽,遲早還是要被我發現的,只是多費一些功夫的事罷了。只不過…”
說到這里,張安世似乎故意地頓住了。
張興元道:“不要賣關子了,你是聰明人…既然知道我心意已決…”
張安世笑吟吟地道:“只不過…既是生離死別,那么你也好歹該和你的親人們,見上最后一面,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心善…”
張安世說罷,大聲道:“都帶進來吧…”
張興元卻是笑著道:“我的親人,都在漠南,他們在那兒…快活得很…他們…”
張興元說話的時候,面帶著諷刺,他判定張安世不過是故布疑陣,只是借此想要亂他的心罷了。
可接下來…殿門一開。
隨即,便有數十個模范營的人,押著數十人魚貫而入。
張興元抬頭一看…只一瞬間,便面無血色。
“母親…母親…”他掙扎著,看著先頭進來的人。
而后…
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吳氏,還有兩個小妾。
自然…還有他的兒子…以及…六七個被人牽著進來的孫子孫女。
古人早婚,這張興元雖年紀不過四十,可實際上,最大的孫子,就已有六七歲了。
他倒吸了一口氣,卻見這些人…統統哭做了一團。
看著這進來烏壓壓的人,他所見的,還只是自己的至親,至于其他親屬…更是不少。
這張興元的老母,一見著張興元便哭。
張興元當下,掙扎著跪下,雖還是五花大綁,卻拿腦袋去磕地,口里道:“孩兒不孝啊…”
一時之間,殿中開始出現了混亂。
模范營的官兵,不得不死死按住幾個試圖要撲向張興元的人。
張興元嚎叫道:“你們怎在此,你們怎在此…你們難道不是在漠南…為何會進入中原…咳咳…”
他痛哭流涕。
張安世不忍見這樣闔家歡樂的場面,別過自己的臉去。
朱棣卻禁不住大樂,有趣,有趣…
當然,朱棣此時也生出疑問,這些人…既在漠南,而這張興元自知自己干的乃是殺頭的買賣,自然而然,不可能讓自己的親族進入中原冒險。
張興元隨即,朝向張安世,憤怒的大罵;“張安世,我入你…”
不等他說出一個娘字,張安世大怒。
不過,有人比張安世更憤怒。
一個模范營士卒,怒氣沖沖的當面一個耳光將這張興元的母親打翻在地。
這張母慘叫一聲,張興元眼里冒火,激動的瑟瑟發抖,卻大氣不敢出了。
張安世又不得不別過頭去,或許古人的價值觀里,人命本就草芥一般,何況張興元這樣的人,甚或者是他整個的家族,本就是靠用別人的血,來維持自己十數代人的富貴。
可讓張安世見人去打孤兒寡母,張安世終究還是不忍,哪怕一刀殺了,也比這樣強得多。
可張安世卻不能露怯,他必須露出殘酷的樣子,在稍稍的深呼吸之后,死死的盯著張興元:“知道為何…他們來中原嗎?”
張興元涕淚直流,張嘴想說什么,可喉頭像堵住了似的。
張安世繼續道:“很簡單,因為我給了銀子…你們這些流落于漠南的漢人,無法適應韃靼人一樣逐草而居的生活,在漠南,你們自己有自己定居的地方,那太傅,早就交代了,韃靼汗,確實派了一隊人去保護他們,可早在聯絡那太傅的同時,那保護你們的衛隊,我早給錢買通了,他們價錢比較便宜,每人一千兩,他們便以奉太傅的命令,移居他處的名義,帶著這定居點中數百戶人,朝大寧方向遷徙,而在大寧方向…也早有人…布置了人馬,在那等待,他們一到,立即動手劫持。”
“我此前不知你的身份,不知這數百戶人…有哪一家和你有關,這沒關系,反正…他們被截獲之后,便全數押至南京來,這一切…都是內千戶所行動,密不透風…昨日,我既知道了你是張興元,那么…事情也就好辦了,直接從中將和你張家有關系的人,統統挑出來便是。你看…張興元,所以說啊,有錢才是真的好,當然,我知道你也有錢,可你還是糊涂…”
張安世笑呵呵的道:“你明明有錢,每日想的卻是怎么動腦子,自覺地以你的聰明才智能夠如何如何,覺得自己布置下多少奇謀,只怕…你心里還在沾沾自喜吧。”
“可事實并非如此。”張安世道:“很多事,其實是不必動腦子的,何必要費這個功夫呢,累不累啊,拿銀子去砸,對方若是不收,那就繼續加碼,直到開出一個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你看…你賣了三十萬兩。而你的一家老小,其實也沒花多少錢,區區八九萬兩而已,這八九萬兩銀子…比你想破腦袋,費盡腦汁,想出多少個陰謀詭計,效果都要強上一百一千倍。”
張興元身軀顫抖著,他面色蒼白,臉開始扭曲,眼里露出不甘和憤恨。
張安世笑著道:“莪知道你時日無多,卻性子倔強,絕不肯和陛下與我合作,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樣,你可以坦然的面對失敗,可他們…”
張安世手指著張興元的親族:“可是他們…卻無法做到像你這樣啊,所以…我不會對你動刑,也不會殺死你,而是要將你保護的好好的,給你好衣穿,給你好飯吃,將你養的白白胖胖,可是…你的親族,我要教你的一家老小,每日讓他們在你面前遭受酷刑,你想來也清楚,在這方面,咱們大明的錦衣衛…手段并不在你們之下的吧。”
殿中傳出嚎哭,這張興元的母親和妻兒們哭作一團。
張興元露出慘然之色,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然后…便拼命咳嗽…
一口口帶血的吐沫從他嘴角溢出來,他最終面色慘然的道:“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嗎?”
張安世道:“可以。”
張興元道:“哎…那就希望安南侯…可以言而有信吧。”
張安世道:“你也只能選擇相信我。”
張興元沮喪的點點頭:“不錯,也只好如此了。我愿意交出所有我所知的名錄,還有我們張家…在山東、北平一帶藏匿的…財物…只求你能夠說到做到…對我的親族…下手痛快一些。”
張安世看一眼朱棣。
朱棣這時終于開口:“朕準了!”
有人給張興元松綁,取來筆墨紙硯。
張興元是聰明人,其實根本不必再多說什么,當下微微顫顫的提筆,開始寫出一個個的名字,而后…又記下所有財物的位置。
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他擱筆:“都在這上頭,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不過…你們可以痛痛快快的折磨我幾日,至于我的親族…”
張安世道:“你可以再想一想…還有沒有遺漏。”
張興元臉色慘然,宛如一個活死人一般,他搖頭苦笑:“我雖敗了,可對自己的記憶倒是頗有幾分信心。”
張安世取過了紙,送到朱棣面前。
朱棣看也不看,直接將紙交給亦失哈,只淡淡道:“抄錄幾份,送錦衣衛北鎮撫司和內千戶所,拿人…名錄上的人,一個都不要漏了…”
說著…他又補上去:“禍不及親族,就不要牽涉太大了,只拿三代血親。”
亦失哈道:“陛下寬仁,那么…奴婢這就去了。”
朱棣頷首,此時…心里一塊大石落地,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向張安世,露出滿意之色。
“陛下,這些人…”
朱棣道:“先拿下…過幾日,隨其他亂黨,統統誅殺吧,此等人,當然一個都不能留…不過,居然朕已許諾,會給他的親族一個痛快,朕說話是算數的。”
張安世道:“臣本來還想詐他一手,沒想到陛下如此言而有信,一諾千金,真令臣欽佩的…”
朱棣擺擺手:“別來這一套,你打擊逆黨,已是耗費了不少心神了,此時還有閑心管顧這個?”
張安世訕訕道:“習慣了,習慣了。”
當下,張興元和親族統統被押下去,自然又是一陣哀嚎和痛哭。
這聲音甚是刺耳,可朱棣卻是不為所動。
等張興元被押走。
朱棣又道:“他的親族,固然要給痛快,可是這個張興元,卻不能教他舒服的死去,朕要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棣露出了殘忍的一面,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張安世道:“既如此,那么…臣就將他送詔獄?”
朱棣點頭:“你不擅酷刑,而且也委實不必如此,干這樣的事,難免要有損陰德,讓紀綱這樣的人去辦即可。”
張安世道:“是。”
朱棣道:“待這些人一網打盡,統統處死,這事卻要教你來辦,是你這一次大破逆黨,內千戶所也立下了大功,這些若是交給北鎮撫司,只怕你那內千戶的人…心里頭會有怨言。”
“說到這個…臣倒有一個不情之請。”
朱棣道:“怎了?”
張安世道:“臣這邊…恰好鼓搗出了一個東西,心說閑著也是閑著,這不是處決死囚嘛…豈不是正好派上了用場,臣想別開生面的搞一場…呃…呃…”
處決秀?
這個可不興說。
張安世一時說不上該用什么來形容,索性略過去:“保準既可震懾宵小,又可教人大呼過癮。”
處決死囚,還能大呼過癮。
這令朱棣一度認為張安世是不是心理有變態的嫌疑。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晃而過而已,朱棣拍了拍張安世的肩:“小臂還痛不痛?”
張安世道:“隱隱作痛,臣擔心,怕是受了內傷,這骨頭…。”
朱棣道:“那就養幾日…”
張安世道:“遵旨。”
張安世告退出去。
此時他心情頗為輕松,一臉愉快。
只是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疲憊。
無論如何…總算事情辦成了。
不對…還有一事,得借用這些亂黨漢賊們,辦一場大事。
不過眼下,他什么都不想管,雖然四處撒銀子,大大減輕了張安世的工作量,可此時只想大睡一場。
朱棣卻是馬不停蹄。
在張安世告辭之后,火速地命人召來五軍都督府都督和文淵閣學士以及六部尚書覲見。
除此之外,竟連太子和趙王也都一并叫了來。
朱棣落座,他臉色很不好看,疲態盡顯,等有宦官給他斟茶來,朱棣押了一口,便道:“五軍都督府,以及兵部尚書此次處置有功,很好。”
魏國公、淇國公還有金忠行禮道:“謝陛下。”
朱棣看一眼淇國公丘福,關切地道:“淇國公還受傷了?”
丘福忙道:“不算什么,相比靖難的時候,這點小傷不足掛齒。”
他胳膊包得跟粽子似的。
再加上他有個叫丘松的兒子,很容易讓人懷疑他胳膊里藏著一個火藥包。
朱棣便道:“好,好,好,不愧是老兄弟。”
說著,朱棣又看向太子朱高熾,眼中倒是帶著幾分明顯的贊賞之色,道:“吾兒此次…行事穩重,也很妥當,還有兵部尚書金忠,儲君就該是這個樣子,國家有難,能夠沉得住氣,臨危不懼,這一次朕若是真有什么不測,有太子如此,也無遺憾了。”
朱高熾慌忙道:“父皇,兒臣慚愧…兒臣當初…確實有些慌亂,是兵部尚書金忠…”
朱棣微笑:“朕當然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朕豈會不知道呢?可做儲君的,怎么可能文武雙全,朕之所以覺得你有所取之處,是因為你能夠知人善任,而且能夠在這個時候,對賢臣言聽計從,這…才是真正賢君的本色。”
這一句話,一語雙關,把朱高熾和金忠都夸了。
金忠道:“陛下,當時危險極了,這路途上,竟還有賊子的刺客,幸好臣的一身本領沒有落下,手中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朱棣哈哈大笑:“金卿家…有兩樣東西最令朕欽佩,一樣是他的嘴,死的能說成活的。另一樣便是他的膽量,他雖不是十人敵和百人敵,卻有萬夫不當之勇。”
金忠道:“陛下謬贊,臣愧不敢當。”
朱棣眼睛掃到了趙王,不過很快略過了過去。
趙王朱高燧心里有幾分幽怨,這一次變故,他幾乎沒有什么作為,他很聰明,很快意識到,這些逆賊不可能只殺一個父皇,還可能對太子或者是自己動手,所以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躲入王府地窖里,先避避風頭再說,敵暗我明,可不是出風頭的時候,等差不多的時候,自己只要活著,就可出來主持大局。
結果…算盤落空,不免尷尬。
朱棣似乎并沒有在乎這些,而是接下來…開始說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此次…功勛卓著者,張安世也,張安世你們想來都熟識,若不是他…朕險些喪命,甚至可能真讓逆黨得逞,我大明基業也要動搖,朕想問問諸卿,自古以來,誰的功勞可以與之相比?”
朱棣開口詢問。
大家面面相覷,魏國公這些人,雖能識文斷字,但是經史水平不高,歷史上誰可與之相比,我咋知道哪個鳥可以比?
可解縉卻是深諳此道,只是…他故作糊涂,當然絕不會這個時候站出來給人抬轎子。
至于太子朱高熾,這畢竟是自己妻弟,朱高熾是很講謙虛的,不好開口吹捧。
朱高燧心里幽怨,一想到父皇這樣夸獎皇兄的妻弟,便覺得心里難受的緊。
朱棣見眾人無言,便催促道:“說罷,都說罷,不要緊張,暢所欲言。”
朱高燧見父皇很是期待的樣子,心里更是醋意難當,冷不丁道:“司馬懿征戰四方,為曹魏立下汗馬功勞,兒臣以為…司馬懿可以與之媲美。”
朱高燧的話,是有深意的,父皇你要小心啊…可別上了人家的當,那司馬懿…
朱棣本是期待著大家給出一個好答案,然后繼續展開說下去。
結果朱高燧冷不丁的話,一下子教朱棣要跳將起來。
朱高燧道:“兒臣以為…以為…”
“你這逆子,我入你娘!”朱棣忍不了了。
當下,豁然而起。
舉起拳頭,便奔著朱高燧去,
朱高燧口里大呼:“父皇…兒臣是就事論事…”
他沒朱高煦的矯健,很快便被朱棣一把扯住,當下,朱棣舉拳便打。
“啊…啊…”
朱高燧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幾拳腳下去,朱棣才站起來,拍拍手,虎目逡巡:“好了,繼續說,除了司馬懿之外,誰的功勞可以和張安世相比…放心,可以暢所欲言…”
這文臣武將,個個看的目瞪口呆,大氣不敢出。
朱棣道:“既然你們都不說,那就朕來說,朕看哪…只有霍去病這樣的人可以相比,你們說對不對?”
“陛下所言甚是。”眾臣紛紛迎合。
朱棣看著地上裝死的朱高燧:“趙王認為朕說的對不對。”
朱高燧道:“啊…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