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趕不上變化’,說實話我還挺喜歡這個詞匯的。”
多伊洛斯望著漆黑的夜空中那條顯眼的,像是被爪子撕裂的一條裂縫,顏色變換不定的力量正從泄露而出。
他嗅到了熟悉的,來自至高天的氣息,鳥喙人性化地勾起。
“跪下,向帝皇陛下行禮。”
路明非按著剛恢復過來不明所以的芬格爾在男孩面前單膝跪下,同時自己內心也羞愧至極,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自詡為帝皇的護衛勇士、人類的守護者,結果到頭來反而要帝皇親自拯救…這簡直就是最大的恥辱!
就像曾經圣潔列斯的精英護衛“圣血衛隊”一樣,這種勇士本應該直面最危險最可怕的戰斗直至為保護原體前進戰死,而不是還需要原體抽出手來解救自身。
路明非發誓一定要親手凈化掉那頭該死的惡魔,以洗刷這種奇恥大辱。
芬格爾…則有點頭腦發昏。
在惡魔的力量侵擾下,他的意識被迫重新直面內心深處那場名為“格陵蘭陰影”的事故,好在有某種溫暖神奇的力量將他從北冰洋冰冷漆黑的海水中撈了出來,意識重新回歸。
“帝皇…”
雖說芬格爾在先前就接受了路明非所信奉的“帝皇”是以某種形態真實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甚至還做好了對方是龍王的心理準備。
但當他親眼目睹這位猶如神明臨塵的男孩在舉手投足間就消除了邪惡的痕跡,瞬間將局勢扭轉后,在那神圣的光芒之下,他的內心似乎被“感化”了,想要真誠地向祂頂禮膜拜。
祂仿佛生來就是人類的領袖、救世主,猶如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明,每個身處黑暗中的人類在觸及這道光芒后都會選擇心甘情愿地臣服于祂。
芬格爾終于能領會到路明非為何會尊崇信奉帝皇為“人類之主”了。
“戰斗還沒結束,路明非,”男孩平靜地開口,示意路明非起身,“那只烏鴉還在外面。”
“明白!”路明非神色嚴肅地回應,“我一定會斬下那只惡魔的頭顱,洗刷讓您蒙羞的恥辱!”
“你無須在意,那只烏鴉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在引誘我出手。”男孩淡淡地說道,“我不能再輕易使用力量了。”
“那只烏鴉雖然無法腐化作為‘靈魂信標’的你,但它能借機順著我引動力量的通道殘留痕跡召喚至高天的實體降臨。”
“靈魂信標?”路明非先是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從詞匯中猜出來大概的意思:
自己是唯一一個與那個黑暗宇宙有聯系的存在,就像是在亞空間航行中星炬的光芒一樣,是兩個世界產生聯系的導航標記。
那個世界的力量——包括帝皇在內,想要進入這個世界不僅需要“尼波龍根”這種精神異空間,還需要通過自己的“指引”。
而后半句話則讓路明非一陣背后發涼。
萬變魔君正在召喚亞空間的實體降臨!
不遠處那黑壓壓一片人類信徒雖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但他們身上的混沌污染已經消失,顯然這是來源于帝皇的偉力。
“萬分抱歉,陛下!是我凈化得不夠果斷!”
路明非感到憤怒與慚愧,如果自己能迅速清理掉這些被污染的人類,那帝皇陛下就不會因為為解救他們而動用力量,惡魔也不會借機循跡興風作浪。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男孩平靜地說,“至少在這里,我還有能力選擇救下所有人。”
路明非不說話了,既然是帝皇的意志那就毋庸置疑。
“如果你被腐化了,那亞空間的力量將肆無忌憚地涌入這個祥和的世界。”
“我寧是死亡也絕不會背叛陛下!”路明非神色堅決,斬釘截鐵地說道。
男孩的目光黯淡了些許,變得深邃如淵。
他輕聲說道:“有些情況不是你個人能夠改變的,卡托斯。就像荷魯斯…”但男孩沒有說完,他的眸光重新點燃如同恒星一般,“繼續為人類戰斗吧,路明非。”
“遵命!”
路明非心頭觸動,他沒有多想,唯有消滅與凈化掉一切人類之敵才是對帝皇忠誠的最好證明。
男孩的目光轉看向了芬格爾,芬格爾頓時一陣心虛,畢竟他不像路明非那么忠誠,也不像楚子航那般虔誠,剛才嘴上甚至還在瞎嚷嚷。
他加入慟哭天使戰團完全是為了向那個造成“格陵蘭陰影”導致Eva半死亡的元兇——“皇帝”復仇,在目睹帝皇的偉力后他心里甚至還在想“有這般神圣耀眼的力量相助,就算是那‘皇帝’也無法阻擋自己呀!”
但最后男孩并沒有開口說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后身影緩緩淡化消失。
路明非抄起毀信之牙第一時間起身直接踏著人群朝教堂外狂奔而出。
“…帕西,你能確認…那個男孩是真實存在的嗎?而不是言靈或者其他力量具現的么?”
愷撒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圣彼得大教堂不僅褪去了邪惡褻瀆的模樣,甚至還因為那位男孩的到來而變得更加地神圣。
他雖然勒令帕西解除了“無塵之地”的領域,但自己也沒發揮出什么作用,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觀眾。
“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事態了,少爺。這需要向家族稟告。”
帕西依然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樣子,金藍兩色的瞳眸波瀾不驚。
圣彼得大廣場。
梵蒂岡與現實世界的界限已經模糊,多伊洛斯將整個梵蒂岡都納入了自己所構筑的一個不完整的尼伯龍根空間內。
而漆黑的夜空中,那條像是被爪子撕裂的裂縫正在急劇擴大,召喚儀式已經完成且不可逆,哪怕召喚者“真理編織者”多伊洛斯這時候被抹殺,也無法阻擋另一個黑暗宇宙中的力量降臨。
廣場正中間是一頭龐大的、與魔幻神話故事中的“龍”一模一樣的生物。
歐洲確實有一條次代種級別的龍類蘇醒了,只不過這條龍還未來得及給人類社會造成什么破壞就被多伊洛斯控制住了;倒不是它要保護人類,而是它要為此刻從亞空間降臨的實體準備“容器”。
這個世界對亞空間力量的壓制無法忽視,沒有與這個世界相融的“容器”,那被召喚而來的實體不具備任何威脅。
至于接受召喚從亞空間降臨而至的是什么東西…甚至連多伊洛斯也無法確認其中的變化。
畢竟它是從通過“受詛者”力量傳輸時的軌跡逆向向亞空間發起召喚,再加上亞空間內除了四位混沌神明之外,還有其他很多很多未知的存在。
如果多變的命運足夠眷顧,也許它能召喚到一位同屬于萬變之主羽翼下的變換使者,甚至自己的本體親自降臨;
而不被眷顧的情況嘛…
“受詛者”的“詛咒王子”可能也因為祂的力量而被吸引降臨,那自己這道分離的意識將被徹底抹除,無法告知自己身處在亞空間的本體。
但多伊洛斯還是很喜歡這種充滿未知與變幻的結果,這也是它們的主人萬變之主所追求與追崇的變化。
不追求過程,只追求無數個可能性的比結果。
“來了…”
多伊洛斯感受到一股強橫的氣息從空中那條顏色變換不定的裂縫降臨了。
瘆人的猩紅瞬間將梵蒂岡的天空染成了血色,驚人的鮮紅血液宛如瀑布一般從那道裂縫中傾斜而下,將其下那頭受困的龍類吞沒,在地上蒸騰起觸目驚心的血氣。
這樣驚人的一幕足以讓羅馬城陷入恐慌,隨后在信息傳播中震驚世界,但因為空間界限的模糊,外界大停電的羅馬并未意識到梵蒂岡的異常狀況。
多伊洛斯的臉色并不歡喜,結果已經確定,它現在能確認降臨于此的是哪一尊神明麾下的使者。
戰爭之紅,嗜血之紅,來者是血神麾下的戰爭使者。
雖然在神明之間的偉大游戲與博弈間,萬變之主與血神雖然不像和瘟疫神尊那般有“命定”的沖突——萬變之主追求萬物永無止境的變化,而瘟疫神尊喜好萬物永生不變的輪回,但也沒有“合作盟約”那種東西。
一聲震顫大地的怒吼震散了彌漫圣彼得廣場的濃郁血氣,原先那頭次代種龍類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渾身赤紅、身形巨大的類人形生物,其面孔猙獰而兇悍,頭顱生有粗大雙角宛如公牛,厚重的金屬盔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成,一個褻瀆的完全以顱骨堆積而成的符號于其兩角之間生成。
但它也仍保持有些許龍類的特征,例如身后一對猩紅的肉翼,強橫軀體表皮上的鱗片。
“腐臭的世界!令人作嘔的世界!這個世界需要戰爭和鮮血洗禮!”
“該死的!我的身體呢!這具該死的身體簡直就是牢籠!”
它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嗜血狂魔,血神麾下憤怒與殺戮意志的化身,它們是戰爭的原始具象,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殘害、殺戮與毀滅。
目睹它們,就等于目睹了肆意瘋狂的毀滅本身。
“該死的變幻使者!就是你將‘永世狂怒的巴隆’召喚到這個惡臭的世界么!!!”
嗜血狂魔怒吼著,一把猙獰的血色雙刃巨斧正飛速于其手中凝聚而成,似乎下一秒就要砍翻這個該死的、遠比正常變幻使者要弱小的多伊洛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