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結算錢糧的時候,顧興祖還是嚇了一跳。
這胡氏篡權之后,為了以防萬一,斂了大量的錢財。
除此之外,還有這些搜抄來的胡氏宗親,他們的財富,也是不可估量的。
金銀現在要搜抄出來,還需要大量的時間。
可是囤積的糧食,卻遠遠超出了顧興祖的想象。
“將軍。”顧興祖興沖沖地尋到了朱高煦,樂道:“咱們的糧草,充足了,即便是四衛一營五萬人馬,也足以供應十年二十年也不成問題。”
朱高煦一愣:“什么意思?”
“安南人的糧食,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顧興祖道:“此地豐饒,糧食竟能三熟,而且大多都是沃土。”
“不只如此…胡氏當初恐懼大明征伐,所以早早就有準備,橫征暴斂,征了許多的糧食,就是為了防范未然,他至少準備了數十萬人兩三年的口糧,還有其他的軍需…也是不少。”
顧興祖咧嘴樂呵呵地道:“幸好咱們進攻神速,這些糧食完好無損,倘若是真正鏖戰,打個一年兩年,這些糧怕就要被數十萬安南人慢慢地消耗掉了,若是戰況慘烈,只怕不少糧食,也要焚于戰火。”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軍需…這里的騾馬不少…當然…這些馬當做戰馬的用處不大,個頭都矮小,氣力也不足,可若是用來當做軍中的腳力,卻遠遠足夠了。”
此時,他眼眸亮亮的,如數家珍地細數著收獲:“至于金銀…就太多了,胡氏當權之后,他大量任用自己的親信族人。我已帶人搜抄了一百多家,還有王宮的內帑,安南的國庫,這些…金銀加起來…也遠超我們的想象。”
“原本以為,這安南只是小國,一定窮得很,誰曉得…他們竟這樣的富裕。”
朱高煦也露出了笑容,大喜道:“好的很,趕緊搜檢造冊。”
顧興祖卻道:“那些安南原來的大臣怎么處置?其中有不少人,都勾結了胡氏,可要是將他們一網打盡…”
朱高煦道:“大哥早就有交代,讓他們各司其職,你將這些人的情況摸清楚,而后…對他們登記造冊,了解他們的情況,將來…可為咱們商行效力。”
“好。”
這么多的錢糧,高興歸高興,但是顧興祖有些頭疼,說實話,這個工作量太大了。
偏偏朱高煦這些人,是不管這些的。
還有丘松,寧愿每日去曬肚皮,也絕不管其他的閑事,京城四兇,除了行軍打仗,就是四個大爺,因此,剩余的事,卻都壓在了顧興祖的身上。
可憐顧興祖的輩分最小,連抱怨都沒機會。
他壓下幾分無奈,點點頭,正待要走。
這時朱勇興沖沖地來了,道:“俺爹派人來了,俺爹派人來了。”
且見朱勇正領著一人進來。
這人很是憔悴,衣衫襤褸,沒有披甲,踉蹌地進來。
開口便道:“我乃中軍賬下校尉,奉征夷大將軍之命,特來搜尋諸位小將軍,天可憐見,小將軍們無恙…實在太好了。”
說罷,他流下淚來。
這一路深入安南腹地,這校尉是九死一生,他不敢穿大明的軍服,喬裝成安南的百姓,沖破了無數的阻礙,許多次都差點性命不保。
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得知朱高煦他們非但沒有敗亡,反而大勝。現在他興沖沖地找到了升龍城,來見朱高煦人等。
朱高煦打量著他:“征夷大將軍朱能,派了多少人來?”
“有十一人…不過…”這校尉黯然道:“只怕…只有我抵達這里,其余的…”
說著,他垂下了頭,擦拭眼淚。
朱高煦道:“中軍的情況如何?”
“已經預備進兵了,在等后續的糧草,只怕還需半個月。”
朱高煦笑了笑道:“知道啦。”
這人道:“卑下只怕還需回中軍去,好教大將軍知道,你們無恙,如此才可放心。”
朱高煦卻是樂了,和朱勇對視一眼。
朱勇一把拉過這校尉:“我看你疲憊得很,就不要回去了,好好在這里住下吧。”
校尉道:“這…這可不成,大將軍還在等著消息呢。”
朱高煦卻是很干脆,道:“來人,將他押下去,好好的給我伺候著。”
校尉大驚:“啊…這…”
幾個衛士已將他拖拽了出去。
他口里還大叫著:“卑下有軍令在身啊,將軍…將軍…自己人…”
等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朱勇笑嘻嘻地道:“誰和他自己人,俺爹是俺爹,咱們是咱們。”
朱高煦也樂道:“讓將士們好好歇一歇,中軍要進攻了,只怕咱們的消息,也瞞不了多久了。咱們拿下一個升龍,還遠遠不夠的。接下來,要繼續一路向南,攻城略地,拿下這安南全境,這安南,便是一個縣都不留給中軍!”
“哼,想搶咱們的糧食和土地,他們倒是想的美。”
朱勇也同仇敵愾地道:“對,現在咱們的敵人,不是安南人,最該防范的是俺爹。”
朱高煦拍拍朱勇的肩。
這一下子,他找到了兄弟手足的感覺…緒著的心像是頓然間寬了不少。
于是他道:“二哥真懂事,好了,讓將士們好好休憩一下后,除了漢王中衛駐守于此,其余的…都火速南下,咱們兄弟幾個分兵,趁著他們群龍無首之際,火速攻城略地!”
商議定了,次日便開始進發。
此時…安南國內已是震動,群龍無首。
好在明軍似乎在此時,只誅胡氏首惡,其余的大臣,都秋毫無犯。
再加上許多消息以訛傳訛,起初說是明軍來了五十萬大軍,后來變成了一百萬,再之后成了三百萬。
仿佛那一望無際的人海,已經浩浩蕩蕩,一路南推一般。
再加上胡氏一夜敗亡,安南國內,早已是如喪考妣,自知不敵。
所以一路進兵,可謂神速。
所過之處,望風披靡,降者如云。
偶有一些負隅頑抗的。
他們的運氣并不好。
因為他們很快發現,先鋒的明軍都是精銳,攻城的手段也是花樣頻出。
地上挖坑,取出火藥包,直接在城下往城里轟炸。
這等轟炸,無法攻破城墻,但是對城內守軍的影響極大。
頓時,轟炸之處變成火海,安南的建筑,也大多都是茅草和木頭,于是,城內頓時火燒成了一片,漫天呼號,慘不忍睹。
幾乎所有安南軍的精銳,都調到了北方,面對著大明中軍,后方的安南諸州縣,都不過是一群臭魚爛蝦而已。
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中軍。
朱能已急得牙疼,他捂著自己的腮幫子,
可派出去打探的人,卻一個都沒有回來。
于是,又命了幾個游擊將軍攻擊北方的防線。
可很快,他們就發現,安南人為了困住那一支孤軍,加強了北方的防御,在許多隘口,嚴防死守。
中軍損失不小,朱能又無法拿數十萬大軍直接豪賭,就為了救自己的幾個子侄。
于是除了成日咒罵,便是等待后續源源不斷的糧草,以及攻城的器械運達。
又過了七八日,前方卻出現了奇怪的情形。
白鶴江對岸的一名游擊將軍率千余人馬去攻一處隘口的安南軍寨,卻發現這一次…對方竟幾乎沒有反擊。
很快,軍寨便被攻破,安南人望風而逃。
他詢問了俘虜,說是升龍城破了。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敢信的。
直到一日之后,他又輕松拿下了一處軍堡,對方顯然也是士氣跌落到了谷底,絲毫沒有戰意。
到了這個份上,這游擊將軍覺得有些不對了,連忙派人去給朱能送書信。
朱能和張輔幾個看著書信,卻是面面相覷。
“會不會是疑兵之計?”
“大將軍,卑下以為…這極有可能!胡氏狡詐,不得不防。”
朱能沉吟著道:“既如此,就更該小心了,明日再派一隊人馬渡江,繼續探一探虛實。”
張輔點頭。
朱能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于是皺著眉頭又道:“你說,會不會那幾個小子,真的撞了大運…”
張輔卻道:“事情就古怪在這里,若是大勝,為何他們不派人傳來消息呢?到現在為止,交通斷絕,所有的斥候都石沉大海。他們若勝,必會和我們聯絡吧。”
朱能便點頭道:“俺兒子,俺是知道的,你說的對,他若是勝了,必是恨不得敲鑼打鼓,教所有人都知道。”
說罷,咬牙切齒地道:“這個胡氏,真是陰險狡詐,這卑鄙無恥的小人,俺兒子若有什么好歹,我定將他凌遲。”
張輔也是一臉沉痛,他那兄弟,迄今也沒有消息呢!
他默默嘆了口氣,轉而道:“大將軍大病初愈,還是不要如此勞碌,更不要大動肝火,將養身體要緊。”
大概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人是特別容易傷感的,朱能眼眶紅了,帶著幾分憂色道:“這教人怎么將養身子?哎…我那兒…”
說罷,一屁股坐下,喃喃道:“這幾日,我是憂心如焚,輾轉難眠啊…我那兒子,平日里雖也胡鬧,可本心還是好的,他是個大孝子,別看嘴上不說,可心里…是處處都念著我這個爹呢。”
說著說著,眼淚便禁不住落了下來。
朱能擦了擦淚,道:“教你這個小子見笑了。哎…我想這一次他如此冒失,一定是希望在俺的跟前露露臉,少年人嘛,不都是這個心思嗎?”
可說到了沉痛處,朱能又哽咽:“可俺呢,俺真不是東西啊,平日里對他除了打就是罵。這么孝順的一個孩子,俺平日里卻如此的嚴厲,俺不是人啊。”
說著,朱能一個耳刮子,煽在了自己的臉上。
張輔沒有阻止,他也心里像堵了一塊大石一般。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匆匆而來。
“報,報…”
朱能收了淚,看著沖進來的校尉。
校尉道:“咱們的先鋒兵馬,破了一處關隘,至高平,原本以為有一場惡戰,誰曉得…那城頭,竟是我大明的旗幟。”
“后來一打聽,說是漢王衛與天策衛攻城略地,早已占了升龍城,附近州縣,望風而降!朱將軍率主力,一路南下,追殺胡氏殘黨去了。”
朱能:“…”
張輔有些不信,道:“怎么可能,是不是…誘敵之策?”
校尉苦笑道:“起初一次次確實以為是誘敵,可這高平都拿下了…”
此話一出,朱能和張輔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對啊!
就算傻子也明白,誘敵不是這樣誘的,他們面對的可是大明中軍,一支孤軍,尚且可以把人騙進去,可大明的主力,他們敢放棄北方連綿的群山,將大明中軍引誘到平原里進行決戰。
唯一的可能就是…
朱能一拍大腿,大叫道:“下令,下令,張輔,你率左營,立即進發,我隨后親率中軍在后。”
張輔不敢怠慢,立即道:“是。”
于是十萬大軍,連夜渡江,直撲升龍城門戶高平。
可等到他們抵達高平的時候,城中的天策衛卻沒有開門。
張輔叫了老半天,對方只說為防襲擊,只許左營在城外駐扎。
好不容易,等候后隊的中軍抵達。
朱能氣勢洶洶地騎著馬,親帶護衛到了城下,手里拿著馬鞭,高呼著對城上的人道:“這里誰主事,出來說話。”
一個軍將便探出了腦袋來:“又有什么事。”
朱能道:“知道爺爺是誰嗎?”
軍將答得很直接,道:“不知道。”
“我乃征夷大將軍朱能!”朱能怒道。
軍將道:“卑下見過大將軍。”
朱能道:“給老子開城門,爺爺累了,要入城休息。”
軍將道:“可是我奉命在此,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得入城,無論是安南人還是大明的軍馬,若是放進來一個,上頭要砍了我的腦袋。”
朱能勃然大怒:“上頭?你上頭是俺兒子,你怕他砍了你的腦袋,難道不怕我砍了你的腦袋?”
軍將道:“大將軍,朱勇營官,還特別有過交代。”
總算有了兒子的消息,朱能心里微微一暖,語氣緩和了一些:“咋的說?”
“朱勇營官說了,天王老子也不許進城,中軍若來,就在城外呆著!還特意交代,就算是他爹,也老老實實地在城外呆著去。”
朱能:“…”
只見這軍將接著道:“大將軍,卑下也是奉命行事,大將軍息怒。”
朱能氣沖沖地怒道:“你若也有兒子,也是這般對他爹的,你能息怒嗎?”
軍將:“…”
城下傳出了咆哮:“入他娘,入他娘的,這個逆子啊,我怎么就生了這么一個小畜生!”
罵罵咧咧了一陣。
不過似乎也毫無辦法。
你說該樂一樂吧,朱能又樂不起來。
你說罵人吧,這又好像是在罵空氣。
當下,朱能道:“他不仁我不義,我要參劾這個小畜生一筆。”
丟下這句話后,便乖乖打馬走了。
亦失哈心知此時陛下的心情,是糟糕到了極點,因而萬事都小心翼翼的。
每隔一兩日,就有前頭的奏疏來。
而這些奏疏,無一例外,盡都是朱能和顧成上奏的。
這兩路軍馬,都不斷地說明了中軍和右路軍的情況。
可…里頭沒有關于朱高煦幾個人的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壞消息。
朱棣有時默坐在案頭上,老淚縱橫,看著朱能的奏疏,口里喃喃著道:“朱卿家…的心情和朕一樣,可他依舊還忍痛坐鎮,決口不提火速進兵之事,哎…朕既為有這樣的愛將而慶幸,又為之痛惜。”
亦失哈這個時候,一句話也不敢說。
半響,朱棣合上了奏疏,又道:“說來說去,還是怪朕啊!朕實在糊涂,張安世的計劃,沒有錯,錯就錯在不該選朱高煦這個逆子為帥,如今倒是將朱勇和張軏、丘松幾個害了。”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卻是艱難踱步。
這幾日,他都沒有回大內,實在沒有面目去面對徐皇后。
又過了一日,讓人將朱高煦的兒子給抱到他的面前,看了又看,這襁褓中的孩子…自然不知發生了什么,竟還咧嘴對他樂。
而朱棣,人就繃不住了。轉過頭去,拼命擦拭著眼淚。
性情中人,遭遇至親骨肉之痛的時候,難免比別人情緒更大一些。
他吸了口氣,隨即下旨,命趙王入京。
趙王朱高燧,其實并沒有就藩,出于對這個幼子的信任,朱棣卻命他鎮守在北平。
手握著北平十萬精兵,防備關外。
此時,突然要急詔趙王朱高燧入京,亦失哈清楚,這定是陛下痛惜二兒子可能戰死,因而想到了自己的三個兒子,沒了一個,便急切的希望兒子們都在自己的身邊。
于是,他忙點頭道:“奴婢這就去給通政司傳達陛下口諭。”
朱棣頷首道:“讓趙王回來,陪一陪他的母親吧,太子事多,無法經常陪伴他的母后左右,趙王可以代勞。”
朱棣隨即道:“朕的這個次子,除了愚笨一些,其他都好,只可惜…朕平日疏于對他的管教,此番他若是有事…該恢復他的王爵,免得他以戴罪之身去見太祖高皇帝。”
亦失哈一一記下。
“還有張安世。”朱棣道:“張安世近來在做什么?”
“他很規矩,每日在家中讀書。”
朱棣幽幽地道:“叫人去告訴他,不必恐懼,朕不至遷怒其他人,這件事…是朕和朱高…是朕和漢王的過失,朕錯在選錯了主帥,朱高煦錯在貿然進兵。”
亦失哈道:“奴婢會去傳遞陛下口諭的。”
朱棣搖搖頭:“明日教大臣覲見吧,讓太子和張安世也來,商議征討安南的事。現在不少人希望催促朱能進兵,這件事…朕要當著大臣的面,好好的說一說。”
“現在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數十萬大軍的干系,不是莪們在京城的人就可以說三道四的!朕都不敢說三道四,他們怎么敢呢?”
頓了頓,他又道:“明日朕來告誡他們,這進兵的事…一定要慎重,決不可催促。朱能有擔當,他自有主張。”
說罷,他便擺擺手,示意亦失哈告退。
次日清晨,張安世早早起來,他這幾日的作息好了不少。
而且連準備推出的第二期宅子,也打算先緩一緩。
平日里閉門不出,每天就躲在書齋里讀春秋。
等到朱棣要召見。
他立即正兒八經地換上了朝服,而且對著銅鏡,再三照一照,確保自己沒有像從前一樣,總是穿得歪歪斜斜的。
這等禮服穿戴起來很麻煩,需要仆人耐心的服飾才可以穿妥當。
張安世不喜歡有大男人在自己的身上亂摸。
至于女子…
他家那太子妃姐姐倒是派了幾個女子來照料,可惜…年紀都比張安世過世的母親要大。
正了衣冠,又對著鏡子反復照了照,確保絕沒有問題。
方才乖乖地出門,領著一些護衛,騎著馬至午門。
此時,他見到了太子。
朱高熾顯得很疲憊的樣子,見了張安世,朝張安世招手:“來。”
張安世乖乖上前道:“姐夫。”
行禮如儀,有板有眼。
朱高熾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不要悲痛。”
張安世點點頭:“我不悲痛,不,我悲痛…”
朱高熾道:“見了父皇也不要害怕,父皇三番五次,教你不必恐懼。”
張安世道:“陛下圣明。”
朱高熾點點頭,還想說什么,只是因為神情憔悴,愣了片刻,竟是無詞。
好不容易才道:“這幾日你沒有去看瞻基,瞻基很想念你。”
“待會兒我就去見一見。”
“嗯。”
其他的大臣也到了。
來給朱高熾見禮。
朱高熾只點點頭,此時的他,沒有了以往的親和,反而多了幾分孤傲。
解縉見朱高熾的樣子,心里搖頭,太子殿下…果然不是干大事的人,太心慈手軟了,本來這一次…漢王…不,那朱高煦死在安南,實在再好不過,何須自尋煩惱。
他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其實早已感受到,解縉對他的疏離,這種感覺,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只是此時…卻依舊還是沒事人的模樣。
等眾人入殿。
便見朱棣在武樓里。
來的有二三十人,都是位于中樞的文武大臣。
眾臣行禮…朱棣只頷首點頭。
一封來自安南的快報,火速傳遞宮中。
這快奏直接送的,便是通政司,不需經過兵部。
拿到了快奏之后,一看征夷大將軍朱能的落款,通政司的宦官也不敢怠慢,連忙朝著武樓疾奔而去。
朱棣深吸一口氣,他總算是恢復了平日的神態。
他笑了笑:“今日有幾件事,一并議論吧。先論北平,朕已下旨,命趙王朱高燧回京,北平鎮守有了空缺,諸卿以為,誰可擔當大任。”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朱棣沉吟道:“此人關系極大,卿等難道沒有人選嗎?”
這事解縉幾個,是不方便發表建議的。
就算發表了,朱棣也不會聽。
徐輝祖沉吟片刻:“實在不成,就讓臣去吧。”
徐達當年就鎮守過北平,負責整個針對關外的軍事。
而徐輝祖為人穩重,又是朱棣的大舅哥,連徐輝祖都清楚,可能自己是最好的人選。
朱棣聽罷,道:“朕也思量,該讓徐卿去,鎮守北平,責任不小。”
徐輝祖看了看朱棣,其實他想臨走的時候,說一點什么,不過這個時間點,又說不出口。
朱棣道:“不過也不必急著出發,北平的軍將不少,都是朕信任的,等趙王朱高燧入京之后再說吧。”
“臣遵旨。”
朱棣又道:“關于此番征安南的事,朕得到了不少的奏疏,眾說紛紜,朕思量了一下,還是要召眾卿告誡一二,安南的軍務,除糧草和補給之外,朕與諸卿,就不必再商議了,征夷大將軍朱能自可料理。”
解縉等人行禮:“臣等遵旨。”
朱棣目光落在朱高熾身上:“朕這幾日,心緒不寧能,往后除吏部和兵部的事要報上之外,其余的事,太子可自行處置,不必事事奏報,有什么事,太子與文淵閣還有六部,商議著來辦。”
朱高熾行禮:“臣遵旨。”
朱棣深深看了朱高熾一眼:“你也不必傷心,這世上的事,總有天數,知道了嗎?”
朱高熾勉強笑了笑:“兒臣知道了。”
朱棣拍拍朱高熾的肩,溫和的道:“你是一個憨厚的人啊,可是…你是儲君,有時也不能一味的寬厚,掌握好度量吧。”
朱棣隨即,道:“至于朱高煦人等的事,朕知道,百官已經交頭接耳了。”
說到這里,朱棣的表情突然凝重起來:“甚至還有人私下里說了許多是非,有人幸災樂禍!”
此言一出,驟然之間,這殿中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朱棣目光落在了解縉身上:“解卿家,你是文淵閣大學士,這些流言蜚語,你有耳聞嗎?”
解縉驟然覺得如芒在背,他小心翼翼道:“臣…臣沒聽說。”
朱棣突然勃然大怒:“是嗎?你怎么會沒聽說?”
感謝開裂成為本書第二十位盟主,老虎愛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