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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格殺勿論

熊貓書庫    我的姐夫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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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安世聽罷,便道:“我竟連你爹都忘了,哈哈…有他在,這事就容易了,得教他挑選一些人來,首先要是良家子,其次呢…要年輕,十六七歲最好…”

  徐靜怡蹙眉道:“是不是太年輕了,我聽父親說,那些真正的戰兵,在二十二歲至二十五歲最佳。”

  張安世道:“戰斗力,自然可以通過操練來保證,最緊要的是可塑性,十六七歲的年紀,恰恰是塑造價值感的時候。價值觀是什么東西呢?我也說不好,總之…這樣辦不會錯。還有…他們的父兄…最好得是在軍中效力的…或者在家務農。”

  務農的人踏實本分,家庭的情況也最是簡單和清白。

  這等都是從伍的好材料。

  張安世說了一大通,徐靜怡一一記下。

  當日,夫婦二人溫馨地吃過了晚飯,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張安世本是想去宮中謝恩,不過顯然,朱棣預判了張安世的預判。

  這大清早,旭日剛剛初升,便有宮中的宦官來傳達口諭,張安世不必謝恩,以公務為要。

  張安世便對那宦官道:“陛下知人善任,實在教臣欽佩,你去給陛下傳句話,就說士為知己者死,我張安世…”

  宦官笑吟吟地道:“陛下說了,在徹查清楚之前,什么話也不必傳,侯爺的心思,陛下都知道,侯爺還是一心辦公吧。”

  張安世禁不住長嘆:“這就是陛下啊,若是別人,怎會如此寬宏大度,知臣下如此,我張安世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只好粉身碎骨,報效皇恩了。”

  宦官面帶微笑著回宮去了。

  張安世當即又回了棲霞,只是此時陳禮已帶隊往寧波府去了,南鎮撫司顯得冷清了不少。

  張安世反而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只看了一會兒桉牘上的奏報,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無非是查了北鎮撫司某人的不法事,詔獄里頭,新進了什么人。

  當然,也有一些各地的消息,不過這些消息,內容比較乏味,張安世索性丟給了書吏來處理。

  若是朱棣此時知道,張安世這時候如此的清閑,怕要掐死張安世不可。

  可張安世也沒辦法,他需耐心地等待。

  實在是等的無聊了,索性便帶著人,往農莊去了。

  這諾大的農莊,已經開辟出了數十畝的試驗田,為了確保試驗田不會和其他的作物混雜,所以附近開辟了一處隔離帶。

  這里再不是那片荒蕪之地,土地已經施了肥,灌既的水渠也建好了。

  在這不遠,則是一個專門育苗的屋子。

  鄧健帶著數十個農戶在此,這些農戶都是精挑細選來的,如今,他們和鄧健一道在此擺弄著,一絲不茍。

  張安世說的很清楚,種好了,不出問題,每人賞銀千兩,朝廷的賞賜另算。

  可若是沒弄好,那就不客氣了,拋開事實不談,你活了這么大,難道就真沒有一件違法亂紀的事嗎?就算你沒有,能確保你爹娘,還有你兄弟兒女們沒有?

  這等事,張安世其實是不屑去做的,這不是栽贓陷害嗎?

  張安世一直希望,將錦衣衛往正規化的方向帶。

可糧食的事,關系太大了,且不說得來不易。這可是用數百條人命,鄧健的艱辛,再加上爆棚的運氣,才換來的糧種子  即便再來一次航行,張安世都不敢確保,還能否平安回來。

  這樣大的關系,就不容得有任何的閃失,稍稍有一丁點不規范,都可能導致可怕的后果。

  這些農戶,自然是膽戰心驚。不過這千兩銀子,對于他們而言,當真可以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即便為了這個,他們也得冒險試一試。

  至于后果…他們自然也清楚,所以幾乎都是照做,每日小心翼翼的。

  如今…在一個大缸里,這大缸里,則是培土,培土上,一個個切成塊狀的土豆,如今已經開始長出了新芽,芽尖茁壯,帶著蓬勃生機,每日被小心地呵護著。

  此時,張安世和鄧健正趴在大缸邊上,二人都看著這嫩芽出神,就好像…看著自己一個新生的娃娃,總覺得…它好像又開始舒展了腰肢,增長了些許。

  “別流口水。”鄧健道。

  張安世擦了擦嘴,不知咋的,看著這玩意,就讓他想到了土豆燒牛肉。

  鄧健極小心的樣子,他畢竟干一行愛一行,人被逼到了絕境,此時也沒法子,漸漸地,他開始將心思撲在了這上頭,反而嫌棄張安世隔三差五的來,怕他會一時手賤,糟踐了這些秧苗。

  張安世也不在意鄧健嫌棄的表情,欣喜地道:“出了芽就好,我還怕出不了呢。”

  鄧健道:“咱問過有經驗的農戶了,說是肯定能出芽的,不過…事情還早著呢…這才是第一步。”

  張安世點了點,而后便道:“有鄧公公在,我就放心。”

  說罷,真誠地咧嘴一笑。

  鄧健心里不知該寒還是該暖和。

  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家伙,如今卻教自己每日和莊稼為伍,想要痛罵,心腸又硬不起來,可不罵他吧,心口又堵得慌。

  頓了半響,鄧健才道:“侯爺還記得咱的好便好。”

  張安世很是認真地道:“你便化成灰,我都記得。”

  鄧健顯得暗然:“太子殿下,曉得咱在這兒擺弄莊稼嗎?”

  張安世道:“知道,知道。”

  鄧健痛苦地道:“那糟了,以后只怕咱永遠都伺候不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了,咱種莊稼臟了手,身上會有土腥子氣。”

  張安世道:“我不嫌你。”

  鄧健:“…”

  張安世又道:“做宦官,未必就要伺候人,咱們爺們,憑啥伺候人?該教別人伺候咱們。”

  鄧健捂著臉,痛苦不堪地道:“不伺候人,我割了干啥?我不伺候人,我做個男兒,傳宗接代不好嗎?”

  他的話似乎有道理。

  張安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術應該有所改進了,單憑純粹的精神激勵,是無法讓眼前的鄧健振作起來的。

  于是便道:“你瞧鄭公公,他就有本事,他能駕馭數萬人馬。有些時候,身份不重要,想要教人高看一眼,就得做別人做不到的事。”

  鄧健愣愣地聽著,似乎也覺得無從反駁,最后嘆口氣道:“不說啦,不說啦,咱得去翻翻地,這兒的地太貧瘠了,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幾塊田,咱總覺得肥力不夠。”

  張安世點了點頭道:“那我走啦,你定要好好地照顧它們,它們是我的命根子。”

  鄧健嗯了一聲。

  張安世一走,鄧健便提著鋤頭,領著幾個莊戶,繼續去翻地。

  剛剛運來的稻草也送來了,預備將它們在田里點了,燒成草木灰。

  一番擺弄,此時卻有宮里的宦官來,這宦官道:“安南侯在不在,在不在?”

  鄧健抬頭道:“走了。”

  “走了?”這宦官滴咕:“方才還有人向陛下奏報,說是安南侯總往這兒跑呢,陛下可生氣了,要咱來此傳口諭,讓安南侯收收心…”

  他自言自語著,突然細細一看鄧健,隨即眼眸微微一張道:“喲,這不是當初東宮的鄧公公嗎,是咱呀,咱陳貴。”

  鄧健其實早認出了他,頓時羞紅了臉,不敢抬頭起來。

  當初…鄧健這一批年紀小的宦官,被亦失哈點出來,而后讓一個老宦官,教授他們讀一些書。

  鄧健和陳貴都在此列,能被帶去讀書的,后來都發跡了。

  不過讀完書之后,陳貴只是去了通政司,就是專門負責傳達宮廷內外的文書,其實運氣并不算好。

  而鄧健的境遇,卻是當時許多同期宦官最是羨慕的,因為他去的乃是東宮。

  這東宮可是好地方啊,將來攀附上了太子和太子妃,等到太子殿下克繼大統,少不得…得是二十四監里的掌印太監。

  可哪里想到,造化弄人,當初最是風光得意的鄧健,如今恰恰混的最慘,他先是從東宮出來,跟著鄭和出海。

  其實能跟著鄭和出海也不算太壞,有鄭公公罩著,將來也少不得有前程的。

  誰曉得…這鄧健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最終…卻在這棲霞…混到了種地的地步。

  鄧健羞紅了臉,不敢相認。

  陳貴卻忙搶上去,倒是沒有譏諷,也沒有陰陽怪氣,卻是道:“鄧公公,哎…這是咋了,怎么要你來耕地了?你是不是得罪了誰?是誰這樣害你?”

  鄧健擺手:“沒…沒有人害咱,咱自己愿意的。”

  陳貴唏噓道:“實在不成,可去尋亦失哈大公公求個情,他是最體恤咱們的。宮里頭,現在可能沒有什么好差事,可至少,也不至淪落到這樣的境地。當初咱們幾個老兄弟兒,說到你出海歸來,還為你高興呢,誰曉得現在…”

  若是陳貴譏諷自己幾句,鄧健倒也罷了,他是宦官,年紀小的時候大太監們罵,年紀大一些,伺候貴人了,偶爾也有貴人會遷怒他。

  唯獨這陳貴一番噓寒問暖,教他無法忍受。

  于是他忙搖頭道:“可不能尋亦失哈大公公,他若曉得…不好的…”

  陳貴卻又道:“咱可聽說,你當初和安南侯交好,不是你看大他的嗎?他現如今在陛下的面前,可得意得很,更遑論太子殿下也對他寵愛有加了,你現在這個樣子,為何不去尋他?他隨便在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面前說上幾句話,怕也不至教你到這樣的地步。”

  “哎…鄧公公啊,咱們做奴婢的,不就是指望著貴人們嗎,這時候不指望他們,還能等什么時候?”

  鄧健哪里好意思說,這就是張安世要他干的。

  一提到張安世,鄧健的眼眶便紅了,憋不住的眼淚,啪嗒的落下來。

  卻意識到自己不好在陳貴面前落淚,他便連忙舉起衣袖擋自己的眼睛,忙不迭地道:“這真的是咱愿意的,陳貴,咱們是好兄弟,當初咱們罰跪的時候,可都是黏一起的。你回宮里,可別聲張,傳出去不好聽。”

  陳貴聽罷,只是嘆息道:“哎…這算個什么事啊,怎么到了這樣的地步。前幾日…還好好的,聽聞你侄子還升了官,還以為你現在肯定要回東宮,做紅人了呢。至不濟,也調司禮監或御馬監里重用…這幾日,是不是得罪了小人了?”

  鄧健慌忙擺手道:“別問啦,別問啦,你快回宮復命吧,宮里的差事,可遲不得。”

  陳貴又忍不住嘆息,想了想,從袖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點碎銀子:“宮外頭不比宮里頭,何況還在這莊稼地里,細的事,咱也不敢問,宮里的貴人們變幻莫測。這些銀子,你得拿著,真要還有什么急難的事,總還可防身。”

  鄧健知道,自己若是不拿,這陳貴怕又要埋怨一大通,索性接了,道:“你記著,別去和人說。”

  陳貴點點頭,便匆匆離開了。

  幾十個莊戶,一齊將稻桿子燒了。

  隨即去尋鄧健,卻不見人。

  大家分頭搜尋,才有人在遠處一處荒地上看到了鄧健。

  “別找了,鄧太監在那兒哭呢,嗚嗚嗚的,要喘不上氣啦。”

  “要不要上去問一問,我瞧他挺可憐的,這種地不好嗎?俺家祖宗十八代都這樣種地過來的。”

  “別去,人家和咱們不一樣,咱們是子子孫孫種莊稼,人家入宮求個啥?”

  “是啊,是啊,別去,別去,人啊,若是遇到了難處,找個無人的地方,哭一會兒就好了。若是冒冒失失的去,反而討嫌,不過…俺也奇怪,鄧公公哭個啥。”

  “應該是想起親人了吧。”

  “可沒聽說他有親人,噢,是有一個侄子,可也極少提。”

  “噓,我和你們說,鄧公公經常提起的,就是太子啊、太子妃娘娘…噢,還有安南侯…你是不曉得,平日里他雖提安南侯少,可每一次安南侯來,他可精神了,安南侯走的時候,他便要失落一兩個時辰。我上一次聽他偷偷地念叨,說什么安南侯一定不會害他什么的。俺還聽說那安南侯,是鄧公公養大的。”

  “你瞎胡咧個啥,真要鄧公公養大的,還能讓他種莊稼?世上哪有好事輪不到自家人,壞事倒讓自家人去干的。我看鄧公公這是吹噓。安南侯可是好人,他不會干這樣昧良心的事。”

  “你們在做什么?”

  突然,卻見鄧健在不遠處,背著手,露出嚴厲的樣子佇立著。

  眾莊戶聽罷,一個個打了個激靈,紛紛討好似的笑。

  鄧健白了他們一眼,肅然道:“翻地,再來兩個人,隨咱去看看苗。”

  “是。”

  眾人一哄而散,各司其職去了。

  “公子…”

  有人躡手躡腳地來到了那一處青樓。

  在這青樓里的一個廂房中,那公子正赤著上身,只穿著一件綾羅馬褲,此時正坐在胡床上,兩個男兒被他肆意地摟在懷里。

  其中一個男兒,已是臉色慘白的樣子,眼里無神。

  只是這公子眼角的余光掃射到他身上的時候,這男兒才立即強笑起來。

  公子見他笑得勉強,立即就怒道:“滾一邊兒去。”

  這男兒順從地退下了胡床,跪拜在地,瑟瑟發抖。

  公子這才抬頭,神情慵懶地看向了來人。

  他慢悠悠地道:“又是什么事?”

  來人低垂著頭道:“吳公、周公、楊公求見…”

  公子冷笑道:“不見,只怕他們見了我,也只是來埋怨的。”

  “他們…確實臉色不好看,說公子您…”

  “說我做的太過了嗎?”

  “這…”

  公子一臉不屑地道:“哼,這幾個狗東西,現在倒曉得仁義道德了?也曉得要做人了?可他們也不想想,當初分我們的利時,可想過今日?噢,好處他們都拿了,這壞人,他們卻不愿意做?世上可有這樣的理?”

  “他們若再要來見我,你便和他們說,若是想分道揚鑣,我自然悉聽尊便,可若是這個時候,誰想要跳船,那也都由著他們。可想做好人,想在我面前說什么狗屁仁義,嘿嘿…他們這些肥得流油的家伙們也配嗎?”

  這公子慢悠悠地從胡床上趿鞋下來,走了幾步,接著道:“那狗皇帝,還有那張安世,都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既然查到這上頭來了,咱們就得把事兒做絕,稍稍有心慈手軟,大伙兒誰都別想過好日子。說難聽一些,姓朱的每年給他們幾個錢的俸祿,咱們每年給他們多少銀子?入他娘,都說狗吃了誰家的東西和誰親呢,這些人難道狗都不如?”

  “總而言之。”這公子的臉色突然嚴厲,目中發出駭人的神色,他一字一句,字字如刀道:“現在內千戶所,查的還不深,咱們也不是好惹的,他們要查,那就給他們查,咱們就折騰個天地翻轉,折騰個血流成河,看他們能查到什么時候去,到了這個時候,命都是不值錢的,別人想要咱們的命,那就拿十萬個腦袋來換。”

  說著,他背過身去,吐出了一個字:“滾!”

  來人聽罷,行禮,便又悄悄離開。

  一封奏報,火速地自寧波府送到了京城。

  朱棣聽聞是寧波府送來的,倒是留了心。

  他將奏疏打開,一看之下,臉色越發鐵青。

  最后啪的一下,將奏疏摔在了桉牘上,冷著臉,厲聲道:“他們這是想干什么?”

  一聲厲喝,嚇得亦失哈打了個寒顫,忙是低頭彎腰,去撿奏疏。

  只是將奏疏撿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奏疏里頭,寫著寧波府城火起,新任知府、同知人等…葬于火海的字眼。

  亦失哈見罷,又嚇了一跳,卻又見下頭寫著:“寧波備倭衛指揮…楊雄,醉酒…落海而死。”

  亦失哈顫抖著,僵著身體,將這奏疏撿起,重新送到了朱棣的御桉上。

  朱棣確實是氣的不輕,甚至氣的扭曲著臉,冷然地看著亦失哈道:“看見了?”

  亦失哈只好道:“奴婢看見了。”

  “怎么想?”

  亦失哈猶豫了一下,才道:“他們…他們這是膽大包天,是在示威。”

  朱棣道:“是啊,就是在示威!一場大火…燒死了這么多的官吏…當然,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這備倭衛的指揮,好端端的,說他喝醉了酒,落海死了,哈哈…大明武臣,說死便死,他們這是想做什么?是想告訴朕,再查下去,人都會死干凈嗎?”

  亦失哈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便道:“陛下…內千戶所僉事陳禮,才剛剛出發幾日,往寧波府去呢,人還沒到寧波府…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朱棣背著手,臉色陰晴不定地道:“陳禮會不會也有危險?”

  “他挑選了許多的好手…奴婢以為…”

  朱棣澹澹道:“這樣猖獗,看來是沒把朕放在眼里,朕不誅這些邪祟,天下怎么能太平呢?”

  亦失哈道:“實在不成,調五大營,或者勇士營,甚或模范營去…”

  朱棣瞪了亦失哈一眼:“去做什么?去殺人嗎?去殺誰?殺寧波府的官吏,這些官吏,不是死得差不多了嗎?還要殺誰?殺寧波府的百姓嗎?還是要殺當地駐扎的衛所官軍?”

  亦失哈一時詞窮。

  朱棣瞇著眼,頓了一下,便道:“再等等,再等等看張安世那邊,他既派了人往寧波府,肯定有他的主意。還有那陳禮,也是能任事的,或許…他那邊,能有什么斬獲,這個時候,切不能亂了陣腳。”

  說著,朱棣落座,穩穩地坐著,卻是冷冷一笑道:“都說是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難,朕從前不信,現在算是知道了。”

  朱棣自此無言,只一雙虎眸偶爾隱現殺機。

  棲霞。

  此時,朱金急匆匆地到了南鎮撫司。

  見到了張安世后,他行了個禮,便道:“辦妥了。”

  張安世豁然而起:“妥了?人呢?”

  朱金謹慎的看了張安世一眼,低聲道:“人已送進了南鎮撫司里,在側房,小的也怕…”

  張安世信步道:“走,這就去見一見。”

  張安世至側房,只與人談了片刻。

  隨即,張安世殺氣騰騰的走出來。

  他匆匆至桉牘邊,提筆,手里胡亂的簽下幾個手令:“內千戶所,所有在職的,統統往碼頭登船,讓趙千戶來帶隊,這個小子老實,只是不到達目的之前,不得告訴他們抓捕的地址。”

  隨即,張安世道:“教我二弟、三弟、四弟,立即讓所有人騎馬,騎馬知道嗎?全部輕裝,以最快的速度,往目的地。我猜測,這大營外頭,一定有人盯梢,不過盯梢也沒關系,他們要傳信,得用快馬去傳。那么…我們就比他們更快抵達他們傳信的目的地即可。”

  說罷,召了來,簡要的交代一番,當下,張安世換上他的兩層甲胃,大呼一聲:“立即行動,不可遲疑!”

  “行動,行動…”

  棲霞的南鎮撫司,千戶所下設的各處百戶所,還有模范營。

  在這一刻,聲聲鐘鼓來回響徹。

  而后…數不清的人,火速自各處向某個方向或疾跑,或飛馬匯聚。

  這些人,平日里都有操練,可謂是訓練有素。

  幾炷香之后。

  上百個內千戶所的人便在趙千戶的帶領之下,上了渡船。

  早已在碼頭預備的船夫,一個個劃動著船槳,艦船嗖的一下似飛一般的在江面游弋。

  船上的人,紛紛在百戶、總旗、小旗的命令之下,鏗鏘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一個個趴在船沿上,屏息不動,似乎只等什么時候,船只靠岸,便要飛躍而出。

  噠噠噠噠……

  馬蹄四起。

  模范營所有人都是輕裝,卻一個個將刀劍配齊,飛馬而出。

  于是,數百匹馬飛騰,一路往南京城,人馬不歇。

  這大營之外,有一個貨郎似得人,本一直在百丈之外擺著攤。

  此時,錯愕的看到一隊人突然飛馬出營,很快就不見蹤影。

  這貨郎看得目瞪口呆,忙收了攤,后頭太急,便連貨攤也不要了,想往南京城方向跑,可跑了幾步,看到那早已遠去的騎隊,卻不禁苦笑了一聲。

  沿著秦淮河,本是南京城最熱鬧的所在。

  此時…這百家扎堆的妓坊里,卻是突然騷動起來。

  “不得了…官兵查抄恩客了。”

  這突然一聲呼叫。

  留宿的恩客們,從一處處窗里探出腦袋來,許多人面色慘然。

  查抄恩客,沒聽說過此等事啊…

  可大家做賊心虛,不少人開始赤身,從房中飛奔出來,亦或者有的翻窗而出。

  不過…很快大家就松了口氣。

  卻見一艘艘自秦淮河河面上突然沖上海灘的船,下來無數的人馬,卻奔著一家青樓去,片刻之后,那里便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多時,又有一支騎隊噠噠噠的出現在街頭,其余的妓家看也不看,只奔著一處去。

  頃刻之間。

  有人破門。

  轟隆。

  大門破開。

  潮水一般的人,瞬間沖入這青樓,這里的雅致,瞬間便被肅殺取而代之。

  幾個人…匆匆想出來,一人道:“爾何人?”

  立即便被人直接打翻:“頑抗者,格殺勿論。”

  也有人試圖想要倉促跳井,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隊人殺奔而來,一把揪住,按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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