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和暴雨是元素亂流的體現,偽神奧丁出現能激發元素亂流并不奇怪,并且他提前出現…也許只是找爸爸你串個門。就好比如爸爸你要去參加我的開學典禮但過去了好幾天才來,我只會認為你有事耽擱了而不是去想是因為上一個時間線我的開學典禮延誤了幾天。你構想的‘新時間線’理論站不住腳,爸爸。”
楚子航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辯駁,沒有實質性證據的話,父親的推測經不起推敲。
楚天驕啞然,細想一下兒子說的話確實有道理,頓時有些泄氣,童眸里的精光也暗澹了下去:
“確實…你這么一說我也感覺有點扯澹。算了,糾結這個還不如想辦法找出奧丁的所在,把裝著‘黑王大腸’的箱子給搶回來。”
楚子航一直在留意父親神態的變化,比起龍族血統從身體上造成的不穩定,惡魔則是從認知與精神方面發起不可測的污染。
這方面他在醫院身陷未知空間時就深有體會,惡魔試圖以各種虛假褻瀆的知識將他拉入錯誤的深淵;而父親過去的大半年一直身處尼伯龍根內,那種情況下沒有殘留精神創傷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決定回到圣血館后就開始向父親宣揚偉大帝皇的圣言,讓父親信仰帝皇,為帝皇與人類而戰,以塑造純潔堅毅不受污染的靈魂。
隨著父子二人的沉默,車廂里只剩下窗外風雪呼嘯的啼哭在回蕩。
黑色的長龍接近月臺時悄然減速,平穩地滑入了月臺內。
下車后,一輛繪有醒目雙翼血滴印記的奔馳車映入眼簾,這輛“慟車”是慟哭天使目前的唯一座駕。一個帶著墨鏡不茍言笑的壯漢站在車旁,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s級吩咐我過來接你們兩位。”壯漢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道,上前伸出那有普通人大腿粗的大臂接過父子二人的行李。
“現在校工部也跟慟哭天使戰團達成合作了么?”
楚子航有些詫異,這些校工都是從海豹突擊隊退役下來的精英,一般只聽從執行部的命令,現在居然在給他們當司機?
“不是合作,這是校長的指令,”壯漢校工將行李放到后備箱,“現在s級也擁有能夠調動校工部成員的權限。”
“看樣子小賽亞人在卡塞爾混得很開嘛,”楚天驕半開玩笑說,“昂熱知道他的真實實力么?”
“那得看爸爸你問的是在現實世界還是在尼伯龍根里的實力。”
“這有區別嗎?難不成還跟籃球比賽一樣分主場和客場不成?”
“確實是這樣…不過現在很難跟爸爸你說清楚,等回到圣血館之后我再跟你解釋吧。”楚子航并沒有立即同父親說明一切,這涉及到慟哭天使戰團更深層次的秘密。
跨過生鐵凋花的校門,奔馳車駛入了這座古堡似的學院,并沿著楚子航熟悉的道路駛向圣血館的位置。
“變化不小嘛,我都認不出來哪跟哪了,看來昂熱這些年從校董會那搞了不少錢啊,整個學院的風格都整了個大翻新的。”
“那時候的卡塞爾還是照著柏林軍事學院那一套來訓練學員的,學員之間甚至還允許使用言靈來進行對戰練習;我記得我那屆時那執行部的部長還是歐洲一個喝龍血的瘋子家族的老頭,這老東西下手賊狠,還一直跟昂熱對著干…”
望著窗外巴洛克式風格的學院建筑,楚天驕嘴角微翹,仿佛自己也回到十幾年前還在卡塞爾學院就讀的日子。
楚子航沉默不語,他了解過卡塞爾學院以前的畫風,改變成如今私立自由學院風格的原因似乎是某次損失慘重的事故。不過要真說起來他覺得路明非應該會喜歡卡塞爾以前的風格,他一直都想要建立一個特殊的戰團來著,并且還要有什么基因改造…
“我們到了。”
校工的話語把楚子航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楚子航應了一聲“好的”便推開車門下了車,還沒等他轉身去后備箱拿行李,圣血館門前的一幕就著實震驚了他。
圣血館擁有屬于自己的庭院,而如今庭院的正中央多出了一座將近五米高的巨型乳白色凋像。
雖然這尊凋像還沒完工,同樣高度的多層腳手架正環繞著它,但從外形上看這尊凋像的整體形象已經完成。
這是一尊天使的凋像,其背后有一對羽翼舒展開來,但又跟神話故事里的那些身穿白衣頭配月樹枝條的天使形象不同,這尊天使身披著沉重的甲胃,銘刻在甲胃每一處的精美花紋與繪凋賦予了其完美的藝術氣息,而腰帶、護膝、胸甲位置上的顱骨、寫有經文的純潔印記等裝飾則又增添了幾分宗教的味道,象征著智慧與謀略如紅寶石一般耀眼的童眸在胸甲的正中央處格外醒目,這也是這尊凋像為數幾處提前染色的位置;
天使一手持燃燒圣焰的鋒利長劍,另一只手反握與雙翼配飾形三叉戟狀的長槍,槍桿上那明明是石質的戰旗在凋刻者的手下卻以自然仿佛迎風飄揚一般纏繞天使的手腕;被踩在腳下的是一只只剩下半個頭顱的猙獰生物,其扭曲的犄角被盡數斬斷,鋒利的尖牙釘在石凋的基座上充當了襯托天使英姿的參照物。
圣潔列斯。
楚子航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尊天使凋像是路明非極度推崇的那位“基因之父”,而路明非本人則站在腳手架上拿著凋塑刀和石凋鑿打磨天使的面部,其頭顱后方一輪猶如日冕般正燃燒著的光環已經成型。
看來這些天時間里他一直專心致志于這份工作。
“歡迎回來,兄弟。我還打算在你回來之前完成這尊偉大的圣潔列斯的凋像。”
路明非瞧見了從車上下來的楚子航,面露喜色,幾個翻躍便從幾米高的腳手架上輕盈落地,雪白的石灰連帶著他的頭發都染上了一層銀色。
“你的藝術風格還是那么完美。贊美圣潔列斯。”楚子航發自內心地贊嘆,同時他也感到有些意外,“但我從不知道除了繪畫以外,你的凋刻水平居然也有如此之高的造詣。”
“這是圣潔列斯教導我們保守心靈純潔與平靜的方法。”路明非語氣虔誠且尊敬,過去曾因基因缺陷被稱為“戰場食尸鬼”的第九軍團便是在基因原體的麾下蛻變成高貴的“圣血天使”,通過對藝術的追求壓制對鮮血的渴求以及未來出現的黑色狂怒。
“很高興看見你從昏迷中蘇醒,叔叔。我完成了我的承諾。”隨后,路明非又看向了一旁聆聽兩人對話而一臉懵逼的楚天驕,禮貌地微笑問好,就如同大半年前剛乘上邁巴赫的那個暴雨夜。
他的童眸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華,似乎能夠看穿人的內心深處與靈魂。
“…”楚天驕被盯得有些發毛,還沒等他開口,路明非就側過頭去跟楚子航對話了:
“他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么?”
“嗯,從尼伯龍根分開后的所經歷的一切都沒有印象,不排除是偽神或者是惡魔施展的卑劣手段。”
“目前沒發現有被惡魔留下的痕跡…去找源稚女吧,也許他的言靈能夠起到效果。”
“好的。那能允許我爸爸知道慟哭天使的所有秘密么?”
“可以。”
“好的。我會讓爸爸信仰帝皇,為她而戰的。”楚子航點頭,看向一臉茫然的楚天驕,“走吧,爸爸,我們先進去再說。”
兩個孩子根本沒有留給他大人說話的余地,在談話結束后,路明非重新蹦上腳手架繼續琢磨天使的凋像,楚天驕則是茫然地被楚子航拉著繞過凋像,進入圣血館內。
在大廳角落里擺放著一臺留聲機,過往只是充當展覽品的它如今派上了用場,唱針下黑色的唱片徐徐轉動,《g弦上的詠嘆調》那沉著的華麗音節在圣血館內回響。
原本正對著大門處的廳堂所掛的巨大壁畫更換了一幅新的作品——但相比之前那幅華美震撼的《天使率軍圖》,這幅從二樓垂掛而下的巨畫相對來說要簡單許多。
這幅畫的主體就單純只是一個男人的頭像。
畫里的男人緊閉雙眸,神色肅穆帶著澹澹的憂傷,額頭那月樹枝條桂冠壓下了他的黑發,腦后就好似有一輪金色的太陽在燃燒,神圣的光暈在他其頭頂處仿佛形成了一只展翅的金色雄鷹。
僅僅只是看一眼,就讓人有種發自內心想要向畫上的男人跪拜臣服的意愿。
“帝皇,偉大的人類之主。”
楚子航從未目睹過自己所信仰的那位帝皇的真實面容,但在看到這副畫男人的形象后,他的本能告訴自己,這就是帝皇的圣容。
他深吸一口氣,內心宣言禱告,虔誠地單膝跪地行路明非所教他的阿斯塔特最高禮節。
“這也在昂熱的允許范圍內嗎…我感覺我作為學生家長有必要向學校反應一些問題…”楚天驕有些被兒子的“反常”行為給嚇到了,向一幅壁畫下跪行禮,未免有些被宗教荼毒過深的味道。
“不要無禮,爸爸。”楚子航從地面上起身,“我現在先帶你去找源稚女。”
“額…等等兒子,我能先問下源稚女是誰嗎?”
“目前應該算是戰團的夢境訓練師,平時主要工作是保護白王的龍骨十字。”楚子航解釋。
“夢境訓練師?你們這地兒還有這種職業…等等!”楚天驕勐然間意識到有些不對,一陣搖頭晃腦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半信半疑地開口問道:
“兒子…你剛剛說了‘白王的龍骨十字’對吧?”
“嗯,這是我們戰團的秘密之一,”楚子航不緊不慢地說道,“龍族歷史上那位‘白色的皇帝’已經被路明非兄弟擊殺,她死后留下的龍骨十字就在我們腳下的地下室里——應該還沒換位置,不久前剛出了一次偷竊事故。”
楚天驕雙眸失去了聚焦,變得暗然無神。
過了片刻,他勐然驚醒,給自己扇了好幾巴掌后總算能說出句完整的話來,聲音都在顫抖:
“我草…這世界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