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戰斗軌跡猶如閃電劃過天穹,每一次近距離沖突就像是流星相互碰撞,激烈的沖擊波席卷周圍的一切。
他拼命揮舞手中那把巨大的劍刃,沖突席卷過你的追隨者們,新生的欲魔,還有那些嬌美的花朵…都被他蠻橫暴力地斬殺、切碎,刮起一陣血雨腥風。
他正在做激烈的抵抗,既拒絕了你的好意,可又拒絕被你殺死。
真是愚昧。告訴他,你才是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
在得到黑暗王子的祝福之后,你品嘗到了力量的滋味,在祂手下的每一位舞者都是致命優雅的迅捷刺客,你也不例外。
而對方想要在這方面殺死你?那太可笑了。那在尋常凡人眼里根本看不清的劍刃軌跡、一擊緊接一擊的藝術劍技被你輕松捕捉并輕松應對、化解、反擊,你的完美攻擊姿勢就像是隨美妙的舞曲起舞。
圣血天使的劍技?慟哭者戰團屠戮蟲子的破敵之劍?一百年鮮血洗禮的戰斗本能?它們在你面前無一招起效。
相反你還給他造成了傷勢,你優美的戰技由黑暗王子歡愉之宮六百六十六位近身舞侍之首、純潔的破壞舞者、守秘者希帕拉親自傳授賜下;還有你的父母,他們正在用另一種方式支持著你,證明你才是他們最優秀最疼愛的孩子,用他們如今的形態與方式呵斥對方那個冒牌貨;
可愛的繪梨衣同樣表現出了優秀值得贊揚的力量,你每一次揮劍都會裹帶著名為“審判”的毀滅力量砸在他的身上,你看著他身上那層丑陋粗俗的鱗甲不斷地破碎濺出猩紅的鮮血來,感到相當地愉悅。
切入他身體的不僅僅只是刀刃,還有你過去的那些記憶,卑微丑陋的、快樂愉悅的…好吧,還有你和陳墨瞳的。你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另一個你切身體會到真實的刺激快感,從而放棄無謂的抵抗加入你…
但得到只有怒吼作為回應。
他憎恨、他唾棄、他不知禮數地鄙視你追求愛情的道路,怒吼這是最骯臟、最褻瀆、最丑惡的行為,他會不顧一切代價殺死你,凈化你,哪怕跟你同歸于盡。
那他呢?他又是什么?
你翻看他的經歷與過往,他以前不也跟你一樣么?甚至比你還要卑微懦弱;至少你沒當過異形的奴隸,一邊用卑微的勞動來茍延殘喘地活著,一邊在深夜里痛哭流涕自己的悲慘;
然后依靠運氣得救了,被一群變種人蠻橫地改造成相同的變種怪人,再穿上一身盔甲,狂熱地膜拜一具虛假的尸體掩蓋自己過去的創傷,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偉大的救世主了?真是…虛偽!可笑至極!
他怎能跟勇敢地踏出追求愛情的道路、得到大小姐眷顧的你相比較?
看著他瘋狂暴怒的模樣,你開始感到一絲厭倦。還是放棄吧,師姐就由你一人獨享就好。
人類?混血種?龍族?這與即將受祝升華成為惡魔王子的你有什么關系?你即將凌駕于這些卑微的物種之上。
當然,龍族這個種群相當適合投入大小姐的懷抱。
只不過你距離升華還差一步,那就是來自大小姐的親自祝福。
一對翼骨刺破你的后背血淋淋地展開,飛濺的血珠在半空中飛速化作漆黑的鳥羽豐滿著翼骨,眨眼間你的后背就多出了一對漆黑的羽翼。這是另外一種力量的體現,某只丑陋的沒毛烏鴉也向你分享了力量,這屬于是我們無奈之下的首次合作。
蒼白的骨刃上纏連的銀白細絲像是充當燃燒物一般,粉紅色的火焰劇烈燃起。你又聽見繪梨衣在低聲哭泣,你輕聲安慰她會沒事的,然后帶著她撲向了短暫分離的另一個你。
火焰在空氣中殘留下了優美而致命的軌跡,一瞬間但已經經歷過十數次的刀鋒碰撞后,你剃刀般的尾巴像是刁鉆的毒蛇襲向了他的心臟,他理所當然地用他那只冰冷的金屬手掌抓住并貼近武器,高速轉動的鋸齒蠻橫地斬斷了你剛長出不久的尾巴。
你心滿意足地發出一聲爽快的長嘆,你是故意受傷的,雖然那短暫的疼痛讓你感到渾身舒爽,但這并不是你真正的攻擊意圖。你抓住他攻擊露出的空當,矯健的蹄足印在他的胸膛上將他一腳踹飛。
有那么一瞬間,時間停止了,他被固定在空中,靛藍、翡綠、品紅、淡橙、漆黑、無形…各形各色的火焰從不同維度的空間裂隙中竄出,你看著他那雙眸子里幾欲化作火焰噴涌而出的金色光芒被這些火焰吞沒,變作一個色彩斑斕的多變的黑洞,亦或者是太陽;
符文實質化為棱柱狀的細密射線環繞這團火球流轉,直至火球的表面出現了萬變之主的象征符號。
這是來自沒毛烏鴉、萬變魔君多伊洛斯的力量。他被死死地困住了,如同待宰的羔羊。
你踢出去的蹄足落回地面,帶著你往前踏足一步,你俯下身子,四只手臂持兩柄彎刀與一柄重劍作出優美的攻擊架勢。剎那間,你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你的速度猶如迅電閃爍,只有刀刃劃過空氣火焰殘留下的軌跡證明你曾經經過。
你就像是在繪畫一副驚艷狂亂的畫作,致命的刀與劍作為畫筆,不停地在以這片作為畫布的空間上落筆,被邪火枷鎖困住的他只能無力地承受你這令人驚艷的藝術創作。雖然你很想將他慢慢折磨調教,但這般落幕對他而言也稱得上是盛大華麗。
美中不足的是你收劍的時候忽然踉蹌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你心里做怪。
比起邪火與劍刃破體的磨人劇痛,更折磨的是路明非精神上受到的劇烈沖擊。
一副副畫面在他眼前以驚人的頻率閃現,他再次清晰地看著那頭被蠱惑、墮落的“自己”,對依賴著他的無辜凡人做出各種喪心病狂的褻瀆行為,并美名其曰“擁抱饑渴放縱欲望”…
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
“你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么?”狂亂中有人陰笑著問他。
“我是卡托斯,忠誠的天使之子…我絕不會是他!”
路明非死死咬著牙,他的身體在精湛殘忍的斬擊下四分五裂,就如同砧板上的肉排均勻地分開;沒有立即死亡也許是因為“八岐”,又或者是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現實。
眼前閃現的畫面重新變化,基因之父隕落的壯烈畫面再一次重新映現,在過去漆黑空間里一直束縛壓制黑色狂怒的枷鎖在他情緒激烈波動間被引爆,黑暗在他的血液中升騰而起。
色彩斑斕不斷變化的火焰枷鎖外,那具可憎的、被色孽腐蝕的墮落身影變得如巨人一般高大,被暗紅色光芒映亮的臉龐上掛著嘲弄的微笑,戰甲上的狼皮好似被邪惡力量附身般活了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而他的身軀支離破碎倒在地上,等待著被荷魯斯之爪洞穿,碾碎,迎來自己的命定之死。
但這一次,陪伴他、支撐他、為他照亮黑怒的那顆星辰沒有再出現。
“別再抵抗了。就這樣,作為高貴的圣潔列斯,被后人永遠傳唱、史詩地犧牲吧。”有人在他耳邊輕聲低語,“這不是你們一直所追求的么?”
是這樣么?
在視界充斥黑暗之際,路明非忽然在欺騙者荷魯斯的身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虛影。
那是…又一個新的“自己”?正在“荷魯斯”的體內無助地嚎啕大哭著,一邊哭一邊不斷地向著他、向“荷魯斯”手里拿著的武器、還有其他倒在地上的血肉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在索提斯星球時作為奴隸的三年時間,也曾是這般的無助,一邊想要死亡結束痛苦,一邊又懼怕死亡后回不到自己的家鄉。
“不,不對,我不會是圣潔列斯,”他搖了搖頭,咬著堅硬的牙齒,黑色的煙霧正從視界邊緣飛速消散,“我是路明非,曾經懦弱膽小,懼怕死亡、不值一提的路明非。”
荷魯斯的身影消失了,墮落的惡魔人格重新在眼前出現,此時它正抓著自己被斬裂的身體某個部位,一邊津津有味地撕啃品嘗一邊饒有興趣地凝視著自己。
“如今我依然是路明非,但愿意作為他,為人類、為帝皇、為圣潔列斯而死。”路明非斬釘截鐵地說道,開始嘗試重組軀體,沖破這邪火牢籠。
黑暗中傳來了痛苦的尖叫,好像有人被慘痛地灼傷了,那只作為煉金義體的手臂此時亮起了熟悉的金色光芒,有新的力量正被激活。
“全面否定自己的過去意味著背叛。你現在能夠承擔起軍團的重任了,路明非。”有人對他說道。
比“八歧”還要旺盛驚人的愈合能力在他身上展現,被斬切成碎塊灼烤的軀體在一瞬間完成重組愈合,路明非重新掌控了身體,立即毫不猶豫地一拳轟出,籠罩著金色光芒的煉金義體手臂摧枯拉朽地轟散了這個色彩斑斕的邪火牢籠。
他重獲自由,在自己體內重新沸騰的不僅僅有龍血,還有來自帝皇的偉力,飛速籠罩增生的黑色鱗甲上多出了金色的花紋,在他的胸口位置演化成一只神圣的雄鷹。
“真是見鬼,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了…看起來你的兄弟得到了新的力量賜福,不過跟你比起來…”
路明非耳邊響起了惡魔的竊竊私語,自己的墮落人格丟掉了手里啃食了一半的肢體,在惡魔的蠱惑下重新抓起那把蒼白色的骨質巨劍,煽動羽翼朝自己撲來,裹挾著多彩的邪火。
“理智”的劍身燃起了神圣的金色烈火,他同樣拖刀大步沖上前,繚繞于身的金色雷霆宛如能夠踏破萬軍。
這一次不僅僅是單純劍與劍的激烈物理碰撞,還有那對在他背后實質化凝結的金色羽翼,墮落人格的四只手臂不再具有優勢,他的雙翼同樣也能作為致命的劍刃。
在增添了神圣金色的火樹銀花綻放中,伴隨著一聲痛苦卻又帶著有悖常理的狂喜的尖叫,路明非身后那對金色羽翼鋒利的末端找準時機彈開了刺來的雙刀并切入洞穿了墮落人格的雙肋,紫羅蘭色的血液噴涌濺出。
路明非發出一聲怒吼,雙翼切斷了墮落人格的雙臂,對方沒時間去品嘗痛苦帶來的刺激,抓著骨劍的那對手臂飛速地抓住剛剛掉落的雙刀,以閃電般的迅捷穿透他的鱗甲刺入他的身體!
劇烈的痛楚,以及…兩把彎刀內靈魂的哀嚎與慘叫聲!
將活人活生生地做成武器、或者別的什么東西是色孽追隨者們的瘋狂褻瀆行為之一,路明非強忍痛楚,左臂煉金義體拳頭蓄力爆發,以擊穿邪火牢籠的力量轟在墮落人格的頭顱上將其龐大的身形整個轟飛了出去。
隨后他立即將兩柄褻瀆的彎刀從肩頭上拔出接連打碎,以讓其內部的靈魂得到安息。從先前那些不堪入目的褻瀆記憶來看,這個人格在墮落后把自己幻境中的父母做成了這丑陋的武器。
必須以帝皇之名將其徹底凈化…還有背后蠱惑他的惡魔們!
怒火如火山爆發噴涌的巖漿,一道金色閃光逼近了還沒穩住身形的墮落人格,如今異變的他已經失去了一對手臂與武器,現在輪到路明非占據上風了。雙翼刃面劃出眼花繚亂的軌跡在對方紫色的丑陋軀體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傷痕,痛苦本身開始蓋過了痛苦帶來的另類刺激,尤其是在那把龍牙巨刃轟鳴著將墮落人格的蹄足斬斷之后!
“審…”
墮落人格想要大叫,揮舞蒼白骨劍劈下準備爆發那種毀滅性的力量,但被實質化的交叉雙翼擋住并卡死,難以再進分毫;同時纏繞金色光芒的義體手掌如枷鎖般鎖住了他的脖頸。
隱約間,路明非聽到了女孩低低的哭泣聲,眼前閃現過一個男孩無助地抱著干枯的女孩大哭的畫面,憤怒根本無法壓抑,爆彈槍口直接從義體手臂彈出,煉金肌肉纖維束涌動著鎏金般的光。
充能過載!爆彈十連轟擊!
“砰砰砰砰砰砰砰——”
墮落路明非的嘴巴連同那條細長的舌頭一起被近距離爆發的爆彈轟了個稀巴爛,他短時間內再也發不出那種擾人的、代表各種情緒的叫聲了。
而路明非更想讓他長時間、永遠地閉嘴,不給他有任何說出遺言的機會。于是滾燙的義體手掌扣住了他那還算完好的上半個腦殼,名為理智的煉金巨刃劈入他的脖頸,細密的龍牙鋸齒發出咆哮的轟鳴,瘋狂地咬合切割這具丑陋墮落的軀體,在頭顱離開身體的那一瞬間就被路明非一拳轟碎成腥臭的血霧。
這個被色孽大魔腐化、墮落的人格被終結了。
在擊碎那把蒼白的骨劍,讓那個女孩得以安息之后,路明非又揮動起理智,在墮落人格的那半幅軀體上宣泄自己還未熄滅的怒火,圣血天使軍團的藝術劍技、慟哭者戰團的屠蟲劍技,亦或者毫無美感單純是暴怒的胡亂揮砍…
直到那半副褻瀆的軀體爆作漫天的紫色血霧,路明非感覺到周圍的景象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熟悉的、久違的寒風呼嘯聲在耳邊響起,伴隨刺骨的嚴寒將自己籠罩。
他喘著粗氣抬起頭來,四處觀望,只有黑暗與在黑暗中翻滾的花白雪花,那座褻瀆的血肉大廳消失了,那些被腐化污染的尸體也似乎從未存在過一般。自己身后那雙金色的羽翼仿佛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光源。
“剛才的一切…都是幻境么?”
他看了一眼雪地里、自己手里的理智以及身上沾染的紫色膿血。很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