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等一眾福神施為之后,只見農神部的稷神終于開口道:“下界農事多舛,雖說每縣皆有農神廟,無論土地,水神,都兼具農業權柄,但畢竟不專。”
稷神是和“地母”娘娘地位相同的大神,但并沒有證得太乙,僅僅超品實力,并非其權能不夠廣大,況且民以食為天,其掌握的“農業”權柄,就算不為太乙真流,也該為散數。
但農業本身生態脆弱,于天象,于地理,于人力,都有轄制,且農事權柄,僅限于五谷雜糧,乃至于一應素食,或者豢養牲畜,便是狩獵,山林之類的權柄也輪不上他。
況且地母娘娘掌管天下土地神祇,土地才是“生產資料”,農業本身是依托于土地上的生產勞動,因此社稷,社神在前,稷神在后。
好在稷神為神低調樸實,一直干實事,主要權柄方向轉戰“遺傳研究”了。
“既然恰逢天地氣氛轉變,上元水運升騰,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往地運騰升,即以土中刨食,因此土谷實腹第一,火谷溫養第一,木谷滋長毛發,金谷健壯骨骼,水谷通經利尿。”
“如今要改,便是需改五行,體系便亂了,因此我不打算將水谷比重提升,亦無需令其實腹溫養。”
“天地晉升,將來天災亦無窮也,因此我欲從吃食入手,強民筋骨,增民智慧,開發凡人秘藏,以往需要修行才能步入筑基境界,如今,或許可以隨著天地晉升,孩子出生便是筑基,天地橋開,通靈曉物,能觀鬼神。”
“如此,全民強健,便無需你我神祇耗費心力,庇護薄弱凡民。”
“此事,我研究了許久,需民壯養,就必須吃靈谷靈藥,我界靈谷,都是凡間五谷祭祀神靈,乃有異力,靈藥則多生長在靈境洞天,或荒郊野外。”
“那能不能叫靈谷,靈藥,靈果,走進尋常百姓家呢?”
“我的答案是可以。”稷神開口道:“我們一村有一村的土地,一縣有一縣的城隍,土地開辟的靈境福田,小的幾畝,大的幾里。”
“縣中靈境更是廣大,動則數十里方圓,百里方圓。”
“更別說還有各種神祇,仙真,開辟的洞天福地了。”
“而這其中的靈田靈土,完全有盈余供養全民,此外,陽世土地,靈脈騰挪之地,亦不少,幽冥之中,亦有福田,更別說天上了,那么多重天境,難道就專門用來觀賞么?”
黃天捂住嘴巴。
沃日!這個稷神好敢說。
神祇統治凡人,都是以信仰統治,擁有的各種權柄,對凡人而說是一種壟斷。
現在稷神提出要開民智,強民體魄,還一出世就是筑基實力,可許多毛神,游神,乃至于村鄉土地,都是這個實力。
再者凡人全民“修行”,全民長生,所需的天地元氣,必然極大,雖然如今下放凡間,流通的天地元氣不到一成,還有一成在幽冥,四成在昊天元氣海供養太恒定宇天,剩下的都在天境還有福地洞天之中。
而稷神需要的就是天境,洞天福地之中的元氣參與進流通。
一時間無人搭話,因為真真切切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了,這可不是對凡人的小恩小惠,弄不好是要“人道伐天”的。
倒是五方上帝聽聞之后,互相看了一眼,隨即中央上帝開口道:“俗話說民以武亂法,需要做到這點,需要先提升基層權柄實力,難道要金丹境界,或者七品神,才能擔任一方土地?陽神擔任縣城隍?天神當府城隍?”
“倒是不需這些,媧皇娘娘執掌造化,應當懂得賦鎖,根據其他大千世界的理論,人體之中,蘊含各種鎖是力量鎖,智慧鎖,精神鎖,亦如宇宙,無限挖掘,只需媧皇娘娘調整天地之間的造化法則,三五百年,進行全民迭代不難。”
媧皇娘娘略微思考一下,看向地母娘娘,地母娘娘微微點頭,表示此事她已經同意了。
隨即道:“直接解開眾生枷鎖至于筑基,是跨過了兩道枷鎖,加上如今天人隔絕,幽冥與陽世又隔絕,驟然放開枷鎖,必然萬物勃發,不僅人如此提升,草木,野獸,都會提升,反而會釀成巨大的造化災難,草木侵吞城市,貓狗捕殺人族這些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要解,便先解開練氣枷鎖,凡人不能修行,第一難,便是難靜心,難感氣,若能感氣,自可采氣修行,即所謂練氣士。”
“解此枷鎖,亦不全解,只半解掛落,還需靜心凝神,方可頂開。”
媧皇娘娘道:“且不先于九洲實施。”然后看向黃天:“海外乃修行氣運之先,諸道皆十分昌盛,便從海外開始,試行一陣,若效果不錯,再全面解開造化枷鎖。”
黃天連連驚訝:“可是我海外早就已經普及全民修行了啊!”
黃天的地種不完,就指望著這些修士當自己的佃戶呢。
稷神點點頭:“我正是看了海外如今景象,才提出此議,只是沒在剛剛大朝會上提出,想要先和諸位神圣商議,免得消息傳播出去,被架在火上烤。”
黃天忍不住道:“娘娘,練氣枷鎖而已,其實沒什么,現在天地晉升,天地元氣質量越發高,將來潛移默化,肯定會全民提升,這就是本源的自我提升,就像是大千世界的正常人,到了中千世界,就成了先天道體,修行勢如破竹,到了小千世界,那就是天生神圣了。”
“九洲雖然沒有到永恒宇宙,可比普通大千世界的本質是提升了半級的,平均素質肯定會提升的。”
“要我說,不如海外完全放開煉氣枷鎖,順便筑基枷鎖解個一半,而海內就只解開一半練氣枷鎖。”
諸多神圣略微思考一會兒,算了一筆賬目,覺得練氣筑基再多也是韭菜,最多是強壯的韭菜,換個模式繼續統治就好了,只是對香火神祇沖擊比較大。
但香火神本就算不上高端,高級點的上了封神榜,中端的,上鴻蒙紫霄真靈榜,低端的連上榜資格都沒有,從來都不是決策層。
世界終究是“天生神明”,和“先天神圣”們掌握著話語權。
“最近剛好,幽冥地府開辟了羅酆六天,過濾凈化大地元氣,幽冥氣氛,截流了許多元氣,我打算用來催生靈脈,地脈,龍脈。”地母娘娘道:“到了練氣修為,生存能力便大大提升,天象的影響力,便也沒有這么大了。”
媧皇娘娘點點頭,又看向真武大帝,紫微大帝等一眾帝君:“幾位覺得呢?”
沂武帝君道:“增強一波整體素質也好,上次界域大戰,征召的修士都是筑基起步,神祇也是基本入了品,死傷太多了,雖然復活了一部分去做了中千世界的神祇,但終究還是不夠。”
“將來說不得還有界域戰爭,總要有足夠的人可以上戰場。”
很殘酷的話,但很有說服力。
真武大帝也開口道:“上元水運,實在難以消除,說是治水,但僅僅是治小災,大災亦是無能為力,是通天地法則的自然選擇變化,除非時時刻刻派遣天神去扭轉,將其維持本來,但這樣成本太大了,不如就順著它變化。”
紫微大帝道:“我也同意,我執掌天心,如今下界聲音是越來越低迷,甚至不少咒罵蒼天,認為蒼天無眼,落水無情,打贏了這么一場界域戰爭,不僅沒有多少好處,反而四處鬧災,已經有不少修士認為,神道治世,無為而治,治了跟沒治一樣,甚至還不如沒治。”
“無論我們站的多高,但神道總體和人道是不能脫鉤的,得讓百姓覺得我們神祇做了實事才行,至少生活越來越好了,修行即解放生產,即便練氣修士,也比凡人厲害得多。”
“九洲終究是以人為本,神道為治,如果人停住不前對神道的打擊也是巨大的,總的來說,還是得發展。”
媧皇娘娘見這些帝君都同意,于是點點頭道:“好,那我即施展權柄,解開眾生枷鎖,一應有情嗎,無情,皆生變化。”
當即便見媧皇娘娘展露道相,人身蛇尾,舉著一“乾坤母氣鼎”,此鼎有容納乾坤反后天入先天之能,周身鐫刻造化大道符箓,顯得神圣異常。
下一刻,一道“人形”天條,被媧皇娘娘抓了出來,這是“人道”,即一應有情眾生之道。
只見人道身具符文枷鎖,亦是先天大道法則。
其目有枷鎖,故而不能開辟天眼,觀得幽鬼神靈。
其鼻上有枷鎖,故而不能嗅聞萬炁,分辨妖魔。
這些枷鎖密密麻麻,五臟六腑,四肢,腦海,魂靈。
卻見媧皇娘釀將此“人道”,投入乾坤鼎中,又將關于分配天地本源的律令扯了一些,一起摶煉,片刻之后“新人道”從鼎中爬出,枷鎖依然在,但一些地方已經松懈。
那人道又被地母娘娘招入輪回盤中,拓印其中道理入輪回盤中,代表天地輪回,有始有終。
等著地母娘娘施展完成,才重新將“人道”放回了天規律海之中。
放回之后,二人道果又開始展現,黃天好奇看著,太乙道果可以仔細觀摩的機會可不多。
雖然直視有些眼睛酸澀,神魂也極大壓力,但上次五帝壓天的壓力都承受了,這點反而算不得什么。
原來是除卻撥弄人道,兩位娘娘還需以道果影響九洲天道,修改對應新人道的細膩之處變化,如此才不容易出現天道為了矯正人道而發生的種種異相。
黃天看看造化道果,看看輪回道果,只覺得似乎和無極道果都有相似之處,但仔細一看,又都不相同。
黃天明目張膽的窺伺引得兩位娘娘注意,但也沒有敲打,只是傳聲道:“你現在是要走自己的路,而不是模仿,看看就行了。”
等著天道糾正了偏差,黃天只覺得天地之間的氣氛更為靈動,更為活躍了。
紫微大帝道:“那我們便將日月星辰三光,往凡間多灑落一些,滋養萬物生長修行。”
日月星三光合為三光神水,正是滋潤造化之物。
五方上帝暗暗道:如此正好,新舊力量更替,必然有一場亂世,如今新生代都解開枷鎖,正是分念投入下界的好時機。
稷神見狀,微微松了一口氣,連連道:“小神為天下萬民蒼生向諸位道謝了!”
等著天條律令該改的都改了,黃天也不在凌霄寶殿多呆,只是邀請著沂武帝君:“帝君,許久未見,不如到我太皇黃曾天坐坐?”
沂武帝君點點頭:“那就多謝圣太子,早聽聞圣孫降世,這個做長輩的,一直沒來看望,實在可惜,這次正好仔細看看。”
說罷又揶揄道:“我可是專門帶了重禮!”
黃天聽著“重禮”,兩眼發亮,連連道:“這怎么好意思呢?”
于是不顧他神目光,直直回到太皇黃曾天去了。
到了太子殿,便吩咐辛十娘將老丹和黃帝一并叫來。
“帝君怎么突然想著開辟天境,將太岳神庭交給隆昌打理?”
“也不是突然。”帝君喝了一口靈修大世界進口的上品先天靈根悟道茶葉,略微驚訝:這小矮子如今吃這么好?想當初還是靠著靈頑童子偷自己的太華供奉仙茶喝,送禮的。
黃天這邊掌管混沌世界貿易,自然是吃喝都是最好,都不用自己買,都是別人送的,也不叫送,是特殊渠道供應。
“當初占據北方光陸洲,就該開天,但是太微五天遮蓋,我也抵擋不了。這才沒有開天。”
“本來是想直接占據了太微五天某一天的,但是被五方上帝拖走了。嘖嘖,你說九色雷帝證道了,怎么不把曾經失去的奪回來?起碼太微東方青色天,應該從東極上帝那里討要回來。”
黃天道:“他斬斷過去了,沒見著自家夫人都被太陰星君霸占了,屁都沒有放一個嗎?”
“這種人,太可怕了。”沂武帝君告誡道:“伱與他來往頗深,卻不能不小心提防。”
(本章完)